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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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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穗勍在十一点半时来敲门,龚亦昕还没有入睡,她穿睡衣下床,不晓得谁会在这个时候找她。

“穗青发烧了。”这是他看见她时说的第一句话。

晚餐时,她就发现穗青脸上有着不对劲的潮红,穗勍也问了,但穗青矢口否认自己不舒服,可穗勍一转进厨房洗碗,穗青就把她拉进自己的房里,抱住她,忧心忡忡的放声大哭。

穗青告诉她,她在雨里等了阿忆一整个下午,但他始终没来。

她安抚穗青说:“也许阿忆临时有什么事情要处理,现在上班的人都这样,工作很难找,只能配合公司命令。”

“我也这么想,但他可以打电话给我啊……我没接到电话。”

她想了想,走到桌边,拿起穗青的手机,查看后微笑道︰“不是他没给你打电话,是你的手机没电。”

接过手机后,穗青看了看,这才松了口气,破涕为笑的说:“医师和穗勍一样呢,都是天才,一下钟就找到原因。”

她笑了,想再次重申,自己不是天才,只是比别人努力认真,不过……讲再多次,穗青还是固执的认定。

她把自己的手机借给穗青,让她进浴室里打电话给阿忆,他们简短聊了几句,确定他失约的原因后,穗青才真正放下心。

放松心情后,强撑一整个下午的穗青打个哈欠,累了。

照理说,时间还早而且刚吃饱饭,不应该马上睡觉。但人疲惫的时候,就是应该睡觉,她先帮穗青把手机拿去充电,然后替她拍松枕头,让她躺到床上,再帮她拉拉被子。

“医师……”穗青撒娇地把她的手拉到自己颊边磨蹭着。

“怎样?”她为她拨拨散乱的刘海。

“谢谢你在。”

“没事了,以后碰到这种状况,打电话给我,不要一个人担心。”

“好。”穗青点头。

“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对吧?”她问。

“你是医师。”

“那你知道我住在哪里,对吧?”

“你住在我们家对面。”

“很好,如果你半夜不舒服,就让穗勍来找我,我那里有药。”

“好。”

“那……睡吧。”

她不是当慈母的料,但是在比自己大两岁却很稚气的穗青面前,她就非得是慈母、是姊姊,而她让穗青依赖得自然且习惯。

“医师……”穗青轻唤她。

“什么事?”

“你可不可以陪我一下下?”她拍拍自己的床。

“好。”伸手探向她的额温。目前看来没事,希望半夜别发烧。

“如果没有你,我满肚子的事就没人可以说了。”

穗青脸上有着渴望,她看得懂。拉开棉被,她主动躺到穗青身边,穗青笑了。是甜甜的笑,甜得不像个二十八岁女人的笑容。

然后,穗青抱着她的脖子,开始告诉她,阿忆和她一起做过的事。

他们去过淡水老街,那里有家老字号饼店,老板很慷慨,可以试吃吃到饱,还附上茶水一杯,她和阿忆就真的站在那边,一直试、一直试,试到小姐快翻脸,阿忆才一口气订了五十盒。

小姐问︰“是不是要订你们的喜饼?”

那句话让穗青从心里甜到嘴里。

他们去过101大楼,没买票搭世界上最快的电梯上去看风景。

他们用走的,一层楼一层楼爬,比赛谁先受不了、谁先喊停。

穗青说她心跳得很快,不知道是因为运动过度,还是因为他始终牵着她的手没放……

他们买一支巨无霸冰淇淋,轮流恬,他们不从上面,而是从中间、下面恬,一人一口,像玩迭迭乐那样,他们用舌头比赛,看冰淇淋在谁恬的时候倒下。

输的人要背赢的人走黄金海岸一圈,她输了,可背人的是阿忆,他一面背、一面对回头看他们的人说:“她是我女朋友。”

穗青说柠檬马鞭草是爱情的味道,酸酸的、香香的、甜甜的,阿忆怕她忘记爱情的滋味,就买一大箱、一大箱柠檬马鞭草的沐浴乳给她,说到这里,她跳下床,从床底下拉出纸箱,拿出两瓶沐浴乳,她要把爱情分给最喜欢的医师。

