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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莫斯科,艾魁克伯爵跟叶霜的婚礼再度延后了,但大部份的民众都不讶异,反正他们的婚事一波三折,延期是在预期中的事。
艾魁克每个清晨都陪着朱倩到户外散步,两人神情愉悦就像对恩爱的夫妻,甚至在瑞雪轻飘的日子,两人也是有说有笑的在市集里买东西、吃早餐,一个穿着天鹅绒短外套、紧身长裤配上长筒马靴的英挺伯爵,一个仍穿着中国旗装、外罩一件软裘披风的东方美女,两人恩爱的画面十分赏心悦目,让莫斯科的初冬因为他们而更显得美丽。
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人陷入爱河了,尤其是艾魁克一向冰冷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足以溶化冰雪的温煦笑脸,而这张笑脸众人皆熟悉,在他跟前未婚妻凯茜相爱的日子里,这张笑脸是经常可见的。
艾魁克的转变不止在外表,他开始从书房里拿出一本本有关中国的书籍,一边看一边学中文,而家里有母亲、妹妹跟未婚妻三个中文老师,艾魁克的中文能力是一日千里。
爱莎看到儿子对中国有了兴趣,不断的跟女儿联手向他游说,要他们蜜月时就到中国一游,不然只看书神游多没趣。
艾魁克并不反对,一来他知道母亲跟妹妹向往到东方一游已等了许多时日;二来,若不是母亲牵线,此刻的他又如何拥有一名深爱自己的未婚妻?
但他虽有意思,却在跟叶霜谈后发现她并无意愿,而且对“回家”两字的反应更为奇怪,她不想回去,甚至畏惧回去,他再追问,她却不肯再说。
在她上三楼去探视林嬷嬷的病时,他将两人间的交谈娓娓转述给父母及妹妹知道。
“这真的很奇怪,仔细想想,从她到咱们这儿至今,每每只要谈及她的家乡,她的神情就显然不对。”爱莎回想过往。
“没错,所以后来我跟妈咪就不说也不问丫,但这真的很难让人理解,因为霜儿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会对故乡、亲人没有感情的人。”凯瑟琳这一番话可将在座的人的心声全说出来。
毕竟她都可以为了救治林嬷嬷而延缓婚礼了,那有什么原因,她不想再见到家乡的父母?
艾魁克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但叶霜似有解不开的心结,若再深入这个问题,他便发现她整个人变得紧绷……
众人将目光看往楼上,突然觉得她成了一个让他们都看不清的谜团……
朱倩此时正专心的在为林嬷嬷把脉针灸。
经过这段时日的诊治休养,再辅佐西医的药物,林嬷嬷的气色已好了大半,也已能从床上起身了。
但一开始她对朱倩的诊疗是不领情的,她像疯子似的对她怒骂,直到感觉到她的真心诚意,直到察觉自己的体力逐渐恢复,她才变得沉默,静静的让朱倩诊治。
过了半晌,朱倩将那些针一一取出,微笑的对着面无表情的林嬷嬷道:“你的病已好得差不多了,如果愿意起来走动走动,那下次就不必针灸了。”
“为什么要对我和颜悦色的?你忘了我毒害威胁你的事?
还是你已经自我解毒,不再需要我的解药了?“林嬷嬷在深吸一口气后,终于将心中的疑问提出来。
朱倩顿了一下,先弯身在她背后塞了两个枕头,让她坐卧得更舒服后才回答,“其实你根本就没有下毒。”
林嬷嬷错愕的看着她。
朱倩深吸了一口气,直起腰杆道:“你定时给我的解药其实也只是一般的补身药丸,这件事在我们前往这儿的航程里,我就发现了。”
她缓缓的摇摇头,以几近瘫痪的声音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她曾强烈的怀疑她如此费尽心思的救她就是怕她死了,她会没有解药。
朱倩润润唇,十指交握,“我在这儿没有家人,在苏州的情形,你是清楚的,但在这儿,好几个月了。没有人再发生意外,我想我不会回去了,终其一生——”她苦笑一声,再深吸了一口气,振作起精神,“所以我将你当成自己的家人,我怎能看着你病重而见死不救?”
“这——”林嬷嬷无言了,一股浓浓的愧疚感突然涌了上来。
朱倩鼓起勇气,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能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参加我跟艾魁克的婚礼,好不好?”
