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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这么久,精神好些没?”夜里,祈夜白关切的轻抚她的额。
“好些了。”九珍笑着抓过他的手。“你忙什么去了?”
他定眼睨她。“我去西苑了。”
她笑容加深,很高兴他如此坦然,这表示真的没什么,单纯的没什么!“那两位侧妃还好吗?”
“还可以吧。”
她垂眉。“那你留在西苑都做些什么?”为了不想有误会,她索性问个仔细。
“听曲。”
“听曲?”
“怀刚吹笛、怀柔唱曲。”他答得老实。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将两人的名字叫得很顺口,像是很熟稔,也像是经常叫唤。“……怀刚,怀柔,她们是一对姐妹?”
“是的,她们是尚书季新丰的千金。”
原来是季大人的女儿,她一直逃避,没去问她们的出身,原来是尚书之女,让她们做侧妃是委屈了。
九珍不由得深思。那两姐妹的曲这么动听吗?能让他专程前去……
“九珍,你不会多想了吧?”祈夜白盯了她半晌问。
“不会,当然不会。”她微笑起来,但笑得却有点辛苦。“这个……九哥,西苑那已搁着有段日子了,你打算如何处置?”她斟酌了半天,还是问起。
“处置?”
“是啊,总不好让她们继续这么空守着……”
“我晓得了,过些日子挑个时机,我就对大哥提,请他将那两姐妹重新指给别人,不过……我还是得去问问她们俩的意思,总不好强迫她们离开是吧?”
闻言,九珍脸色微僵。“万一她们说要留下来不走了呢?”这男人是什么意思?她们不走,就留人吗?
“那你有可能答应让她们留下吗?”他竟反问她
她脸色顿寒。“九哥,你不是跟我开玩笑的吧?!”她连声音都像硬板子一样硬了。
他抿了抿唇。“我这么问也没别的意思,再说,她们不想走也只是多了两副碗筷──”
“祈夜白!”她连名带姓的叫,真的火了。
他真想留人?!
“你别生气,我不过是猜想她们也许不愿意随便改嫁。”
“那又如何?你要收留她们一辈子吗?”
“我没那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她真吃醋了,这家伙惹毛她了!
结果他还有脸问:“你真这么在意她们?”
“在意个头啦!我在意的是你,你若敢背叛我,我就、我就──”
“就如何?”祈夜白双目熠熠,眸中带笑的睇着她,摆明就是要看她发火。
她唇一咬,有些明白了。“祈夜白,你耍我?!”
他朝她眨眼,才伸出手捏捏她的脸颊。虽然最近她瘦了不少,让他很心疼,但这触感还是很好的。“你这女人没良心,大哥说我是妻奴,你家人说我妻管严,我这样能背叛你吗?也不花点脑子想想,成什么话?!”他不客气的往她额前拍下去。
“可是──”她收了声,一时又可是不下去。
“没话说了吧?胡思乱想什么,绕了这一圈,你干脆就问我是不是上了她们姐妹的床,这不快些?”
九珍鼓起腮帮子。“那好,昨夜你没回房,在西苑干什么去了?”既然他那么干脆,她索性问明白。
“憋着痛苦了吧?早问嘛!就听曲啊!”
“听曲?唱一夜曲,喉咙也该唱破了吧?”
“是真的,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睡着了?”九珍气势万千的瞪大眼。
祈夜白急忙摆手。“眼别睁这么大,我是睡在椅子上的!”
“你老实说,你是迷上人,还是人家的曲?”她质问。
“当然是曲。”
“所以,你还会再去听?”
“得空的话。”
啪的一声,九珍掉下泪。
这下可吓得祈夜白手足无措了。“你怎么哭了?!”
“你欺负我,我能不哭吗?”她抹着泪,泪珠却越落越急。
他更紧张。“好好好,我今后都不去了,明天就要大哥将人接走!”
可她还是拼命落泪,好似压抑许久,不哭不行。
他马上慌了手脚,“还是我先将人送出东宫再说?你你你先别哭──”
“呕!”
祈夜白登时傻住,没想到面前的女人哭着哭着竟吐了。
“九……九珍?”
“呕呕呕……”她脸色惨白的吐得更凶。
“周彦,传御医,快传御医!”她大惊失色,急忙朝外大吼,回头面无血色的抱住她。“好好好,你别吓我,我错了,我逗你的,真逗你的──”
“呕──”
这次,由她嘴里吐出的东西,正中他的胸口,让他顿时僵成木头人。
“你有身孕了!”
“我有身孕了!”
在御医宣告后,祈夜白与九珍同时惊呼。
“御医,我有多久身孕了?”九珍喜问。
“王妃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老御医禀报。
“两个月?那不就是──”
“是你寿辰那日的!那日咱们说有多疯狂应有多疯狂,想不到居然还因此蓝田种玉成功──”
祈夜白兴奋的喋喋不休倏地被九珍用手捂住,这么嚷嚷,她还要不要做人啊!