她抱着沐浴乳,心想,原来谈恋爱是这样,做一堆没意义却会让两人心跳不已的无聊事,说一堆言不及义却能让人满心甜蜜的废话……

等穗青睡着、她回到家后,已经洗过澡的她,又洗了一次,因为她也奢求一点点、属于爱情的味道……

回过神,龚亦昕对上姜穗勍焦急的眼神,她拉他进了门,匆匆打开客厅的储藏柜,一边从里面翻出药品、点滴,一边问:“有没有帮穗青量过体温?”

“呃……我去买温度计……”

“不必了,我这里有。”她拉开另一个抽屉,拿出温度计和酒精棉,两手抱满东西,才回头对他说:“帮我带上钥匙。”

姜穗勍从玻璃缸里准确无误地捞起钥匙,替她关好门,回到自己家里。

他们一起进入穗青的房间,她快手快脚的替她量体温、贴上退热贴,检查她的喉咙、用听诊器听她的心跳、呼吸。

她让穗勍倒来开水,自己留在房里配药,等他出现,两人合力喂穗青吃完药、打上点滴后,他们才松了口气,双双坐在床对面的软沙发里。

这是单人椅,但大到能够让两人都坐进去,可坐没多久,他们就迭靠在一起。

“我听过她的肺,情况还好,但喉咙发炎得很严重,我给她开了消炎药、退烧药和胃药,先观察一下,如果状况不对,我再换药。”

“晚餐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怪怪的,果然感冒了。”

她点头后问:“为什么……”

“为什么……”没想到他异口同声,说出相同的话。

姜穗勍笑了,绅士地摆手说:“你先讲。”

“为什么买这种椅子?这对脊椎不好。”

“没办法,她喜欢窝在懒骨头里面看漫画,我已经想办法挑最好的了。”

“轮到你问。”她说。

“为什么在家里存那么多的药?”

“我是医师。”

“所有的医师都会在家里开一间小型药局?”

她摇头,再补上一句,“我独居。”

“我还是想不通这三者之间的共通点。”

“如果我生病,病得下不了床,到时候我能够依靠的人只有自己,所以我才会存一些药在家里,随时随地应急。”

姜穗勍听明白了。这个骄傲女人,连生病都不让人帮忙。真不晓得,独立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他勾住她的肩,认真说道︰“如果你病得下不了床,却还能为自己配药的话,一定有足够的力气打手机给我。”

龚亦昕望着他好半晌,始终没开口。

他不满意她的沉默而开口问︰“依赖我,让你觉得地位降低三级?”

“我没这么说。”她否认。

“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

“你猜错,我脸上说的不是你想的那句。”

“不然它在表达什么?”

“它说这虽然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人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如果我打电话的时间点不对,你抽不出身……靠山,山会倒,身为人类,还是靠自己最好。”

“不管时间点对不对,你一通电话打来,我都会马上放下手边的工作。”姜穗勍说得信誓旦旦。

她淡笑着,没出口反驳,但心里反对了。如果那时他正陪在幼琳身边呢?如果当时穗青正需要他呢?

她是个成熟而理智的女人,明白朋友绝对排在爱人和亲人后面,她不会笨到让自己有非份要求。

他却错解她的笑,以为那个笑代表——知道了,以后我会这么做。

于是他改变话题。

“幼琳对新药的反应,真的很好吗?我觉得她的精神好像更差了。”姜穗勍望向她问。

他的话问出她一声叹息,她回看他,不说话。

“所以情况是……并不好?”

