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寒假刚过，馨如迈向最后一个学期，再过几个月，她就要毕业了。

她的功课向来不是很理想，但在重考一年的努力之下，还是勉勉强强的让她考上了一所三流大学的企管研究所。

说来惭愧，爸妈对她的期望不会比对哥的少，但她总是没能达到他们的期盼，不过他们一样很包容她，不曾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反观她哥哥，他从没让爸妈失望过，从高中到研究所都是念一流的学校，连运动也部非常在行。

现在是凌晨一点，周公频频对她招手，但她还不能躺上床跟他下棋去。

她明天要Meeting，可是她的报告却还没做完，看着手边统计软体的书籍，她无奈的直想叹气。

这本书对她来说就像是天书一样，她是怎样看都看不懂，什么项目分析、什么信度分析，她坐了一个晚上，依旧跑不出任何数据。

都怪她是个数理白痴，现在这个时间就算要找人求救也都太晚了。

叩、叩，这时传来敲门声。

「请进。」她的声音有气无力。

「这么晚了还不睡？」宇衡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还不是这么晚才回来。」看他那一身西装，想也知道他才刚进家门。

「没办法，公司忙。」何况，他这么晚回来也不是第—天了。

谢父希望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进入状况，所以交给他一堆工作，通常带着他去认识些叔叔伯伯们，所以弄到三更半夜回来是常有的事。

「那你呢？在忙什么？」走到她身后，弯身看着萤幕，「原来你在弄这个。」萤幕上所呈现的是他熟悉的软体画面，他露出淡笑。

「哥，我死定了啦！那本书写了些什么，我根本就看不懂，明天要交东西给老板，可是我什么数据都跑不出来。」

对研究生来说，指导论文的教授就跟老板一样，因为生杀大权全都握在他手上，所以研究生常称指导数授为「老板」。

「这么严重？」他觉得好笑的问道，「你老板很严格？」

「他是不严格啦，不过他那张嘴很会念。」

「这么可怕？」他的笑容更大了。

「你还笑！我都快完蛋了。」她轻捶了他一记。

「好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也不好袖手旁观，就帮帮你吧。」

「哥，你会这套软体？」她惊讶的问。

「你忘了我跟你是同科系的吗？」他以前写论文的时候，用的也是这套软体。

是呀！她怎么忘了她还有这个大救星？

「哥，我就靠你了。」她撒娇的拉着他大大的手掌。

「好，给我资料，我会负责帮你搞定。」这一点都难不倒他。

「谢谢你，哥。」她讨好的挨近他。

「快把东西给我，然后赶紧上床睡觉，你都熬出黑眼圈了，看起来就像只熊猫。」他手指爱怜的抚过她眼下的黑影，对她的宠爱全写在脸上。

「我就知道哥最好了。」她把资料给他，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宇衡愣住了，抬手抚着她亲过的地方，一颗心强烈的激荡着。

而另一头的馨如，高高兴兴的跳上床，一点也没发现自己给宇衡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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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列印出来的资料放在床头，宇衡顺手替馨如将电脑关机。

站在床边看着馨如睡得这么甜，他还真舍不得叫醒她。

但他还是得跟她说一声，于是他轻拍她的脸颊。

馨如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一眼表，才知道已经三点多了。

「馨如，你的东西我帮你弄好了，就放在床头。」

「谢谢哥。」她冲着他傻笑。

「你继续睡，我回房间了。」替她拉好被子，他也准备要回房休息了。

可，馨如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往床的内侧缩去，让出一大块空间。

「哥，人家好久没跟你一起睡了。」她拍拍自己让出来的空位，示意他躺下。

没有犹豫太久，宇衡在她身侧躺下。

馨如马上缩进他怀里，找一个舒适的位置。

「哥，人家想听你说故事。」她还记得刚到这的第一天晚上，他也是像现在这样躺在她身边，然后为她说故事。

「都这么大了，还要听床边故事？」他取笑她这种像孝子的行径。

「不管啦，我要哥说故事给我听。」她耍赖。

「好，我说、我说。」他拿她没辙。

宇衡努力的搜寻记忆中听过的故事，但他才说了个头，就发现馨如已经睡着了。

「这丫头。」他嘴角有着无奈的笑，可眼里却是满满的宠爱。

替她拨开散在颊边的乌丝，他在她脸上留下一个轻吻后，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只是他想移动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因为馨如跟多年前那个晚上—样，手紧抓着他前襟不放，不得已，他又重新在她身边躺好。

他转而细看她的脸，光洁的额头，细细的柳眉，一双圆圆的大眼紧闭着，所以未能看见她眼里不时闪烁的光彩，她还有俏挺的鼻子、粉嫩嫩的红唇，在笑的时候，嘴角会高高扬起，露出可爱的梨涡，一张脸甜得像是可以掐出蜜来。

