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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摆开棋盘,一阵厮杀,正玩得不亦乐乎之际,侬侬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接电话,是江之翰打来的。
“你在医院吗?”他问。
“是啊,跟爷爷在下围棋。”她答。
“你们倒好,玩得挺开心的嘛!”江之翰哀怨。“放你老公一个人在公司加班,不觉得太无情吗?”
“是你自己说要留在公司画设计图的啊。”她嘻嘻笑。
“那你也可以留下来陪我同甘共苦啊!”
“我又帮不上忙。”
“至少可以帮我搥搥肩、捏捏背,慰劳一下我的辛苦。”
“江之翰。”
“怎样?”
“你打这通电话是来撒娇的吗?”
“什么?!”江之翰差点没呛到。“你、你、你……说什么?”
“听起来很像是在撒娇耶。”她逗他。
“哪是啊?”他窘得粗声抗议。“我是打来问候爷爷的好吗?给我把电话转给他,不跟你说了!”
“是是是。”侬侬笑着将手机转交给爷爷。
江爷爷在一旁听两个小夫妻斗嘴,听得超乐,接过电话便吐糟。“死小子,这么晚了你还赖在公司干嘛?是故意不来看你爷爷的吗?”
“爷爷,你说这话很不公平耶。”江之翰喊冤。“侬侬没告诉你吗?我留在公司是帮我们百货展抄设计图,我是认真在工作好吗?”
“对啦,你是很认真很忙,忙到没空来看我这个糟老头。你自己说说看,几天没来看我了?”
“那我现在马上过去,行了吧?”
“给你半小时,再晚我老人家可要睡了。”
“知道啦!”
江之翰懊恼地挂电话。
早知道会被自己的老婆跟爷爷联合讥笑,他就不打这通电话了,真倒楣,白白折辱男子汉的尊严。
尤其是那女人,居然说他在撒娇。
“薛曼侬,你给我记着,哼。”他恨恨地磨牙,瞪着摆在办公桌上的婚纱照,手指在新娘的笑脸上用力一弹,以此泄愤。
不过话说回来,他刚刚到底为什么Call她?他承认,自己是工作累了,想听听她的声音,因为一直对着电脑画设计图实在太闷太无趣,想跟她唇枪舌剑几句,提振精神。
这能算是撒娇吗?他堂堂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什么时候对女人撒过娇?她也未免太瞧不起他!
“可恶。”不服气地又伸手指弹了弹。
手机铃声作响,他想大概是老婆打来的,撇撇嘴。“喂,我知道,半个小时内会到,不要催了。”
“之翰?”对方语气犹豫。
他愕然挑眉。不是侬侬?“请问你是?”
“我是慧心。”
慧心学姐?他讶异。“怎么会忽然打来?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她沉默,像是在迟疑该不该开口。
他直觉不对劲,“慧心,发生了什么事吗?”
“对不起,之翰。”她终于沙哑地启齿。“我知道自己不该来打扰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找谁。”
“怎么了?到底什么事?”他焦急。
“之翰,我……”她蓦地哽咽。
他这才听出她一直带着哭音,一颗心高高悬起。“你在哭吗?慧心。”
“救我……之翰,救我……”她哀哀啜泣。
他心神一凛,当机立断。“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怎么还不来?
侬侬在医院枯等了一个多小时,爷爷都睡了,江之翰还不见人影,拨他手机,他也不接。
该不会画图画得太专注,忘了对爷爷的承诺吧?
侬侬有点怨,却更担心。近来他确实很努力工作,日夜不懈,她担心他体力撑不住。
他说的对,她身为老婆,是该适时慰劳辛苦的老公。
她决定带宵夜去看他,在公司附近的小店买了他很爱吃的牛肉馅饼、一碗热腾腾的汤,提去办公室。
室内一片幽暗,他不在,电脑却没关机。
可能暂时离开吧?她坐在沙发上等,过了十分钟,不见动静,忍不住再次拨他手机。
这回他总算接电话了。
“之翰,你在哪儿?”
“侬侬,我现在没空跟你说话。”他语气匆匆。
“怎么了?”她疑惑。“你在忙什么?”
“我跟慧心学姐在一起。”他答。
她怔住。慧心学姐?“是程慧心吗?”
“嗯。”
“为什么……你会跟她在一起?”她涩涩地问。
“慧心跟她老公吵架了,她老公动手打她,我现在带她到医院验伤。”他急促地解释。“她现在出来了,我不跟你说了,掰。”
他毫不迟疑地切线,留她握着手机,愣愣地听冰冷的断线音声。
他跟程慧心在一起,跟他一直放在心中暗恋珍惜的女人在一起。
为了赶去见她,他连电脑也忘了关,更别说先打个电话知会她这个老婆。
“笨蛋,电脑不关,万一公司机密被窃取了怎么办?”她喃喃低语,责备着不在现场的男人。
她移动滑鼠,替他将画了一半的设计图好好存档,然后关机。
“我帮你关好了,这样就不怕机密外泄了。”她牵唇微笑,内心却怅然地知晓,其实她根本不在意泄不泄密,她在意的是,那个女人在他心中显然仍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依然爱着程慧心吗?就算她已嫁作他人妇,他对她仍是眷恋难舍吗?
“那我,算什么呢?”侬侬幽幽自问,半晌,又觉得自己问得可笑。
她就是一个青梅竹马的妹妹而已,一个为了安抚爷爷,不得不假结婚的对象,难道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吗?
侬侬发呆,坐在沙发上,黯然出神,直到汤跟馅饼都凉透了,她还是一动也不动,犹如无生命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