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是一场冠盖云集的商业晚会。

晚会的名目，表面上说是要促进各企业负责人间的情谊，但主要目的不外乎是增进彼此间的利益交流、输送。

也因此，相互客套、虚与委蛇的情景处处上演着，打扮入时的美女们穿梭在各个老板身旁，训练有成的服务生利落有礼地递上美酒，美酒加美人，说这是上流社会的天堂也名副其实。

不过，也有人暗自在角落吞云吐雾。远远一瞧，那高大挺拔的身躯、笼罩全身的冷漠气息，似乎与会场上的热络格格不入，但仍旧有众多的美女送上门，就是爱他坏坏的格调。

「关总裁，你怎么一个人在角落抽烟啊？好寂寞喔！让我来陪你吧！」说着，女人刻意挺起她那引以为傲的上围，在男人胸膛上摩蹭着。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另一个女人，硬生生推了她一把，然后像个八爪章鱼似的黏着他，娇嗔地邀约道：「关总裁，陪人家跳一支舞嘛！」

「喂！关总裁是我先相中的，你干嘛跟我抢啊？」被推开的女人气冲冲地上前，揪起始作俑者到一旁理论。

「笑死人了！爱情哪有先来先赢的道理，当然是排除万难，把对方抢过来呀！」

「笑死人了！你这个太平公主哪抢得过我……」

「你敢说我是太平公主……」

两女杠上了，烟硝味四溢，眼看就要大打出手，可一来她们怕弄花了漂亮的脸蛋，二来怕身上昂贵的衣服破损了，三来怕被其它人大看笑话，于是，她们干脆把决定权丢给男主角——

「关总裁，你到底要谁？」

男人的轮廓很深，五官出奇的性格，称不上俊美，但那有型的短发、黝黑的健康肤色及如同衣架子的高大身材，整体看起来性感而狂野，难怪能迷倒一票的女人。

他是关尹哲，国内有名的关氏集团新任总裁。年轻多金、英俊挺拔，是女人心中想紧紧套牢的金龟婿。

他不耐烦地倚着墙角抽烟。

他要谁？很好的问题。

他找着他的小助理阿杰，然后勾勾手，要他过来。

没多久，一个身材较为矮小、如同杰尼斯美少男般的男人，颤巍巍地走来，彷佛眼前这个男人是酷斯拉似的。

「总裁……有什么事吗？」

关尹哲伸手抓住他的领子，将他拖行到闹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女人面前。

「他是你们的了。」他的声音浑厚好听，挟带着一丝恶意，显然把他的小助理当成贡品了。

「总裁，你……你开什么玩笑啊！？」阿杰吓死了。

「我们也不要……」两女对比他们细白嫩肉的小男生才没兴趣呢！

关尹哲冷眼一扫，冷冽得足以令人起鸡皮疙瘩，三人顿时噤了口。

唉……他不该来的，参加这种晚会简直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像这种打交道的差事，交给公关部去处理就好，他的小助理居然替他安排了这么无聊的行程，这就当成是给他的惩罚吧！

两指夹着烟，关尹哲烦躁地往出口处走去，打算趁没人注意时消失。

不料，一阵脚步声追来，一道瘖哑难听的声音唤住了他——

「关总裁，我们之前才在慈善晚会见过面，你还有印象吗？」

对方是个近六十岁的男人，平时可能保养得宜，除了脸上的皱纹外，没有秃头或游泳圈。

关尹哲挑眉，冷冷地睇了他一眼。

「关总裁，喝一杯吧！」男人的脸皮够厚，没自讨没趣地讪讪走人，反而自服务生手上取过两杯金黄酒液，积极得让他无从拒绝。

关尹哲似笑非笑的接过，椅着，没有入口的意思。

「卓老板，有事吗？」

他知道他是谁，卓氏企业的老板，屡屡想替女儿找个富可敌国的金龟婿，好让自家的公司扩充经营、增加利益。

不过，他显然找错人了！

「关总裁，你还没有交往的对象吧？」

关尹哲敛下审视的黑眸，不语，想知道他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见他没否认，卓老乘胜追击。「那太好了！我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介绍给关总裁认识好吗？你瞧，那个穿着红色礼服的，就是我女儿……」

