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当一家八卦杂志刊出一篇有关宋玉乔的报导，并且特别放大她手上的「婚戒」时，马上引起了热烈的讨论，因为她的未婚夫是知名的花花公子麦杰豪，而他的养父则是亿万富翁魏彰。

虽然记者也访问了麦杰豪做平衡报导，但是他的否认比不过宋玉乔的爆料，她说他们俩已秘密订婚一阵子，可是为了考虑她的演艺前途，所以不得不保密，即使是婚后，她仍打算在演艺圈工作，要做个兼顾家庭与工作的现代女性。

季雨真这次是靠姊姊的协助才出得了门。

把妹妹送到了她和麦杰豪相约的地点，季雨秋还特别下车和麦杰豪打了个照面，给他一个犀利的凝视后才离开。

今天不是假日，公园里没有太多的人潮，麦杰豪拿下了墨镜，他不知道自己会突然爆红，只好选择在这里和季雨真见面。

「你姊姊好美。」麦杰豪以赞美未来的大姨子作为开场白。

「她刚刚在瞪你耶！」他看不出来吗？

「我看到了。」他认命的一笑。

「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季雨真知道杂志的报导有百分之九十不是真的，因为她接触过宋玉乔，大约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

「那枚戒指是分手纪念戒，」麦杰豪先澄清这一点，「是我送她的没错。」

「什么叫分手纪念戒？」她对这个名词感到好奇。

「我一向和女人好聚好散，若分手就会送个礼物，让对方好过一点。」这话这会听在自己的耳里，也觉得讽刺透了，因为宋玉乔并没有和他好聚好散。

「那如果有天我们分了……」季雨真想先知道，「我会得到什么？」

「雨真……」他求饶的说：「你不是预见我们会结婚，会走进礼堂的吗？」

「结婚之后也可能会离婚啊！」

「你又看到了？」他心一惊。

「我只是在问你我会得到什么。」看到那篇报导说不生气是骗人的，她又不是圣人。

「如果我们结婚，」麦杰豪目光笃定的说：「我就绝不会离婚。」

「雷钧泽和子伶就离过一次。」

「那是因为钧泽太自大、太自我。」

「而你不会？」

他坚定的说：「我不会。」

「因为你只是会花心。」她的笑容带着严重的批判。

「雨真……」麦杰豪很少不知所措，可是这会他的心有些乱，「相信我，如果你了解我就该相信我，我和宋玉乔早就结束了，不然我不会送出那枚戒指。」

「但是她讲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虽然她相信他，但也不想让他太好过。

「事实和时间会证明一切。」

「她看起来还会继续再炒这个新闻。」

「我会和她谈。」他必须尽早处理这件事，不能再让事件扩大。

季雨真不是很乐观。「有用吗？」

「你父母那边……」

「麦杰豪，你现在该去想的是怎么善后，而不是我父母的反应，如果这件事没解决，什么都不必谈了，我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起我的预知能力，说不定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后，它已经失灵了。」季雨真有些负气的说：「其实我们并不会结婚。」

「如果是这样，你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呢？」麦杰豪一脸严肃的问。

季雨真没有立即回答。

「你犹豫？」

「那你呢？」她反问他。「麦杰豪，你是会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他也没有立即回答。

「你也犹豫？」

「坦白说，结婚目前并不在我的人生规划里，是你说预见了我们会结婚，我才认真去想这回事。你和我以前交往过的女性不同，你让我觉得定下来也不错，就像钧泽与子伶那样，结婚好像不是一件多可怕的事。」麦杰豪诚实道。

「但如果没有结，你也不会怎样？」

「我会有点失望。」他给了答案。

「真的？」

「我认为和你一起生活应该不会太糟。」

季雨真的心莫名的有了一股坚强的力量，她发现自己不再害怕后续可能会发生的事，她发现自己有了面对任何事的勇气。

「好！我挺你。」她看着他说。

「雨真……」麦杰豪这一刻真正觉得放心。

「我相信你。」

「你不会后悔的。」他很高兴她愿意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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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乔知道麦杰豪一定会来找她，也知道狗仔一定就在她家附近偷拍，既然他来了，她就要想办法让他待久一点，再让狗仔发挥他们的想象空间大作文章。

倒了杯酒给麦杰豪，她大大方方的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没有一丝愧疚或懊悔，好像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你很得意吗？」麦杰豪不敢去碰那杯酒，他甚至不想和她呼吸相同的空气。

