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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早上,天空灰蒙蒙的,阳光从昨天消失后就没再露脸,冷冷的空气中饱含水气,彷佛随时都可能来上一场即兴大雨。
叶诗诗侧眼看着立于左侧的人,他对她来说,不仅有着一张陌生的脸孔,连他的名字她也尚在努力熟悉中。
可,荒谬的是,就在两个礼拜前,她的父亲和他便强势的决定了今天的这抽礼。
这是什么鬼天气嘛!
就连神父都像是正以很不安的眼神在怜悯着她!
是!她很可怜,她的父亲不喜欢她早就不是新闻了,毕竟在她都还未出世前,他对她的性别就已感到极度的失望。
祸不单行的是,因她的出生,她母亲的身体便一直孱弱地无法复原,也不适合再怀孕。
在几次无预警的流产后,正式宣告了她父亲「有子万事足」的梦想破碎了。
小时候的她并不是很在意,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能做出什么让父亲满意的事,就能改变父亲的初衷,不再视她为眼中钉。
可惜她不懂的是,她愈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敬畏迟疑的态度,愈是造成他们父女间的隔阂与距离,愈是将他们的关系推向形同陌路的地步。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她恨过、怨过,甚至偷偷的想以结束自己的生命,来赌一赌父亲注视她的眼神,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间都好……
但她的母亲救了她,从小就将她呵护在手心中的母亲拖着羸弱的身躯,拚了命的抱着她痛哭,拚了命的求她别离开她……
于是叶诗诗存活下来了,为了她苦命可怜的娘,为了她再一次重生。
既然父亲不要她们母女,没关系,她不能选择一个会善待她们的父亲,但她会有一位疼爱她胜过一切的母亲,她们母女俩会互相照顾、互相依赖、相依为命直到永远。
叶诗诗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谁料在她念高三时,老天爷再一次对她们母女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母亲已是耗弱过度的身子不幸又罹癌;而她的父亲竟冷血到不念结发夫妻之情,不顾她苦苦的哀求,将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母亲送往疗养院。
所以今天,她的父亲会为了商场上的利益,不顾她的意愿及感受,径自把她的结婚自主权当成筹码送给对他有利的人,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盯着站在台上的神父,嘴唇一闭一合的说着冗长的讲辞,叶诗诗是无趣到了极点,到底还要多久她才能找把椅子坐下来歇歇脚?
她无聊的再次打量起身边的人,从认识到结婚,她只见过他两次面,连同昨天她到医院去探望母亲时,也只能带着过期的商业杂志,里面报导着全台百大企业的接班人,其中有一张远距离的他的模糊照片,去让他未来的岳母认识他。
其实在近距离的观察下,她承认他那如刀凿似的五官,会是上帝完美的杰作。
但由他的侧面也很明显的能看出他有着几近冷酷、固执的线条,再配上他站得直挺挺的,那动也不动的身躯,一看就知道他绝不会是个轻易妥协及讨好的人。
唉!虽然在少女情怀总是诗的岁月里,她也不曾想象过自己未来的另一半会长成何种德行,但至少不该是如他这般习于掌握一切、气势慑人,无情到近乎冷血的丈夫吧!
想起前两次的会晤,她依然很难接受和她站在一起接受上帝祝福的人是他!
第一次见面是所谓的相亲饭局,她被迫出席,供人品头论足;而她之所以会出席,全都是为了卧病在床的母亲,她才会勉强自己盛装赴宴。
虽然她无法自由决定去留,但没人规定相亲的人该如何表现,所以整个晚上,她旁若无人的忽视所有人的眼光,也不肯说一句话,全程「目中无人」的猛塞进面前视线所及的食物。
直到相亲宴结束,她吃下了堪称是她这辈子吃得最饱的一餐。
事后,她由父亲铁青的脸色中误以为自己已成功的搞砸了这场相亲宴,谁知后面却有一场她得照单全收的婚礼正如火如荼的在进行着。
她无法违背父亲的决定,因为他以她的母亲作为要胁的筹码,扬言她若不答应,他会立即断她母亲住疗养院的费用,或考虑将她母亲送往一处无人知晓的地方……
叶诗诗不得不妥协,别说她自大学混毕业后,为惹恼父亲而根本是整日玩乐,过着极尽奢华、挥霍的生活,且从未出去工作过;就算她有一技之长想找个事做,一个月也赚不了她母亲那每月近十万元的开销;更别说,她根本负担不起失去母亲的代价。
叶诗诗侧着脑袋努力回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不,应该是说,她那天的表现是哪儿特别出类拔萃,竟然表现好到令对方十分满意,满意到迫不及待的想把她娶回家?
