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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季南风肩膀的伤虽然深,但无性命之忧,其他也皆完好,而赛儿更在他的保护下毫发未伤。
这样的结果戴允浩自然是很呕,他不是古人,不像季南风是文武双全,轻功一流,能在他靠着双脚奔跑时飞掠而去,率先英雄救美。
可毕竟人家救了赛儿,所以此刻就算季南风“麻烦”他先从寝室出来,他也不能说“不”,即使房间里还有范香在,他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虽然他应该感恩,谢谢季南风救了赛儿,但对照自己的无能,他就懊恼得挤不出感谢的话来。
而在季南风的寝室里,长长帘幕遮住外人的视线,赛儿站在帘子外帮忙把风,也听着里面隐隐传出的细声呢喃。
“爷,一定很痛吧?”
“傻瓜,我是男人,能痛到哪里去?”
“可我的心好痛。”
“小傻瓜一个。”
简单的几个字,在赛儿听来,却蕴含着好浓好浓的动人情感。
“可我不能再做你的小傻瓜了。”范香的声音突然哽咽。
“什么?”季南风错愕。
赛儿也一愣,忍不住竖直耳朵。
范香的声音很感伤,“其实我今天没跟爷出门,不是染了风寒,而是昨晚老王爷帮我许了一门婚事,再五天那户人家就会带我走。你知道,在我爹去年离开后,我早已没亲人了,又签了终身契,不能违抗老王爷……”
“我不许!该死的!我马上找爹去,他为什么没有经我允许就动了我的人?”一向温文的季南风动了肝火。
“爷小心,你的伤口会裂开的!”范香充满惊慌。
听到这里,赛儿再也按捺不住的冲进去,果真见到季南风挣扎着要下床,而范香正努力的阻止他。
“季大哥,你冷静点。”她也上前阻止他下床,他肩上的伤口并不浅,万一再扯裂怎么得了?
季南风看着泪如雨下的范香,强压下满腔的怒火,坐回床,双手握着她的手问:“我爹把你许给了谁?”
她深吸口气道:“徐府的徐老爷。”
他倏地瞪大眼,就连赛儿也傻了,她脱口就说:“老王爷疯了吗?怎么可以将你指给一个年纪大到能当你爷爷的男人?何况那老色鬼已有一妻六妾了,还要你当七姨太?”
“我爹一定察觉到我和范香之间的事了。”季南风心里有底,要不然他爹犯不着将一个伶俐的丫鬟白白送给一个老头。这根本是在杀鸡儆猴,看府里的丫鬟谁还敢跟主子谈情。
范香也知道。她服侍季南风好几年了,老王爷除了市侩些,心肠不算太坏,这次却铁了心把她的终身大事指给徐老爷,可见她跟主子的事已传入老王爷的耳中。
“不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一生毁了。只剩五天吗?我能做什么?”季南风将范香的手握得更紧,神情是痛苦的,范香的模样也很凄楚,眼泪猛掉。
赛儿看着两人痴痴相对,忍不住心一酸,也热泪盈眶。
“真是的,你们……枉费我常制造机会给你们,不是说了要生米煮成熟饭吗?范香的肚子怎么还是没消息?”
赛儿的懊恼是有道理的,季家这一代只有季南风这名男丁,只要能为季家开枝散叶,老王爷绝不会不要范香这名儿媳妇,母凭子贵嘛。
“因为……因为季大哥不曾拥有完整的我呀。”说来范香也有点难过,虽然她很清楚季南风的想法,可是她宁可把自己给了他,也不想给徐老爷。
赛儿是聪慧的,自然听明白了范香的意思,但她不懂,连季大哥这么有男子气概的男人在床上也不行吗?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季南风了解赛儿的讶异,但她真的误会大了,他既尴尬又无奈的坦白,“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要了范香,是因为我珍惜她,因为我尚没有把握可以给她永远的幸福……”
于此同时,就在季王府的院落一隅——
“老夫即将要说的这席话,希望驸马爷不要乱想,驸马爷备来的补身药材甚至是黄金谢礼,老夫都差人送回了。”季老王爷沉声说,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驸马爷,“我这王爷府什么都有,什么都负担得起,唯一丢不起的就是儿子,外传驸马爷与过去不同了,那么就请驸马爷管好自己的妻子。”
戴允浩绷着俊脸,瞪着眼前两鬓花白的老人,“听来老王爷对赛儿有极大的不满?”
