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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老百姓,彻底污蔑她的名声,以后她怎么见人?……他想干什么?他不会真的想要做什么吧?
直入后堂帐房内,罗风才把她放开,点起烛光。
“死老百姓,你说那种话,害掌柜想入非非,我以后怎么见他?”
砰!——她想想还是快点出去,罗风却比她还快一步,把门给关了。
“他早就胡思乱想了,不差这一次。”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塞进了她手里。
凤凰本来还气急败坏,狐疑地望他一眼,低头翻那叠纸张。
“这什么……”一翻,内心大为震动,她望他一眼,双手忍不住颤抖,一张一张缓慢翻过,仔细地看,全身血液沸腾了起来,一眶眼泪在眼底扩散,视线逐渐模糊,一滴眼泪落在纸上——
她赶忙把泪擦了,惊讶地抬头望他,“你、你怎么拿回来的?这些……这叠……”
这是凤家所有的房地契啊!
“钱真多嘛,还怕什么不能解决?”他当然是说,钱多好办事。就看她怎么听了。
“那个钱辏督?……是他拿钱出来赎的?”她想起这人视罗风为再世父母,口口声声是追寻来报恩,那么是罗风为了她,接受了他的“报恩”?
“……银票是他带过来的。”不过钱是他的。他看她紧握着那叠纸难抑激动,主动帮她把最底下那张抽出来,“这张,应该是你最想拿回来的吧?”
凤凰抹去眼泪,仔细看那张——
白纸黑字,上面大印,全在她眼中扩散,她难以置信,难掩惊愕,瞠目凝视好久、好久……
这是……凤家最重要的凤王酒酿酒权啊!
朝廷规定酿酒须有酒权,一来管理方便,二来是为防止卖假酒,没有这张凤王酒权,凤家不能酿制贩卖凤王酒。
“凤王酒”称天下第一酒,单单这张酒权,虽非价值连城,却是凤家生财工具,这正是虎老庄主最不肯放手的,当初谈妥她每月都必须付一大笔的酒权费。
她满脸错愕,心脏鼓动,眼底隐着羞耻,缓缓抬头看他,“我爹……连酒权都卖了出去,这是凤家之耻,我更是难以启齿,为什么你会知道?”
他伸手轻轻抹着她满脸的泪。
“虽然你说,凤家被你爹无度挥霍,家财罄尽。不过我观察你这些日子,发现你也算是商业奇才,善于经营,广用人脉,比如你把凤王酒以船运输,卖至各地,一般酒商是雇用船只亲运,你却是谨慎挑选可靠船商,与船商签契,让船商成为半个老板,虽然分出利润,不过你可节省人力,又可确保在运送途中,船商为顾及自己利益,更加小心。你胆大心细,生财有道,加上凤王酒有天下第一酒美名,虎从云看来也非贪得无厌、强索暴利之人,照理说你要赎回房地契非难事,就算你得瞒着凤老暗中进行,也不太可能让你花了数年时间,到如今只是拿回凤王酒楼,所以要猜到凤王酒权其实落入虎家手中,并不困难。”
凤凰眼光灼灼凝视于他。他说得云淡风轻,但他若非时时看着她,对她用了心,又怎能看得到,发现到?
他若非对她有真情,有深情,他又怎么会心细如此,又如何会为她去与虎家周旋,帮她拿回酒权?
“这酒权在虎老庄主手上,你是怎么拿到的?”就算钱辏督家财万贯,舍得给他这个“再世父母”花用,但她每月付出的酒权费不小,对虎老庄主来说,等于是牢捧在手中的“聚宝盆”。再说他与外公不和,凤王酒权在他手上,就算他不能当面说出来令外公难堪,可他每回见着外公,脸上总是有一抹胜利的笑容,看在她眼里总有无比深沉的痛,不难想像他心中的得意洋洋,他绝无可能轻易放手。
“阿督有些人脉,老庄主肯卖面子,我再和他喝几杯,他就拿出来了。”
又是三言两语说得轻松,她却是花了几年也不可得——心情好复杂啊,也许是一种又佩服又不甘心的情绪,她这个凤家酒庄的代理庄主的手腕居然远远比不过他这个“死老百姓”!
