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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门,温颂亚将钥匙丢在鞋柜上,一言不发的进了房间,杜莉咏等在原地,不知道他准备做什么。
砰!
关门声宏亮传来,她探头,看见他从房内走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背后房门正关着,显然刚刚的声音是因为他太过用力而发出。
他停在她面前,高大威严,脸色冷峻,莉咏仰头看他,第一次觉得他高不可攀,他脸上的表情像是面对那些陌生人,她觉得自己心突地一跳,有点受伤了,他从没摆过这种表情给她看,她……不习惯。
“拿去。”他将手中的盒子塞入她怀里。
她接过,小心捧着,是个暗红色的绒布珠宝盒,她还没开口询问,就听见他冰冷的嗓音,开了口。
“都是一些我做的东西,你不一定会喜欢,但一定全都适合你,这些年来,我常常灵感乍现,因为你而创作出一些作品,我从不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卖,是因为你对我很重要,我甚至想,可能等你结婚或什么,让你当作嫁妆之类的。”他说完,转身离开,走入客厅。
但杜莉咏早已经泪流满腮。
手中,是打开的珠宝盒,里面躺着大大小小的项链耳环戒指胸针吊饰……每一个,她都没见过,但都是那样美丽,闪闪的光芒,亮得刺激她眼睛,烫出泪来。
他说话的语气很冷淡,但她懂得,这些首饰全为她而做。
她忽然警觉到,温颂亚的心里并不是没有她,他其实不是突然爱上她,而是将她放得太深,深到自己都没感觉到了,只能下意识宠着她,傻乎乎地付出。
温颂亚踏着困难步伐,离开杜莉咏,他要跟她做切断,不再让她轻易撩拨他的情绪,他讨厌这样,讨厌不受控制的自己,他因为她萌生太多情绪,那太陌生,让他不舒服——
腰间,忽然出现一双小手,是杜莉咏从身后抱住他。
“干什么?”他冷嗓怒问,低头看着她的手,她还来干么?
“我……”
“你看不出来吗?我把这些东西送给你的意思,随便你要丢要留都无所谓,这些东西跟我没关系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做——”
“我会留!我会留!”她嗓音哑着,泪汹涌,紧紧抱住他不放。“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给我这些,是要告诉我你爱我……”
“不是!”他驳斥。“我是要跟你做切断,从今以后,我——”
温颂亚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她,不自禁的住了口,她啊,哭得像个泪人儿,白皙的脸蛋满是剔透眼泪,他看着心疼了,她成这样……
“不要说什么从今以后,上次我离开,不只因为莫刚,而是因为……我们感情不一样了。”她眨眨眼睛,又眨下一堆眼泪。“其实我本来就很不安,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爱上我,莫刚的话让我们有阴影没错,但是问题没解决,我没有自信,我害怕失去你……”
他静静听着,她站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是觉得荒谬的,她话语里的爱意这样明显——她爱他……他,也爱着她啊!相爱的两个人,哪来那么多问题?相爱都来不及了。
“这样的感情,我觉得是不对的,我们每天都在一起,生活没办法有切割,我怕你其实不是爱我,是喜欢我们在一起生活的方式。”她定定看着他,红着的眼映出她的伤心。
温颂亚眼色冷漠。“那你不是更应该试着修补这些?而不是离开!”
最不解的,就是她坚持离开的行径,这不就是分手吗?一对相爱的人,到了分手的地步,又有什么好说的?
杜莉咏摇头。“不是的,我是要让我们的生活分开,各自独立后,更看得清楚爱情,现在我回来,就是要跟你讲,我爱你,很爱你,我一个人生活,可是总感觉寂寞,离开你的伤心从来没有消止过,这些就是证明……”
“我不明白了……”他苦笑,听见她说爱他,固然高兴,但也讨厌起因为这样高兴的自己。
杜莉咏伸出手,捧住他的脸颊,踮高脚,贴近他的目光,他们对视,在彼此眼里寻找层叠的情感。
“你不用明白什么,你一直这样单纯,你恋爱从不假惺惺,问题都在我,我想太多,我怕受伤,对不起……”
“我其实……”他顿住,看着她眼底丰沛的爱情,忽然想到,过去那些年,她将自己的爱情藏得这样好,然而这刻,她的爱意表露无遗,这就是改变吧?她所说的,分开后更能明白一些事所导致的改变吧?