食指一指，他原想唤女儿来见见关尹哲，不料眼前的情景，让他气得脸红脖子粗。

关尹哲发现了，刚硬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莞尔。

「卓老板的女儿真是漂亮！不过……对方可是个有未婚妻的人，在公众场所跟人家那么亲热……不太好吧！」

「这……这一定是个……」误会！卓老想这么说，可摆在眼前的事实却容不得他睁眼说瞎话。因为此时，他的女儿正勾着某企业总裁的手臂，两人看起来甜甜蜜蜜的。

「恭喜你了，卓老。」

关尹哲皮笑肉不笑地把一滴未沾的高脚杯塞回给他，顺道把只剩一小节的烟蒂扔入酒液中，毫不掩饰他的鄙夷，然后朝会场出口走去。

卓老站在原地，臭脸依旧，眼睁睁地看着相中的金龟婿走人，连女儿何时来到他身边的也没发觉。

「爸，我和安迪想先走一步……」卓湘君说到一半，见父亲悻悻然地瞪着自己，蹙起秀眉。「爸，你怎么了？」

卓老回神，把酒杯交给经过的服务生，气吁吁地朝女儿发飙：「关氏的关总裁都来了，你干嘛当着他的面跟那个有未婚妻的男人搞在一块？真是丢死我的脸了！」

卓湘君的性子骄纵，哪忍得住被莫名其妙的训话。「什么关总裁我不认识啦！我跟安迪是真心相爱的，他说为了我，一定会跟他未婚妻解除婚约的！」

「总之我要你跟那男人分手，去追关氏的总裁关尹哲……」人家可是有着好几百亿身价的黄金单身汉，有了他，他的企业不但能转型成高科技产业，在资金的运用上更能调度自如，一举数得啊！

卓湘君火了，什么话都听不下去。「我才不要呢！你那么喜欢商业联姻，再去生一个女儿啊＿！」说完，她又跑去跟安迪恩恩爱爱，不理会父亲涨红的老脸。

「你说这是什么浑话……」卓老板气归气，也拿被他宠坏的女儿没辙。

唉！如果他还有个乖巧听话的女儿就好了，就不会老是被湘君那个不肖女给气得要死不活……等等！他怎么忘了还有「她」呢？

暗忖着，卓老的老眼闪烁出生意人的精明，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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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萝卜、笋子、空心菜、衅瓜、鳕鱼、棒棒腿……咦？还缺了什么呢？」个头娇小的女孩在传统市场逛着，低着头，小小声地数着菜篮内买好的东西，孰不知她专注的表情，在他人看来，有多么可爱！

「暖暖，买些猪肉吧！刚送来的，很新鲜呢！」卖猪肉的小贩一见到她，立刻露出一口黄牙招呼着，还没开市的郁卒心情也变好了。

对！就是猪肉，她想起来了！

名唤暖暖的女孩有张秀气的鹅蛋脸，看似平平凡凡，但很耐看，尤其当她微笑时，那笑眯的眼、甜甜的酒窝，十分讨人喜欢。

「王伯伯，那就来一斤猪肉吧！不过不要太肥喔！我舅舅胆固醇过高。」

闻言，王伯伯热心地帮她挑选了一块上等肉，还特别给她打了折。「暖暖真是孝顺啊！什么事都为你舅舅、舅妈着想，要是我家那浑小子肯安分的帮我顾摊子，我也就不用这么辛苦，这把年纪还来卖猪肉了！」

「阿义哥有他的理想吧！我想，过几年后，王伯伯就不用辛苦的卖猪肉，等着享福就好了。」杨爱暖安慰着他，软绵绵的声音令人听了很舒服。

好贴心啊！王伯伯感动得几乎要掬一把眼泪。「暖暖不如来当我家媳妇吧！我知道阿义那小子对你很有好感……」

杨爱暖脸皮薄，白皙的脸颊立刻漾起红晕，一句话都答不出。

「去！你这个老头子，暖暖是我们家阿福的，你别跟我抢媳妇！」卖鸡肉的林婆婆听不惯，跳出来抢人。

闻言，几乎每个小贩都跳出来，抢着要暖暖当他们的女儿或媳妇。

但她只是傻笑着，呆呆地站在原地，数了数还有多少零钱买菜，像是早已习惯这番光景。

她就像个小小的发光体，特别得长辈的缘，没有人不喜欢她。

也因为从小她就是被传统市场中的伯伯、婶婶们看到大、宠到大的，自然对他们有一种特别亲近的感觉。所以，不管住家附近开了多少间超级市场，她还是习惯走到传统市场买菜，顺便和伯伯、婶婶们聊聊天，问问近况。