林嬷嬷眼眶微微泛红,眸中闪烁起泪光,生病的人心是最脆弱的,而此刻能拥有的关切更让离家千万里的她感到特别温暖,她知道自己该对这个可人的女孩摒除成见,回报一些温暖才是。
“我——我想下床走走,动一动。”她哽咽的要起身,朱倩连忙帮忙扶起她。
她知道两人的嫌隙消失了,眸中不由得也闪烁起泪光。
日子似乎一日好过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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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冬日午后,二十六岁的凯茜带着一个七、八个月大的小男婴回到莫斯科,当她的马车在温尼伯山庄停下时,附近的邻人莫不透过窗户好奇的看着艾魁克会如何接待这个声名狼藉的前未婚妻?
尤其他跟现任的未婚妻正热恋着,若不是卡在莫斯科的冬雪一天大过一天,两人早该结婚了。
旧爱出现了,新欢能不能拥有艾魁克,可还有疑问,毕竟艾魁克跟凯茜两人的恋史长达十年,那个东方美人还不到一年!
棕发褐眼的凯茜抱着怀中的小男婴楚楚可怜的伫立在山庄大门前,她全身几乎冻僵了,但到屋里通报的仆人已进去好一会儿了,却还不见有人出来替她开门。
凯茜不知道,因为她的突然出现,客厅里的温尼伯一家正展开唇枪舌战。
“不!我不赞成让她住进这里。”爱莎跟凯瑟琳对那个荡妇是厌恶至极,就算她现在带了一个孝来投靠,她也拒绝。
“没错,而且为免夜长梦多,明儿一早,不!我现在就到教堂请神父过来帮大哥跟霜儿证婚。”杰恩对那个女人也毫无好感,虽然他曾经为了让哥哥看清他眼中圣女的真面目而跟她做爱,但他对凯茜只有嫌恶。
“杰恩,等一等。”索洛夫连忙唤住起身就要外出的二儿子,“这是两回事,目前凯茜还在外头等着,而我们都知道她没有地方可去。”
“那又如何?那完全是她自己造成的,亏她还有脸回来!”凯瑟琳撇撇嘴角,一脸不屑。
艾魁克看着众人,他是惟一赞同她进来的人,也是独排众议之人,就某方面而言,他觉得她今日会变得如此,他是该负部份的责任。
因为凯茜的出轨行为,她的父母气得与她断绝亲子关系,随后又受不了这儿对她的荡妇舆论而移居到英国去,凯茜没有颜面在这儿住下,则避往南部城镇,近三年没有她的消息,今日她会厚着脸皮回到这里,想必是无路可走。
在众人讨论间,朱倩则充当翻译,为坐在身边的林嬷嬷解释众人的争议,她身子已康复了,这段时间,两人显得亲密多了,连温尼伯一家人都感觉到林嬷嬷变得可亲多了。
而此刻,林嬷嬷在听完她翻译后,连忙拍拍她的手,“你也不能赞成那个女人住进来,这太危险了。”
客厅里除了索洛夫跟杰恩对中文是完全有听没有懂外,艾魁克、爱莎跟凯瑟琳对林嬷嬷的话可听得明白,爱莎母女也以中文跟她道:“我们的想法跟你一致。”
但艾魁克显得有些凝重。
“霜儿,你也说话啊,好让我哥死了心!”杰恩朝尚未表达意见的朱倩点点头。
“我——”她凝视着艾魁克,“我以他的意见为意见。”
“霜儿!”众人发出哗然声,尤其凯瑟琳更是坐不住的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她身边,“你没有发烧吧?还是耳朵有问题?”
见众人那副怔愕模样,林嬷嬷不解的看着以俄文交谈的朱倩跟凯瑟琳,而爱莎则适时的充当起翻译,林嬷嬷明白了意思,急着拉住朱倩的手,“虽然出嫁从夫,但这会儿的情形可不同,那个女人曾是艾魁克的未婚妻。”
“没事的,林嬷嬷,我相信艾魁克。”
“可是——”
“也请相信我的决定,好吗?何况,凯茜的情形,刚刚艾魁克都说了,如果我们不收容他们母子,他们会在外面冻死的。”
这么一说,林嬷嬷也无言以对。
但凯瑟琳可还有一肚子抗议的话,“不行!不行!那只是她的苦肉计,她带一个小男婴就是来博取我哥的同情的,而除了同情外,肯定还想赢回我哥的爱……”
“凯瑟琳,别胡说。”艾魁克打断妹妹的胡言乱语。
“我才没有胡说,你让她进来住,是因为你还在乎她,若现在外头是个落难的陌生人呢?你会让他进来住?还是给他些钱让他住到旅店去?”
