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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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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数日,这天晚上,格日勒坐在毓谨贝勒的府里,将他打算跟皇上提起回蒙古的事,以及太皇太后会有的反应说出来,希望能听听毓谨的意见。

“真难得你也会找人商量。”毓谨半揶揄半打趣地说。“我还在想你最近似乎有些改变,变得比较有人味,正跟我那福晋打赌,是不是因为有了心爱的女人,心也就变软了,看来这话似乎不假。”

格日勒掀起花卉纹茶碗盖,啜了一口,淡瞟毓谨一眼。“你的意思是之前的我不像个人?这是褒还是贬?”

“当然是褒了。”毓谨用折扇轻敲着掌心,故意刁难地说:“不过我还是得再考虑考虑,谁教某人曾经陷害过我,差点害咱们夫妻失和,让我连房门都进不去,这口气可是还梗在喉头上呢!”

“你那福晋会吃醋,就表示她在意你,你该感谢我才对。”格日勒那天把毓谨的三名小妾送回这儿,大概也猜得到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了,不过他可不会为此道歉。“不然我就在这儿等她从宫里回来,然后告诉她,男人所谓的多情,并不等于风流……”

“你就别再陷害我了!”毓谨赶紧比了个手势告饶。“幸好她进宫陷老祖宗去,要到明早才会回来,不然真会被你害死。这个忙我帮就是了,不过放眼京城里那些名门千金、贵族格格。能酊得上你的五根手指头都数得出来,一定能打听出些什么,让你娶不成。”

格日勒就等这句话。“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这还用说,迟早会跟你要回来。”毓谨沉吟片刻。“不过怕就怕皇上舍不得让你走,或许皇上心里也明白你想回蒙古,所以才答允你的要求,不但把阿克敦的女儿给了你,还赦免了那些女眷,就是要你记住这是他给的,若是你想抗旨,私自离京,只会把事情闹大,到时迁怒到你的女人头上,你要她背负这个罪名吗?”

其实皇上那些心思,格日勒可是比谁都心知肚明,所以才如此棘手,要对付别人容易,对像换成一国之君就更得谨慎了。

“其实我更担心的不是太皇太后要帮我指婚。好将我留在京里,而是太皇太后容不容得下珊瑚在我身边,她多半还不知道皇上把她给了我,否则早就宣我上慈宁宫去了。”格日勒扬起转为犀利的瞳眸。

“若是她知道了,依你对太皇太后的了解,她会怎么做?”毓谨一听,脸色登时变了又变。“你要知道三个顾命大臣当中,老祖宗最恨的就是态度粗暴无礼,处处藐视皇上的阿克敦,当皇上决定只把阿克敦终生关在禁所,她还曾经极力反对过,就是非要皇上将他处斩,不过皇上最后并没有妥协,依旧坚持原议,既然阿克敦杀不了,老祖宗可不会放过他的女儿,想到阿克敦的女儿居然在你的羽翼下备受宠爱……”

听着毓谨故意拉长尾音的暗示,格日勒已经知道他会说什么了。“太皇太后必定不会让珊瑚活着。”说完,格日勒便起身告辞了。

“格日勒,即便太皇太后被喻为大清朝最有智慧和明理的奇女子,但太皇太后也有她的罩门,那就是她最疼爱的孙儿,只要谁对皇上不利,就是她的敌人,你的情况跟伊尔猛罕不同,可没办法故技重施。”毓谨不得不提醒他,就算想效法伊尔猛罕和他的女人,来个苦肉计,也不可能感动太皇太后的,因为格日勒爱的可是她最恨的阿克敦的女儿,太皇太后不可能容忍得下。

珊瑚回眸一瞥,唇畔勾起的那抹笑不知怎么让毓谨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

“我先走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保护珊瑚。

“格日勒,等一下……”毓谨想问那笑是什么意思,但格日勒已经出了偏厅,他心头开始不安起来。

离开毓谨的贝勒府,格日勒乘坐着与轿往自个儿府里的方向走,既然已经确定太皇太后有可能真的会这么做,或许该先把珊瑚送到蒙古,太皇太后就算要杀她也找不到人。

只有这么办了!

