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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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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卓兆宇低沉的质问在安静的空间响起。

“我也不清楚。”卓煜懊恼的回答。

混沌之间,卓弁贞听见细微的声响,想要张开眼,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跟你有关?”卓兆宇脸色不善地瞅着坐在病床边的人。

石榴抬起殷红的眼,“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能搞成脑震荡,要是故意的,岂不是要直接送到太平间?”卓兆宇深邃俊目搭着深浓长眉,显得威厉而冷肃。

石榴咬着下唇,自责又后悔。

她只是想要挣开他,却忘了他就站在楼梯口,一推,便将他给推下楼……可是,他明明有机会抓住卓煜的手,如果不是因为她在他怀中,而他为了保护她,也不会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后倒下去。

可她不懂,他干么要保护她,他不是只想利用她吗?

眼见小弟还不打算放过她,卓煜赶紧跳出来。“兆宇,她不是故意的……反正弁贞只是脑震荡,观察几天就没事了。”

“最好是这样。”卓兆宇冷哼。

“先等弁贞清醒再说。”卓煜瞧着脸色苍白如纸的石榴,略靠近她一些,压低音量问:“你和弁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是他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帮你处理。”

她摇了摇头,不想说。

“还是说你们之间有误会?”

她还是摇了摇头。

一旁倚墙而立的卓兆宇不耐的插嘴,“八成是小俩口之间闹脾气。”

“小俩口?!”卓煜吓得倒抽口气,“他们两个在交往?”

“在办公室里吻得昏天暗地,不是交往,会是玩玩?”至少依弁贞的个性,不可能拿爱情当游戏。

卓煜闻言更是瞪大眼,一脸难以置信。

石榴抿紧唇,想起两人不久前的甜蜜,就觉得眼前的处境很讽刺。

“这就不简单了,这么多年,我还没看弁贞跟人交往过,毕竟他一直忘不了……”话到一半,感觉发言不妥,卓煜赶紧闭上嘴,免得再引发不必要的战争。

“他没有跟任何人交往?”石榴错愕。

“没有。”卓煜说得斩钉截铁。“弁贞不是容易动情的人,也不轻易相信人,所以你跟他交往……我有点意外。”这么说来,他等于是牵线的红娘喽?意外促成一段良缘?

“可、可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她所听到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是她没搞清楚状况,大发雷霆后还害他摔下楼梯?天啊,要真是如此,她怎么面对他?

但她亲耳听见的,难道假得了?

无论如何,他确实牺牲自己保护了她……垂眼瞅着他苍白的脸色,纤手轻抚过他沉敛的眉眼,倏地,手被温热大掌给紧密包覆,石榴震愕之余,瞧见床上男人纤浓长睫轻颤几下,微微张开眼。

“我要解释,给我机会解释……不要再消失不见。”沉嗓带着不适,噙着重重喑哑。

“你醒了!”她喜出望外,压根没发觉他话中有话。

“……别走。”他低喃央求。

“我没有要走。”豆大的泪水在她眸底滚动,她却死命忍住。“我等你解释。”

卓弁贞直睇着她,直到卓煜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一脸担忧。“你,太近了,走开。”

“喂,这是你对待大哥的方式?”卓煜眯眼瞪他。

“跟你学的。”

“去你的,我什么时候教你重女友轻兄弟的?”

“一个月前。”

闻言,卓煜无力垂下肩头,暗叹长兄没地位。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卓兆宇走近,低声问。

“还好。”卓弁贞闭了闭眼,作势要起身。“我想回家。”

“不行,医生说你要观察个三天。”卓煜赶紧制止。

“我要跟她独处。”他抓着石榴的手,手劲不小,怕一松手,她就会头也不回的消失了。

“你现在是嫌我碍眼是不是?”卓煜没好气地啐道。

“是。”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石榴会误解你了。”根本是自作孽,嘴太贱!“不要再说是跟我学的,我承受不起。”

“我觉得好多了,我要回去。”卓弁贞疲惫地闭上眼,“反正回家观察,也是同样的意思。”

卓煜闻言,看了小弟一眼,见他没有异议,只好去办出院手续。

很理所当然的,卓家兄弟将卓弁贞送回家,自然也将石榴一并带回,充当看护。

回到家中,卓家管家准备了清淡料理,差人端到卓弁贞的房内,交给石榴。

石榴看着手中的托盘,傻愣愣地走到他床边,一屁股坐在床畔,表情明显有些震愕。

“怎么了?”