她,却还误会他,怪他只会使性子,去和虎从云喝酒上红院……
她低头,眼泪扑簌簌落下,香肩抖,对他彻底的心服口服,缓缓依偎在他的怀里,无尽感恩在无言里。
罗风扬起嘴角,满意于她的“投怀送抱”,心里有了甜意,两手绕上了她软柔轻颤的身子。
“凤凰……”
“……嗯?”她啜泣,一颗心暖又心热,听他充满情愫的低哑嗓音,彷佛有着某种渴望,她缓缓抬起头来,仰起脖子,眼神迷蒙,朱唇微启,就要碰上他的唇……
“你跟他谈了多重要的正事,如何重要到把我的交代抛在脑后,说来听听?”他很正色地说。
一盆冷水浇下来,浇熄了她心头火热——他居然还记着这个事,就为了这事喊她,他有必要用那种嘶哑的声音吗?死老百姓!
她难掩尴尬窘迫,满脸羞红,缩回脖子,低下头来,羞愤磨牙!
“成秀为酒庄赚了钱,为了买回房契,他暗中把帐簿一分为二,明的交给外公,暗的部分交给我,我是为了算这笔帐款才先和他回去。”看在他全心付出的份上,她诚心的开口解释。
嗯……他想也是这么回事。这只凤凰为了拿回凤家产业,眼里就只有钱,最初口口声声骂他米虫,也是很不甘心家里多养一个人,就少了一笔钱。
果然是如他所想,这凤成秀会被她看重,只不过是他能帮忙“生暗财”,她根本就没发现凤成秀看她的眼神,爱她爱得痴傻……可怜的家伙。
罗风两手捧起凤凰的脸儿,对上她羞恼瞪视的眼神。
“凤凰……”
“还有何事?”口气很冲。
“你可以吻我了。”他也下是没有发现她刚才想做什么。
她全身一僵,像火烧了人似的,羞窘得遍体通红,恨不得找地洞钻……
罗风低低笑出了声来,在她别扭地想挣脱时,紧抓不放,亲上了她的嘴。
她抓起拳头想打他,却抓着满手“凤家产业”,舍不得抓皱,松了拳头,捧着纸张紧抱在怀中,一颗发颤的心还是犹如梦中……是真实的,是真实的吧?她捧着“凤家产业”,她已经抓在手上,满满……是真实的吧?娘……
罗风瞥她一眼,轻轻搂着她,深深吻了她。
娘……娘,你看到了吗?……都回来了……失去的,都回来了……你看到了吗……她满眶热泪不住地流。
他眯起了眼,贴着她背的双手感觉到她的颤动,一瞬间仿佛听到她心里的呼喊,疼惜地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看她如此高兴,他忽然觉得心都软热了起来,此时她若开口说她想要天上明月,他也会想办法去摘——
他一怔,马上为自己如此荒唐的想法冒了一身冷汗。
他爱凤凰,也许感情日深,也真不介意将来只有她一妻,他用他的能力为她拿到她想要的东西,对他而言也不过举手之劳,但这并不表示他能为她做出疯狂的举动……
爷,其实这件事本来不该跟您说,不过……您真的别太担心乐儿小姐。您还记得陈太医吗?他是小的亲舅。去年他一下子苍老许多,小的担心探望,连问之下,他才告诉小的,有位神秘大夫给乐儿小姐开了一张药单,这张药单可能治愈小姐,但一不小心也可能害她丧了命,所以他不敢轻易让小姐服用。
爷,您知道吗?六王爷亲试了这帖药,服药之后脸色惨白,整个人昏沉,相当不舒服。六王爷忍受下来,试了好一阵子,确定只是药力行走之初难免受其影响,不致送命以后,才让乐儿小姐服用。
爷,乐儿小姐能够痊愈,除了那位神秘大夫,就是六王爷的功劳最大。
他早知道六皇弟对乐儿的深情执着,却不知他在乐儿拒绝他、把他遗忘以后,他竟还肯不求回报,为她冒险,要是一个不小心,连命都会没了。
他不懂这种感情,他承认他对凤凰也没有这种感情,想起来就椎心刺骨的痛,爱下去连命都可以不要……把一个人紧紧的系在心上,把两个人的命绑在一块儿,掏尽生命付出不悔,这种爱情太沉重,太重了,一点都不适合他。
你永远要记得,我只为自己活,我不会为你拚命,更不会为你牺牲,我永远都爱我自己胜过爱你!
