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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欣雅的出现仿佛是一场闹剧,来得快,去得也快。
所有的问题似乎就此消失,不知是陈子风的警告有了效果,或是庄欣雅的丈夫事业问题获得解决,不需要再求助于慕云非,总之庄欣雅没再找上门来。
而自从于子枫主动替他向陈子风开口请求帮助后,慕云非对她又多了一分感激。
两人时常窝在书房里,一人工作,一人看食谱,两人不需要语言,只要对看一眼,就能知道对方心中的想法。
慕云非偶尔会从公事中抽离,偷偷望着凝眸的妻子,发现浸淫在书中世界的她,柔美得让人心震。
于子枫怕生的性格在他的刻意改造下,已经能不红着脸和陌生人对看几眼,或是说上几句话,当然前提是一定要有熟识的人在她身边。
没有了烦心的事来骚扰他,加上于子枫精心设计的便当也帮上忙,他的气色好了许多,脸上的笑容更是只增不减,银行里很多同事都发现到经理的改变,长时间下来臆测愈来愈多,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询问——
“经理,你最近心情很好喔!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被推派出来当敢死队的头号先锋是银行专员小张,他硬着头皮拦下走进茶水间的慕云非。
不是慕云非不好相处,也不是他有铁血手腕或是开不得玩笑,只因他大学毕业前就被银行招揽,又在短时间内爬到区域中心主管的位置,称谓虽一样是经理,但比起分行经理的头衔还要高上一阶,让人很难不敬佩他。
再加上若不是他婉拒,实际上他是可以调到总行,且能直接担任副总经理的位置,所以很多人都在私下猜测他的后台是不是很硬?
就是因为这些因素,让大家只敢跟他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而慕云非也不是个会主动示好的人,以致造成大家对他想接近又不敢太靠近的矛盾心理。
慕云非一怔,旋即一笑,“算是吧!”
“可以问问是什么事吗?”小张保持笑容,心里的好奇虫让他忘了自己是敢死队先锋,也忘了慕云非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也没什么,只是体会到为什么前人会说‘有钱没钱,娶个老婆好过年’的道理。”啜了一口保温杯里的咖啡,他露出幸福的笑容。
于子枫知道他爱喝咖啡,不知从哪里带回滤泡式的咖啡包,她认真的教他如何用滤泡式咖啡包泡出他想喝的咖啡。
这东西比即溶咖啡麻烦,但味道却比即溶咖啡好。
她也用咖啡豆煮过一壶香醇的咖啡,那个味道竟让他产生了一种熟悉感,似乎是带着令人怀念的感觉,好像在很久以前他曾喝过。
只是他记不太清楚,也就没多想。
于子枫和咖啡的相处时间似乎不短,他曾陪她去咖啡豆专卖店里挑选咖啡豆,当时她的眼神就如同碰到锅具般,闪闪发亮,每颗放在她掌心的豆子都被她好生呵斥着,看着她,他竟觉得那些豆子很碍眼……
那突来的想法让他只觉得好笑,却又不能不说——-她正一点一点的渗入他心里的每一处,每一个角落;她的每一个微笑都可以让他温暖很久。
“经理,你娶老婆了吗?”小张夸张的大叫。
“嗯,我不能娶老婆吗?”怎么小张的表情好像是看到怪物一样?
“不。不是啦!经理,你娶老婆怎么没发喜帖?是几时娶的?怎么这么神秘?”小张完全忘了之前对慕云非还有些忌惮,这会儿对他已娶妻这件事反而在意起来——-想想这前不是有人在传,说慕云非之所以不肯回总行是为了红颜知己,如今他结婚了,新娘该不会就是那个红颜知己吧?
