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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云联络上一个如今在香港做酒楼生意的大学同学。
「我想去你那里打扰一段时间。」乐云对着话筒说。
那同学热情的说:「什么打扰!?请你还请不动呢!带你老婆一起来,我帮你留一间景观最美的房间。」
「单人房就行了,我一个人去。」乐云挂下电话后,才发现紫歆站在他身后。
「你要去香港?」紫歆问。
「我想去散散心。」
紫歆听出他话中有话。「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事烦心吗?」
「我们的婚,结得似乎太冲动了。」乐云冷静的说。
他一直都知道紫歆的心在纪羽的身上,纵使是现在,他对她都只有同情而没有怨怼。他曾经以为,不能跟心中最爱的人共度一生,那么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伴侣,平平淡淡,也可一生相安无事,但两个空了心的人在一起经营婚姻,表相似乎更胜于一切。
「我知道你对今天的事心里很不舒服,我很抱歉。」紫歆垂下眼睫。
「你有什么想法吗?」乐云问。
紫歆望着他,心情很复杂。「什么想法?」
「比方,毫无忌惮的去追求你想要的感情……」
紫歆打断他的话,激动的说:「你这是在惩罚我吗?」
「不是,我从来没有这个想法,你的心里想着纪羽,我的心里惦着卸,这是我们两个人心知肚明的;但是我渐渐接受了事实,可是你却没有。」乐云的眼神充满了悲哀,「你现在过得真的比以前好吗?」
「那你呢?」紫歆反问。
「很难说,你对纪羽的关怀,已经对我们的默契造成了伤害,我想这个时候让你再来面对我,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我打算到香港的朋友家住几天,如果你还在乎我们的婚姻,请你到香港来找我。」
乐云在第二天就去了香港,他父母对儿子这样的举动感到十分无奈。
「紫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蒋太太想试图了解儿子与媳妇究竟在闹什么别扭。
「乐云有他的想法,我不方便干涉。」紫歆冷淡的说。
「乐云是你丈夫啊!你怎么可以对他这么漠不关心呢?」
「我跟他的事情,一定要一一向你报告吗?」
蒋太太瞪着她,气得脸色发青:「乐云或许对你跟纪羽的事想采低调处理,不过,我们蒋家也是有头有脸的,我希望你不要让我们蒙羞!」
紫歆对乐云感到抱歉,唯一的理由是她在心境上无法将纪羽遗忘;至于蒋太太的说法,对她反而成了一种侮辱,她理直气壮的说:「我想我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能让你们蒋家蒙羞!」
蒋太太在口头上争辩不过紫歆,便睁大着眼睛,要处处替乐云监视她,下班时间一到,蒋太太便会打电话给紫歆。
「紫歆,晚上爸爸有应酬,我煮了好多菜,等你回来吃晚饭啊!」
「我今晚要加班。」紫歆对这种雕虫小技是不放在心上的。
「那我给你装饭盒送过去。」蒋太太说。
「那岂不是太麻烦你了?」紫歆把电话夹在肩膀上,一边处理着公文。
「反正我闲在家里也无聊嘛!」蒋太太一心想去她公司瞧瞧。
「那就谢谢你了。」紫歆像在应付客户似的把蒋太太摆平了。
然而六点多时,蒋太太却真的来了。
?.U.办公大楼的守卫自麦丽莎一阵搅和后就变得十分森严,在没有通行证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进入。守卫客气的对蒋太太说:「林小姐交代过,请蒋太太把便当留在警卫室,我们会帮您送上去的。」
「我是她婆婆,又不是外人!」
「对不起,我们是依规定办事,真不好意思。」守卫坚持把关。
蒋太太悻悻然的离去,晚上更是等到紫歆回来才肯回房休息。
紫歆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只是不动声色,她倒想看看乐云的母亲究竟还有多少花样。
纪羽自从经历了麦丽莎对他的攻击后,变得十分沉默难测,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卸也很难问出他的心事。他坚持不报警,请了保镳与保全人员随侍在侧,每日的工作行程也排得密密麻麻。表面上看来,麦丽莎似乎不能再对他构成威胁,但卸能深刻的感觉到他内心的不安与躁动。
她对着图纸,心神不宁的画了又改,改了又画。
「夏姐!」晓兰叫了她一声。
「嗯?」卸抬起头来,「什么事?」
「你现在是不是对纪先生的事感到很心烦?」晓兰将办公椅滑到她身边。
「当然烦啦,可是烦也没用啊!我能怎么办呢?总不能把麦丽莎变不见吧!?」
晓兰叹了一声:「唉!麦丽莎又不是武功高强的刺客,纪先生都请了保镳了,这一点没什么好担心的啦。」
「那你说的是什么?」
「林紫歆啊!」晓兰一副三姑六婆的嘴脸,「你看她为纪先生出生入死……」
提起这事来,卸心里也颇不是滋味。「没想到她爱纪羽爱到连命都可以不要……」
「如果有个人对你这么好,你会怎么样?」晓兰问。
「我会很感动啊!」
「就这样而已吗?」
卸嘟着嘴,此刻,她也无法确定在纪羽的心里,是否对紫歆已起了特殊的变化。
她只知道这几天,纪羽变得很忙碌,忙得连他们同在一栋办公大楼里也完全碰不到面。
「夏姐,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出面找麦丽莎,反正纪先生一定是有把柄在她手上,纪先生又怕你知道,所以才有那么多顾忌。」