她很生气,更觉得百思不解,看来唯一的答案该是出在对方的身上。
在得知她非得嫁给他的那个震撼消息后,她愤恨难平的忍过了一个漫漫长夜,第二天一大早,她曾不自量力的跑到他的公司去呛声。
她大方的先借用刚出炉还热腾腾的「总经理未婚妻」的头衔,不只把各个单位的守门员吓得鸡飞狗跳,还一路轻松的过关斩将,直捣黄龙。
然后又在他秘书惊愕的目光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闪进他的办公室。
嘿、嘿!正所谓初生之犊不畏虎,她期待以她的出其不意,与特意摆高的姿态来威吓他,到时还怕不能抢得制胜先机,让他乖乖对她俯首称臣,让她对他予取予求吗?
可下一秒,当他从埋首的卷宗里抬起头,她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因为她的突袭不但丝毫未曾影响到他的情绪,反而是从他淡漠的眼神中,对照出自己的躁进与心虚。
他直直的看着她,赤裸且凌厉的眸光看得她霎时呼吸急促,心跳也偷偷加快了好几拍。
原来他长这个样子啊!都怪相亲那天晚上她没仔细将他瞧个清楚,如今才会被他稍微好看一点的皮相给看得失神了。
「有事?」他的声音低哑醇厚,很适合说情话。
但……严重扣分,他那平板没感情的态度,好像只当她是每日进出打扫的清洁妇。
尤其是他那双森冷的眼神,让叶诗诗一时看傻了眼,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习惯父亲的冷面孔,但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她所面对的竟是一双更加冷酷、更没有温度的瞳眸!
他不是才二十五岁吗?为何会有如此深沉而冷漠的眼神?
「没事就请吧!」见她不语,他直接下达逐客令。
「等、等一下……」叶诗诗着急的出声,勉强吸引住他欲低垂继续审视卷宗的视线。
他挑眉睇视着她。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睬他的挑衅,勇敢的往前一步,主动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呃……」要命!她那天不仅没看清楚他的庐山真面目,居然也没弄清楚他姓啥名啥?
偷瞄一眼他那收拾得井然有序的桌面,找不到可供辨识身分的名牌,她……在他的注视下再度傻眼。
气势、气势!叶诗诗,拿出你买LV限量包时,那种当仁不让的「行抢」气势!
再吸一口气,赶在懦弱击溃她的勇气前,她仰高鼻息,「我……要你不准娶我!」
「嗯?」从他单调的语气中,听不出一分兴味,他眼神不动的锁定她,专注的凝视教她霎时感到一阵莫名的红潮涌上她的耳际。
「因为──我不想嫁给你!」她摆出有如女皇般的高傲姿态,气势凌人的宣告她的决定。
语毕,自觉表达得未臻完善,她又谆谆告诫道:「这个婚约就像一场闹剧,根本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趁早回头才是智慧!」阿弥陀佛、阿门!
他很有礼貌的等待她说完,然后轻扯嘴角,露出一抹比没有温度还冷的笑,「我很肯定你的智慧并不高,因为,我并不是你撒泼、闹性子的对象!」
他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他不但想扮老当她的父亲以占她的口舌便宜,还敢嘲讽她无脑!
叶诗诗瞪着他,瞧他那讥嘲的眉眼,觉得很碍眼,「不劳阁下费心,我的智慧还足够分辨得出谁才是那可恶的始作俑者!」
「别忘记把那个爱女心切、趋炎附势的你的父亲算上一份!」他冷冷的挖苦道。
「你……」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漂亮的星眸闪着愠意。
「我很忙,你的家务事请自理。」他垂下冰冷的目光,旁若无人的拿起先搁在一旁的笔。
叶诗诗咬紧牙根,倾身向前,一只纤纤玉手毫不客气的巴在他的文件上,「你以为我没向我父亲抗议或争取吗?」
「很可惜未能成功!」他嘲讽道。
省省你廉价的虚伪!她悻悻然的在心底咒骂着他,表面上则是冷冷的假笑,「不必遗憾,你可以选择当一个成人之美的君子。」
「你凭什么以为可以说服我?」他挑眉。
被他冷眼看着,无由的教叶诗诗从背脊升起一股寒意,是啊!他的话提醒了她,她凭什么以为自己会有很大的胜算呢?