到底美人长得如何决是让人感到好奇,小张只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经理如此爱恋。
“我们只有请自家亲友,并未特别发喜帖;我和她结婚已有半年,因为她的父母都已过世,对于结婚的事便不想太过铺张,不能说是神秘啦!”小张的用词让他感到哭笑不得,原来他这样叫作神秘——-他只是对自己的事不特别喜欢提起罢了。
“话不能这么说嘛!大家都很好奇,像经理这么优秀的人,会娶什么样的女子,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不简单吗?要说于子枫不简单,其实她很简单——-她的人就是这样的纯然,矫情仿佛不存在她的世界,她的感情表达很直接,她不会讨厌却说喜欢,她的人和她做的食物一样,都让人心暖。
可说于子枫简单,似乎又不是那么简单——-她的学历不高,但是她靠自学,认识很多植物药草,该如何入菜,什么配什么会有毒性,或是对身体不好,她都了若指掌,让他不得不佩服。
“经理,夫人美吗?”小张好奇的问。
“你是指心,还是指外表?”慕云非好笑的反问。“这个……”小张苦恼的抓抓头发,“就是直接的感觉,不分心或外表。”
“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这话他最中肯的答案,她和庄欣雅或许是两种类型的人,但是在他眼里,于子枫是个比庄欣雅更美的女人。
“这不让人愈来愈好奇了,有没有机会可以见见经理夫人?”
慕云非看着小张,想起于子枫的害羞;这未尝不是个机会,让她再练练胆量,多跟人接触接触。“我打个电话问我妻子,她若有空的话,今晚我请客,算是补请大家。”
“谢谢经理!”
望着欢喜转身离去的小张,慕云非掏出手机,拨电话给于子枫。
正巧她今天店里休息,子宣跑去约会,她闲来没事在家试做新菜色,接到慕云非的电话,她心底多少有些紧张,却还是一口应允。
晚上七点半,于子枫搭着公车抵达慕云非告诉她的烧烤店。
她刚走到店门口,慕云非已在那里等着她,一见到她走来,他往前跨了几步,搂住她的腰际。
这个亲密的小动作让于子枫霎时脸色转红,低着头,稍稍推了推慕云非,“这是路边。”
她的怕生是比以前好一点,但再好也没好到可以在路上让众人看着搂搂抱抱,要做这种事,她的心脏要再强一点才行。
慕云非不肯松手,压低嗓音,靠在她耳边说:“没关系,你脸上没写名字,他们又不认识你。”
于子枫瞪了他一眼,可她恼怒的模样完全没有恐吓的作用。慕云非不但没松手,还搂着她走进店里。
大伙远远就看到慕云非搂着一个女人,当他们走近,众人看清了于子枫的模样,忍不住惊呼起来——-于子枫柔弱的模样和他们心中认定的“红颜”,完全吻合,难怪经理不肯调回总行,在场的行员们全都在心中嘀咕,于子枫不是特别美,她有的是气质与非常温煦的笑靥。
在慕云非的训练下,于子枫一见到陌生人会先露出一抹笑靥,果然笑容一出,在场的众人无不牵动嘴角和眼睛,受她感染的勾出深浅不一的愉悦。
“大家好,我是于子枫,是云非的太太。”
“夫人好。”大家异口同声的喊道。
她的一个微笑便已收服了众人的民。
夫人?她转过脸,茫然的望着丈夫。
他扬着眉,脸上染着喜悦的神情。“我是银行经理,你当然是经理夫人呀!”亲昵的附耳说道。
她点点头,原来他是银行经理——-她从未特别过问他的事,只知道他有正当工作,有稳定收入。
这说来是有点奇怪,但是她从没多想过有关他的一切,毕竟他们会结婚是有其他的原因。
如今她才恍悟,他能买下精华区的公寓,就算她不知房价,也知道那里绝不便宜,所以他的薪水及职位肯定都不低。
一入座,她的手便不曾停过,将食物一一放到烧烤网架上。
她俐落的动作让同桌上的人全都啧啧称奇,当食物一一从网架上移入盘中,她这才发现大家的眼睛全停在她的身上打转。
她求救的看向身旁的丈夫,嘴角的笑容已经快挂不住;但慕云非似乎不打算救她,依然看着她不开口,仅回以“加油”的眼神。
他不肯救她,她只能自救!
轻轻叹口气,她再次抬起头,将烤熟的食物往前一推,“大家吃,不够再加点。”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是他们看不起经理夫人,她刚才烤东西的动作是很俐落,但是她看起来像是不进厨房的女人啊!
再加上她外表的模样,经理肯定对她宝贝的很,所以她不可能是贤妻良母,所以由她烧烤和味道……他们可不敢抱以太高的期望!
可经理夫人都说话了,他们能不吃吗?
牙一咬,人人探出手;看见于子枫的笑容,众人只能跟着回以微笑,只是已从原本的愉悦变成了苦笑。
有人定了定神,以壮士断腕的决心把食物丢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双眼蓦然以亮——-
“好吃!”两字一出口,手就再没停过!