可他压根不在乎,大笑着拉下她的手,欢喜至极的抱着她在殿上转圈子,乐得不能自持。
周彦闻喜,也笑着将在寝殿伺候的宫人全赶出去,连御医也请走,让小两口痛快的庆祝。
“咱们有宝宝了,真有了!”祈夜白笑得阖不拢嘴。
九珍笑着点头,不久,又哭丧着脸摇头。“可惜……爹娘和兄嫂们见不到这个孩子……”
收起笑容,祈夜白肃穆了神色。“权家走了这么多人,这个孩子的到来,会为权家带来新希望,你该这样想才对。”
闻言,她用力吸了口气。“你说的对,我是权家的女儿,不能这么软弱。”
如今朝中能为国家效力的权家人只剩大哥与四哥,这个孩子身上有权家人的骨血,将来也会为权家延续更多光辉。
“你晓得就好。”祈夜白满心温柔的为她抹去眼角泪光。“九珍,你对我有多重要,你清楚的,现在身上又有咱们的孩子,凡事定要小心,可不要出丝毫意外才好。”他在她耳边忧心叮咛,看得出非常不安。
“我会处处小心的,你不用紧张。”
他抱着她的手忽然缩紧,紧到她都有点疼,才小声低语,“我不能不紧张,我没你坚强,权家死了九个人,你仍悲愤撑住,可若我没了你一个,恐怕──”
“不要说了,我不会步上父兄的后尘,你身边会一直有我,这是海枯石烂的承诺,诺言直到天荒地老也不破!”
他这才绽笑的说:“好,我信你,这生的相守就是咱们俩的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那西苑的事,你该给我个交代了吧?”九珍话锋一转,还是很有些在意这件事,想清楚知道他对那对姐妹的态度到底如何。
祈夜白却蹙起眉。“你能答应我,西苑的事先别过问吗?”
“为什么?”
“因为时间到了,我自然会送走她们。”
时间到了?她盯了他一会,见他神色坚持,不禁讶异他有事瞒她。“我不能问为什么吗?”
“暂时不能。”
也罢,他从不瞒她事情,这回定是有什么不得已。“好吧,我暂且不问,但你能保证以后会告诉我吗?”
“这是当然,况且,我听说孕妇容易闹脾气,为了不让你将脾气出在我身上,我也会竭尽拨空将她们弄走的!”他又转为嘻皮笑脸。
“我闹什么脾气了?!”
“对,你没闹,只是喝醋,喝了一缸醋!”
九珍气不过,忍不住捏捏他。“祈夜白,你越说越过分了!”
他挑眉。“还说没闹脾气?”
“你──”她的声音倏地消失在他口里。
虽然法子老,但只有吻住、封口,才能教女人忘了自个儿在发什么火。祈夜白沾沾自喜的想。
等他吻够,离开了,她脑子残留的只会剩下方才的吻有多甜美。
这招,他屡试不爽。
“九珍,你想……下这毒手的会不会是七王爷?”东宫殿里,京城名花杜小钗大胆推测。
她与九珍是手帕交,至于两人如何结识,则是起缘于一次权府夜宴,老八权永平为求热闹,找来名满京城的花魁助兴,而两人在权府遇见后,一拍即合,成为莫逆,未婚前九珍还经常做男装打扮去为杜小钗捧场,如今权家发生遽变,杜小钗专程前来慰问。
九珍愁眉深锁。“你说祈夜行?”
“不可能吗?他有意于皇位,而你权家是九王爷最大的支持势力,只要铲除了,九王爷势必元气大伤。”权家急速凋落,朝堂上为争夺权家遗留下的势力,必定已经风起云涌,急得你死我活,这段时间九王爷恐怕也用了不少心思才得以稳下情势的吧。
“真有可能是祈夜行吗……”她不太相信他会这么做,并不是自信他对自个儿的情意,而是她相信,他不是个会用卑鄙手段暗杀人的小人!
“我只是猜测,希望你多留意,毕竟你肚里也有宝宝了,这事大意不得。”杜小钗细心提醒。
这孩子的出现,原该是普天同庆的事,如今却因为找不出仇敌而蒙上阴影。
九珍苦笑。“九哥也为此极为担心。”最近他早出晚归,除了忙于朝堂之事,就是积极彻查狩猎当日发生的事,希望怞丝剥茧,找出幕后杀手。
瞧向同样为她忧心的好友,她不禁想起四哥。“幸亏四哥去了岭南,不然这次狩猎他也一定会去,说不定……”想起那日,她不哽咽得说不下去。
闻言,杜小钗脸一白。“这回权家大难,四公子能逃过一劫真是万幸,这是老天保佑。”
那回权府夜宴,她除了结识九珍,还爱上大她许多的权家老四,但这分感情因年纪、身份与距离而变得遥不可及。
“原以为四哥被派任到岭南是件苦差事,没想到反而救了他,四哥确实是个吉人。”
“希望老天能继续佑他,他若在岭南能安全,一辈子不回来也没关系……”杜小钗说着,红了眼眶。
九珍明白她还在等待。小钗是个专情之人,要她放弃四哥很难,但想起上回四哥回来时刻意避她的情形,她就为她难过。“小钗,四哥其实……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