这句话真的是一针见血,艾魁克脸色难看,双唇抿成一直线。
“我想还是先让凯茜他们母子进来吧,瞧外面又开始飘雪了。”朱倩一说完就起身往外走,但被杰恩拦下。
“霜儿,凯茜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你这一开门让她进来,我担心你会被她撕裂得四分五裂,你要三思。”
她怔怔的看着他,其实她的心也是忐忑不安的,她若自私点,是不该附和艾魁克的,何况她刚刚已多次从窗外看出去,凯茜不仅貌美,还有一股纯洁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个荡妇,这令她更不安,但一想到还有一个七、八个月大的婴儿,她就无法自私的只考虑到自己。
“你想一想,艾魁克能被她耍得团团转,把她奉为冰清玉洁的圣女,一味的相信她,这种狡猾的功力,你能应付她吗?”杰恩的眸中有着浓浓的忧心,对这个愈来愈显现知性与成熟魅力的东方美女,杰恩可是得尽力的在外头跟女人鬼混才能抵抗她的致命吸引力,而今好事多磨,又来了个狐狸精,他实在压抑不了对她的关切之情。
她喟叹一声,“我不想应付她,我只觉得她跟孩子现在需要的是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所以才附和艾魁克的意思让他们母子俩进来,至于其他的——”她摇头,“我暂时不想多想。”
“谢谢你,霜儿。”艾魁克走过来,握住她的手,眸中有着感激。
杰恩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提醒艾魁克,“希望你的用意也是如此单纯。”
艾魁克给他一记白眼,“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我跟你不同,所以这句话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好了,但别忘了霜儿才是你的未婚妻。”杰恩当然听得出来哥哥的嘲讽之意,但他对凯茜那个荡女可没胃口。
对弟弟的反讽,艾魁克的神情不由得一沉。
“去请凯茜进来吧,外面的风雪愈来愈大了。”朱倩拍拍他的手,他才铁青着一张脸往外走去。
“你一定会后悔的,霜儿。”凯瑟琳气呼呼的噘起嘴儿,再看着父母道:“我才不要跟那个荡妇住在同一个屋下,我上楼去收拾行李,到我朋友家去住。”
“我跟凯瑟琳有同样的感觉,我就到那几个情妇那儿轮流住去,我也上楼去收拾行李。”杰恩也不想留,凯茜是个婊子,他不想跟她住在一起。
看着两人上楼去,朱倩显得手足无措。
“没关系的,这两个孩子的个性就是这样。”爱莎体贴的拍拍她的手,“我会赶快去安排一个住所给凯茜母子,到时候他们兄妹就会回来了。”
她点点头,但仍有一份愧疚涌上。
“你太善良了,我担心你会吃亏。”林嬷嬷难掩忧心。
“不会的——”但这句话甫出口,她便看到艾魁克抱着昏厥不醒的凯茜匆忙的跑了进来,而凯茜的手上仍抱着一个张大眼睛的小男婴。
“母亲,麻烦将男娃抱走,她冻昏过去了。”艾魁克焦虑的对着爱莎道。
爱莎连忙抱过孝,看着他将凯茜抱到火炉旁,回头对着朱倩道:“帮我拿一条毛毯来。”
“呃——好。”朱倩看着他马上又回过头去,体贴的脱掉凯茜的手套,温柔的搓揉着她的手,她的胸口不由得闷闷的,但她提醒自己别乱想,连忙上楼去拿毛毯下来。
索洛夫夫妻跟林嬷嬷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在看到艾魁克小心翼翼的为凯茜盖好毛毯,眸中露出不舍时,莫不替杵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的朱倩捏了把冷汗。
这无异是引狼人室,未来的日子怎不令人忧心。
而杰恩跟凯瑟琳在收拾完行李步下楼来,看到火炉前的那一幕后,同时冷嗤一声,带着一张臭脸,往门口走去。
但凯瑟琳走了一半,实在是气不过,忍不住又走回来,拉着朱倩走到火炉旁,推开她大哥,拉起那个躺在壁炉前装死的女人的手塞到朱倩的手里,“你是大夫,看看这个荡妇是不是在作戏?”
“呃——这——”朱倩错愕的看着她。
“凯瑟琳,她在我眼前昏倒的!”艾魁克不满的瞪着妹妹。
“是啊,不然怎么让你抱她呢。”她毫不客气的嘲讽。
“你——”
“诊脉啊,霜儿,你是个高明的大夫,一听诊就知道这个婊子是不是在装病?”