龚亦昕咬唇,选择实话实说,“医院已经将她排入骨髓移植名单,但要找到相符合的骨髓,并不容易。”

她没告诉他,父亲询问过她捐骨髓的意愿,而她,拒绝了。

姜穗勍点头,眼底有着一丝抑郁。

很担心吗?她理解,在病床前,爱情的效力变得微乎其微,至今他仍然不离不弃,这样的男朋友算是……相当有心。

“别担心,情况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糟,如果这次的药真的控制不了,还有两种药可以试。”

“你不该对我说,我不是家属,这些话应该拿去安慰你自己或你的母亲。”

龚亦昕听不懂他的话。他是嫌她太冷静、太冷血、太缺乏感情?还是表明他并不打算成为幼琳的家属?

就在她的脑子试着把乱七八糟的念头厘清时,姜穗勍却又扯出新话题。

“你觉得,我们是怎么变成朋友的?”

“呃,让我想想,刚开始的时候,你像一只张扬的刺猬,好像我接近穗青是为了贪图什么……恐吓,没错,就是恐吓起的头。”

恐吓是他们的初遇,够特殊、很适合她这种冷冰冰的女人。

“既然是恐吓,为什么我们会有下文?”他又问。

“接在恐吓之后是……多事,你以为可以摆平我们家二十几年的问题症结。”

“你对多事的男人,自有一套冷处理的方式,在这种态度下,我们应该在很早以前就断了交情,为什么会演变成今天的关系?”

姜穗勍可没忘记送玫瑰花的多情医师,和口口声声“我爱你”的病人。她总有办法让男人的热情在瞬间冷却。

“因为我们住在同栋公寓里?因为你有一手好厨艺?因为你们家的穗青和我很投缘?”

她用对了两个字——投缘。穗青不是她的布,她只是跑错房间,若非投缘,大概没有人可以理解,为什么她会一而再、再而三去病房里看穗青?

“这栋公寓里住的人不少,有好厨艺的,更是多到不胜枚举,而和穗青投缘的众多邻居……我也很少和他们有交情。”

“好吧,我说的都不对,那你来讲,为什么?”

“我不明白。”

龚亦昕失笑,瞅他一眼。连自己都不明白的事,他干么拿来问她?

“很好笑吗?”

“是啊,我以为天才都是博古通今、才高八斗,怎么有不明白的事?”她酸他几句。

“那是你不知道,我不明白的事可多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坏人可以长命百岁,祸害人间?为什么爱情永远能够侵袭某些男人或女人,是不是因为他们的基因里有免疫力不全症?不明白为什么哭泣伤身,孝女白琴天天哭泣,却可以身强体健?不明白为什么不快乐的人比快乐的人多?不明白演员拚了一辈子的事业,是为了让自己爽还是让别人爽?”

她忍不住笑开,“看来,你对人生有无数的疑问。”

“对,我不明白我为什么和你建立交情,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很想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呼!他吁了口气。这件事压在他心里够久了。

“秘密?”龚亦昕耸肩。她从不和任何人建立过深的交情,别人的秘密不是她想侵入的范围。“我想……”

“穗青的秘密。”他补上一句。

她想对他的秘密说N0,但当他说出穗青的名字的时候,她自动闭上嘴。

穗勍转头,看向熟睡的穗青,清冷的语调,不像她熟悉的声音。

“穗青在二十二岁那年,遇见她的初恋。”

“对方是什么样的男人?”她禁不酌奇的问。

“优秀、优秀……相当优秀的男人。”

“和你一样?”

“他……比我更优秀。”

他是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男人,会承认对方比自己优秀,只有一个原因——对方是货真价实的优秀。

“然后呢?”

“学校里喜欢他的女人不胜枚举,我很难明白,他怎会看不见那些聪慧美女,反而看上我们家的笨穗青?”

“穗青身上有种特质,会让人不知不觉想要亲近,何况她长相甜美,优秀男爱上她,并不奇怪。”

“我不否认,穗青的个性不错,但和庄帛宣在一起,两个人……天差地别,我猜,庄帛宣讲的每句话,穗青只能听懂两成。”

“你这是过份骄傲,还是太看不起人?”

“我没骗你,如果你看见他们在一起,绝对会同意我的话。”

“后来呢?”

