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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九重阳节,洛水镇热闹非凡,每个镇民都佩戴茱萸,家家都传出莲耳香及菊花香。
此次重阳节正好撞上了洛水镇赶集的日子,除了镇民之外,还有许多外地商人也来凑热闹,想看洛水镇此次为重阳及赶集特别举办的菊花庆典。
整个洛水镇几乎成为花海,随处可见娇俏的菊花,多半是金黄色随风摇曳的雏菊,花香弥漫,美不胜收。
郁郁寡欢的痕苹儿原本是想在房里休息就好,哪知道热情的刘叔硬是将她拖出来,要她到街上走走看看。
风善扬本应该要陪着她才是,但他昨晚看到一个美人儿进城之后,就不知道跑哪去了,而小菀昨晚贪吃,吃坏了肚子,没体力陪她,她只好自己一个人出门。
漫无目的的走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四周洋溢着欢乐的笑声,痕苹儿不禁轻叹口气,心想要是风大哥也在就好了。
“啊!”
突地,一声细嫩的痛呼声传来,她立刻张大美眸,四处张望,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个孝子摔倒在地,人来人往的,居然没人注意到,心一动,急步赶到孝子身边。“你没事吧?”她将他扶起来,关心的问道。
“没有。”摔倒的小男孩站起身,腼腆的笑了笑。“谢谢姐姐。”
痕苹儿蹲低身子,伸手轻柔地为他拍拭身上的灰尘,“不客气,小弟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街上乱走呢?”左右看了下,似乎没看见小男孩的亲人。
“爹娘在休息,我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小男孩伸出食指在鼻子底下搓了搓,一副神气的模样。
痕苹儿被他可爱的样子逗笑了,“你几岁啦?”好可爱的孩子,相信这孩子的父母一定很疼爱他。
“九岁,我叫云律书,姐姐可以叫我小律。”云律书看这个姐姐长得很可爱,所以特别准许她这么叫他,平常只有娘才可以这么叫他的。
“小律!”
痕苹儿还没喊出来,身后已经有人先叫出声了,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后方,痕苹儿看到一个娇美的少妇一脸心急,瞧见他们之后,快步走上前来。
云律书马上冲进少妇的怀里,“娘!”
少妇责怪的捏捏儿子的脸,“小律,你怎么没说一声就自个儿跑出来了?惹得爹娘担心。”话落,她也注意儿子身边站着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小律,这位是?”
揉揉脸,云律书牵着娘的手,“娘,刚才我摔倒了,是这个姐姐扶我的喔!她叫……”顿一下,他还没问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痕苹儿主动接话,“痕苹儿,痕迹的痕、苹果的苹。”她发现小男孩跟少妇长得非常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少妇对她含笑点头,“痕姑娘,真是多谢你了。”
“不会,别这么说,云夫人真是好福气,令郎真是聪明伶俐。”
痕苹儿边说,边对云律书眨眨眼,云律书也朝她挤眉弄眼,两人同时笑开来。
少妇爱怜的揉揉儿子的头顶,“该回去了,爹还在等你呢。”接着抬首转向痕苹儿道:“痕姑娘,那我们先走一步了。”
痕苹儿颔首,“有缘再见。”
“但愿如此。”少妇轻声回道,牵着儿子的手转身离开。
云律书不时回头朝痕苹儿摆手,小嘴咧得开开的。
目送他们母子两离开后,痕苹儿突然觉得心情好多了,迈开脚步,还真的提起了兴致逛了起来。
当她走到一个卖胭脂的摊子前,正在专心挑选的时候,从她的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搭到她的肩膀上,突如其来的碰触让她下了一大跳,急忙回头——
客栈的刘叔正站在她身后,也被她的反应吓到,“痕姑娘,是我啦。”刘叔在街上找她找得满头大汗了。
“刘、刘叔,你吓到我了。”拍拍胸口,痕苹儿微微喘气,心还飞快的跳动着。
刘叔也拍着胸口,“真是对不住,我找你找得急了,方才一看见你,想也没想就望你肩上拍下去,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痕苹儿问道。
刘叔拍拍头,“瞧,我都忘了跟你说,凤大夫派人送了封信到客栈要给你呢!”
