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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东度过快乐的周末假期后,方安淇全身舒畅,充满能量。
星期一早晨,哼着轻快歌曲的她离开家门,打算买个丰富早餐,吃得饱饱的,然后开开心心工作。
她搭电梯下楼,门才打开,便看见熟悉的朋友——
“学长!”方安淇惊喜地喊。
“去买早餐吗?”陈剑文手拎着两个提袋,一袋是方安淇爱的黑豆浆、烧饼夹油条加蛋、水煎包,另一袋则有几颗苹果、柠檬、葡萄柚。
“是啊。”看见陈剑文手上的食物,她笑得灿烂。“学长帮我买早餐喔?”
“我家巷口那家早餐店,都是你以前爱吃的,还有几样你喜欢的水果。”他将袋子举至她面前。
“学长对我真好。”她想接过袋子。
“我帮你拿上去吧。”陈剑文将袋子留在手上。
“好啊。学长吃过早餐了?”她转回电梯。
“吃过了。”
两人走进电梯,在密闭空间里,陈剑文站在电梯右边角落,方安淇则站在电梯左边角落,谁都没再说话。
出了电梯后,气氛好似突然松开,她又笑着与他随意搭话闲聊。
她领在前头,打开房门,陈剑文跟着走进,安适自在的与她保持固定距离,认识安淇这么多年,他知道她不喜欢别人靠她太近,特别是男人。
他伸直手臂,将两人食物递给她。
方安淇笑咪咪接过食物,将水果放进冰箱,然后走到床边拿了两个坐垫,一个推给他,一个丢在面前,迳自坐在地板上享用早餐。
“学长怎么突然来?”
“我关心你,也担心你。”陈剑文单刀直入表示。
“你想问安东的事吗?”方安淇咬了一大口烧饼。
安东……她唤上司名字唤得好顺。陈剑文心想。
“公司有流言,说安经理喜欢你。”
“他是啊,我决定跟他交往。”她大方承认。
“你要跟他交往?!”他满脸惊讶。“你知不知道他……”
“有未婚妻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说了。”
“那你……”他的忧虑加深,却没将话说完。
这些年,学长始终对她很好,也十分关心她。方安淇搁下吃过几口的烧饼,认真面对他说:“学长,你知道我的,我很自私,只想快乐过日子。我对安东有特别感觉,只想顺着感觉走,我对他没有什么要求,反正大家开心,就在一起。人跟人在一起久了,总会腻的……”
“我对你从没感觉到腻。”陈剑文苦笑打断她。
方安淇叹气,这时候是该把事情说开了。
“学长,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当年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认为你亏欠我……”
她明白,知道她秘密的陈剑文始终对她心怀歉意。
虽然当年她责问他为什么不救她?但事实上,他有什么能力救她?他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怎么救!
“不,如果当时我勇敢一点,一定能帮你,如果我能帮你,你会活得完全不一样……”
“学长,我很好,我喜欢现在的生活,自由自在。”
“你根本一点都不好!如果你好,你会像正常女孩子那样,渴望找个人安定下来,过幸福的生活。”陈剑文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个下雨的午后,安淇狂吼他——为什么不救她?
为什么不救她……他也常常这样问自己。
那男人高壮魁梧,扯着安淇的衣服硬生生将她拉上楼,当时他以为事情没有很严重,以为是她犯错,惹她继父生气!
当时他为什么那么笨?没想到那男人一手抓抱安淇、一手扯着她胸前衣服蹂躏的举动很奇怪?