不过就在此时此刻,断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好时机,她应该想尽办法让他点头,还得……让自己从这个危机中全身而退。
「我实在看不出你对这件婚事有任何的期待?」她改弦易辙换了个方式,以商量且认真的态度打量着他。
「看来你还是有点智慧,知道我并不想娶你!」他斜睨她,冷冷的一笑。
可恶!又被他损了一次。
「那你是同意不会有婚礼啰!」忍着气,叶诗诗怀着一丝希望的再度征询他的意见。
「我不想,并不代表不会有婚礼。」他扯唇,眼神还是继续恣意嘲笑她的天真与愚昧。
「为什么?」这回她把怒气全兜回他,眯着眼,咬牙切齿的问道。传言中,他已有一位温柔又美丽的红粉知己不是吗?
他不语,目光中的嘲弄更是明显。
「为什么?你心中想娶的对象明明另有其人啊!」她咄咄逼人的直视着他。
他幽暗的眼神几不可察的闪了一下,那瞬间虽短暂,却还是幸运地教她捕捉到。「你有你想娶的人,我有我想嫁的对象,我觉得你和我父亲的约定何不就此作罢?」她很谨慎地看着他,希望这孤注一掷的说法会达到效果。
「很好,既然我们彼此都能相互了解,那就不必再虚情假意,说些不着边际的场面话──」他目不转睛的锁定她的眼,一字一字清楚的向她宣告,「这只是一桩权宜性、各取所需的婚姻,未来的总经理夫人,你可别太期待!」说完,他森冷的嗤笑一声。
换言之,他们两人谁爱谁,或是谁不爱谁根本不重要,虽然他们即将成为夫妻,但就只会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你的意思是,结婚不过是个幌子,私底下我们大可随心所欲、各行其道?」叶诗诗愕然的看着他。
他缓缓的站起身,高大的身躯瞬间造成对她的压迫。
叶诗诗无法克制自己的目瞪口呆,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他颀长的体格会这么令她……呼吸困难、无法招架。
他脚步轻松的走出座位,来到她的身旁,以食指勾起她精巧的下巴,「只要是我不同意的,仍是不可行!」
「什么意思?」思绪虽然赶在最后一刻归位,可她仍然听不明白他话中那像是警告般的含义。
「订定游戏规则的人是我!」他的黑瞳闪烁着阴鸷和凌厉的光芒。
「游戏?规则?」她被更深的疑惑所困住。
他不理会她呆滞的模样,出其不意的一把拥住她,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前,两人的唇已热切的相贴住,然后又在她有所反应之前,他已离开了她的唇。
她怔怔的望着他,脸上迅速涌上红潮,她扬起手……
他一把抓住她功败垂成的手,戏谑的在她嫩白的脸颊上轻抚;她则是气急败坏的往后退一步,浑身颤抖地瞪着他。
他不以为意,径自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再回身面对她,姿态慵懒却坚定如邪恶的撒旦般露出嗜血的微笑,「请!」
她又后退一步,因撞到桌沿而停住,她从桌上拿起唾手可得的文件掷向他。
他轻松的将头一偏,堪堪闪过她的攻击。
他脸上的笑意未失,眼里却有着轻蔑和厌恶的神采,似乎早就预知她是个被宠坏、蛮横无理的小女孩。
她觉得好难堪,她为何要跑来这里自取其辱?她看着他,感觉自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般。
这一役,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输得好惨!
可是倔强如她,是不能教他有机会从门缝里瞧人的可能。
叶诗诗昂起头,视若无睹的蹬着三寸细高跟鞋,在大理石上敲出清脆的旋律,优雅的向门的方向走去。
他冷嗤一声,她还真是个典型的温室花朵,明明是脆弱得不堪一击,偏偏却又倨傲不驯,教人忍不住想欺负她。
「容我再度重申一次,游戏已经启动,交易顺利进行中。」他在她经过时,落井下石在她身侧耳语。
然后他很满意的看着她眼带愤怒,脚步狂乱的向外冲去。
再然后,她只好无计可施的看着今天──他与她的婚礼的到来。
叶诗诗的心思有着片刻的空白,眼神并无焦距,茫然地看着前方,直到神父又重复唤了她的名字,再一次询问她的意愿时,她才得以回过神。
问她愿意吗?直到现在之前,她很确定自己从来都没有同意过。
她默然的看着父亲,他很不耐烦地猛点头,对她使眼色。
她讽刺的一笑,对时间就是金钱的父亲来说,他显然不太有耐心把时间浪费在女儿的犹豫上,毕竟女儿的幸福抵不过他在号子里按压几个按键的输赢。
她再看一眼仍旧无动于衷的准新郎……她的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一再催眠自己,这将是她最好的选择!