“我总觉得我现在待的地方、受到的待遇,很像偶像剧里的某些场景。”她看着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刚踏进卓家时瞧见的金碧辉煌,还有成群的佣人。“原来,我们之间相差这么远啊……”

瞧,光是房内精心的装潢,床上的细致床单、摆设,虽不是金光闪闪,但她已经嗅到完全不同空间的气味。

“有多远?”靠躺在床上的卓弁贞笑问。

“很远很远。”远到她无法形容。

“我在家里从没见过强哥。”他突道。

“真的?!”她一脸羡慕得要死。“我住在店的楼上,虽不常见到强哥,但偶尔一次就够我无家可归了。”

她宁可睡沙发,也不愿意和强哥同处一个空间,心甘情愿地把房间让出。

他不禁低笑,“那就跟我一道住吧。”

“请问你说这句话的意思是——”

“我们可以以结婚为前提交往。”他要赶紧将她定下,不让心里的不安有朝一日成真。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以结婚为前提?这是哪个朝代、哪种次元的说法?“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没跟我解释?”

她拿着汤匙舀了口粥,吹了六分凉,才送进他嘴里。

“从哪里解释?”他满足的尝着她亲口喂的粥。

“你问我?”

“跟我说,你听到什么。”

“我听到那个人说你别有居心,假装讨好卓兆宇,私底下想要总裁的位置,而手链成了你当上总裁的关键,但是你却已经知道原本的女孩不是真正的手链拥有者,所以接近我……你是真的想要利用我吗?”她状似平静地搅拌着粥,却从眼角余光偷觑他。

“没有必要,因为我一开始就不是继承人,爷爷留下来的东西,不过是他临终前的小小趣味。”他想了下,又说:“他留下字条,说要弥补我曾失去的幸福。”

石榴不解地瞅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拿起矮柜上的皮夹,取出里头护贝好的押花。“你瞧。”

“迷迭香耶……好特别,很少有人会用迷迭香做押花。”她拿起不过名片大小的押花,翻过反面,竟是一幅人物画,非常写实的画风,看得出是个娇俏的女孩,勾着温温的笑,不知怎的,她竟对画中的女孩感觉有点熟悉,像在哪里见过。

“嗯,确实很特别,因为她很喜欢香草。”

她顿了下,抬眼。“她,是谁?”

“一个……我曾经非常喜欢的女孩,她是我的初恋,满身都是杏仁糖的气味。”

石榴皱起眉,心隐隐作痛。“她人呢?”她蓦地想起在医院时,卓煜提过他已经许久没动过心的事。

“不知道。”

她瞠圆猫眼,想了下。“难道,她就是你说,你欠卓兆宇的那样‘东西’?”原来是人,不是物品啊。

“嗯。”他打量着她的表情,“你吃醋了?”

“我干么吃醋。”她喂着粥,催促他继续说。

“有梅是卓家老管家容姨的外孙女,几乎可以说是和我们一块长大,兆宇很喜欢逗她,她不在意,可是我会很不高兴。”

“嗯。”她听着,心里发酸,只能努力抹去。

“那时候的我很讨厌兆宇,讨厌到希望他去死。”

石榴瞧着他认真的表情,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

“你见过那时候的我,不是吗?”他勾唇,笑得苦涩。“我是卓家第二个收养的孩子,爷爷并不特别重视我,更别冀望养父母疼我,只有有梅对我们一视同仁,她会静心聆听我说的话,在意我的心情,所以我认定了她,可是……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兆宇,却向我的养父母央求,要有梅嫁给他,那年,有梅不过十八岁。”

“她嫁了?”