「其实我不在乎的。」
「那就更好了,只要你让麦丽莎把纪先生的秘密说出来,以后她就没有藉口威胁你们了。说穿了,她只是要钱,给她不就得了。」晓兰说得云淡风轻。
「你知道她要什么吗?」卸问。
「当然是要钱啰!」
「麦丽莎还要纪羽收购的夏氏产业。」卸对这个贪得无厌的女人真是厌恶到了极点。「也许,我可以跟她谈判……」
「谈什么?」晓兰充满了好奇。
「照她现在这样胡闹下去,顶多是影响我们的心情,老实说,她沾不到半点好处……」卸思忖着:「但是,我如果愿意给她一笔钱,一笔数目很可观的钱,她也许……」
晓兰也点头笑道:「纪先生就是太拗了,其实花钱消灾嘛N必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呢?」
卸谅解的说:「纪羽的脾气就是吃软不吃硬啊!」
「如果花钱可以解决这件事,对你、对纪先生都好,免得让林紫歆有机可趁。」晓兰半开玩笑的说。
「其实我很同情紫歆。」一提起她,卸的心情就变得沉重。
「哈,你秀逗啦?她是你的情敌耶!」
「紫歆结婚啦!」
晓兰仍一味的扇风点火:「偷情的滋味才刺激呢!如果她跟纪先生两个人都单身,每天又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就算他们相看两不厌,看了五年多都看不出一朵花来,那是纪先生觉得她没有挑战性,可是现在情况可不同了……」
卸打断她:「我真应该叫你晓兰夫人才对!」
晓兰抗议道:「你以为我故意吓你啊?蒋大哥她妈妈这几天一到下班时间就等在楼下,你说,她担心什么啊?」
「那紫歆岂不是快疯了!?」卸对蒋太太这种紧迫盯人法真感到啼笑皆非。
卸在西门町一个破旧的小酒馆里找到麦丽莎。
店里充满了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满室的烟雾迷漫,卸停伫在门口,让自己的眼睛稍微适应里面的幽暗。
这是个狭长而老旧的店面,十来张桌子坐不到五成客人,而且全是四、五十岁以上的男人或女人。
墙边一张桌子趴着一个女人,卸直觉那就是麦丽莎。
服务生过来带她入座。
「我找一位麦小姐。」卸说。
服务生指指趴在桌上的女人。
「谢谢。」卸迳自走了过去。
卸在麦丽莎面前的椅子坐下,她相信麦丽莎是醒着的,但一直没有动弹;她夹着烟的手还一直跟着音乐的节奏轻轻叩着桌面,烟雾袅袅,烟灰全掉落在草履虫图案的桌巾上。
卸敲敲桌子:「我来了!」
麦丽莎缓缓的抬起头来,服务生正好过来点餐,她说:「再给我一瓶啤酒。」
「小姐呢?」服务生问。
「红茶。」卸说。
服务生走后,卸略带好奇的环顾这周遭环境,对挥金如土的麦丽莎会沦落到来这种地方喝酒而感到不可思议。
麦丽莎伸了个懒腰,顺便将香烟拧熄在烟灰缸里。
「还在纪羽的公司?」麦丽莎扬着眉问。
「嗯!」卸想开门见山的跟她把事情说清楚,偏偏麦丽莎又要吊她胃口。
「你母亲还好吗?」
「老样子。」卸寒着脸,不过麦丽莎现在这德行,比起她母亲还要糟上十倍。
「这间店,以前你爸妈常来。」
「……」卸诧异的望着她。
「那时候,我是这家店的老板。」麦丽莎半眯着眼,掉入许多年前的回忆之中。「你父亲爱上我……」
「他爱过的女人可多了。」卸不想听那些陈年旧事。
「可是,我喜欢的却是一个小我五岁的男人。」麦丽莎丝毫不理会卸的反应。「他在穷途末路时,是我……是我默默的替他打下一片江山,否则短短几年的光景,他有什么本事能在企业界出头?他又有什么机会能拿下你父亲的江山!?」
卸忽觉眼前金星乱冒,难道,纪羽顾忌的就是这个……
「纪羽对感情不是这么随便的……」卸嗫嚅着说:「你毁谤他!」
「我没有,嫁给你父亲时,他还是我妹妹的男朋友,后来我妹妹移情别恋,他在感情上受了刺激,接着他父亲过世、母亲生病,家里的财产又被人并吞,他在最彷徨无助的时候接受了我。」麦丽莎冷笑着说:「说穿了,那个时候,他是靠取悦我才能生存下来的。」
「你打算怎么做?」卸把话挑明了说:「纪羽不会接受你的威胁,你再闹下去,没有好处的。」
「卸,麦阿姨的下场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当你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会捧着你、护着你,等你有一天什么都没了,就像麦阿姨这样,他看都不看你一眼……」麦丽莎流下泪来:「我自问对不起你父亲跟母亲,但是我哪一点对不起纪羽?今天他竟这么对我,这教我怎么不恨呐!?」
卸不停的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弄清楚她的企图,究竟她对纪羽是有感情的?或者只是要敲诈勒索?
「开个条件吧!怎么样你才肯放过纪羽?」卸武装起自己的情绪。
「你在跟我谈条件?」麦丽莎快要沉不住气了。
「你再跟纪羽斗下去也是没有结果的,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以前开个价吧!」
麦丽莎停了半晌才说:「我曾经跟你开价三百万,你没理我,现在我要五百万,我相信你拿得出来。」
「拿了钱,离开台湾。」卸简单的说。
「好!」麦丽莎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情绪,甚至有点遥远,有点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