朱倩显得为难,但凯瑟琳已将凯茜的手塞在自己的手上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正要替她把脉时,凯茜突然睁开雾般的褐眼,一脸无辜的看着眼前这张美若天仙的东方脸孔。
“呵9真会挑时间醒来。”凯瑟琳鄙夷的瞪了凯茜一眼,再看着朱倩道:“你对她真的要小心,但我实在不屑跟她住在一起,不然我应该帮你对付她的。”
语毕,她便拎起行李往门口走,而杰恩仍站在那儿等她,看着凯茜的眼神也闪烁着鄙夷的冷意。
但凯茜不在乎,她这一次回来,就是来要回艾魁克的爱,谁也阻止不了她!
她漂亮如洋娃娃的脸蛋完美的露出一张无害的无辜表情,而双眸则适时的涌上泪水……
“哪里不舒服吗?”艾魁克皱起浓眉,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她拥入怀中,但在惊觉到朱倩脸上丕变的神情后,他才想到她对凯茜的行为不合举止。
他连忙推开她,凯茜的柳眉微微一皱,但脸上仍带着我见犹怜的可怜神情。
“艾魁克,你一定要收留我,不然我们母子俩真的无处可去了。”她泪如雨下的直接投入他的怀中,哽声哭泣着。
艾魁克看着目露忧心的朱倩,僵硬着身子不敢伸出双手拥住凯茜。
她能怎么办?当一个善妒的未婚妻?朱倩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挤出一丝笑容道,“我去将客房整理一下。”
她急忙转身往楼上走,林嬷嬷跟着上去,索洛夫觉得气氛尴尬,也往书房去,只有爱莎坐到沙发上瞪大了双眼看着儿子那个浪荡的前未婚妻哭诉她离婚的丈夫对她施暴的恶行……所以她无处可去,只得回来这儿请求投靠……
爱莎不知道她的故事是真是假,她也懒得去印证,只知道她绝不允许他们旧情复燃。
除了扞卫叶霜这个东方美人跟儿子的婚事外,她也在扞卫自己到大清一游的美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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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艾魁克来到朱倩的房间,表情凝重的看着她,“我想跟你谈一谈。”
朱倩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看着艾魁克走到自己的身边坐下后,伸出手握住自己的,她凝视着两人十指交握的手,一开口却说了杀风景的话,“凯茜呢?”
“睡了。”
“那宝宝?”
“暂时由女仆照顾着。”
她再次点点头,发现他的身体紧绷,“你人不舒服?”
他摇摇头,内敛的蓝眸闪烁着愧疚眸光,“我想我该跟你说声抱歉,为我今天过份关切凯茜的一切举动。”
“你指的是她昏倒时你抱着她进屋?还是你将泪涟涟的她拥人怀中安慰的举动?”
闻言,他更显得尴尬,但仍坦然的回答,“都有。”
令他意外的,她竟然笑了,他皱眉,“霜儿?”
她笑笑的道:“你知道在中国有句话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况,你会过来跟我道歉,那是因为你在乎我的感觉。对不对?”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不生气?”
“我不生气,但却希望以后不会再有今天的这种情形出现,因为我可能会吃醋。”
“吃醋?”
“嗯,但我不希望自己成了一个善妒的未婚妻,你可以答应我这一点吗?”
他深情的看着她,“那是当然,而且——”
“而且什么?”
他轻抚着她已经康复的左手臂,“在林嬷嬷身体康复后,你的手臂也好了,再来的日子风雪会渐渐变小,我想应该没有任何延迟婚礼的理由了,是吧?”