她承认，「这算是杰作。」

「你明知我不会娶你。」

「那没关系，反正你也不能和季雨真结婚，在目前这样的情势发展下，我看很难。」她绝不是省油的灯，什么可能的情况都沙盘推演过了。

「我不知道你这么有心机。」

「我必须为自己打算。」

「接下来呢？」他寒着脸问：「还有别的吗？」

「当然，我会继续炒新闻。」宋玉乔预告，「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免费宣传。」

「你以为你能炒多久？」

「炒到没有读者想看、炒到没有观众有兴趣。」她冷冷的说：「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我忽然接到了多少的通告、多少访问的邀约，我不禁要大骂自己，以前的我为什么那么笨。」

麦杰豪只是痛心的摇头。

「我是该红了。」她在这圈子也待了那么久，不红她不甘心。

「这种红法，你以为可以红多久？」他不想说教，只是在告诉她事实，「要红是要靠实力、靠努力、靠机缘，你走这种旁门左道，不要多久就会被演艺圈淘汰。」

「但起码我捞到了。」

「你是捞到了钱，但是名声呢？」

「麦杰豪，名声又不能当饭吃。」她很现实的说。

「你竟变成这样……」麦杰豪感慨的一叹，「我的眼光真的有问题吗？」

「麦杰豪，是你先辜负我的。」

「我们是分手，没有谁辜负谁的问题。」

「这是你认为的。」是他单方面的说要分手，她可没有同意。「过一阵子如果我们结不成婚……我还可以说因为我发现你劈腿。」

「你居然这么会颠倒是非？」他真是开了眼界。

「谁叫你是花花公子。」宋玉乔露出假笑。

「你以为每个人都会相信你吗？」

「十个人里面只要有三个人相信我，我就赚到了。」她可是很精、很会算计的，「我没有要全部的人都相信我。」

麦杰豪怒极，但却莫可奈何。

「还是……」她目光邪恶的撇向他，「你干脆娶我？」

「这辈子、下辈子你都不要想！」麦杰豪斩钉截铁的说，「别作这种梦！」

「真伤人的心。」宋玉乔无所谓的姿态。「我可能还会爆料我曾为你堕胎。」

「你没有！」他咬牙。

「随便我说，我说有就有。」

他愤愤道：「你的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揭穿。」

「但那时你也身败名裂了，信不信？」她故意咬唇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忽然发现我是很有演技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制作人都没有看到？」

麦杰豪起身。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以前不知道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现在他可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杰豪，不要急着走嘛！」她亦起身。

「你真令人反胃。」

「你以前不这么认为啊！」她向他撒娇，语气充满嘲弄和挖苦。「你还说过我甜蜜、可人、性感，尤其是在床上──」

「你真恶心！」他一脸的厌恶。

「如果读者们有兴趣，我还可以爆花花公子在床上的表现。」她对他抛媚眼，「我保证你会比我红、比我抢手。」

麦杰豪克制着自己想要打她的冲动，他知道如果他动了手，事情会更加没完没了，他会真的身败名裂，一辈子翻不了身。

「想打我？」她微笑着挑衅。

「宋玉乔，我不会中计的。」

「你可以打我的。」那样她就可以制造另一个话题。

「你病了，该去看医生。」

「我没病！」她目光犀利的看着他，「我只是变聪明了。」

麦杰豪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就算整件事成了罗生门，成了我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我都没有什么损失。」宋玉乔一副胜利者的姿势。「我是最后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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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谅带着季雨真出来吃义大利的海鲜烤饭，本来以为她会没有什么食欲，但却发现她吃得津津有味，叫他有些不知如何反应。

「你不吃吗？」季雨真催促他。「好好吃哦！」

「雨真，你不是在强颜欢笑吧？」

「我为什么要强颜欢笑？」

「报上的事……」他刻意提起，「难道你不知道吗？最近宋玉乔很红，而她红的原因是因为麦杰豪。」

「我不看那些垃圾。」

「但你是知道的吧！」柳明谅故意说：「看起来麦杰豪好像脚踏两条船，而且──」

「我不相信。」季雨真很简单的回他一句，然后继续吃她的海鲜烤饭。

「都闹得满城风雨了，你还不信？」

「有脑筋的人自然会去断定真假。」

「你真的这么相信麦杰豪？！」柳明谅第一次在她面前大发雷霆。「我就真的比不上一个只会讨女人欢心的花花公子？！」

「柳明谅……」季雨真错愕的看着他。

「他居然还是你要托付一生的对象，那我算什么？」柳明谅手指着自己。「这世界到底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真正的公道啊？」

