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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幽暗的黑眸,出神地凝望着远方,那冷沉的侧脸,以及近乎没有人息的表情,像是快跟黑暗融为一体。
我爱你──
眼看天色从黑夜转成了白昼,慕容宁一声声心碎的呼喊,还是那样清晰的回荡在嵇仲轺的耳边。
昨晚那场冲突,已经彻底把他的平静全都打乱了。
一旁的沈蓉儿从不曾见过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投向远处的目光飘渺得让她几乎无法捕捉,幽暗深沉的眸底,是教人完全猜不透的思绪。
从昨晚深夜他神色狂乱的突然到这里,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但她聪明的不动声色,始终静静陪在一旁没有多问什么。
沈蓉儿咬着唇,若有所思的紧盯着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轺,你在想什么?」
沈蓉儿的声音将他蓦然惊起。「没什么。」
嵇仲轺佯装若无其事,伸手将她环进怀中,像是想藉由她的存在稳定被动摇的心。
「是她吗?」
一句话,叫嵇仲轺不由自主变了脸色。
当下,沈蓉儿立刻证明心底的怀疑,他的反常跟慕容宁果然有关系。
「怎么回事?可以告诉我吗?」她抬起一双无辜的大眼仰望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嵇仲轺紧抿着薄唇,沉默许久,仍不发一语。
「轺,求你别皱眉头,看得我心都拧疼了,要是可以,蓉儿愿意替你担起所有的烦忧。」说着,沈蓉儿用力收回眼泪,坚强绽出一抹笑。
「如果是因为我的关系而烦心,我宁愿一辈子这样就好,只要能偶尔看到你、偶尔这样抱着你,我不奢求什么名分,更不要你为我忤逆你的爹娘、背离发妻,一辈子背上负心的罪名!」
沈蓉儿善解人意的一番话,叫嵇仲轺不禁为之动容,更加痛恨起自己竟然被慕容宁搅乱了情绪,动摇了决心。「傻蓉儿,我真正负的人是你,不是慕容宁。」他怜惜的抚着她的脸蛋。
「不,蓉儿的人生无关紧要,我不要你因为我而牺牲任何人,这样我会良心不安的。」沈蓉儿急急拉过他的大手说道。
「蓉儿──」他的心几乎快被这个善解人意的女人给融化了。「你这么处处替人着想,叫人怎能不为你心疼、不舍?」
上天慈悲将蓉儿送到他的生命中,他又怎能负她?他此刻进退两难的处境,全是因为他的犹豫不决,他的妇人之仁,他早该休了慕容宁,趁早让彼此划清界限,也把那条复杂、矛盾的牵连一并斩断。
眼前善良可人的蓉儿,才是他想娶的女人,为了她,他将不惜负尽天下人。
「轺,为了你,再多的苦、再大的委屈我都愿意受。」沈蓉儿闪着泪光,绽起一抹无怨无悔的笑容。
嵇仲轺用力将她环进怀里,感动到几乎无法言语。怀里的身子轻轻的扭动磨蹭着他,那双看来既纯真却又带着几分妩媚的眸,竟带着些许挑逗的意味。
「轺……」她沙哑的低喊道,一双小手轻轻在他胸口摩挲,甚至大胆扯开他的腰带,衣衫顿时大敞开来。
「蓉儿!你──」他浑身一僵。
「我知道你是个正人君子,这么久以来对我始终都是发于情、止乎礼,但蓉儿想真正成为你的人……」她的手滑上他结实的古铜色胸膛,眼中写着渴求。
面对眼前美丽的可人儿、以及一双四处游移,足以让圣人疯狂的小手,他的身体竟反常的没有丝毫反应?!