一听到好吃,其他人立刻跟进,他们完全没想到外表柔弱的经理夫人竟会有这般的好手艺;众人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狂扫于子枫所烤出来的食物。
“好像是专家烤出来的。”有人嘴里含着东西,含糊赞道。
“嗯,嗯。”这是有话却无法说,因为嘴里塞满肉片和蔬菜的人的情况。
一转眼,于子枫便打入了他的同事圈;慕云非见状,戳戳妻子的手,招来她关注的目光。
“怎么了?”
“他们都吃光了,我吃什么?”
于子枫先是一怔,旋即笑了,“这给你。”把一盘刚夹起的肉片放到他面前,“等一下我来烤杏鲍菇。”
“经理,你怎么可以独占一整盘的肉!”
“经理,好东西就要跟好同事分享,请把你面前那盘肉交出来!”
“这是我老婆特别留给我的,要吃叫你老婆来烤。”慕云非边说边夹起肉片,当着一群虎视眈眈的饿鬼面前,把肉片一一吃下肚。
“经理夫人,经理欺负我没人要啦!”有人夸张的转向于子枫求救。于子枫噙着笑,笑花很灿烂,完全被现场热闹的气氛给感染了。
“经理夫人,如果你可怜我,就别把东西往经理面前送了,这种恩爱场面会刺痛孤家寡人的心耶!”
这话惹得于子枫的脸上染了一片绋霞,同时让四周的人忍不住笑开怀。
看着大家笑得大声,她跟着笑出声,她银铃似的笑声传进慕云非的耳里,他知道他娇羞的妻子又更进一步了。
这一夜,慕云非和同事间的关系打下了良好基础,仿佛先前的距离从来不曾存在过,而于子枫更是在大家的心中留下了好印象。
离开烧烤店,慕云非牵着于子枫在晚风中漫步。
两人并肩而行,就像是老夫老妻般;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们这样,好像曾走过很长的一段情路。
“谢谢。”于子枫低声道谢,她知道在克服与陌生人的接触上,慕云非帮了她很多忙。
“谢什么,你是我的妻子,我们要这样一直牵手走下去,不是吗?”
她的眼眶一红,他说要一直牵手走下去,是否代表他不会轻易将她放手?她不敢多想,但是他的话让她有了期待。
她想要一个爱,而也能给他一个家。
“云非,我爱你。”迎着凉风,她终于说出口——-明明是夫妻,要说出这句话却要耗费她很大的力气。
慕云非闻言,浑身一僵,她的话让他怔住,让他伫足不前。
她走到他面前,未松开他不再紧握的手,她扬着笑,看着他的脸,心中有些酸涩,可这些她都知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不爱她。于子宣给过她警告,要她别嫁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但那时,她笑说着她不爱他,她只是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结果,她错了!
或许从第一次见面,他轻易化解了她的尴尬时,她就把他放在心里了。
“妻子爱着丈夫很奇怪吗?”隐藏着心中的苦涩,她觉得自己像是喝到一杯过度搅拌的黑咖啡,淹没了原有的风味。
她有些后悔把真心话说出口,但说了,她说不该后悔得再吞回肚子里。
“枫,你知道我……”不可能爱你。
他咽下后面的话语,只因若是说出口,实在太伤人!
“那又如何?妻子爱着丈夫,可没说丈夫也一定得爱着妻子,不是吗?”握紧他的手,她学着子宣的赖皮的机伶,也学着小妹的刁顽,“有我爱着你就够了,请不要把我的感情否决好不好?”
当慕云非松开手的一刹那,于子枫的心霎时一冷,她以为他是要拒绝她的爱情。
他伸手把她搂入怀中,他的力道轻浅,他压抑着自己想将她紧抱的冲动——-她太好,显得他的残缺;她太美,显得他的丑陋!
她的爱情,他又怎能阻止?他最清楚爱情是不能抗拒的!
她爱他,只是他何德何能?
低首他爱怜的亲吻上她的发丝,“真正该说谢谢是应该是我,谢谢你爱我,也谢谢你原谅我无法爱你。”
她摇摇头,她求的只是他能幸福,只是她不确定她是不是那个可以让他幸福的人,如果此刻快乐的他是幸福的,那么她会守着他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