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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啰嗦!”一声低吼把许莎莎没说完的话吓得不知飞到何处。姜昱弯着腰,脸上都是冷汗。该死的!早知道刚才不抢欧阳的盒饭了,现在才真叫自作自受呢!
“姜昱,你傻了还是疯了?我都说过比赛结果并不重要了……”温琢走过来,话还没说完,姜昱就抬头狠狠地瞪她。
“我看你才是傻了,说什么结果不重要,我们光明要是输给那种卑鄙无耻的家伙,还不如都死掉算了!”
目光越过温琢看着赛场中已经露出败相的崔容之,再看向对面那些一脸得意的混蛋,然后是这边不远处咬着嘴唇目不转睛看着比赛的林雪意,还有那些垂下头的同伴,最后,目光落在面前的温琢脸上。
“我们现在是一胜一负,如果小崔输了的话,那就是一胜两负,也就是说我和秦珩都必须打赢才行。温琢,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就这么输掉的话真是太没面子了。”
抢过许莎莎手里的药瓶倒出药丢进嘴里,温琢连阻止都来不及,只能看着他仰起脖子就着纯净水把药吃了下去。从瓶口漏出的水顺着嘴角流下,和着汗在姜昱有些苍白的皮肤上滚落。张开嘴,温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鼻子有一些酸意。
裁判宣布比赛结果的声音传来。温琢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忙转过身去,挤入围上前的同伴中间递上早就拿在手的毛巾。
目光一对,崔容之幽黑的眼中闪过一抹水意,却立刻拿起毛巾掩饰似的去擦脸上的汗水。
“小崔,我一定会赢的。”没有去看落败的好友,姜昱只是站在圈外淡淡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走向场中,等待着下一场比赛的开始。
直起身,温琢看着姜昱伸展手脚的背影,忍不棕过头去看仍然躺在长椅上闭目休息的秦珩。从比赛一开始,秦珩就一直躺在长椅上,似乎真的是睡着了,场内场外的呐喊他似乎完全都没有听到,甚至身边同伴的议论也好像没有听到。他是真的睡着了?他知不知道如果这一场也输掉,那不管下一场他是输是赢都已经没有作用了?他是真的已经不再在乎输赢了?还是,他相信同伴会和他一起取得胜利?
顾不得多想,在听到入场的广播后,温琢全神贯注地注视场中对峙的两人。虽然没有像观众席上的观众一样大声叫喊,双手却不自觉地交叉,在心里默默念着:“加油——”姜昱说得不错,光明绝不能输给使用卑鄙手段的家伙,如果输了的话,这辈子都会觉得遗憾吧!
如果让姜昱再一次选择,他大概不会去吃那么多药吧9真是让许莎莎说准了,不单只没减轻肚子痛,现在连胃都痛得厉害。冷汗不停地往外冒,连脚步都不自主地缓慢下来。一不留神,已经挨了一下。TMD!卑鄙小人!如果不是在比赛中,姜昱已经要破口大骂了。
眼角一瞥,瞄到对手护具后带笑的目光。混蛋!看哪呢!心虚了吗?不敢和少爷我对视?
突然心中一动,他努力集中精神。那个混蛋是找他的破绽。他也知道泄药的事,所以一定会利用这个来做最后的攻击。对,那混蛋一定会来打他的肚子。好啊,不错的想法。可惜,现在他也知道了。现在就来做最后的攻击吧!
右手刻意地放低,似乎是无法忍受疼痛而下意识地想要去触摸。姜昱半眯的眼在对手有所动作时突然放亮,同时身体快速地移动,先是以膝盖抵住对手的腿窝,然后用一个手肘击在对手微微弯下的背上,最后一个利落的侧踢将对手放倒在地……
一切都只发生在几秒中,当人们发现刚才发出攻击的选手突然之间倒在地上时,才如梦初醒般发出呐喊与掌声。
最后一击,决定胜负。听到裁判宣布比赛结果,姜昱慢慢解下护具,挺直腰,便站在场中注视着对手,一直等到对手爬起身,然后极为有礼貌地慢慢弯下腰,行礼,以一种就是他的同伴都少见的绅士风度慢慢退场。在身后对手以及全场观众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到场外,在双脚踏上地面的同时突然把手中的护具抛得老高,放声大喊:“光明最强!”
“这家伙!”温琢眨着眼,在同伴冲上前围住姜昱的同时回过头去。原本一直闭着眼的秦珩突然睁开双眼,正坐起身来,“喂,你倒是会把握时间。”走过去提起脚边的护具塞到他手里。忍不住又来一句:“以后不要总是这样不分时间地点地睡了,要不然被人当猪卖了都不知道。”
嘴角一撇,秦珩睨着温琢,忽然问:“你真的是女生吗?”