这个深深吸引他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抓住他的目光、他的心的呢？

是她吵着要当他新娘子的时候？还是她刚到家里的那个晚上，像现在这样紧抓着他衣服的时候？

是了，应该就是那个时候，那时的她不仅抓住他的衣服，连他的心也一并抓得紧紧的，让他无法收回，只能将它寄放在她那。

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完全属于他。

拥着她，他闭上眼，与她一起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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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起床后没看到哥哥的身影，她的心觉得怪怪的，好像有点怅然若失，结果她一直坐在床上发呆，等她回过神，才惊觉自己要迟到了，于是快快从床上跳起来，梳洗换衣，准备出门。

快步冲出房间，她走得太急，没注意到前面有人，结果在楼梯处头撞上了宇衡。

「哥，你干嘛啦？」揉着撞疼的额角，在看清来人之后，馨如发出抗议声。

好痛唷！她觉得自己好像撞到石头或是钢板之类的东西，一点都不像撞到人的胸膛。

「怎么了？」宇衡觉得自己挺无辜的。

「你干嘛站在这边挡人家的路啦？」

他挡她的路！？是她没注意到他，自己一头撞上来的吧？

「好，都是我的错。」他自认倒楣，反正他宠她宠惯了，「要去学校是吗？」他记得她说过今天要见老板。

「对，我要去学校一趟。」她和同学约好先碰面再一起去找老板。

「我快迟到了，你快点让我过啦！」她真的要来不及了。

「我送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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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宇衡熟练的驾着车，转头看了馨如一眼。

他会出现在家里，是因为他敲回去拿点东西，反正顺路，就送她一程。

「最近学校还好吗？」

「不就是这样，你自己也念过研究所，应该知道研究生的生活是怎样。」

宇衡侧过头，对她的话回以一个笑容。

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一会儿后，又转向前方的路况。

「对了，最近和你暗恋的那个学长怎么样？」他状似不经意的问起，实则是想打探更多的消息。

「没，没怎样啊。」她嗫嚅的回了这么一句。

她一张粉脸涨得通红，露出了小女人的羞怯姿态。

她的反应尽收宇衡眼底，他心底泛起一丝妒意。

他无法否认，转变成小女人的馨如，渐渐的有吸引男人目光的本钱，她的模样足以让男人为她动心。

看他久久不出声，馨如抬头望了他一眼，才发现他的视线一直停在她身上，她被他看得好不自在，更怪的是，她的心跳竟因为他的注视而微微加快。

「哥，你干嘛一直看我？开车要看着前面才对，不然很危险的。」

经馨如一提醒，宇衡扯出一个微笑，缓慢的收回目光。

这时，馨如的学校到了，宇衡停车，让馨如下车。

「谢谢哥。」馨如下了车，头探进车窗跟宇衡说：「开车小心点，拜。」

她站直身体，打算向宇衡挥手，可身后传来叫她的声音。

「馨如。」

她回身，看见一个身影往她这边飞奔而来。

来人是千慧，馨如的同班同学兼好友。

「这么巧。」她都还没踏进校门，就碰到和自己约好的人。

馨如笑看着来人，「千慧，这是我哥，哥，这是我同学千慧。」她帮他们介绍彼此。

「你好。」宇衡朝千慧点点头。

「曹……不，是谢哥哥你好，久仰大名，我常听馨如提起你。」千慧弯身跟坐在车里的人寒喧。

她都差点忘了他们不同姓了，幸好即时想起。

「是吗？希望她说的不是我的坏话。」他开起玩笑。

「怎么可能！你都不知道，馨如常跟我说你有多好、有多棒，把你说得跟天神一样。」她夸张的说。

不过馨如倒是真的常和她说起宇衡，有时严重到说不到三句话就会听到馨如说：我哥他……听得她都会背了，她连他从小到大拿过什么奖都知道，当然，这也是馨如常在她耳边念出来的结果。

「是吗？那我应该要跟馨如说声谢谢，感谢她大肆宣扬我的好啰！」宇衡笑开，和千慧打屁起来了。

看着这两人聊得那么开心，馨如心里有那么一丝的不是滋味，一股酸味在她心头发酵。

「哥，你不是还要回公司吗？」她开口截断他们的谈话。

「是呀，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等下还有个会议在等他呢！

「千慧，下次有机会再跟你聊，我先走了。」

「嗯，谢哥哥再见。」千慧跟宇衡SayGoodbye。

「馨如，哥走啰。」看看她，嘴嘟得那么高，都快可以吊上三斤猪肉了。

「拜拜。」她说的不情愿，心头的不舒服还没散去。

关上车窗，宇衡将车掉头往公司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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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衡车子才刚开走，千慧就拉着馨如往学校里走。