安淇一家搬进顶楼加盖的房子没多久,他其实就暗暗喜欢她了。
他好恨自己,为什么没救她?他很喜欢她,一直都很喜欢她!只要他回想起过去,都是满满的愧疚。
“学长,就算我像个正常女人,愿意找个男人安定下来,也不一定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啊!这世上正常的人很多,真正得到幸福的人并不多,不是吗?”方安淇事实就是地表示。
陈剑文被堵得无言以对。
过半晌,他才说:“安淇,我很喜欢你,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我还是喜欢你。在我心里,永远有个位置属于你,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
“学长,我现在喜欢安东。”方安淇说得直接,间接拒绝了他。
“我知道。不管如何,我希望你能快乐。”不管安淇选择谁,只要她能得到幸福,他都真心祝福。
沉默片刻,他换上轻松口吻说:“谁知道呢!说不定你能让安东为你放弃未婚妻……”
“我并不希望那样,我比较适合一个人生活。等老了就住到安养院。我跟你说过了,我是杀人凶手耶,根本不配得到幸福。”方安淇轻笑。
闻言陈剑文眼眶泛红,他一个大男人,却拿眼前的小女人毫无办法,为她心痛又心酸。
“你不是杀人凶手!方安淇,你这个超级大笨蛋!”他忍不住放大音量说。
明知安淇不喜欢,但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满腔对她的怜惜顿时倾泄而出,他靠近她,深深拥抱她,旋即松开。
方安淇绷紧身体,在他松手后,她叹口气想,她好喜欢安东,她的身体……也喜欢安东。
“学长,我知道你关心我,我保证,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再受伤。我最讨厌吃苦了,你放心,我一点苦都不会再吃。”
“我想,我只能祈祷安东改变你了。”陈剑文突然说,神情如有所思。
“改变我什么?对男人的恐惧吗?”方安淇笑问。
“不是。我不要你老了去住安养院,我希望安东改变你,让你得到幸福,不管你跟谁在一起,只要你能幸福,我都会开心地祝福你们。”
“学长……”方安淇很感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祈祷安东卫你放弃未婚妻,让你幸福快乐,改变你的想法。”他由衷祝福她。
“你的祈祷不会成真,不要浪费力气了。”这次度假,让她明白安东娶富洋建设千金欧芷岚的决心,安东不会为她放弃欧芷岚,她也不要他放弃。
“谁说的?我的祈祷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陈剑文知道安淇的高额版权费里有五十万是安东的钱,这消息会计部私底下己经证实,整个公司传得沸沸扬扬。
八卦流传着远盛集团第三代接班人终于动了凡心,可惜这注定短暂的恋情大概会以悲剧收场,因为安东是株“有主”的名草。
他今天来,绝大部分原因也是受八卦影响,安淇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不可动摇,他没办法再见她受伤,总觉得该做些什么。
“没那么高的,学长,我知道安东非娶欧芷岚不可,因为他一定得娶欧芷岚,所以跟他在一起我觉得安心。你也知道,我不想为任何人安定下来。”
陈剑文看着她,没再说话。既然没法亲自爱她、守着她一辈子,他在心里默默祝福她,为她祈祷,希望爱能改变她,缝补她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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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远盛集团举办的儿童亲善活动,在初秋微凉的假日午后举行。
以食品业起家的远盛集团,企业多角化经营,近几年拓展至流通业、不动产业、国际贸易、生技医疗……等,尽管多角化经营成功,但核心事业食品制造仍为主要的经营重心。
今年是远盛集团成立四十周年,因此盛大举办儿童亲善活动,受邀的儿童大多来自弱势家庭、育幼院、家扶中心扶助的儿童。
整个下午都安排了不同的活动,大家长安浩出席致词、儿童电视节目主持人唱歌跳舞带动会场气氛,最后还有抽奖。
安浩庆致完词便离开会场,集团执行长、总经理也随后离去,活动依旧热闹进行,“大人们”都不在之后,安东才带着方安淇出现。
说是儿童亲善活动,但其实也算集团总部员工的年度家庭日,集团总部员工每位可领五百元园游券,所以这天整个活动广场几乎是人山人海。
方安淇偎着安东,挤在人群里四处张望,园游会有许多摊贩,吃的、喝的、玩乐的……不过让她最开心的是,她设计的精灵变成活动吉祥物,到处发放糖果、气球讨好孩子们欢心。
在风里飞扬的旗帜也都印着精灵的图样。
“我没想到活动会办得这么大。”她扬声说。
“公司每年都有员工家庭日,今年是集团成立四十周年,所以把家庭日跟儿童亲善活动合并举办。”安东解释。
“精灵到处飞,很可爱……”方安淇笑说,跟经过的吉祥物讨了糖果。
“你的设计很棒。”安东见她打开糖果,取笑说:“那是给小朋友的。”
“我现在也是小朋友。”她不理他,塞了颗糖果到嘴里。
“你为什这么爱吃糖?”安东笑问。
“你想听实话?”方安淇扬眉,注意到几个经过他们的人,露出惊讶又好奇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好久。
“说来听听,我考虑帮你要更多糖来。”
“因为我死后要吃很多苦,所以我活着的时候要多吃甜的,糖果很甜。”
“方安淇!”安东生气了。他懂她,懂她把那场意外当成是必须承担的罪孽,他不喜欢她这样。
方安淇耸耸肩,不理他。是他要听实话的,怪谁呢!