凤凰虽是说气话,但她也说中了他们两人对感情的态度。在他们的生命中,爱情绝对不会是一切,可以深爱一个人,但不可以傻到连命都赔上……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发,短暂的离开她的唇,让她稍喘一口气,嗅着她淡淡的香味,细碎绵密的一路吻下她白皙玉颈……
他缓缓勾起嘴角,满足地想道——
凤凰就这点好,不会给他过重的负担,又能逗他轻松愉快的笑。
看着她,他就开心……这样就够了。
看到她傻傻地仰着头,主动献吻……真的很够了,哈哈!
凤凰捧着满怀的“凤家产业”,现在满心都是拿回来的“凤家产业”,即使发现他吻得有些分神,也恍恍惚惚没有追究。
***凤鸣轩独家制作******
“凰儿,我听成秀说,这回他回去,你也要跟去麒麟镇看看酒楼生意?”酷暑炎热,凤老喝着自家酿的冰凉的酒,待在凉亭里乘凉,他一双老眼始终看着外孙女。
“嗯,成秀把酒楼打理得很好,他说最近酒楼隔壁有一块地要卖,我想去看看,如果适合的话,我想把地买下来……让酒楼成为麒麟镇第一大酒楼。”其实她另有打算,但未成定局,眼下就暂且不说了。
凤老点了点头,“我这一代,是以酿酒为主,着重酒庄生意,你娘延续我的生意手法,重在守成,到了你手上,酒庄品质和生意都稳定了,我也不反对你把重心放到酒楼去。不过凰儿,你是不是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前些日子,看她和罗风已经有了那么点感觉,两人走在一块儿多和谐,他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这正是他把罗风找来的真正目的啊,他就是要罗风做他的外孙女婿!
他看着外孙女,自从凤成秀回来,也不过才两天,她天天笑得比当头烈日还灿烂,这回还要跟着凤成秀出城去……当真是他这双老眼昏花了,凤凰始终都属意凤成秀,他真棒打鸳鸯?
凤凰坐在对面,笑容不断,却听外公提起婚事,顿时笑容充满羞意,脑海中浮起一人,想着他,眼底柔,满面红。
凤老眯起了眼,“凰儿,你心里有人了吗?”
可是——
“凤老,原来你们在这儿。喝什么呢?”罗风走上来,坐到了身边,自个儿取了凤凰的杯子,浅尝一口。
他正渴得厉害,刚去把钱辏督打发回京城。抹了抹袖于,都还有他的眼泪,大腿上恐怕还有被他紧抓不放的痕迹,这小子几年不见,虚情假意的缠功更精进了。
嗯,这冰酒不错,凉快!
“别喝太快。”凤凰拉住他的手,阻止他举杯又倒。
凤老怔在那儿,张大着嘴巴和眼睛,望着两人的举动……
“你去了好久,人走了吗?为什么不让我去……送他一下?”一番恩情重,她觉得应该亲自去向钱辏督道谢,罗风却不让她去。
“哈哈,他不喜欢女人,你还是别去好。”任何白锅、黑锅都让钱辏督去背就对了。他又喝了一杯,看一眼对面的老人,露出两排雪白牙齿,“凤老,你这表情好假,您一双锐眼不是早已经看穿我和凤凰‘暗通款曲’很久了吗?”