此刻的他,竟还无端记起第一次被慕容宁轻轻一碰,那种强烈的震撼与内心的骚动──
而且今晚的沈蓉儿格外不寻常,向来温婉沉静的她变得如此狂野而大胆,小手自他的胸膛一路往下,眼看就要滑进他的薄裤里。
「不!」他倏然将身上的沈蓉儿推开站立起身,边迅速整理衣着。
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沈蓉儿一屁股狠狠摔到地上。
「唉哟,好疼啊!」沈蓉儿皱着脸蛋痛呼。
「蓉儿,对不起,没摔伤吧?」嵇仲轺回过神,歉疚的赶紧将她的身子扶起。
某种情绪自沈蓉儿眼底一闪而逝,但一对上他的眼却已妥贴收起,里头只剩一片清澈。
「我没事。」她摇摇头,羞恼的咬着唇斜觑着他。「对不起,我只是想成为你的人,没想到反而吓着你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太随便?」
「傻蓉儿,怎么会呢?」嵇仲轺心不在焉的回以一笑。「你在我心目中,始终完美无缺。」
沈蓉儿红着脸蛋,满足且幸福的笑着。
嵇仲轺看着眼窗外的天色,轻轻叹了口气。
「我也该回去了。」眼前他还有家、有妻室,终究得面对。
「快回去吧,别让你的妻子担心了。」沈蓉儿坚强挤出笑容,替他理齐衣襟、抚平衣衫。
她的委曲求全、她的不争不求,他全看在眼里,也明白自己应该尽快给她一个交代。他环视着眼前这栋雅致舒适的房子,虽然她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与照顾,还有一名丫鬟跟管事供她支配,但他始终还是觉得歉疚。
他该给她的,不是华屋钱财,而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
「蓉儿,我明天就将休书送给慕容宁。」他毅然下定了决心。
「真的?!」沈蓉儿眼中倏地浮现一抹狂喜,但像是察觉自己过于高兴的反应,她连忙收起笑容。
「我──我的意思是说,这样妥当吗?你才成亲三个多月,你的妻子会不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慕容宁不是你,没有那么脆弱。」但事实上他也没有多少把握,只能告诉自己,这全是慕容宁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嗯。」沈蓉儿柔顺的不再开口。
「你等我的好消息。」他安抚的拍拍沈蓉儿,旋即转身步出大门。
伫立在大门边,沈蓉儿目送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她脸上重新浮现笑容,那是一抹──胜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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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要休了宁儿?」
嵇家大厅里,传来巨雷般的爆怒咆哮。
「你疯了吗?你竟然要休了宁儿?」大厅里,嵇老爷气得从椅子上跳起来,用力拎起儿子的衣襟,一张老脸气得通红。
「我没有疯,甚至比任何时刻都还要清醒。」嵇仲轺平静地望着暴跳如雷的父亲。
「轺儿,你这回实在太过分了,宁儿做了什么不对的事,让你要休了她?」一旁的嵇夫人气得连声音也微微颤抖。
「我不爱她,就这么简单。」嵇仲轺轻描淡写道。「娶她是你们逼我的,现在我只是忠于自己的选择罢了!」
「宁儿到底有什么不好,让你这么容不下她?」嵇夫人痛心自己竟生出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儿子。
「我讨厌她!」嵇仲轺厌恶蹙眉。
「你这逆子,你是真想气死我不成?!」嵇老爷突然爆出一声怒吼,眼看着又要往儿子冲去,硬是被嵇夫人给拦了下来。
「这回不论你们怎么说,慕容宁我是休定了。」嵇仲轺语气平静却坚定,看样子这回真是铁了心。
「休定了?」始终把慕容宁当成自己女儿,这些话听进嵇夫人耳里,简直比割心刨肉还要痛。「轺儿,你对宁儿可以没有爱情,却不能连一点感情都没有啊!」
嵇夫人实在忍无可忍,将一切全盘托出。
「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这么些日子以来,你冷落宁儿、对她冷嘲热讽,从成亲的当晚就没回房,往后更是夜夜睡在书斋里,但宁儿却连一句怨言也没有,甚至连一个字也没提!而且成亲的隔天早上,你在书斋里醉得不省人事,宁儿一个人独自来给咱们两老请安,不但连声埋怨都没有,还替你编谎圆场,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给了儿子一记埋怨的眼神,嵇夫人说到心痛处几乎快流泪。
「这么久以来,宁儿一个人默默吞下了这些委屈,要不是我无意间听到府里的下人议论,把宁儿唤来问了个清楚明白,恐怕我们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孩儿确实有错,爹娘大可找我兴师问罪,我不会推卸逃避。」
「找你兴师问罪?亏你说得出口!」一旁的嵇老爷实在忍不住,忿忿地开口骂道:「你知道宁儿为了你做什么?她竟然在我们两老面前跪下来,要我千万别责罚你,说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接受她!你看看,宁儿这么善良又懂事的媳妇,就算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现在却还想休了她,你──你简直连禽兽都不如!」实在是忍耐太久了,嵇老爷说起话完全不留半点余地。
「想想看,这几个月来宁儿为你所做的,难道你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母亲这番话,竟让他一颗如铁石般的心微微动摇了。若说他对慕容宁所做的事完全没有感觉是骗人的,虽然他从没领过情,但他没忘记她是如何日日为他备衣、在冻人的寒夜为他送被、甚至为他进厨房烧菜、熬粥,也眼尖目睹她自以为掩藏得很好,悄悄遮盖在衣袖下的几道烫痕──
他怎么可能没感觉?