不过，每次他们只要一吵起架来，就没完没了，她还是快走人吧！不然待会就走不了了。

杨爱暖双手合掌，愧疚地道：「对不起了！」接着提起切好的猪肉，放下百元钞票就闪人。

今天中午，舅舅的同事们要到家里用餐，她得早点回去帮舅妈准备菜色才行。

回到家，看见舅舅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她匆匆问了声：

「舅舅，中午来做道红烧肉如何？我知道你最爱吃了！」

「太好了！我那群同事也想来尝尝你引以为傲的红烧肉呢！」舅舅撂下报纸，乐不可遏地喊道。一提起他最爱的红烧肉，他就快要流口水了。

「你啊……别忘了医生说你胆固醇过高，给我少吃肉！」舅妈吐槽道，接着和颜悦色地接过杨爱暖手上的菜篮。「暖暖，跟我进去忙吧！」

杨爱暖点点头，把一头及肩的半长发随意绑成马尾，跟进了厨房，静静地洗着青菜。

半晌，她感觉有丝怪异，抬头望向舅妈。「舅妈，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舅妈听了，挨了过去，笑笑地问道：「这个嘛……是这样的，暖暖，你都二十二了，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啊？」

杨爱暖立刻低下头，声音也愈来愈小。「怎么每个人都想要帮我作媒啊……」她的脸上有写着「我想嫁人」四个字吗？

「你说什么？」

「没……没事。」杨爱暖咕哝着，俏皮地吐了吐舌。

「我有个老朋友的儿子，刚刚从美国留学回来，问我有没有认识的好女孩可以介绍给她儿子，我就跟她提起你了，说你乖巧又贴心……」

舅妈愈说愈开心，杨爱暖愈听愈沮丧，眼眶凝着泪，差点把青菜洗烂。

「舅妈，我会去找工作，绝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从小到大，她最不擅长的就是人际关系了，长辈们都喜欢她，可是同辈们就会觉得她忸忸怩怩，动不动就脸红，太小家子气。

也因此，大学毕业后，一时找不到工作的她，干脆留在家里帮忙做家事，免得碰上跟陌生人接触的窘境，可她却忘了，她又不是舅舅、舅妈的亲生女儿，这样整天赖在家里无所事事，难怪舅妈会想快点把她嫁掉……

「你不用出去工作，我可不准任何人欺负我的暖暖！」舅妈斥怒道。

他们夫妻膝下无子，自暖暖的母亲过世后，她和丈夫就把暖暖疼入心底，竭尽所力的抚养、保护她。

毕竟，若没有经历那样的事，暖暖就不会变得这么自卑、这么容易怯场……

杨爱暖咬咬唇，「对不起……」

其实她一直很想出去见见世面、学习独立的，可是又经常被同辈取笑什么事都做不好，这样的她在众人之中，无疑是多余的……

舅妈舍不得心爱的侄女难过，逗着她道：「唉呀！我的暖暖最可爱了，你就一辈子留在舅妈身边好了，不要嫁人当黄脸婆了！」

杨爱暖揩揩眼泪，和舅妈相视一笑。「舅妈，我今天一定要煮出超级好吃的红烧肉，好让舅舅里外都有面子。」

让舅舅、舅妈因为她的存在而感到快乐，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从小她就没有父亲，又不得母亲的缘，所以她几乎是舅舅、舅妈一手带大的，跟他们的感情一直都比亲生父母亲深太多。

爱暖，这是舅舅、舅妈为她取的名字，希望她能得到很多的爱和温暖，他们也的确给了她很多的爱和温暖，她多么希望能一直这么下去……

杨爱暖把青菜交给舅妈，自己则忙着切猪肉，好煮个香喷喷的红烧肉。

早上十一点多，红烧肉出炉，果然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其它的菜色也煮得差不多了，正当准备将菜肴端到餐厅时，客厅响起争吵声。

杨爱暖和舅妈都觉得情况不对，相偕前去察看。

「出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舅舅大喊着，快要喘不过气了。

「怎么回事啊？大吵大闹的……」舅妈一瞧，也震住了。

尾随舅妈走出的杨爱暖僵在原地，看得出她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却极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害怕。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每个大汉都穿着深黑西装外加墨镜，这样的架式不吓死人才怪……