忽然温颂亚觉得争辩这些都没有用了。
他向来不在乎那些爱情里的曲折的,但杜莉咏显然很在乎,她爱他这样多年,却能不言不语,换作他,是做不到的,那暗恋的隐晦有多苦?他才不要,他要痛快告白痛快失恋。
就因这样,他才不懂,不懂杜莉咏口中的苦涩,他觉得什么都是谈谈就会好,但这一分钟,他忽然有一点点明白了,杜莉咏的离开造就的改变,他看到了。
“不要再气我了……”她软言道,轻轻地,吻上他的唇。“求求你……我自己就已经够会折磨我自己了……”
温颂亚只呆了几秒,随即热烈回吻,探索她芬芳的气息。
铁臂捏住柔软腰身,将温暖身体贴近,一刚一柔,交互感官刺激,她下意识地迎向他身体,泪湿的脸颊也沾湿他的脸,他们太靠近,没在意这些,他的双手抚遍她热情的身体,今天她没推开他,反而主动贴上前,全然的交付自己。
他将她吻得晕眩了,她目眩神迷,依循本能地回吻他,感觉他游移的手像细碎的吻,追逐她的每寸肌肤,她因此战栗起来,胸腹都好烫,像有团火拥抱她,将她推落欲望悬崖。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被他压在沙发上,她睁眼,看见天花板的吊灯,她还记得,那天在IKEA他们笑着逛街……噢,他像是要惩罚她的不专心似地,在她肩膀上轻咬一下,她立刻转过眸来看他,见他有点不悦的表情,格格笑了。
然后啊,这个坏家伙趁她格格笑时,悍然深入她,她笑不出来了,咬唇,闷声忍受疼痛,眼泪快掉下来,他的密密亲吻在这时落下,从她的眼、她的鼻、她的下巴、她的颈间、她的胸脯……她变得柔软下来,温润的包裹他,他笑了,那笑容令杜莉咏怔住,有多久,没见他这样笑过了……
他们更接近了,结为一体,爱情忽然变得单纯起来,很多事情都无所谓了。
缠绵后,他们窝在地毯上,拥抱着。
桌巾被拉下,当他们的棉被,盖住赤裸身体,他们都心满意足,尤其是温颂亚,他恋爱经验丰富,却从没一次这样彻底的交付自己。
一直以为性与爱可以分离,他这下不觉得了,性与爱还是得相连,跟深爱的女人一起,才能体会这道理。
“我现在,突然感觉一片空白。”他开口,嗓音平静。
“我也是。”
“我本来想要解释莫刚的事情的,现在却觉得不解释也没关系。”他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
她轻轻笑了,觉得他的身体好温暖,有他在旁边,她满足了。
他们静默一阵,温颂亚又开了口:“你会陪我吧?”
她没回,只是先在桌巾里找到他的手,她握住他的掌,握得很紧,才道:“会。”
听她这样回答,他敞开心胸谈前些日子的心路历程。“颂盈出事的时候,我真的很怕,我已经失去父母了,难道老天还要跟我开玩笑?你知道我那时候想到什么吗?我想到你一直叫我要多多关心颂盈,当下我真后悔,然后,我想到你。”
杜莉咏听着,不语地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因为察觉他手心传来的颤意。
“我气你不待在我身边,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真正是一个人,有好多文件要签,还有警察来问,对方家属也来接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有工作室的生意……”他苦笑。“不知道我怎么熬过来的。”
现在他回头看,忽然发现自己满厉害,他承受极大压力,忍受恐惧,但看着颂盈一日日好起来,终于放下心,然后,习惯这样的生活。
“你看起来累坏了。”
“对啊,我真的好累。”他叹气,伸出手拥抱她,下巴靠在她发顶。“你要不要来帮帮我?”
这句话,让杜莉咏眼热了,心口暖起,每一个细胞啊,为这个男人臣服,他所拥有的器量很不一样,总为她解套,给她台阶下,他会生气会不平,但他单纯,不把事情想得太难,要什么就做什么,要什么就开口索求什么。
这样的男人是她的拼图,为她纤细敏感害羞多疑的心,拼入一份笃定纯真。
“好啊。”她回拥他,语气云淡风轻,很努力压抑声音里的哽咽。
但他听到了,反而轻轻拍着她背脊,用着哄孝的语气,很淘气地软言道:“不哭不哭……”
不哭不哭?
她笑了,却哭得更凶,什么不哭不哭嘛,让她哭得乱七八糟,真像个孝宣泄所有情绪。
春天,刚来,冷天即将乍暖,这里,有相爱的两个人,他们已经够暖,不用等春天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