但他给了蓉儿承诺在先,被迫娶慕容宁进门在后,他如何能真心接受她?如何毫无芥蒂、敞开心怀爱她?
只能说,这桩婚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她不该嫁给他,而他,娶的也不该是她!若不是这些复杂纠葛的恩怨情仇,也就不会让这个家几近分崩离析了。
「我没有选择。」终于,嵇仲轺艰难地吐出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嵇家两老对望一眼,愣愣思索他这句话的意思。
「轺儿,你去哪里?」
突然间,嵇仲轺沉着脸大步走出大厅,嵇家两老在后头大声高喊,他却头也不回的一路奔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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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仲轺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也没人敢问。
失踪大半天,直到傍晚太阳即将落下,天际散出一大片霞红拓染,映着他略显蹒跚的步伐,一路摇椅晃的回到嵇府。
「少爷,您回来啦?」
「少爷福安!」
「少爷──」
一路上,过往的下人恭敬点头、问安,嵇仲轺却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踏着像是随时要倒在地上的脚步,固执的朝云苑一路椅而去。
踏入云苑的前院,站在院里的七香跟绿珠正兴高采烈的聊天,一见着他,绿珠显然吓了一跳,少爷过去从不曾在晚上回寝院的啊!
虽然心底直犯嘀咕,但绿珠还是迅速恢复镇定,立刻迎上前恭敬问道。「少爷您回来啦?晚膳应该已经备好了,我这就去替您端来。」
一靠近主子,绿珠立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少爷又喝酒了──绿珠皱皱眉头,看样子今晚她肯定又有得忙了。
「不必了,你们两个都下去!」他大手不耐的一挥,高大的身躯惊险晃了下。
「少爷,您喝醉了。」绿珠伸手就要去扶主子。
「你们耳朵到哪去了?我叫你们全滚没听见是不?」
向来温文的主子,近几个月来简直比城里天天杀猪剁肉的屠夫还要暴躁可怕。
绿珠跟七香对看一眼,又看看寝院紧闭的门扉,绿珠怯怯的开口试图提醒道:「可是少夫人她在里面──」
「滚!」
一声怒喝,绿珠跟七香连滚带爬,急忙拎着裙摆往外跑。
含糊低咒几声,他晃着脚步踏上台阶,粗鲁的一脚踢开紧闭的房门,巨大的蛮力几乎将整扇门给踹成两半。
踏进房间,就见一个未着寸褛的雪白娇躯站在水盆里,四目相对。
水盆里的小人儿怔忡了半晌,随即像是看到猫的小老鼠,仓皇用双手遮掩胸口往下一蹲,将大半个身子藏进水里,霎时水花四处飞溅,甚至连他的衣摆也给溅湿了。
慕容宁像个错闯虎穴的心子,整个人缩在木盆里,只露出一双羞窘的大眼,紧张的盯着他。
「你、你忘了敲门。」她结结巴巴的醒他。
「这是我的地方,为什么要敲门?」他粗声低吼道,一双在酒气蒸醺下的眸显得幽暗浓浊,瞬也不瞬的盯住她,像是饥饿的老虎盯着可口的猎物。
「我──我正在净身。」她一张脸红得像是刚从火炉里端出来。
他看起来像是喝醉了,说起话来却又清晰不紊,反倒是滴酒未沾的她说起话来结结巴巴,完全不听使唤。
「我看到了。」他不悦的蹙起眉,像是对她把他当傻子的语气感到不满。
「喔──」慕容宁长长的应了一声,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耐烦,很识相的不敢再开口惹他生气。
悄悄打了个酒嗝,他的脚不耐的在地上敲着,但那个像小老鼠似的人儿,依旧躲在木盆里没有半点动静。
「你到底还要洗多久?」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准备把她从木盆里拎出来。
「你不回避我怎么洗?」慕容宁泡在早就已经冷掉的水里直发抖,却又羞于自己一丝不挂不敢出来,听到他这般质问的口气,当下自是满腹委屈跟气恼。
他面色紧绷背过身去,粗声命令道。「起来穿衣裳,趁今天我们两个把话说清楚。」一封休书正贴在他的胸口,像是逼迫着他今天一定得做个了断,绝不能辜负给蓉儿的承诺。
「喔──」
嵇仲轺身后传来如释重负的吐息,紧接着是细微的水声,以及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相公,我好了。」
他一转过身,整个人完全怔住了,一股像是燎原般的猛烈火焰,迅速的窜进他的肌骨百骸,带着几分酒意,他清楚感觉到属于男人的原始冲动已猛烈苏醒,狠狠低咒一声,嵇仲轺深信自己一定是醉了,他竟然对眼前的慕容宁有了反庐。
这女人是太糊涂忘了把身体擦干,还是故意想试探他忍耐的界线?