“没有人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他爱上穗青,而且爱得那么热烈,他的性格一点也不热情,我本来不反对,但看着他们的相处,我却越想越不对,便暗地去调查他的家世背景。”

龚亦昕皱眉。如果她是优秀男,肯定会不愉快到极点。这算什么?有钱人的防微杜渐?

“别用这种眼光看我,先听我把话说完。”

“讲啊,我又没堵住你的嘴。”她的口气不友善,为优秀男也为穗青。

“我最后发现,他父亲的公司是我父亲并购的,而他父亲在公司被并购那天,从顶楼往下跳,自杀了,当时他母亲病重躺在医院,在他父亲死后半个月,也跟着离开人间。”

天!她坐正身子,怔怔望着他。

“在这种状况下,我无法不怀疑,他接近穗青的动机。”

“报复是他的动机吗?”

“你认为他会承认自己的动机吗?我把这件事告诉爸爸,由我父母出面,约他见面。”

“他们谈些什么?”

“我不想知道,因为知道越多,面对穗青无辜的眼神,越容易露馅,我只想看到结论,结论是——他拿走我父亲一笔钱,出国。”

这个结论已然证实某些事。龚亦昕不胜欷吁。

“他怎么对穗青说的?”

“那个胆小鬼,连面对穗青的勇气都没有就跑了,@#XOX。”他骂人,用英文,难听得很。

“穗青怎么办?”

“能怎么办?她已经够笨了,失恋后,连书都读不下去,爸爸用了千方百计才勉强帮她弄到一张毕业证书,安排她进入我们家的公司上班,可是你随便想也想得出来,在那种情况下,她有什么心情工作。”

“应该有人对她说清楚的。”

换成她,她宁愿死得明明白白,也不愿意活得胡里胡涂。

姜穗勍摇头。“怎么说,她那个笨脑袋也听不懂的。结果她不知道把从哪里看来的小说剧情,拿来编故事,幻想那个烂男人出车祸失忆,等他恢复记忆后,就会回到她身边。”

“后来呢,穗青为什么失忆?”

“后来我爸爸生病,决定退休将公司交给我们两个。她不得不强打精神帮忙,虽然能力有限,但我必须承认,她确实是竭尽全力,她那时每天都忙到深夜,对于她的忙碌我不反对,反而认为这是好事,但她再忙再累,在每天下班后还是会绕到庄帛宣家,风雨无阻……”

“她到那里做什么?”

“在她的想象中,失忆的罗密欧会在想起过去时,回到旧时的家。”

龚亦昕叹息,再次想着,应该有人告诉她事情始末的。

“忙会让人忘却许多不愉快的事,我相信,时间拖得够久,爱情会变淡,感觉会消失,而穗青,会忘记庄帛宣。”

“我同意,只要够忙,很多难堪的事会自动远离,因为辛勤的蜜蜂没有时间悲哀,所以穗青忘记他了吗?”

“六年光阴,没有让穗青忘记他,但庄帛宣一出现,便让她彻底忘记了。”

“发生什么事?”

“庄帛宣回国了,还带回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她在庄帛宣的旧家看见他们。那天是她的生日,她回到家,告诉我她好累,她不想吃蛋糕只想睡觉,然后隔天睡醒,她什么都忘记了,她漏掉七年的记忆,回到二十一岁那年,还没有认识庄帛宣的那个春天。”

“这是你对穗青过度保护的原因?”龚亦昕动容,她握住他的手,企图给他几分温暖。

他回握住她。“对,回国的庄帛宣成功了,他拿着我父亲给的资金,成功地在电子业占有一席之地,现在他的公司足以和我们的公司相抗衡。”

“他想要……”

“报仇?我不怕,但他不能拿穗青当成报复对象,所以我控管所有在她身边出现的人,包括好心听她说话的‘医师’。”

“你和庄帛宣谈过吗?”

“我为什么要和他谈?他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我不在乎。”姜穗勍的口气骄傲自负。

往后呢?他能以保护为名,继续躁控所有出现在穗青身边的人事物吗?

他沉默,而她不忍将心里的话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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