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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直到婚礼当然早上,他依然不见踪影。
“不会吧?那家伙连自己的婚礼都迟到?气死我了!”
江曼怡在饭店准备的新娘休息室里大喊大叫,高分贝的音量差点没掀了天花板,显得十分激动。
“本来应该到你家接你的,结果人也没到,幸好还有伴郎开礼车来,不然你到现在还呆呆坐在家里等,是怎样?夏柏到底死哪里去了?你有电话给他吗?”
“打了,他手机关机。”崔梦芬低声回答。“我猜他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吧!”
“现在还在飞机上?疯了吗?离喜宴开场不到半小时了!”
“那也没有办法啊!”
“什么没办法?等他来的时候我一定先痛扁他一顿!”江曼怡摩拳擦掌。
看着好友挥舞拳头的模样,崔梦芬不禁嗤笑。
“你笑什么?”江曼怡发指地瞪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不笑能怎样呢?难道要她恍然大哭吗?
崔梦芬浅浅地抿唇。
江曼怡打量她,见她穿着白纱礼服,端坐在新娘椅上,那份淡定与从容,只能说令人佩服。
“我服了你了,梦芬,真的服了!”江曼怡大摇其头。“事情都到这地步了,你还能这么冷静?”
“他会赶到的,一定会。”
“你就这么相信他?”
嗯,她相信。
崔梦芬凝望梳妆镜里的倩影,很细致的妆,很优雅的婚纱,今天的自己是美丽的,会成为最幸福的新娘。
对吧?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情况。”江曼怡心急如焚,“你在这边等着,我去问问伴郎,看他知不知道夏柏现在人在哪里?”
“嗯,你去吧!”
好友离开后,休息室里只剩下她跟新娘秘书,母亲跟弟弟都在喜宴会场忙着招呼宾客。
崔梦芬转头,望向窗外,灿烂的阳光撒落,空气中隐隐浮动着彩虹的颜色。
她恍惚地看着那七彩斑斓的虹色。
夏柏,你不会真的连我们的婚礼都迟到的吧?
她在心里低喃,忽地,门扉传来几声急促的剥响,跟着,一个男人推门快速闪进来。
崔梦芬条的睁大眼,愕然起身。“宋日升!你来干什么?”
“梦芬!”宋日升走向她,神情急切。“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跟我走。”
“你说什么?”崔梦芬惊骇。
新娘秘书同样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过了好一会儿,崔梦芬寻回冷静,转向新娘秘书。“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跟这位先生说。”
“嗯。”新娘秘书很识相地离开。
“梦芬,梦芬!”宋日升等不及新娘秘书关上门,便焦灼地开口。“跟我走吧!趁现在还不晚,跟我一起走。”
所以他这是来抢婚的吗?
崔梦芬容颜凝霜。“我不是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之间不可能重新开始。”
“可能的!谁说不可能?只要你还爱着我,一切都有可能……”
“我不爱你。”
“说谎!”
“这是实话。”
“你说谎!梦芬。”宋日升苦涩地指控。“我听说了,那个男人今天没到你家接你,对吧?连自己的婚礼都迟到,他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这种男人你怎能放心嫁?”
崔梦芬暗暗掐握掌心。“我跟他的事,不用你管。”
“我当然要管!”宋日升嘶吼。“我爱你!你要我怎能眼睁睁看你嫁给一个不懂得珍惜你的男人?”
珍惜?
这两个字如天边坠落的流星,烧融她胸口。
“如果他珍惜你,爱你、疼你,不会连婚礼当天都迟到,不管是什么原因,那都不是理由,简单一句话,他就是没把你放在第一顺位!”
是这样吗?她轻轻颤栗。
“我会把你放在第一位!我不会让你在结婚前还这么紧张迟疑,担心自己是不是嫁错人?我会让你开开心心地进礼堂……”
“我没担心嫁错人。”
“你担心的!梦芬,你骗不了我,我看得出你在犹豫。”
她在犹豫吗?
“跟我走!”
趁她慌神之际,宋日升依然握住她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她就往门外走,直到被推进电梯,她才猛然醒神。
“你放开我!”她试图挣脱他。
“我不放。”他牢牢钳制她,男人的力气真的很大,胁迫着她。
她心惊胆颤,被迫跟他走出电梯,眼前转过走廊就是饭店大厅了,她踉跄着步履,踩到长长的婚纱裙摆,身子往前倾。
落地前,另一双手及时托起她,稳稳地将她纳入坚实的胸怀。
她仓皇抬头,眼里映入一张再熟悉也不过的脸庞,惊得倒抽凉气。
“你想去哪里?”夏柏嗓音冰寒,如北极冻雪。
结结实实地赏了宋日升几记硬拳后,夏柏将她带回新娘休息室,锁上门,俊拔的身子倚墙而立,双手在胸前交叉,眼神酷冷,透出一股邪气。
“崔梦芬,你想逃婚?”
“不是那样的……”她虚弱地辩解,心脏急速撞击,几乎迸出胸口。
“那为什么跟他下楼?”
“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因为有那么短暂的片刻,她的确迟疑了,走神了,才会认由宋日升牵制,她的心,在动摇。
“你后悔了?”夏柏一字一字从齿缝逼落。
“不是,不是后悔。”那是远比后悔还复杂的情绪,她自己都不能澄清。
她慌然凝望他,他也盯着他,目光深沉,然后,他别过脸,他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灯光在他侧脸投下的阴影。
他脸颊的肌肉在抽动吗?下巴的线条缩进了吗?他生气了吗?胸口是否正怒火焚烧?
崔梦芬颤着唇,想靠近他,双脚却软得动不了,呼吸变得急促,鬓边似乎坠下冷汗。
过了几分钟,犹如百年时光那般漫长得几分钟,他终于举步走向她,一把擒住她皓腕,紧紧圈锁,锁地她发疼。
“你给我听着,无论如何,我们今天必须结婚!”他撂下话,咬牙切齿,神态森洌得吓人。
她惊恐得不能呼吸。
“就算你后悔也好,不甘心也好,我们都要结婚!外面有上百人等着见证我们的婚礼,你认为我丢得起这个脸吗?”
“我……没说不结……”
“你背叛了我!”他嘶声咆哮。
她震慑,全身冻结。
“我不会饶过你!”
他说什么?他到底在说什么?
她神智昏沉,近乎晕眩地看着眼前这个完全剥下斯文外衣的男人,他一向很冷静的,不是吗?总是那么自持,怎么可能这样威胁一个女人?
而且他头发怎会乱成那样?雪白的礼服衬衫竟然有折痕,黑亮的皮鞋也溅上几点污泥。
实在不像素来注重仪容整洁的他。
这男人……究竟怎么回事?
认清她惊惶不安的神情,夏柏眸光一闪,似是意会到自己太过失控,深吸口气,平复情绪,然后蹲下来。
他想干么?
她茫然垂眸,只见他伸出手,仔细拉顺她的裙摆,有几个地方蒙了灰,他轻轻拭去。
理完裙摆,他站起身,用手指替她梳理微乱的秀发。
他喜欢她柔细的长发流泻如瀑,所以她并未像其它新娘那样绾髻,而是用一顶钻石花冠定住。
“夏、夏柏?”她颤着嗓音。
他低头,黑眸执拗地擒住她,薄锐的嘴角淡淡勾起,那微笑,温煦又冰凉,令她忽冷忽热,又是害怕,又是心动——
“走吧,婚宴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