她身上那件薄薄的衣衫几乎遮掩不了什么,轻薄的衣料被水湿透紧贴在她的娇躯上,勾勒出她足以令全天下男人疯狂的动人曲线──
而那个不知是无知还是糊涂的女人,此刻正张着双殷红粉嫩的唇,无辜眨着双水灵大眼,诱人的模样足以逼他失去理智。
他确定自己真的醉了,他完全无法克制的渴望,更无法阻止自己一步步朝她走近,甚至完全忘了怀中那封休书,只闻得到她身上的幽香,只看得到自己的身体因为渴望她而强烈紧绷。
那些对她的厌恶与敌意,在这一刻,全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给烧成了灰烬。
他伸出刚臂,一把将她纤细柔软的身子揽进怀里,随即俯首准确封住她柔嫩湿润的唇,一股淡淡的香气漫入口中,瞬间将他最后仅存的理智摧毁,只剩下最原始的感官与需求。
他疯狂的需索、汲取她口中的甜美,不顾一切的逼她热情回应、给予所有,好获得他想要的满足与释放。她的羞涩、她的仓皇、她的紧绷、她的轻吟娇喘,不容许她有一丝保留,像是非要将她小小的身子给掏尽──
这一刻,他忘了一切,忘了所有的爱恨情仇,只能用最原始的感官去感受她的美好。
但面对嵇仲轺来势汹汹的攫取,慕容宁没有思考的余地,只能竭尽所有、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给他。
为了这个唯有他才能填补的缺口,她已经等待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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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了这么多年,她总算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妻子。
经过一夜的缠绵,早晨清醒的慕容宁噙着幸福喜悦的笑容,身旁躺着的是嵇仲轺温热、真实的身躯,成亲几个月来,她头一次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大床上醒来。
她一心以为迎接她的除了灿烂的朝阳,更会是夫妻间幸福恩爱的生活,但一起身,迎接她的却是一封休书。
她瞠着眼,望着不知何时掉落在床下的那只信封,上头写着斗大的休书两字,扎眼得像刺,几乎一路椎进心坎里。
她颤抖着手拾起那封休书,她觉得自己像是刚飞上云端,下一刻却又被打入冰冷绝望的深渊。
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捧着那封宛如千斤重的休书,脑中尽是一片空白。
「蓉儿──蓉儿──」
突然间,身旁依然熟睡的嵇仲轺,突然发出模糊却焦急的呼喊。
「别走,我爱你──相信我,这辈子我绝不负你──蓉儿──」
蓉儿?她的丈夫,竟在她面前声声呼喊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他温柔的语气、深情的一字一句,几乎揉碎慕容宁的心。她的眼眶好热,却流不出一滴泪来,好像全在与他激烈冲突的那夜流干了。
现在,她终于完全明白了,他的丈夫其实另有所爱,心里根本没有她容身的位置。
她好傻,为了一句他从未放在心上的承诺,她等了十年,一心只想嫁给他、做他的妻。
现在才总算明白,她的存在,对他而言是何其为难又何其折磨,她不但拆散了他跟所爱的女人,还强占了不该属于她的位置,难怪他总带着含恨的眼神看她。
她愿意成全、愿意退让,只是令她心痛的是,经过昨晚一夜的缠绵后,今早面对的却是残酷的决裂。
而历经昨晚激烈欢爱的嵇仲轺,带着一股难以解释的满足渐渐转醒,赫然发现身旁的慕容宁已经醒了,而昨晚来不及拿出来的休书,此刻正在慕容宁的手上。
他坐起身,瞥见她苍白的脸庞、木然的眼神,一刹那间他竟有些于心不忍,直到沈蓉儿的脸蓦然闯进脑海。
「你看到了也好。」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以毫无感情的语气道。「这件事就尽早做个了断。」
好半晌,慕容宁只是发着呆、望着空气出神,许久,才终于幽幽开口。
「是为了那个叫蓉儿的姑娘对不对?」平静的语气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你知道了?!」嵇仲轺大吃一惊。
「我听到你在梦中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听似镇定平静的一字一句,却几乎快拧碎她的心。
「没错,我要娶她,这是我对她的承诺。」他决然说道。
他的承诺?慕容宁转头看着他,一股深沉的悲哀涌了上来。
那十年前他给过她的承诺呢?他真的彻底忘得一乾二净?
「我明白。」她艰难的一笑。
闭上眼,她终于吐出一句。「这休书,我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