“信?”痕苹儿想了下,之前住在凤大哥的大宅时,她有写信回家过,猜想应该是家里人回信了吧,“那我们回客栈吧。”
刘叔点点头,领在前头走着,“痕姑娘,在客栈住得还习惯吧?要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刘叔说。”他一边走着,一边笑着回头跟痕苹儿说话。
痕苹儿也回他一个笑容,“很习惯,刘叔不用这么费心,我不挑食的,而且之前跟凤大哥住在山上时,也是他煮什么我就吃什么。”
“凤大夫煮给你吃啊?你们感情真好。”刘叔揶揄地看她一眼。
双颊微微泛红,痕苹儿羞赧的避开他的视线,“刘叔你别乱说,我不会煮,自是凤大哥煮给我吃。”在别人眼里,她跟凤大哥的感情很好?
“哎呀!别不好意思,凤大夫人很好的,他啊……”刘叔还想说些什么,但偏着头说话的他,一个不经意,没注意到身旁有人靠近,不小心撞到了人。
“啊!”被撞的人低呼一声。
刘叔赶紧弯腰鞠躬,“真是对不住、对不住,您没事吧?”
被撞的是名女子,她冷冷的瞪他一眼,“小心点!”冰冷的话语从口中吐出,轻哼一声,举步继续往前走去。
“好傲的女人啊。”刘叔喃喃自语。
“刘叔,你没事吧?”痕苹儿往前一步,关心地问。
摇摇头,“没事,痕姑娘,你跟凤大夫认识多久啦?”他一边问,一边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原本已经离去的女子脚步倏停,转头看向人潮中已经走远的两个人,娇媚的凤眼一眯,回头追上他们。
“我跟凤大哥……”
而痕苹儿跟刘叔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跟在后面,一问一答的走回客栈里去。
果然,信是家里寄来的。
痕苹儿看着手上的书信,是大哥写的,晶亮的圆眼泛起了薄雾,怅然叹了口气,信上写的都是要让她专心好好学医等等的话语,完全没问到她过得好不好,难道家里的人真的这么讨厌她吗……
刘叔看她看完信后,脸色不太对劲,担心地问:“痕姑娘怎么了?信上写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压下想哭的冲动,痕苹儿笑着摇头,“没有,刘叔你别担心。”随手将信件摺收进怀里,不想让别人替她担心。
“那就好,对了,正好要中午了,痕姑娘,你在这坐会儿,刘叔去帮你准备、准备。”近午时,客栈的客人也开始多起来了,刘叔想先帮她准备好午膳,要不等会儿人一多,又要等上一些时间。
“嗯,谢谢刘叔。”
刘叔跟痕苹儿又聊了几句之后,就先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坐在二楼。
痕苹儿替自己倒了杯茶,坐在位置上等候的时候,身旁突然多出一道人影,她疑惑的抬头看向来人——是方才在街上被刘叔撞到的那名女子。
“请问……”柳眉微微蹙起,这个女人让痕苹儿莫名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娇媚的女子眯眼打量她一会儿,朱唇微张。“你认识凤甫?”
她的语调冰冷,让痕苹儿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而且她的态度实在称不上友善,痕苹儿防备心顿起,屁股往旁边挪了点,试图拉开一点距离,“我好像不认识你。”这人眉眼之中隐约有股邪气,不像正派的人。
痕苹儿心一沉,不用问也知道这个女人一定不是凤甫的朋友,暗地打量四周,周围坐着许多人,想来这女人应该也不敢对她怎么样才对。“不认识。”
怎料话音刚落,女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瞬间袭上痕苹儿的细颈,表情充满狂邪的怒气,双手微微紧缩。“说,你认不认识凤甫?”缓缓贴近痕苹儿的脸庞,危险的轻问。
痕苹儿一时之间无法顺利呼吸,非常难受,原本以她的力量,大可以将女子的手给扯开,但一想到凤甫交代过她不得在人前展现力量,她克制自己缩回手,“我、我……我不、认识……”她非常用力的吸气,颈间传来阵阵痛楚。
“啊!”
“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的一举一动全被其他客人看见了,众人纷纷交头接耳,但碍于娇媚女子狂邪的神情,没有人敢上前帮忙。
刘叔端着菜肴上来时,正好瞧见这一幕,大喝一声,“住手!你这是做什么!”接着连忙将托盘往旁边的人怀里一摆,冲上前阻止。
“啊!你、你不是刚才在街上被我撞到的那位姑娘吗?”刘叔看到掐着痕苹儿脖子的人愣了下,而后上前想扯开她,“姑娘,就算我不小心撞着了你,你也用不着这样子吧!”使劲的扯了几下却扯不开,只见痕苹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红嫩的唇色也渐渐染上青紫,刘叔慌忙的说着,希望她能赶紧松手。
娇媚女子没有理会刘叔,非常执着的要得到答案,“认不认识凤甫?”再使劲,手臂上的青筋都微微浮起来了,就不信她这么嘴硬!