格日勒决定一回到府里,就先找珊瑚,编个借口要她先去蒙古,若是说实话,珊瑚是不肯离开的。

“回贝勒爷,格格在房里,她……喝醉了……”婢女唯唯诺诺地说。

“她喝什么喝到醉了?”格日勒狐疑地推开寝房的门,先是闻到马奶酒的味道,然后便看坐在桌案前,被酒气醺得双颊通红,还笑个不停的小女人,顿时一脸蹄笑皆非。

“你喝几碗了?”

珊瑚打了个酒隔。“才……三碗……这酒好好喝……”

“好喝也不能喝这么多,它的后劲很强的。”

格日勒拧了条湿手巾过来,帮珊瑚擦了擦脸。

“不会喝,学人家喝什么酒。”

“可是……我想学会喝这个……这样跟你去蒙古……才能入境随俗……”珊瑚倚在他胸口上,傻笑着说:“我不想被笑……说连这种马奶……酒都不会喝……这样你也会丢脸……”

格日勒一脸失笑。“我可不想让你用这种方法入境随俗,你醉成这样,我怎么跟你谈事情?”

“我听!你要,要谈什么?”珊瑚仰高小脸,认真地问。

见她这副娇惑的模样,让格日勒下腹倏地绷紧了。“我突然不想用说的,想要用做的……”

说着便将她抱上了炕床,今晚就让珊瑚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

珊瑚噘起红唇,慎道:“你不要用这招转移话题……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好,我说——”

格日勒脱去彼此的衣物,让两人之间没有任何隔阂,可以更亲密的躺在一起。

“我想有个儿子……”

“儿子?”珊瑚在格日勒的爱抚下颤抖着,身子早已被撩拨得异常敏感,就等待着他用更亲密的方式疼她爱她。

“女儿也好……”

格日勒粗喘一声,托起那雪白的玉臀,进如那完全敞迎着他的长生天,希望能在此时此刻让珊瑚的身体孕育着他的骨血,到时候在蒙古的草原上生下来,让孩子能在湛蓝清澈的天空下奔跑。

“格日勒……”

雪白小手抱紧身上的男人,觉得快要死掉了,只能啜泣着在格日勒背上留下细细的抓痕。

格日勒抽紧下鄂,臂膀的肌肉因情态而绷紧,支撑着自己的身躯,确定不会将珊瑚压疼,才放纵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将两人推上高潮。

直到格日勒喘过气来,搂着不知道是醉晕了,还是太过激情而昏睡的小女人,那嫣红的嘴角还往上扬,不禁也跟着泛起微笑。

“我不会再放你受苦了……”

想到这一路下来,珊瑚所受的折磨,已经够多了,格日勒怎能让她连命也送了,她若死了,他有该如何独活?

“是在说什么梦话?还是等明天你的酒醒了再说。”

见珊瑚又叽哩咕噜了几句,已经沉沉睡去,格日勒好笑地低喃。

接着他起身下炕,让珊瑚一个人好好睡睡,他还得先做好准备,一防万一。

珊瑚自然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命操在太皇太后的手上,她在梦里幸福的笑着。

这一睡,就睡到了翌日巳时。

“启禀贝勒爷。”总管声音在寝房外头响起。

屋里的格日勒扬声。“进来吧!”