“罗风!”她满脸红,狠狠瞪他,神色里却掩不住款款浓情密意,娇嗔味重,一向高傲的性子全不见。
这下子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满心满眼是谁,满面春风为谁了——罗风!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凤老大笑,一切如愿,心里乐开怀,马上举杯和罗风碰杯,“来,喝酒、喝酒。”
“凤老,您也知道,您这外孙女儿不好惹,以后您可得站在我这一边啊,我就指望您了。先干为敬。”
“好好好,我护你,哈哈哈!”
“外公,您别被他一张笑脸给骗了!”他是恶势力,她才是真正受害的那一个。
“你不就是爱我这张白净的笑脸吗?”他对着她眯眼笑,眼里隐隐有着威胁的光芒。她要敢破坏他在老人家心目中的好形象,晚上回到房里,她可得把门窗都关紧了,别让他有空隙钻进去,到时候可会让她……娇喘连连,讨饶不得。
“……哼。”她轻轻一哼,别开了脸,却是脸上滚烫,红到耳根子去了。
日头炎炎,凉亭上就如此拍定了“一家三口”,看上去幸福满溢,和乐融融;更往远景看,一双喜烛摆上,双人拜堂,未来子孙满堂,这凤府里即将充满孩童笑声……这满堂孩子,是凤凰和罗风所生——
却不是他,不是他和凤凰!
多年来,他守在一旁,痴心痴爱,如影相随,默默付出等待,以为终能守得云开,却没想到他才离开几个月,风云变色,明月照了他人!
不甘心,他不甘心……
凤凰是他的!是他的!
一颗阴暗的心颤痛,一双拳头紧握,紧紧咬牙,额际冒汗,浮跳青筋,深黑眼中冷冷浮起杀机,一步跨出,从树丛之后离开。
罗风手持金樽,朝那晃动树影瞟去一眼,缓缓扬起嘴角……
他叫凤成秀,他的祖父本是我庄内的酿酒师傅,“凤王酒”能成天下第一酒,成秀他祖父功不可没,可惜他早早过世。成秀年幼时父母也意外身亡,老夫从凤谷把他带出来,诚心栽培他,没想到……
他竟爱上凤凰。
倘若凤凰也对成秀情钟,我也不反对让两人成眷属。但我观察许久,看得出来成秀痴心痴爱,他那双眼就跟我女儿看着那混帐时一样愚傻,但凤凰一双眼睛清明澄澈,只是将他看作兄长,两人感情不平衡,迟早会出事,我才把成秀调开,希望他日后回来,能够看清凤凰不爱他的事实。
凤老一片苦心,可惜凤成秀依然——
执迷不悟啊!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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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先起程了啊?”
“嗯,我还有事要处理,得再等两三日,成秀说有你在我身边保护,所以他很放心先行一步。”
外头下着雨,落在漆黑的深夜里,只传来风雨声。
今夜她要留在酒楼后堂对帐,最近几天都忙着下个月中秋的花魁会,今天还和船商钱老板见了面。
自从见过那位来自大罗京城的“钱真多”,她就开始有了一些想法,可能等明年春天她会先到京城去一趟……
嗯?怎么没声音了?凤凰抬起眼来,看见罗风已经在卧榻上倒睡了起来。
她放下帐本起身,坐到他的身边。
“阿风,你到底付了虎老庄主多少银两,虽然你说不用还,但是平白无故受人恩惠,我心里不安。”她轻轻抚摸他的脸,他光滑的面皮摸起来很舒服,直挺的鼻梁,完美的唇形,轮廓线条,她都仔细地用手指描绘。
“付了多少,这个我倒不晓得,都是阿督去谈的。你要还,阿督也不会收的。”因为钱是他的。“他这个人老是把受人点滴,当涌泉以报挂在嘴边,让他做点事,他才能了无牵挂回京城去,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他勾起嘴角,始终闭着眼,双手为枕,任她的双手在他脸上游走。
“他要报答的对象是你,接受恩惠的却是我,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这几天她思前想后,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这个“报恩”,实在也太“慷慨”了,这钱真多家里是印银票的吗?