「我……」深呼吸一次,她一股作气的豁了出去,「我愿意!」
终究,她还是违背了自己的心意,向上帝说了谎。
她会下十八层地狱吧?如果她许下一生都必须遵守的誓言,却没有做到的话,她将会受到最严厉的报应吧?
而接下来,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她继续胡思乱想,因为已经进行到交换戒指的仪式。
就在她迟疑的当下,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毫不怜惜的抓起她皙白的小手,不太优雅却精准的为她套上一只简单的钻戒,那力道之大,让她明确的感受到对方也是不太情愿的怒气。
台上的人继续以平板的声音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子!」
但被点名到的男主角──祁暐,一时间并无任何举动,他甚至以犀利的眼神直视那个有胆做出提议的人。
而被新郎施以极为严厉瞪视的神父则是心虚的回避着他的目光,站在原地大口喘气,然后在两位十分「乐观其成」的主婚人的眼神暗示下,才如释重负的宣告他们已成为正式的夫妻。
现场霎时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
叶诗诗松了一口气,若是正常的新娘子,在礼堂上被新郎如此无礼的对待,可能会感到无限的尴尬及委屈;但她则不然,她忆起日前那屈辱式的一吻,她就发誓在短时间内,她都不想和那只猛虎太过亲近。
不过也仅仅只够她松一口气而已,紧接着那个刚刚成为她名义上丈夫的人,竟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便直接抛下她径自走人。
叶诗诗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身体却比脑筋做出快一步的动作──她也刷地转了个方向,一手提着过长的裙摆,故意快步跟上他,挽住他的手,与他并肩而行。
她明显的感觉到他怔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
她又松了一口气,她本来已做好会被他甩脱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他的反应又出乎她的意料。
下一秒,当她看到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朝他们走来时,她忽然明白,原来她的丈夫居然是想维持「貌合神离」的假象。
叶诗诗好奇地打量他俩,他们到底是谁,竟能让她冷漠的老公如此「重视」?
那两人身上所穿的西服款式、颜色并不相同,但两人的身形都同样的俊伟挺拔,五官也同样的俊俏潇洒与类似,不难看出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弟。
再仔细一瞧,他们的眉宇之间竟和她的老公也有着相似处,尤其是……
「恭喜你!」走在前面的一身黑西装的男子朝他们扯唇假笑。
「是啊!恭喜。」第二位着深蓝西装的男子也咧开嘴,闪闪的黑瞳里是明显的戏谑。
明明两人嘴上说的是祝贺辞,神情与态度却像是在看好戏一般,还露出一副轻蔑的德行。
是了!叶诗诗恍然大悟,就是他们眼中的那种轻蔑及讥嘲,简直和她的老公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她还没来得及发言,证实自己的臆测,第一位男子就刻意的向她瞥视一眼,再朝新郎微微一笑,「希望你的牺牲是换来少奋斗十年,而不是在往后的五十年都栽在她的手里!」
他话才说完,另一人便非常捧场且肆无忌惮的狂笑不停。
然后两人又如来时那般突兀的转身离开,可那非常刺耳的笑声却是久久不散。
叶诗诗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眸,今天肯定是她被上帝遗弃的日子,不然为何让她遇到的净是超级任性、自大无礼,且完全不把她当一回事的家伙?!
他们到底是谁?
虽说在商场上,祁、叶两家联姻是件大新闻,但婚礼决定得既仓卒又格外低调,除了至亲好友的身分外,应邀观礼的人寥寥无几,他们到底是谁?
她大胆假设他们和她丈夫之间应是有着不小的仇恨,因为他俩出言不逊的态度;尤其是她挽着丈夫的手时,虽然他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不动声色、干卿底事的机车样,但她却能感受到从他们走近的那一刻起,她丈夫全身的肌肉就开始紧绷压抑,直到他们离去的那一刹那!
可倘若那两人真是她丈夫所仇视的人,又为何会出现在这场低调的婚礼上呢?
真教人费疑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