总管这才敢推门而入,见主子已经起身,珊瑚正在帮他扣上精致的盘扣。

“宫里派了人来,说奉太皇太后口谕,要贝勒爷即刻进宫。”

格日勒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也覆住深沉的琥珀色眸光。

“就先让人在大厅上等着。”

太皇太后已经知道珊瑚的事了吗?如果知道,应该会连珊瑚一起宣进宫才对,或者是……调虎离山,先将他宣进宫,再来对付珊瑚。

“太皇太后要见你,我去帮你拿朝服来换上……”珊瑚知道进宫得穿正式的朝服才行,于是转身走向角落的衣柜,所以没注意到格日勒陡地凝肃的表情。

见珊瑚暂时走开。格日勒便压低嗓音交代道:“去叫梅赫来见我。”

梅赫是他的贴身侍卫,不是领朝廷的薪俸,而是直接听命于他。

“蔗。”总管快步出去。

“格日勒……”珊瑚两手捧着朝服过来,重新帮格日勒换上。

“嗯?”格日勒俯视着欲言又止的珊瑚。

“我阿玛……他还好吧?”珊瑚忍了好久,还是想知道。“我不会说要见他的,这样又让你太为难了,只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格日勒扯了下嘴角,宁可不要想起阿克敦。

“多亏皇上宽厚仁德,除了让你阿玛失去自由,不会让他饿着、冷着的。”

“那就好。”珊瑚露出浅浅微笑。

“头还会疼吗?”格日勒还有些担心她的宿醉,见珊瑚摇头,才将她拉到怀中,柔声的叮嘱。

“如果我人不在府里,有事的话会让阿敏布回来跟你说,你就照他说的话做。”

珊瑚从他胸口抬起小脸,神情满是疑惑。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有什么事不能等你回来,非得让阿敏布来跟我说?”

“万一皇上或太皇太后临时要留我在宫里住上几天,当然得有人传个话给你。”格日勒用听似简单,但又令人不会起疑的借口说服她。

“你就听阿敏布的。”

“我知道了。”珊瑚不疑有他地回道。

“你快进宫去吧。”

格日勒往房门口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见珊瑚灿笑如花,经过这阵子的调养,她的身子越来越健康,脸色也比之前红润许多,更多了妩媚,她已经不是小丫头了,而是女人,他的女人。

“怎么了?”珊瑚有些纳闷,总觉得格日勒今早起来就有点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怪。

“过来!”格日勒朝她伸出手,珊瑚马上投进他怀中。“爱我吗?”

珊瑚小脸一红。“你知道的。”

“我就喜欢听你说。”

“爱。”珊瑚捣着唇猛笑。

“笑什么?”格日勒见她笑得小脸越来越红。心中更是怜爱。

“因为觉得很幸福。”珊瑚这句话让格日勒心口窒了窒。

“幸福到这么开心?”

“就因为痛苦过,所以特别觉得幸福。”珊瑚说出自己体会到的心情。

她的话教格日勒的喉头像有什么梗着。有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地抱着她。

“要是待在府里嫌闷的话,我派人送你去尼姑庵看你额娘。”格日勒得先让她离开府里,再静观其变。

“可以吗?”珊瑚惊喜地问。

“当然可以,你们母女可以多说一会儿话。”

说完,格日勒强迫自己放手。

“那我走了。”这次头也不回地踏出房门。

慈宁宫——

格日勒走在金碧辉煌的长廊下,远远地,就觎见毓谨和他的福晋正好迎面而来,心中莫名一动,当他越走越近,和毓谨四目相接的那一刹那,十几年的默契可不是假的,一个眼神、一个小小的动作,甚至是随口一句话都是有意义的。

“还真是巧得很,会和你在这儿碰上。”毓谨表面上热络地打着招呼,心里却有点着急,因为稍早之前跟这里的宫女聊个几句,才知道太皇太后已经听说了格日勒和阿克敦的女儿之间的事,还气了一整夜都没睡,现下已经开始行动,得想办法警告格日勒才行——

“想必是老祖宗太过寂寞,想多找几个人来陪她说说话解解闷,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她老人家手中将心爱的女人抢回来,这会儿她挑上你,你可得好生伺候。”

“当然。”格日勒状似无意地环顾身边的人,可有不少在这儿当差的宫女和内诗,和平常不太一样,必定是太皇太后要他们暗中监视,而毓谨口中所谓“心爱的女人”,自然指的是珊瑚。