“什么意思?我哪里不像女生了?”先是一怔,立刻出声反击。本来还想举若干例子为自己平反,却在下一秒被突然扑过来的姜昱挤下长椅。
“我说兄弟,现在要全看你的了!去吧!把四中那个混蛋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让顾文斌那小子跪在咱们面前求饶……”
“你这个混蛋姜昱,我看现在该求饶的是你才对吧!”一声暴喝,温琢狠了心地扯住姜昱的道服,用力一拽,在他跌下来的同时用手肘狠狠地击出。
“啊——”姜昱的惨叫声中,秦珩突然微微一笑,然后起身,戴上护具头也不回地走开。身后仍然传来姜昱的叫声:“放手放手,你这个臭丫头、假小子……”
深呼吸。明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空气却突然觉得异样让人感到舒服。也算学了五年的跆拳道,可却还是第一次站在总决赛的场地上。而且还是一次足以影响最终结果的比赛。或许,有一些紧张,但更多的却是兴奋,即使已经宁神静气许久也没办法消除的兴奋感占据了他整个身心。
合上眼,然后慢慢张开,秦珩看着站在对面的对手,嘴角微微扬起。
顾文斌,我来履行誓言击垮你!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顾文斌吃吃笑着,扭头看看正慢慢走过来的裁判,压低了声音:“你以为能打败我吗?你这个残废!”
握成拳的手慢慢收紧,然后又渐渐松开。秦珩看着顾文斌,一句话都没有说,在裁判示意行礼时慢慢弯下腰去。
这一刻,他是为了荣誉而战,而非私怨,他绝不能也绝不会让那个人看不起。
竟然没有激怒他。
顾文斌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既然已经把冠军的头衔抓在手里,那他绝不会放手,绝对不能丢了这个冠军让人看不起,为了这,他什么都不在乎,哪怕使用任何手段……
呐喊、欢呼,甚至观众或善意或恶意的叫骂都在这一刻远离。渐渐地,耳中除了自己和对手的心跳声外,几乎什么都听不到。抬起头,眼中除了对手,什么都看不到,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对手的动作变慢,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每一个动作。
攻击,似狂风骤雨般袭来,秦珩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顾文斌的所有攻击都是针对他曾经受过伤的左手,每一拳、每一脚都是对准他的左半边身体。
“卑鄙!王八蛋!”姜昱跳着脚,挥动拳头,心里打定主意,不管结果如何,等离开运动场一定要狠狠教训一下四中的那群混蛋。
“这下糟了,如果那家伙一直攻击秦珩的左边,那就危险了。”连欧阳润都忍不住叫起来。
“秦珩应该也看出顾文斌的意图,如果……”
“秦珩他……”崔容之和温琢同时顿住,目光一对,温琢难掩眼中的担忧,“希望秦珩不要那么傻。”
“已经晚了……”韩拓勇低声说着,突然站起身来,低声喝:“去拿药箱来。”
跳起身去拿药箱。温琢匆忙中回头一瞥,映入眼中的是顾文斌颓然倒地的身影。秦珩稳稳地站在场中,高举着右手,左手却极不自然地垂落。
那家伙,居然真的引诱顾文斌去攻击自己的左手。真是发傻了,不过是一场比赛,就算是输了也不会有人责备他半句啊!
心里暗暗抱怨着,鼻子却酸酸的,眼眶里也湿湿的。
真是一群傻瓜!怪不得光明的升学率那么低,原来学校里都是一群傻瓜,白白长了一张聪明脸孔。
低下头,她提起药箱,在秦珩在场中行过礼后就立刻冲上前去。
“秦珩!”她叫着,却挤不进一群兴奋到要发疯的傻瓜中间。
目光一转,已经看到她手中的药箱,秦珩眨了下眼,突然笑起来,右手看似无意地护住垂下的左手。声音虽然有些抖,声调却异常坚定:“没有拿到奖杯之前,我哪也不会去。”
“傻瓜!”低声骂着,似乎又有什么东西要从眼里流出来。
“喂!看这边。”有人叫着。韩拓勇慢慢向他们走过来,场外一个中年男人正拿着相机对他们挥手,“大家一起喊茄子哦!”“白痴!”温琢听到身后姜昱冷冷地骂一声,引来一阵低笑。隐约地听到莎莎在说:“啊,终于有一件值得纪念的事发生在美丽的春天了。”
笑,自嘴角一点一滴地如水般荡开。在下一秒钟,胶片把瞬间的欢笑凝作永恒……
或许,许多年后,会忘记许多事,包括曾经有过的悲伤与欢笑,但这一刻,这被凝固的笑容,却将永远留在我的心中,永远无法忘记,当我18岁时曾经有过一群世上最好、最美、最帅、最酷、最坚强、最勇敢的伙伴。
你们,是我的伙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