她凝视着他,过去一直把他当作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但是他在遇到外公之前呢?他究竟……
“哈哈,你可以想,这是因果,阿督想报答我,我想报答凤老的恩情。”她纤手停在他脸上不动,似乎若有所思,罗风立刻一把环住她纤腰,把她拉了下来,不让她多想。“你如果想报答我,我倒是不介意你以身相许……要现在来吗?”
……真想让外公看到他这一面。
她靠在他胸膛上,双手挤在两人之间,抓在他肩膀上,一头长发垂落,薄薄的脸皮红着。
“阿风……”
他一指压住她的唇,张开深邃的眼睛凝望她,忽然笑道:“你这张嘴老爱破坏气氛,现在只要吻我,什么都别说。”
罗风翻了个身,把她拖上卧榻,压在身下,俯身尝起她的嘴儿来。
唉,她的帐会看不完啊,而且她还有话问他……
她想推开他,两手却被他高举在头顶上压着,他结实的胸膛紧贴着她丰盈的柔软,让她的心跳愈来愈快。
他眯眼,一手解开她腰间环带,轻轻撩开她的衣服,隔着抹胸,手掌罩上她的丰满……
“阿……”她吃惊地张眼,万千思绪断了线,心跳不成拍,方吐出一个字,他的舌头就缠进来。
他……不会真的想要……
他吸吮着她嘴里蜜液,手指时轻时重地来回抚摸她玲珑曲线,直到他眼里渐渐染上难以控制的情欲,他的手便离开了她,坐起身来。
“哎,还不快去看帐吗?”
她缓缓坐了起来,拉好衣服……烛光晃闪,他的背影挡去光线,阴影投在她身上,她发现她的双手抖得好厉害。
她……刚才有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她也想要……他……
然后,她想起了她娘来,想起娘对爹的那段情,飞蛾扑火,无怨无悔的痴痴情意……
她全身冒了冷汗!
光影照来,她转过头去,看他步出帐房的背影……
阿风,他此时在想什么?……他才一走开,她的心就莫名地感觉孤寂了,而他也不过才走出帐房而已……
她,已经这么离不开他了吗?
一股莫名的恐慌,忽然席卷了她,她真正感觉到自己的心完全陷落了……
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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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凤府马车离开凤凰城,往奇贤县的麒麟镇去了。
这一路,说远也不远,驾着马车,经过几个城镇,若要骑马赶路,日夜兼程一天一夜也就到了,不过他们并不赶路。
马车有车夫驾车,罗风坐在一旁,隔着竹帘,凤凰和秀玉坐在车内。
昨夜在中途过镇上住了一晚,一大早逛了附近市集以后才出发,在那儿买了些干粮,因为接下来要穿过一片森林。
这片林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出了林子是奇贤县最热闹的奇贤城,不过到了那儿也接近黄昏了。凤凰转头望了秀玉一眼,她很少出城,昨夜兴奋得睡不着觉,这会儿反而倒在马车里睡了。
他们已经进入林子里走了一段路,差不多也接近中午了,她透过竹帘看着那熟悉的背影,默默脸红。
“阿风……”欲言又止,有口难言,早上她好像多喝了些水。“可以休息一下吗?”