毓谨晃了晃手上的折扇。“那咱们就先告辞了,有空到府里找我喝两杯。”说完便牵起璇雅的小手与格日勒擦身而过,两人的视线没有交集,不过他手上的折扇打开了些,又啪地合上,那清脆的声响令人心头一震。

“贝勒爷,太皇太后正在里头等着。”内侍尖着嗓道。

格日勒冷冷地瞥他一眼。然后对身后的阿敏布说:“有这些奴才在,你就不用跟来伺候,马车也不用了。”

“蔗。”阿敏布听得懂主子的暗示,因为他们是乘轿来的,根本不是坐马车,行过礼,便速速地转身退下。

待格日勒撩起袍摆,跨进寝宫的门坎。来到仪态端庄尊贵的太皇太后跟前见礼。

“格日勒见过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吉祥!”

身穿天蓝色织锦缎福寿便袍的太皇太后和蔼地笑了笑。“不用这么多礼,快起喀吧,真是每回看到你,就想到你阿玛,自然也会想到咱们科尔沁,这才是真正的血浓于水,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太皇太后说得是。”格日勒听了这番话,分明就是在提醒他,就是因为太皇太后把他当作自己人,更得要听她的。

太皇太后横了一眼立在身旁的格日勒,口气在不知不觉中也渐渐重了。“当初从那么多八旗子弟中挑出你们四个来保护皇上,到现在都认为自己的眼光独到,没有看错人,尤其是你啊,格日勒,不是因为你阿玛和我同样都是来自科尔沁,而是因为你做事够冷静、也够狠,对付敌人从不手软,直到达成目的为止,不过今天倒觉得自己看走眼了,原来我还不是很了解你。”

格日勒揖身说道:“臣对皇上不曾有过二心。”

“这点我当然清楚,可是……”太皇太后喝口茶,话声也跟着停顿,当她再度开口,已经有了咄咄逼人之势。“听说你跟皇上把阿克敦的女儿要了去,还让内务府除了她的奴籍,有没有这回事?你该不会忘了阿克敦在皇上面前都摆了什么嘴脸,让皇上受了多少气?”她说什么都得替自己疼爱的孙儿出口气。

“臣没忘!”格日勒跪下沉喝。

“没忘?可是你却让个丫头迷得心神俱丧,忘了皇上的委屈,忘了自个儿的职责,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太皇太后一鼓作气地说完。

“回太皇太后,臣之所以能找到制住阿克敦的法子,也是因为有了她的协助,才能事半功倍。这些臣都已禀明皇上……”

太皇太后冷笑地打断他。“就算如此,也抵不过阿克敦犯下的三十大罪,你把她要去,难不成还想立她为福晋?”

格日勒伏低身躯,坚定地说:“回太皇太后,她虽是阿克敦的女儿,可是秉性善良,不该子代父过,由她一个人来承担。”

“听你左一句右一句都在替她说情,看来那丫头还真是深得你心。”

太皇太后庆幸自己的决定没错。“不过这种情况很快就会改变,方才已经先让内务府的人带着懿旨去把她押回辛者库了。”

“太皇太后……”格日勒惊愕低叫。

“没将她处死已经算是恩典了。”太皇太后绝不允许最看重的人爱上那种贱丫头,必须及早铲除祸害,只要进了辛者库,能够熬多久就看她的命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儿,直到内务府的人回来复命为止,我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看来太皇太后是真的容不下珊瑚了,一旦珊瑚进了辛者库,她是撑不了多久,那跟直接杀了她有什么不同?格日勒心中这么想着,只希望阿敏布能及时赶去尼姑庵和梅赫会合,尽速带着珊瑚离开京城。

太皇太后见格日勒只是跪在地上,不再求情,以为他死心了、放弃了,也颇感欣慰,庆幸格日勒还不算太过于沉迷女色,得以及早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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