吸不到新鲜空气,痕苹儿整个脑袋开始变得混沌,连周遭的声音都听不太清楚了,更别说是回答她的话。
刘叔一听,“你说凤大夫?认识认识,你快放手啊!”着急的大吼,再下去,只怕痕姑娘就让她活活给掐死了,到时候他要怎么向凤大夫交代?
听到答案,娇媚女子这才松手。
痕苹儿无力的从椅子上滑落,跌坐在地,刘叔赶紧走过去撑起她的身子。“痕姑娘、痕姑娘?”他轻拍痕苹儿的脸,希望能让她回过神来。
颈间的桎梏一松开,痕苹儿便贪婪的大口吸气,轻咳几声圆亮的大眼布满血丝,“刘、刘叔……”嘶哑的嗓音几近无声。
“带我去找凤甫。”女子冷冷的命令。
“你这女人怎么回事,信不信我找官差来!”刘叔看痕苹儿脖子上浮起青紫的淤痕,气愤的大吼。
“锵!”金属的摩擦声响起,一把剑突然架在刘叔的脖子上,女子冷冷的睨视两人,“我与凤甫有一年之约,带我去找他。”
她这么一说,刘叔惊愕的看着她,“一年之约?可是往年来的人不是你啊!”前几年都是那男人自己本人来的,怎么今年变成个女的了?
女子眼一眯,恨恨地咬牙,“他已经没有办法自己来取药了。”握剑的手紧了紧。
逐渐恢复神智的痕苹儿听见两人的对话,总觉得刘叔好像知道这个女人是了为什么来找凤大哥的,忍不住开口问道:“刘叔,你认识她?”
刘叔一边瞄着那女人,一边将痕苹儿扶起,想了会儿,“痕姑娘,这……也不是我认识她,反正你带她去大宅好了,凤大夫会跟你解释的。”这事,还是交给凤大夫自己去解释好了。
唉,真是越不想遇上的事,越会撞上,凤大夫安排痕姑娘到这住,就是不想让她蹚浑水,没想到阴错阳差还是让她给碰上了,眼下这情况,要是痕姑娘再不带路,只怕这位凶狠的姑娘真会把人给杀了。
“但是……”痕苹儿的目光移向女子,就这样带她去,不会给凤大哥惹来麻烦吗?
刘叔安抚的拍拍她的手,“痕姑娘,你别担心,到了大宅,凤大夫自然会处理。”他想,这女人是要向凤大夫拿药,应该会让痕姑娘安全的跟到大宅去,只要到了那里,凤大夫自然有办法治她。
犹豫了一会儿,但是刘叔一副要她安心的模样痕苹儿也只好点头答应,“嗯,我知道了。”
背后让人用剑抵着的滋味,还真是挺不好受的,痕苹儿走在路上,颈间一直传来炽热的痛感,不舒服的转动一下,脚步有些不稳。
这女人也很聪明,专挑些冷僻安静地巷道走,不过凤甫的宅子正好坐落在城北比较安静地地方,一路上才没有引来官差。
痕苹儿领着她走进大宅里,可能因为今天是重阳节吧,下人们都在忙,也没看到凤大哥的人,想了下,痕苹儿只好硬着头皮,带那个女人走凤大哥之前告诉她的小路,往山上的木屋走去,那是凤甫最常待的地方,
走了好段时间,身后那把剑地主人失了耐心,冷声问道:“到了吗?”
痕苹儿疑惑的四处张望一下,“你觉得这里像有人住吗?”是快到了没错,但四周都还是林立的树木,没看见半栋屋子,怎么这女人觉得凤大哥会住在这种地方吗?
“哼。”冷哼一声,伸手推了一下,“走快点!”
痕苹儿脚步有些踉跄,“知道了。”虽然两腿已经很酸疼了,但她也很识相的不敢吵着要休息,毕竟身后那个女人的脾气感觉不是很好。
穿过小径,两人又走了好一会儿,痕苹儿一看见熟悉的木屋映入眼底,不自觉加快脚步,想冲过去。
怎料衣服突地一紧,她硬生生被扯退几步,脖子上也多出一条手臂,站在她身后的女人看也知道到了,架着痕苹儿慢慢往屋子走去。
两人走到屋前,等待了一会儿,“人呢?”拿着剑的女人收拢手臂,靠到她耳边问道。
痕苹儿看了看天色,“应该在后院。”这个时候,凤大哥多半在后院的药圃中整理。
温热的手臂抽回,抵上她颈间的换成冰冷的长剑,这次不用她说什么,痕苹儿很自动自发的迈开两条腿往屋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