“现在?”罗风看看眼前浓浓绿荫,阳光穿不透,四周一股阴凉之气,在此休息实在不是好主意……
“嗯!”竹帘内却传来肯定的应声。
罗风大约晓得了,缓缓攒眉,让车夫把马车停下。
“小姐,要吃东西了吗?”秀玉醒了过来,揉揉眼睛,看见帘子掀起。
“休息一会儿,你跟我来。”凤凰让罗风扶下马车。
“好。”秀玉也赶紧下来。
“别走太远。”罗风望着主仆两人穿入林中的背影,不知为何心脏跳得紊乱,出声吩咐道。
不走远一点,难道还让你看吗?凤凰没有回头,在心里顶撞了他,身后跟着秀玉,偏偏愈走愈远。
罗风直看着那隐没在林间的身影,双眉紧紧锁起,“真不听话。”
“罗爷,要在这里吃午饭吗?”阿忠问道。大小姐不喜欢府内人嚼舌根,所以大伙儿即使看出阿风和大小姐“好事近”,也不敢乱说话,不过面对这位未来姑爷,最近府内都纷纷主动改口唤“罗爷”了。
“你先吃一点,等她们回来在马车上吃就好。”
“哦,好。”
罗风拉着马儿,让他爬到马车内去取干粮。
阿忠钻进马车内,罗风眯眼四下望,接近中午,林风静,一片无声……他耳朵一动,忽然听见窸窣声,紧接着咻咻咻——
他纵身一跃,借力使力,翻上高树,四周利箭射来,没射中他,倒射中马儿!
只听得马声嘶鸣,叫破长空,随即乱奔而去!阿忠倒在车内,一阵惊叫!
远处两人方解手,听见声音,对看一眼。
“小姐,好像马车跑了?”听那凄厉马声和阿忠叫声,秀玉脸色一白,隐约感觉出了事。
“快走。”凤凰提起裙摆狂奔。
“小姐!”秀玉胆子小,这一吓跌了一跤,颤着双腿爬起来,小姐已经跑了好远,“等我啊……”
凤凰没有听到秀玉的呼唤,一颗心跳得好厉害!
“阿风……”她全心系着一人,喃喃叫唤,远远看见刀光剑影,锵锵锵刀剑碰撞声音不断,是强盗吗?她后背湿了一片,大喊:“阿风——”
她一眼就看见了他,在砍杀的人群之中,两三人围攻着一身蓝色布衣的他,他不知何时手上多了把剑,听见她声音,分了心神,朝她喊道:“别过来!”
这群人每个都黑衣蒙面,不打劫,却打跑了马车,专门对付他。他本心惊以为是他身分泄漏,哪儿来的刺客,过招之后才发现这一批十多人虽然还算功夫不弱,在他看来也只是乌合之众,所以他立刻就猜出是谁叫来的。
因此不担心这些人会伤她,她离远一点就没事,只是他没想到凤成秀如此想置他于死地,他应该是早巳在此布局打算杀了他。
可惜他算不到他也会有帮手,而且是武功高强的王府护卫——
钱辏督来时,带了一批,他嫌麻烦,留下两个。这阿督,还是怕保护不周,偷偷多留了两人下来。
这会儿包括他在内,五人对付这十几人,绰绰有余。
他不急着解决掉这些人,是想要看看凤成秀躲在哪儿,这家伙一双眉目深,眼神藏着多疑性,他不亲自盯着看他死在这儿,断了呼吸,他是不会安心的——
找到了!
方才凤凰一喊,树林之中一抹阴影动,一双深黑眼睛露了出来,朝凤凰看着。
“都抓了!”
“是!”
罗风一喊,只见四大护卫刀影动,瞬间锵锵锵,几人倒地。
罗风把人交给护卫们去对付,他抓着一把剑,飞身直刺躲在树丛后的男人——
凤成秀一惊,抓紧手上大刀急挡罗风的攻势。
他一身黑衣,脸上蒙面,不怕凤凰认出,眼底杀机重,瞬间转守为攻,出招迅速狠辣,刀刀直砍死穴!