“没什么不满,只是老夫就只有一个儿子,不希望他被身份不当的女人拐走,如此而已。”
季老王爷虽然是暗示,但也够难听了,他认为皇甫斳也是共犯之一,与赛儿一起掩护儿子跟范香谈情说爱。
哼!一个无父无母的贱丫头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也不想以他儿子的身份跟地位,只有金枝玉叶才足以匹配。
然而戴允浩却误会了,他看着季老王爷转身离去,唇抿得紧紧的。
身份不当?看来连季老王爷都知道赛儿跟季南风之间的感情了。
他不懂,既然该死的两情相悦,当初季南风为何不选择赛儿?是因为季老王爷的关系吗?
感觉上,老王爷对赛儿充满了不满,是因为先前她太贪财的形象让老王爷无法接受,所以棒打鸳鸯?
他伸手揉揉疲累而抽痛的额际。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什么鬼朝代?他又何其倒霉的穿越时空来到这里,赔上了自己的真心却不敢奢求幸福?
他闷闷不乐的默默伫立,不一会儿,就看到赛儿从季南风的卧室出来,柳眉紧蹙、眼睛红肿,泪汪汪的样子明显是哭过了。
季南风受伤,她这么难受吗?他的心沉甸甸的,明明想安慰,但说出口的话却不受那样,“他要死了吗?你哭什么?”
她压根没想到他的口气那么冲,心里也不痛快,“你怎么这么说话?他救了我,他为我受伤了!”
“每个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所以呢?你要知道他是小王爷,他爹跟我说了,王府这里什么都有,他就是不想因为一个身份不当的女人丢了儿子,你听懂了吗?”
赛儿脸色一白。天啊!果然如季大哥所料,老王爷知道他跟范香相爱一事了。
看着她脸色惨白,他心中大震。是真的……她跟季南风果然是有了私情……
“回去吧。”他又妒恨、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但留在这也无用。
她点点头,心里却很难舍。范香怎么办?季大哥又该怎么办?五天后他们两人就得各分东西了,她能帮上什么忙?
他能帮她什么忙?坐在马车上,戴允浩凝睇着赛儿,心里也想着相同的事。或许……他该放纵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做她想做的事?
于是,即便清楚季老王爷会将她送去的所有药材、补品都退回,他也没有阻止她送东西去,见她连去看书院工程进度的心情也没有,他也不强求;就算她一早就到季王府,不到天黑不进门,他亦没有一句苛责。
如此包容退让,他的心自然是痛苦的,但他亦不时的提醒自己,这样的发展才是对的,他不要她守活寡,他希望她幸福……
但,人的心哪是那么容易控制的?何况他是凡人,有着七情六欲,每回撮合他们,他的脑袋常会想些不好的画面,情绪也会浮躁不安。
他知道自己该想办法解决季老王爷的歧见,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可说的容易,要付诸行动真的太难。他心里对季南风仍是妒怒交加,难以释怀。
即便天天告知自己,他有舍,赛儿才有幸福,而且南风这家伙实在讨人厌,不但一连三天都占住赛儿,这会不过一大清早,就又到和丰园,敷衍的跟他点个头,然后急匆匆的进到东苑找赛儿。
太过分了!当真把他当成隐形人?一点尊重都没有!
是可忍,孰不可忍J甫斳走进东苑,走到房门口却见赛儿两名丫鬟突然紧张起来,还拉高声音大喊,“驸马爷吉祥。”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房间里肯定在进行着什么不能对外人说,让外人看的事儿。
他冷冷的看着两个丫鬟,她们只能拼命把头往下低,虽然也觉得有点不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招致非议,但她们也只能照着主子的命令行事啊。
只是说,范香今天怎么没跟着来呢?