她微笑的看着他,眸中有着默许的眸光。
“看来你不反对了。”
她点点头。
他露齿一笑,倾身攫取她的樱唇,哺哺的说:“明天一早我就到教堂去,请神父在这个星期天为我们主婚——”
“呀!不要……救命啊!艾魁克快来救我……救我……”凯茜的尖叫声突然划破寂静的夜空,为室内这温暖的气氛顿时投下一个低气压,艾魁克在瞬间僵硬了,他怔怔的看着仰头看着他的朱倩。
“艾魁克快来啊……不!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凯茜的哭叫声益发凄厉,一声声敲击着艾魁克的心房,他终于还是压抑不了那颗关怀的心,放开朱倩,歉疚的道:“我去看看,马上过来。”
朱倩看着他转身匆忙飞奔的身影,心儿有些酸、也有些疼,但她告诉自己,没事的,艾魁克只是去看看而已……
虽这么想,她发现她的双脚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移动,朝凯茜的房间走去。
而艾魁克在冲到拐角的房间后,一拉开房门,便看到凯茜在床上翻滚哭号,双眸紧闭,显然在作恶梦。
“不要打我……求求你……不要……我是爱艾魁克……只有爱他一人……求你放我走……让我去找他吧……不……不要打……别再打我了……”满脸泪痕的凯茜瑟缩的以双臂抱住自己,凄然哽咽的说着“梦话”,她知道艾魁克已经进门了。
艾魁克深吸口气,将这一席梦话在他心房引起的骚动稍微沉淀后,才走到她的床沿坐下,轻柔的将她的发丝拨开,轻轻的唤道:“凯茜,醒醒,凯茜,醒醒,你作恶梦了。”
原本骚动不安的凯茜突然睁开泪眼,在看到他后,她像个孩子似的投到他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只是个恶梦。”他低声安抚。
“不,那不是恶梦,是真的,伊森一就是孩子的爸爸,他真的会打我……我就是被他打怕了才逃离他的……我向他承认我爱的人只有你……只有你……艾魁克……你一定要相信我。”语毕,她主动要吻上他的唇。
他皱起浓眉,表情显得无措,“别这样,凯茜——”他把头转开,但她的唇却迅速的捕捉住他的,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给他一个热烈的长吻。
这一幕,完全落人朱倩的视线,她的心骤然沉到最深、最底,她甚至没有感觉到索洛夫夫妻跟林嬷嬷也来到她的身后,她带着痛苦冷声道:“你是个骗子,艾魁克。”
这一声冷寂的嗓音突地劈人艾魁克的耳膜,在瞥见她站在门口的身影及她的身后父母那不悦的责备眸光后,他倒抽了口凉气,急忙推开亲吻着他的凯茜。
“霜儿——”
“我不要听你说话,凯瑟琳说我会后悔的,可是我想信任你,但事实证明,才不过几个小时,你就抗拒不了她。”
“是她主动吻我——”
“可是你没有推开她!”她死寂的眸子瞅着他看。
“我——”
“婚礼还是取消吧,也没有必要再延迟下去了。”她冷冷的看着脸色丕变的艾魁克一眼,便转身离去。
艾魁克想追上去,却让母亲给阻拦了,爱莎气呼呼的道:“如果你要再次当个傻瓜,被那个婊子耍得团团转,那就不必追霜儿了。”
“艾魁克,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怎么还会吻她?你忘了她跟你弟——”索洛夫说不下去了,他发现自己对儿子的心思完全搞不懂。
艾魁克无言的看着父母不悦的转身离开,他在想什么?他还爱凯茜?他已忘了她跟弟弟在床上的一幕?
不!他没忘记,他只是一时迷惑了……
“艾魁克,对不起,我搞砸了一切,对不对?”凯茜哽咽的双手蒙住脸抽泣声再起,但她的心则在暗暗窃喜,她太了解艾魁克了,要赢回他的心她有百分百的把握。
他凝视着哭得双肩颤抖的她,脑海浮现的是叶霜刚刚那张冷若冰霜的东方丽颜,他抿紧了薄唇,在这一刻,他很清楚自己在乎的是谁,爱的是谁。
他对着低头抽泣的凯茜道:“你好好休息,晚安。”
在门关上的那一秒,凯茜错愕的抬起头瞪着那扇关闭的房门,怎么可能?一向温柔多情的艾魁克居然扔下她一个人?
艾魁克离开凯茜的房间来到朱倩的房门却吃了一记闭门羹,他爬爬刘海,再次敲门,“霜儿,将门打开?”
“有必要吗?你要的女人不在这里。”紧闭的房门传来她冷漠的声音。
“霜儿——”
“我没兴趣,更不想听,我累了,我想睡——”
“霜儿——”
“艾魁克,我讨厌你,你妈曾告诉我你爱凯茜爱得盲目,而我今晚是看到了,我发觉你不仅盲目,而且还优柔寡断、不懂得坚持,我瞧不起你!”
艾魁克瞪着那扇门,知道她有理由如此生气,他想了一会儿,“霜儿,我会以行动来证明我要的女人是谁,我也会让你知道我更不是个优柔寡断;也不是个不懂得坚持的男人!”语毕,他转身离开。
不久,艾魁克亲自驾着马车载着凯茜母子在大雪纷飞的夜色中奔驰而去。
“霜儿,怎么回事?艾魁克带着凯茜母子离开了!”爱莎急匆匆的跑上楼来,忧心忡忡的看着她。
我会以行动来证明我要的女人是谁……艾魁克的这一句话在朱倩的脑海中响起,她的心脏猛然一震,泪水应声而下。
“怎么哭了?没事的,艾魁克不可能还要那个荡妇的,霜儿,别哭……”爱莎连忙安抚她,但在心里可对儿子嘀咕个不停,真是个白痴、笨蛋……
窗外的雪继续飘着,但朱倩的心比外头的空气更冷、更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