「听你说你哥一年多了，今天总算是见到本人，没想到他还真的是帅哥一枚呢！」千慧还真没想过今天会这么好运，可以看到这么养眼的帅哥。

她还以为今天只能见到那个头顶微秃，一张嘴就爱碎碎念的臭老头哩！

「我早跟你说过，我哥是个大帅哥的。」而且她还说过不止一遍。

她耸肩，之前没见过人，怎么知道他真长那么好看？每个人的审美观又不同。

「既然你哥长那么帅，如果他真像你说的那么棒，你干嘛不把留下来自己用？」如果是她，早就自己「夹去配」了。

「你神经啊！他是我哥耶。」哥哥跟妹妹在一起！？那不是乱伦吗？

「你才神经咧！你姓曹、他姓谢，你忘了你们不同姓吗？而且你是让他们家收养的，跟他一点血缘关系又没有，就算你们在一起也无所谓。」重点在于他们喜不喜欢对方吧？

馨如的思绪有片刻的停顿，千慧的话在她心里激起涟漪，如果她跟宇衡哥哥在一起的话……

不，她在想什么！？

意识到自己正在想的东西，她猛然给吓了一跳。

「你是有病喔！」馨如拍了下千慧的后脑，都是她害自己胡思乱想。

「我是跟你说真的，如果他真那么好，干嘛不好好把握？现在好男人已经不多了。」现在的好男人要嘛不是别人家的，要嘛就是还没出生，眼前刚好有一个还没被人订走，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你不要再说了，他是我哥！」她刻意强调最后一句，不过，听起来倒比较像说给自己听的。

「是不是你哥都无所谓，反正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她拍拍她的肩膀，下一秒，她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如果你不要，我不介意你把他让给我，呵呵呵。」光是看到那张好看的脸就很值得。

馨如不说话，不过心底的酸味又不断的冒出来。

她才不要把哥哥让给别人咧！

千慧没发现馨如的心思，迳自说道：「对了，你最近有跟学长联络吗？」千慧向馨如问起她们已经毕业的学长。

「学长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她没好气的说，还在想她说的那句「让给我」。

「就是你喜欢的那一个，黄公靖森先生。」

黄靖森是高她们一届的学长，在她们入学不久后便认识了他，还时常相约出去玩，所以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而且，因为相处的机会多，馨如一点点的了解黄靖森后，开始偷偷的暗恋着他，不过，她没有勇气向他告白，所以在黄靖森毕业后的现在，他们仍只是朋友。

「他又还没死，干嘛这样称呼他？」想咒人也不是这样。

「因为他太没良心了，毕业到现在电话没打几通，找也找不到人又不自动出现，真是太不应该了。」

「他可能在忙吧。」听说他到自己家里的公司上班去了。

「再怎么忙也有休假的时候吧？而且那家伙自己说，上班之后领到的第一份薪水，要拿来请我们吃饭，现在他都不知道领到第几个月的薪水了，我们也还没让他请到一顿！说不定他就是因为这样，才躲着我们。」说来说去，让别人找不到他，就是他的错啦！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他应该没那么小气吧！」为了一顿饭躲她们？这不太可能吧！

「不知道，要是再找不到人，我们就杀到他家去堵人。」真是太没意思了，都好几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不用这么积极吧？不过，她要是想去，她也没意见，因此她也挺想知道他的近况的。

「对了，你会不会觉得你哥跟靖森长得有点像？」千慧天外飞来一笔的对馨如问道。

难怪她刚看到宇衡会觉得他眼熟，现在讲起靖森她才想到，原来是这两个人长得有点像，才会让她有在哪看过宇衡的错觉。

千慧又想了下，其实不该说是他们俩长得像，应该说是他们俩给人的感觉有点相似才对。

「会吗？」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不过说实话，宇衡比她喜欢的学长还帅上那么一大截。

「当然会，这样好了，要是找到那个罪人，就约他出来，也找你哥一起来，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顿饭，」千慧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决定了，等我找到黄公靖森先生，跟他约好时间后，再跟你说。」馨如还没说好，千慧就自己决定好了。

馨如想抗议，不过千慧已经先转开话题。

「你知道我们有班对了吗？」她一脸神秘的问着馨如。

这个年度大八卦，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探听来的。

「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上学期期末闹得风风雨雨的那两个人，现在在交往吧？」千慧才起了个头，馨如就猜到了。

这可是上学期末的最大消息，原本没有交集的两人突然一起来上课，而且在研究室里还做出些亲密的动作呢！

「对啊，就是他们两个，听说他们已经公开在一起了唷。」千慧一脸算你聪明的表情。

「真的？我还以为他们会一直偷偷摸摸的到我们毕业哩………」

两个女孩边走边聊，一路走进商管大楼，往老板的办公室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