「二小姐。」来人对她可是必恭必敬的。

「暖暖，你回房去……」舅妈对她使了使眼色。

「滚，回去告诉你们老爷，当初是他不要暖暖的，现在又回头找她做什么？」

舅舅一连串气愤的字句教杨爱暖当场刷白脸色，十几年前的痛楚再度浮上心头。

「老爷说，他只是想让二小姐认祖归宗，不会伤害她的。」其中一个男人说道。

「你们老爷害死我妹妹还不够吗？连他的亲生女儿也不放过？我不会让暖暖回去的，她这辈子只能姓杨！」

再争执下去也是没完没了，杨爱暖深怕舅舅的高血压又犯了，连忙挡在他面前，她吸了口气，问：「我不去，你们就不走吗？」

认祖归宗？

这是死去母亲的心愿，但她根本没想过要回卓家啊！她只想和舅舅、舅妈共享天伦之乐，何况，长年来对她不闻不问的父亲，突然关心起自己来，未免太不合理了，她怎么都没办法接受这种突来的转变……

「老爷要我们就算不择手段，也要带你回去见他。」

杨爱暖怔了怔。她该奋力拒绝的，但对方的势力不容小觑，不是平凡如她和舅舅、舅妈可以斗得过的。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让疼她的舅舅、舅妈因为她而惹来麻烦……

「我去。」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那个男人，但是……

「暖暖，你在想什么啊？」舅舅和舅妈异口同声地喊出。

杨爱暖只是一如往常地笑着，努力地想让他们安心。

「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了。」

岂知她这一去，原本以为平静无波的命运，自此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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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多久没来到卓家了？

看着高大的老树，杨爱暖感叹无限。十多年了吧！她记得那时候的她，只到这棵树的下面……

等等，她在做什么？

她都快见到那个人了，应该想想待会儿要跟他说什么吧？就开门见山的对他说，她不可能认祖归宗的，要他死了这条心，还是……

「二小姐，请。」

前头的管家催促着她，杨爱暖拉回思绪，跟着迈开步伐。她低着头，仍是不习惯人家对她这么称呼。

不一会儿，她进了主屋，被带进了一间小厢房。端坐在榻榻米上，她以为自己够冷静了，但摊开手心，才发现沁出了汗，她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紧张。

「我卓某人的女儿果然漂亮！」

低哑的嗓音跟着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映入杨爱暖眼帘的是张端正、严肃的苍老脸庞，他穿着特地订作的西服，颇有尊贵的气息。

一时之间，她说不出话，只是定定看着他，然后低下头。

这就是她的父亲，离上回见面也有数十年了，她对他……似乎没什么感觉。

也是！她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完全不关心她的父亲有感觉……

气氛有些僵，但老卓毕竟见惯了大风大浪，有意无意的抛出一句话，不容她忽略自己的威严。「你舅舅是怎么教你的？看到父亲，不会问候一声吗？」

杨爱暖不自觉地抡着拳头。「我不知道我何时有父亲了。」她冷淡地道，心口有些酸涩，却是铁铮铮的事实。

一直以来，将她视如己出的舅舅、舅妈，还比较像自个儿的亲生父母……

卓老盯了她一会儿，没有透露出他的情绪。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我会帮你安排房间的，到时我也会介绍你大姊给你认识，相信你们姊妹会处得很好……」

杨爱暖瞠大圆眸，心急了。没想到她还没表态，就被强迫接受一切的不合理要求。

「我答应舅舅他们马上回去的……」

这不是她的家，她怎么可能留下来？

「暖暖，难道你不想认祖归宗了吗？这可是你母亲的心愿啊！」卓老力劝着，希望她能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很抱歉，我只会姓杨。」杨爱暖斩钉截铁地道，一双清澈的眸写着坚定。

「你……」卓老向来缺乏耐心，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他的坏脾气。

没想到他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女儿倒挺倔强的，和她死去的母亲有几分相似，可惜，他对她没有多大的感情，自然不可能放下身段哄她。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用餐时，我们父女俩再好好的谈谈。」