“阿风!”凤凰只盯着一人看,眼看对方下手狠毒,置人于死,她脸色惨白!
“别过来!”虽不担心凤成秀伤她,他却怕刀剑无眼波及她。
凤成秀看了过去,看见他的人多数被制伏,仅剩几人眼见大势已去,拚命想找生机,早已顾不得他交代不得动女子——
“不,别伤她!”他脱口而出,露了声音。
凤凰诧异地望他一眼,瞥头见一个黑衣男子朝她杀了过来。
罗风和凤成秀同时收手冲过去,罗风一把拉过凤凰,凤成秀一刀阻挡了自己人,打掉他手上的刀。
“成秀……”凤凰声音颤抖,瞠目望着那黑衣背影,他方才杀阿风的狠劲落在她眼底,交织着往事一幕幕从眼前晃过,他为她看前顾后,笑容满面,不曾抱怨,大小事全帮着她,这些年来他好辛苦……
她此去麒麟镇,想买下那块地,在麒麟镇开一家最大酒楼,这家酒楼她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她要买来送给他,他也该有个自己的家,娶妻生子了……
她站在那儿,眼泪夺眶,满脸疑惑,不懂,不解,她从小认识,一块儿长大,她把他视为兄长,当作亲人的成秀……应该已经在麒麟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和这批强盗一块儿杀阿风?
为什么……
凤成秀一阵恼恨,不敢看她。
罗风身边护卫已将所有人制伏,正待拿下凤成秀,罗风使了眼色,让四人按兵下动。
“凤成秀,看在凤老和凤凰面上,只要你缴械离开,永不再接近凤家,我不会拿你治罪。”
凤成秀看着局势,锵地一声,松手一把大刀落地,他低下了头。
“成秀……为什么……”她哽声,满眼眶湿红。
罗风瞥她一眼,垂眼看着他的护卫拾起凤成秀脚边那把刀,他转头吩咐一名护卫去把马车找回来,另外三人负责把这些人送交官府。
为什么爱一个人,可以执念如此之深?凤成秀当真以为杀了他,他和凤凰就可以像过去一样形影不离,凤凰早晚会是他的吗?真是傻瓜!
天下的傻瓜可真多,默默为爱试药的六皇弟是其中一个,不过他算幸运,他是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唔,这么说来,倘若凤成秀当真砍死他,说不定将来还真有机会取代他?
可惜没把他砍死啊。算了,他就勉为其难闭一只眼,暂时收起醋桶,给凤成秀这可怜的傻瓜一个表白的机会吧,说起来他这人就是心肠软啊……
“王爷,小心——”
什么?
罗风分了心神,回过头去,只见一线刀芒,接着闪来一抹身影承接了那线刀光,他下意识展开双臂,抱住那滑落的身子……
你永远要记得,我只为自己活,我不会为你拚命,更不会为你牺牲,我永远都爱我自己胜过爱你!
他低头望着一把短刀插在凤凰胸口上,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张着嘴巴,却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脑中不断响着凤凰的声音,交错着六皇弟一身红影……
那天清晨,东罗宫中,乐儿的门外,他站在角落,身边跟着阿督,听着六皇弟的声音——
小乐,我罗谦发誓,此生只披一次红袍,这件红服为你而穿,等你亲手为我宽衣,从此我不再披红。
小乐,我们今日就成亲,我要正式迎你过门成为我唯一的妻子。
他明知六皇弟心意决,知道乐儿必须拒绝的苦衷,但他眼睁睁看着两人争吵,然后转身离开东罗宫。
乐儿跳湖自尽,遗忘一切,六皇弟死守诺言,一身红袍等待,他这知情人依然不言不语,这回离开了京城。
他其实骨子里满冷血的,不是吗……
所以,现在报应到了吗?
“王爷——”
凤凰,你应该遵守诺言啊,你怎么可以让我感觉这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