“你这个大笨蛋!以后不准你吃糖。”真是笨死了!她这么好,要是她会下地狱,这世界还有谁能上天堂?
“唉唷,你好坏心喔。”她皱眉哀哀叫。
“那你说,你不会下地狱吃苦!”
方安淇瞪着他。他根本不懂!臭安东才是个大笨蛋!她在心里偷骂他。
“我不要。我趁你不在的时候吃糖。”方安淇对他吐舌头。
“我现在除了白天在公司,下班就粘着你,你有多少时间吃糖?你再不说,我每天上班前就把你的糖没收带去公司,看你怎么吃!你快说,不要惹我生气。”安东真的好气。
他们从夏天相处到秋天,同床共眠几十个日子,他明白安淇有多好,她是连蚂蚁都不会杀的人。
有几回她的糖果引来好多蚂蚁,她只是淡淡地说,糖果吃完,蚂蚁就会离开,根本不管那些蚂蚁来来去去。
她说她杀人,说所有人以为那是意外,可他不信,不信她会杀人,那绝对是意外。她一定是过于内疚有人因她而死,才说自己杀了人。
“我不要、我不要,我才不要说!你没收我的糖果,我再去买,我才不怕。”方安淇很幼稚,不想哄他,直接跟他赌气。
“那我就把你一块儿带去公司上班!”安东听了更气了。
“我才不跟你去。”
“方安淇,你真的把我惹火了!你快说,你不会下地狱吃苦!”他跟她耗上了。
安东没发现,因为方安淇,他也变得幼稚,以为她只要说出口,就不会再认定自己会下地狱。
“我不说、不说、不说!”谁怕谁啊!
“你再不说,我就吻你!”大庭广众下她应该会怕吧?他以为这样恐吓她一定有效。
“嘿嘿,这里不是我的地盘,来的可都是你们公司的人,你以为我会怕啊?”方安淇赌他不敢吻,这里可全都是“关爱他”的眼睛,她怕什么?她昂着头,用力跟他呛声。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快说!”他低声压抑地警告她。
“不说就是不说。”
安东俯首,唇印上她的。
方安淇惊呆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吻她,。
他们俩最常做的娱乐,就是关起门来互相亲吻。
这熟悉的举动早在数十个相处的日子里,不晓得发生几百次了。
但,安东从没在有第三者的诚吻过她,更别说现在有第三者、第四者、第五者……第千万者……
她被安东灼热的吻弄得昏头转向,他的吻充满力量,占领她的唇,连带地攻下她所有的防备,理性远离了她,她已经不在乎他们是在他的地盘上,伸出双手攀住他,承接他的吻……
安东吻了她许久,吻得心猿意马,差点失控。
他沙哑地在她耳边低声问:“……要不要投降?”
方安淇迷迷蒙蒙开眼,对他笑得甜蜜,她圈着他的颈项,身子挨着他的胸膛,轻声说:“你居然敢在你的地盘吻我,我想,我还是投降比较识相,免得等我们关起门,你对我为非作歹就太可怕了。”她边说边装害怕发抖的样子。
安东被她逗笑,抱住她。他晓得周遭远远近近有几百双眼睛正盯着他们这出爱情戏看个过瘾,但他不在乎。
“我保证关起门来,只有你能对我为非作歹。现在你快说,别想耍赖。”
“好嘛、好嘛……”真难打发的人。“我不会下地狱吃苦。这样可以了吧?”
“你这傻瓜,要是你会下地狱,我敢说,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上天堂了。”安东抱紧她,心里充满怜惜与爱。
他无法形容爱,然而他很清楚爱和喜欢之间有条明显的界线,尽管那界线看不见,但他知道跨越后的不同。
自己对安淇的感觉,跟他对其他人是完完全全的不同。他对安淇,是在爱这边。
她光是一句“因为我死后要吃很多苦”,就将他整个心束紧了,他连想象她受苦都觉得难以承受。
方安淇无声地叹息,将整张脸埋进他的胸膛,吸取他的味道,那味道能让她安心,至少在这个时候,她觉得被他保护着。
其实真正傻的人是安东吧。她悲伤地想,如果说一句话就能不下地狱,大家不就可以放心的做镜事……
这个初秋微凉的午后,他们在人群里相互拥抱,各怀心事。
在爱里,方安淇学习退让,因为爱,她愿意说谎。
她跟安东,是该走进更深的关系里。方安淇想。
只是,她需要更多勇气,也许爱能给她更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