丢下话，卓老就径自离开，杨爱暖随即想跟上，却怎么都拉不开被关上的门。

门被锁上了！？

杨爱暖倒抽了口气，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软禁。

她早该听舅舅他们的话，不该来这个是非之地的！接下来她会变成怎样？一直被软禁，直到她答应认祖归宗吗？

都二十二年了，她实在不懂名分对她来说，还有什么用处，能弥补她受过的污辱吗？

她满是恐惧，隐约觉得似乎有她猜不透的计谋，正等着她跳入……

不！她待不下去了！她答应舅舅他们会早点回去的，她必须想点办法才行！

撞不开门，杨爱暖索性打开了窗户，探出了头，却发现她所在之处离地面足足有三层楼高，她根本下不去。

「你在做什么？」

一道尖锐的女声突然迸出，杨爱暖吓了一跳，旋身，惊魂未定地倚着墙。

「你……」这个女人好面熟，她好像在哪见过……

「哼！凭你这个私生女也想冠上卓家的姓，成为卓家的二小姐？想得美，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对方的娇蛮跋扈让杨爱暖想起了她的身分——儿时她第一次来到卓家时，那个欺负她的小女生，也就是卓家大小姐。

「我从来没想过要当什么二小姐。」说完，她想绕过她，趁机离开。

卓湘君拦住了她，咄咄逼人地迫近她，一张美丽的脸蛋扭曲得好可怖。

「骗人！那你来我家做什么？你以为爸爸找你来，真的是想让你认祖归宗吗？」

杨爱暖一步步往后退，一点都听不懂她所要表达的意思。

「直接跟你说吧！爸爸会找你来，只是想利用你，把我不要的男人丢给你，好完成他商业联姻的野心……」说着，卓湘君打量着她的脸蛋，不屑地哼了哼。「你虽然瘦不啦叽没几两肉，脸蛋也不够漂亮，不过，男人就是喜欢你这种清纯楔，我想，稍微打扮一下，你应该能迷死那个姓关的吧！」

杨爱暖蹙紧秀眉。她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她不要的男人？什么商业联姻？

她只知道，她必须逃出去！

「你不是很讨厌我，不想见到我吗？拜托你，让我走吧！」她恳求着，明知机会很薄弱，还是得试试看。

「我原本也想放你走，但是……」卓湘君迟疑了会儿，接着露出了嫌恶的脸色，「好不容易有个人能代替我去完成爸爸的野心，我要是让你走了，不就让爸爸失望了吗？」

爸爸疼她归疼她，但一扯上什么利益，就变得不择手段了，她可不想成为商业联姻的牺牲品。

「况且当初要不是你妈那狐狸精勾引我爸，就不会生出你这个小杂种了，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命贱，谁教你是个私生女！你还是乖乖的留下来吧！搞不好真的能迷倒关总裁，摆脱你下贱的身分，飞上枝头当凤凰……」

她左一句小杂种，右一句下贱，杨爱暖愈听愈难堪，她的眼眶泛红，眼底有着泪意和怒气。

她已经退缩地躲起来了，为什么这对父女还是不放过她？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能遗忘那令她痛苦的回忆……

她抬高小脸，努力的想扞卫自己的尊严。「太过分了！你们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成什么？傀儡吗？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父爱的小女孩了，我也不希罕冠上卓家的姓，当然更不会让你们的野心得逞！」

「住口！」卓湘君看不惯她那顽强的态度，用力掴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来得太突然，杨爱暖闪避不及，被打得后退了好几步，撞上了墙壁后，整个人趴倒在地，失去知觉，头部也因重击地面而肿了一片。

卓湘君傻眼了。她看着自己红肿的手心，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发了疯似的动手掴人……

「湘君，你疯了！你对暖暖做了什么啊？」

「爸，我只是想教训她出言不逊，打了她一巴掌而已……」说着，卓湘君连忙察看杨爱暖的呼吸。「放心，她还活着，只是昏过去而已。」

卓老松了口气，虽然他对小女儿没有感情，但她好歹也是他的亲骨肉。

「你啊，别再惹是生非了，赶快派司机送她到医院吧！」

「爸，你该不会是在心疼这个小杂种吧？」

「我……」卓老语塞，顿了几秒才吐露出。「我当然没有！可是，要是她出了什么岔子……」

当年他的那段婚外情闹得满城风雨，害得他和妻子差点以离婚收场，妻子也因此而抑郁成疾，现在好不容易平静那么多年了，他可不想再承受一次那样的压力。

再怎么说，当年他也是入赘的，妻子虽然在几年前去世了，但丈人手上仍旧掌握着大部分的实权和财力，他实在不敢过于放肆。

不过，只要能跟关尹哲合作，来场商业联姻，那么他就不用再受限于丈人的资助了，这也是他找回杨爱暖最主要的原因。

「爸，我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卓湘君对杨爱暖一向有偏见，见父亲对她有所怜惜，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呢？

她轻撇嘴角，眼底流露出无比恶毒的闪光。「就把她送给关总裁当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