她以沉默来回答他。

「雨真，对他死心吧！」

「我真的相信他。」

「他只是在玩弄你的感情、你的单纯。」

「是你没有好好去看这整件事，宋玉乔来找过我，她会做出这一连串的事，老实说我并不意外，她红了，她得到她想要的，也顺便报了仇，重创了麦杰豪，可恶的人是她！」季雨真对他剖析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你在为那个花花公子开脱？」他真是意外。

「我是在告诉你我的看法。」

「你……」柳明谅更加的不能心服口服。「一个花花公子竟能赢得你的心和你的支持，我不如找辆车去撞。」

「柳明谅，你该做的是把注意力放到别的女人身上。」季雨真真心的劝他。

「不！我不服气，我不信自己比不上一个浪荡的公子哥。」他不愿接受事实。

「柳明谅，你是在折磨你自己。」

「你才是！雨真，我认为你才是。」

季雨真不想说话了，低头继续吃烤饭。有些人就是非要狠摔一跤、得到刻骨铭心的教训才会学乖，照柳明谅这态度，他一定有苦头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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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乔并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是她认识一千万元支票。接过了这张令她心跳加速、血液往脑门上冲的「纸」，这张「纸」可以买一层公寓了。

「只要你不让麦杰豪全身而退，我还有后谢。」柳明谅豁出去了。

「你和麦杰豪有仇？」她挑眉问。

「没有深仇大恨，可是他抢了原本属于我的女人。」

宋玉乔马上猜道：「季雨真？」

「嗯，我不允许麦杰豪得到季雨真。」

「我有同感。」

「那么……你一定知道该怎么做了。」

宋玉乔只是抛给他一个媚眼。她当然知道该怎么做，现在她的筹码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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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上不下了几天，季雨秋还是决定去一趟妇产科，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怀孕，不想再每天猜到底是有或是没有，那种精神折磨可以把一个正常人搞疯。

这一阵子桑维赫又开始晚归、带着酒味回家，虽然没有口红域是女人的香水味，但是他基本上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方式，好像把她搞定、安抚妥当，他又可以开始做他想做的、过他想过的。

怀了孕的女人本来就容易疲倦而且嗜睡，但是她今夜决定无论等到几点，都要等到他回来，这一次……她要决定自己和他是不是能再走下去。

桑维赫一直到了凌晨快四点才回家，不是他想如此，而是他实在不能扫大家的兴，特别是最近有几个合并的大案子，动辄百亿，他不能不应付点。

看到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翻女性杂志的妻子，他明知自己该关心、该温柔，甚至该先说一句对不起，但一出口的话却冷冷的。

「你为什么不先睡？」

「等你。」

「有重要的事吗？」

季雨秋不知道怀孕算不算是重要的事，但是此刻她说不出这个消息，她只是注视着丈夫。他收敛了一阵子之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快四点了。」她说。

「应酬。」

「你们一定要应酬到这么晚吗？」季雨秋受不了这个老借口，「你们这些人家里都没有老婆、没有孩子吗？一定要这样吗？」

「雨秋，我们是在谈生意。」他扯掉领带，「我还是回家了，即使是在凌晨四点，你知不知道有些人根本没有回家，而是直接……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直接带女人去开房间？」她替他说了。

「这是事实。」

「因为你没有这么做，所以我该反过来向你磕头谢恩吗？」季雨秋微怒的说。

「你不用磕头谢恩，但你也不必兴风作浪。」他疲惫的往沙发上一坐。「我很累了。」

「你很累？而我是兴风作浪？！」

「雨秋，又要再来一次吗？」桑维赫感到厌烦。「能早回家我就会早回家。」

「所以是我找你麻烦？」

「你太闲了。」

「是我太闲了……」为了肚子里的小生命，她不想大吼大叫，不想动了胎气，这种事她和桑维赫永远也不会有共识，她永远太闲，而他则永远有生意要谈，除非他退休，但那起码是三、四十年之后的事，她能等那么久吗？