“嫁了,高中一毕业就嫁了,尽管我的养父母视为游戏,但还是强迫有梅嫁给兆宇,那时候我真的恨不得兆宇能消失在这世界。”他说着,垂敛的长睫掩去当年未平的淡淡恨意。“他拥有我所渴望却没有的,在卓家,我像是隐形人,只有有梅看得见我,只有她懂我……”

“你现在还很喜欢她?”石榴闷声问。

“不知道。”时间过了太久,久到他已经搞不清楚残留在心中的到底是爱,还是愧疚。

“如果她现在出现在你面前?”

“不知道。”他不清楚自己会有什么感觉,无法确定自己会怎么做,毕竟她已经离他太远了。

“那我呢?”她不禁微微扁起嘴。

听出她话中的占有欲,卓弁贞低低笑开。“石榴,我已经有你了,如果再遇见有梅,我也不可能再爱她,我只是难以想像再见到她时,自己会有什么反应,所以你就不用想太多了。”

“我才没有想太多。”她努了努嘴,不想承认,他说出的每一句话教她多不安。

身处在绝望的黑暗中时,一道曙光会成为一抹希望,而那抹希望会成为最大的向前动力,是不能随意抹灭的存在。

“嗯?”他笑睇着她,喜欢她听完略显不安的神情,这显示她有多在乎他。

“你刚才话还没说完,后来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卓弁贞想了下,低叹,“婚后,我养父母根本没有善待有梅,我看不过去,将她带到我的房间,我……”

“你该不会对她……”她忍不住出声打断他的话。

卓弁贞苦涩地勾唇。“我……吻了她,那一幕偏偏让兆宇看见了,他一气之下决定离婚,于是我故意不做辩解,可谁知道,才几天,有梅就不见了,而兆宇……差点死去。”

“可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话一出口,她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你只要跟他解释清楚,再把有梅找回来不就好了?”

“我也想,可是,兆宇得了脑瘤,手术之后,他忘记所有事,所以我犯的错,再也没有赎罪的机会。”

“怎么会这样……”

他蓉她握在手中的押花。“这是有梅很久以前送给我的,我特地带在身上,提醒着我的罪、我的错。”

那是烙在他心间,永难抹灭的印记,让他彻底改变,让他收敛个性,让他看清更多事实,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渺小,有多么可笑。

“不要这么说。”她低喃着,探手抚平他眉间的皱褶。

她仿佛看得见他将罪化为无形的重量,压在自己的肩上,故意不让自己好过……难怪,她总觉得他有时连笑也只是一种装饰、一种习惯,没有打从内心的真正喜悦。

“我原以为没能将有梅找回,让他们两个重新来过,我一定没有办法再爱,直到遇见你……”她是强烈的色彩,鲜艳地进占他的生命,踏进他不轻易开启的心门,教他不想让她离开。

“我一直等待有个完全属于我的人,而不再是与他人共有,甚至是别人同情给予的关怀。”他知道,他之所以吸引她,是因为手链,但他认为手链是个契机,只要他肯用心,她就会自动走进他的生命里。

“先说好,我可是一点都不同情你。”感情不能同情,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她不玩模棱两可的无聊游戏。

他勾唇轻笑。“我自以为是的爱,曾经伤害两个我最重要的人,所以这一次能够再爱,我十分小心谨慎,绝不容许再犯错。”

“所以,你有些事故意不告诉我,就是想保护我?”

“你知道了?”

“手链,真是静涔拿来交给老总裁的?”

“嗯。”既然瞒不住,索性坦承。

“这有什么好瞒的?”真是的,搞得那么神秘,反倒害她想太多,还全都想错边。

“我怕你跟她交情不错,会感觉被背叛。”

石榴好笑的看着他,“你以为我有这么脆弱吗?反正她做都做了,手链也已重回我的手中,我可以既往不咎。”

“好大的胸襟,看来和当年很不一样。”他垂眸低笑道。

“什么意思啊?”

“那时光是拿枝笔送你,你都可以脾气坏到将笔砸烂。”那一幕,他记得特别清楚,因为在那一刻,他很想打孝。

“那是……”

“因为给你笔的人不是卓煜?”他哼了声。

她想了下,轻呀了声。“对呴……我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见过卓煜了,难怪老觉得他很熟悉。”他不提起,她都忘了。

“是啊,你还向他求救。”他哼了声,皮笑肉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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