然而皇甫斳不罗嗦推门而入,就见赛儿跟季南风的谈话倏然停止。
现在是怎样?她们要说的话他不能听?而且谈的又是什么重要的事,竟连丫鬟们示警的声音都没听见?
乍见到他,赛儿是真的吓了一跳,但也很快的回神,表情有些困窘,“皇甫斳,可否请你先出去,我有点事想私下……”
“那何不在季王府谈?有什么天大地大的事,要一大早就闯进来关起门来聊?
你们在王爷府聊上一天我都不过问,但此刻在我的地盘,是否适可而止?”
这话说得可酸了,但他不在乎,这两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晒恩爱晒到他的地方来,根本是得寸进尺!
赛儿咬着下唇,看向季南风,眼中传递的意思是——把我们正在进行的事告诉他吧。
但季南风却摇头,神情凝重——事关重大,只要被发现,我跟范香就会走不了。
又来了!老在他面前眉来眼去!戴允浩绷紧脸,决定眼不见为净,甩袖又气冲冲的走出去。
赛儿直觉的要追上去,但季南风一把扣住她的手,“我跟范香没有时间了,我爹一定发现我不见了。”
她点点头。是啊,事情有轻重缓急,范香虽被关在房间,但季大哥已经安排自己的心腹将范香偷渡出府,他们将在五里外的近郊回合。只是他们一不见,季老王爷一定会来找她,虽然她贵为公主,季老王爷不能对她如何,可他们要是慢了一步被发现可就糟了。
季南风这些日子以来,是在与赛儿商讨这件事,今日则是专程来跟她道别,因为再见之日也许遥遥无期。
也因此生或许没机会再见,赛儿要求跟他一起前往,她要再见好姐妹范香一面,送上她的祝福、嫁妆,以及她嫁过来时所穿的那套凤冠霞帔。
“范香没爹没娘了,不能再让她受委屈。”她真诚的道。
“我明白。”季南风微笑点头,“不过那身嫁衣太显眼,我让车夫将马车驾到后门吧。”
赛儿嫣然一笑。
半晌后,后门打开,她的两个丫鬟帮忙将凤冠霞帔还有两大包的精致华服、单衣、肚兜及亵裤等衣物,全送上一辆寻常的马车。
“若驸马爷问起我,说我大约一个时辰后就会回来了。”赛儿看两个丫鬟忧心忡忡,知道她们乱想了,遂安抚道:“我只是到五里外的菩萨庙而已,真的去一会儿就回来。”
是吗?两个丫鬟看主子跟着季南风上车,又看马车渐渐离去,她们的不安越来越浓。
就她们所知,主子带走的不只是两大包袱的换洗衣物、凤冠霞帔而已,就连黄黄金屋里的金银珠宝也包了一大袋,凑在一起简直就是准备私奔的行头嘛!
“怎么办?公主说过会儿就回来,可干啥出去要带那么多东西?”一名丫鬟提心吊胆的问。
“就是啊。而且公主不是跟驸马爷相爱了吗?为什么这些日子又老往季王爷那里跑?现在又……”另一名丫鬟也害怕的说,“难道是季王爷这次舍己救公主,让公主突然发现自己对王爷的感情不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爱?不然怎么会连自己的凤冠霞帔也带走了呢?”
“那可惨了呀,现在的驸马爷可不是以前的驸马爷了,届时被驸马爷知道公主跟王爷私奔,我们还傻傻的帮忙,不就惨了?”
两个丫鬟越想越害怕,偏偏这时戴允浩阴冷的声音突然从两人背后传来,“赛儿跟季南风私奔?”
毁了!两人吓得腿软,全身发抖的跌坐地上。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两人会爱得这么疯狂,他怒声咆哮,“该死的!他们往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