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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跪倒在地喘息,方才险象环生,真要坠下去,不摔死也可能被巨石生生埋了。
凝儿惊魂刚定,才发现自己仍在曲唯怀抱中,赶紧推了推他,他松开了手,却没有收回手去,黑暗中抚过她的面颊与肩头,好似要确定她没有伤痕。
凝儿倒抽一口气。“曲唯兄……”
她声音听来必然没有疼痛,曲唯终于放开她,只将她扶起。
赫沙刑方才飞纵中失了火炬,再点起火褶子,察看四周情况。
仇映宫整了整衣衫,将砂石拍净了。“仇某的新衣遭到此劫,真是可惜。”笑着又看向曲唯。“阁下愿意开口救人,仇某谢过了。”
赫沙刑也笑了。“仇大侠谢得有些不情愿,在下衷心跟阁下谢过。”双手抱拳。
“谁不情愿了?”仇映宫不平。“倒是好奇阁下怎么知道地道会坍塌?”
曲唯没有回答,仇映宫白了白眼。“又来了,除非生死攸关,或跟某人独处,阁下真不开口吗?”
凝儿想抬眼看曲唯,仍觉得脸有些热,只能半将脸藏在阴影中。要替他答,又觉不妥。现在她得认真推选了,就不该随意泄露曲唯的底。
“来路已经被埋了,看来我们得找新路。”她改口说。“刚才那蕨草呢?”她努力探头四望。
“在那儿!”赫沙刑内力深厚,看得也远,指向崖边一簇阴影。“能在暗中生长,倒真是奇迹。”
凝儿兴奋地就要跑过去,衣领从后被揪住,她诧异回头,看到曲唯的眼神,噎了一口气。“我慢慢走就是了。”
她小心地在松动的石块上走着,三人跟在她后面,她走到蕨草旁蹲下来,先凑近嗅了嗅。
“不好闻,有些苦味。”那蕨草呈黑紫,草上有奇异纹路,叶缘多齿,是她从未看过的草类。
“仇某略懂药草,姑且试试。”仇映宫抽出一柄短刀,将蕨草割下一片切碎,然后涂在自己左手臂上。
凝儿很崇拜地看着他。“美公子不但懂得,还以身试草,真是了不起。”
仇映宫勾起线条优美的唇。“少侠很容易让人愿意为之赴汤蹈火啊。”
“怎么说到我身上了?”凝儿眨眼,下意识又看了曲唯一眼,觉得那眼神不善,赶紧改看仇映宫手臂上那一小片。“美公子觉得怎么样?”
“没有异样。我们把草先取了些备用。”他从怀中取出丝绢,将草叶包住。
“拔取几株如何?”凝儿说:“真能食用的话,我们说不定可以加以种植。”
“这主意好。”赫沙刑点头。
再往前走,岔路甚多,整个山洞有如迷宫,仇映宫轻蹙柳眉。“咱们若越走越深入洞里,那可不好了。”
“我们来作记号!”凝儿眼一亮。“小时常和玉爷在冰漠上玩迷藏,巨石众多,就是这样来记路的。”
“为什么仇某有种感觉,少侠能在任何险境中嬉戏?”仇映宫苦笑。
凝儿嘻嘻笑着,拔出小剑在石上划了四痕。“四人决至此一游,不好玩吗?”
“和少侠一起,自然好玩了。”仇映宫笑得灿然。
凝儿背后被轻推一下,她赶紧再往前走,沿路不时划下记号。
洞里崎岖不平,穴路九弯十八拐,脚下石头松动不稳,赫沙刑为署褶子,并没有再点火,众人走得着实辛苦。几个时辰下来,带头摸索前行的凝儿愈行愈慢,终于肩头被按住,停了下来。
不用想也知道曲唯兄的意思,她长长吁了口气,就地坐了下来。
赫沙刑点火察看四周,穴道在此处相当宽敞,约有一室宽度,地面还算平坦,就是碎石颇多。四面岔路分歧,不知都通向何方。
“此处倒可以过夜,只是冷得很,看来我们是在低地。”赫沙刑说,也坐了下来。
凝儿又跳起来。“呃,我失陪一下。”随便挑了个小道就要钻进去。
敏感察觉到身后曲唯动了动,她停下来。“曲唯兄,我不会走远的。我,我要解手。”
她知道男人不会像她这样忸怩,但她早先提过的吉村风俗好像奏效了,曲唯没有跟上来。
好不容易舒服了,她摸索回到方才的洞穴中,火光已灭,她以内力努力辨识,也只能隐约看到仇映宫已经找了一个最平坦的地方坐下,赫沙刑索性躺了下来,闭目养神,曲唯斜倚岩壁仍立着,双臂环胸,好像正在等她。
她拉着他衣袖就走,不理会身后仇映宫的调侃:“憋了一天,你的曲唯兄大概也很有话可聊了吧?”
她摸索到一个似乎比较宽广的地道,但一出洞穴,曲唯就转为主导,准确无误地拉她前行。
被他握住的手好热,她想挣开却徒劳无功。“曲唯兄……”
他不理会她,直至他确定已出其他人听力可及之处才停下来,拉他坐下。
她终于缩回手,脸热热的。“曲唯兄,刚才多亏你了,我……光靠我的内力真不知道能不能跃过那个深崖。”
“小凝可以的,我只是要确定。”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让她真的很想念呢。她笑着说:“曲唯兄一定是听到远处地洞滚石的声音,才知道地道会塌的是吧?”
“不错。”
“这样的内力,四人决中很好用呢。”凝儿喃道。
在黑暗中,她仍能感受到他深邃的目光。“仇映宫跟你说了什么?”
她被他冷冷的语气吓了一跳。“什么?”想想才领悟。“你是说美公子吗?他……只是要我好好推选而已。”
“小凝明明不想称王,为何要勉强?”他语气愈发森冷。
“但是我既然已经来了,就不应该心存侥幸,不是吗?”凝儿摇头。
“曲唯兄不希望我争?”
“我不希望小凝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他的声调中有一种……挣扎?
是她没有听过的。
“我……”她迟疑了。“曲唯兄很在乎我的事?”她心又开始失了速。
他没有回答。
应该不是她自己在胡思乱想。她无缘无故地就是爱黏他,他没有不耐烦她就很高兴了,但自从昨晚开始,她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让她心急跳,让她开始在他面前无措。
不是只有她奇怪,是吧?他对她似乎密切注意着。她对于他,是什么呢?她心突地一跳,又想到了自己的秘密。
“曲唯兄是把我当孩子般照顾吗?”她小声问。
“不。”
“弟弟?”
“不。”
“好朋友?”她越问越小声。
“不。”
“好对手?”她简直问不下去了。如果都不是的话……
“小凝就只是小凝而已。”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有种黑绒般的柔软,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只是小凝而已……那是什么意思呢?
“我不懂……”她说得很可怜。
“小凝想要我走远些?”他问得淡然。
“当然不是!”她大声否认。明明就是自己一直缠着人家,如果他也开始不跟她说话了,她一定会很难受、很难受的。
“曲唯兄一定不能忽然不理我了!”她急切地又补上一句。
他的目光似乎温馨起来。“知道了。”他简单地说。
她这才松口气,整个人安心起来就觉得虚脱了,一天的劳累袭上来,她把面颊歇在曲起的膝头上。
忽然感觉发寒的背罩上了一件热烘烘的衣物,她想抬头说他不必让自己冷着了,眼皮却在黑暗中撑不开。
曲唯兄总是这么热的……这是她最后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