「去睡吧！」桑维赫起身。「如果你想吵，等我有精力一些再和你吵。」

季雨秋立刻起身。

「你这回倒是挺听话的。」他意外道。

没有接话，她抢先走在他前面，一副女战士之姿的快步往他们的卧室走，但走进了房间之后她没上床睡觉，而是快速的脱去睡衣，换上外出服。

「你在做什么？」他不解的问。

季雨秋从大衣橱里拖出LV皮箱，打开之后把皮箱摊放在地上，仍然不作声。

「季雨秋，我问你是在做什么？」他的手扶在门框上，表情冰冷带着怒气。「现在是凌晨四点，我不会陪你去任何地方。」

「我不需要你陪！」她回头对他一笑。

「你要去哪？」

「只要是没有你的地方都好。」

「你是不是MC要来了？」即使是男人也知道女人经期时情绪会不稳定，「如果是，那我不会和你计较的。」

她已无法忍受桑维赫，现在她只想离开这里，她可以靠一己之力把孩子生下来并且养大。

「季雨秋！」见她未停下动作，他走到了她的身边，猛的扣住了她的手腕。「你有完没完？」

「我要离开这里。」她冷冷的说。

「那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他提醒她，「我不会去接你回来。」

「你不用来。」季雨秋对他「微笑」。「因为我根本不想再回来。」

「这算什么？」他沉着脸问。

「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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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杰豪不可能娶她，这一点宋玉乔早就认清了，所以她的重点是在爆料，连记者们到后来都知道她只是在炒新闻，所以目前最有吸引力的反而是麦杰豪，男人、女人都对这个花花公子感到好奇。

现在麦杰豪总算知道什么叫盛名之累了，连他的公司外都有狗仔分批站岗。宋玉乔真是个说到做到的女人，她真的披露了什么堕胎、劈腿、三P那一类的事，无中生有的能力令人叹为观止。

搞到现在，麦杰豪和季雨真得约在雷钧泽家见面，由雷钧泽去接麦杰豪，车子伶则去载季雨真，然后一前一后的返家，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不想再多生事端，台北这阵子的天空已经够膻色腥了。

接到人之后，雷钧泽夫妇很识趣的回自己的房间，让他们独处。

麦杰豪倒了两杯车子伶事先煮好的咖啡，一杯递给了季雨真。

「你撑得下去吧？」她关心的问。

「我还没倒下，不是吗？」他自我打气。

「你现在超红的。」

「我知道。」他略显悲哀的说：「有家知名的经纪公司负责人打电话来，问我有没有兴趣进演艺圈，他说可以捧红我。」

她调侃道：「你没跟他说你已经够红了？」

「雨真，这不好笑。」

「起码你该苦中作乐。」

「我是可以苦中作乐，但我在乎你的感觉。」他第一次在乎女性的感觉，以前他只想在床上满足她们，以为只要花点小钱让她们觉得虚荣、开心就好。

「我很好，能吃能睡。」因为她相信他。

「你未来的丈夫被写得像是色情狂，一天有一半时间在床上和女人瞎搞，你真的觉得OK？」麦杰豪苦叹一声。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

「但是外界的想法……」

「那是外界的想法，我有必要去应和他们吗？」

「雨真……」他终于笑了。

「都没有人来采访我，不然我也可以向他们爆料。」她开玩笑道：「如果他们知道我们连手都没有牵过，四片唇也从来没有碰在一块，他们一定会集体去跳海。」

麦杰豪立刻朝她伸出手。「我现在就可以牵你的手，而且还可以十指紧扣。」

季雨真只是笑了笑。

「我也可以马上吻你。」

「在现在这种情形下？」她摇头，「不，我可以等雨过天青。」

「这件事不知道还要拖多久？」他觉得很闷。「本来我得去一趟英国，又怕被写成出去避风头，所以决定取消行程。」

「你又不是去了英国就不回来。」她给他支持的力量。「照你既定的行程吧！」

「雨真，你的智慧之高，超出我的预期。」

「所以你才会想追我啊！」她俏皮的回答。「我和其他女人不一样。」

「你是和其他女人不同。」他认同的笑。

季雨真笑了笑，放下咖啡杯走上前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事情会过去。」她看着他的脸，「宋玉乔终究只能变成市井小民茶余饭后的八卦题材。」

麦杰豪轻轻环着她的腰。「谢谢你。」

「而且和我姊夫的麻烦比起来，你这或许还是小巫见大巫，毕竟你条件这么优，没有人会和你计较太多。」爸妈最后一定会接受他的。「桑维赫就不同了。」

「你姊夫桑维赫？」他不解。「他怎么了？」

「他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