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谁都知道黑魔宫有一处禁地，除了黑魔王，任何人都不可以擅闯禁地，因为这片禁地是黑魔王——黑冥焰的秘密花园兼栖心之所。

寒冰刺骨的皓白房间，四周结满晶莹透澈的层层冰霜，房间的中央悬浮着一块巨形冰块，光束由上方投射下来，折射出绚丽多彩的奇幻光芒。

定睛一看，巨形冰块内冰封着一个美得令人屏息的白衣女子，一头金光耀眼的秀发如丝绢垂曳，与背后一对象徽天界的纯白羽翼相互辉映，精雕细琢的绝色容颜平和而安详，唇边还噙着一抹温柔的笑容，不过紧闭的眼帘下却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令人忍不住想要为她拭去泪滴。

这名出尘无垢的大使，在这里已经沉睡了百余年，尽管她封闭在冰块内与世隔绝，却不是孤单孑然，因为痴情的黑魔王每夜都会造访，百年来从没间断过向深爱的天使诉说衷情。

一日，静谧幽深的禁地突然金光一闪，一束光源倏地从沉睡了百年的冰块中向外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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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语花香，春光明媚的天界仙域，在某座仙山琼阁中有一名俊美无俦的非凡神只；他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天空般湛蓝的眼睛，微弯似月的薄唇，浑身散发出一股正气凛然与神圣尊贵的气息。

他眼前有一个巴掌大的水晶球飘浮在半空中，球内映照出沉睡中的天使。

男子凝眸而视，然后朝水晶球伸出大掌，从他优雅的薄唇中逸出一串咒文。

瞬间光芒万丈，水晶球发出极刺目的金光，然后一个飘渺的身影凭空出现，不过只是一个影像，并不是实体。

“好久不见，羽依。”男子盯着美丽如昔的幻影，浓浓的恋慕之情无法掩藏。

沉睡了百年的天使名叫羽依，她并不讶异看到眼前的男子，因为她知道可以进入黑冥焰的结界，把她沉睡的灵魂从魔界呼唤至天界的人一只有天界的掌权者，法力不逊于黑魔王的天神——亚斐斯。

“羽依参见亚斐斯大人。”羽依弯身行礼，她深幽的棕眸迎上亚斐斯深邃的眸子，看到亚斐斯依旧不变的柔情，她的歉疚之情只有更深更浓。

“不知不觉中你已经把自己冰封了百余年。”亚斐斯慨叹，这个不属于他的女子一直教他念念不忘。

“对不起，亚斐斯大人，是我辜负了您的厚爱。”羽依低垂螓首，没有脸面对自己曾经背叛过的未婚夫。

“这百年里，天界与魔界总算能和平共存，表面上维持现状、互小侵犯，实际上两界的对立与纷争从没间断过……”而且有日渐猖獗的趋势，令亚斐斯不想再忍让下去。

“是不是黑魔王又做出了危害天界的事情？”羽依感到很痛心，在她冰封自己以前，黑冥焰与亚斐斯曾亲口应允过不会让两界开战，也不会彼此报复，难道黑冥焰食言了？

“黑魔王一直处心积虑要打垮天界，他从没放弃铲除天界的念头，前阵子他染指法界，企图令法王入魔，联手对付天界，幸好法王最后终于战胜了心魔，黑魔王的阴谋才因此告吹。”亚斐斯可是对黑魔主的动向了如指掌。

“我以为只要我不在，便可以平息两界的冲突，想不到反而把其他无辜的人牵连进来。”羽依的棕瞳变得黯淡幽怨，想不到经过了这么久，情况还是一样没有改变。

“魔界与天界是永远的敌人，这是早已注定的宿命，而且黑魔王对天界的憎恨并非一朝一夕，当初黑魔王把你掳走就是想藉此向天界宣战，不过黑魔王万万想不到他竟然会……爱上你。”黑冥焰与羽依的相遇或许是天意，亚斐斯根本没能力阻止事情的发生。

在芸芸众天使中，羽依雀屏中选成为天神亚斐斯的未婚妻，不过由始至终羽依都没有爱上他。

亚斐斯很清楚羽依对他的感情从来都只有尊敬与崇拜，但是羽依却爱上了黑冥焰，这等于是背叛了天界。

“虽然你的牺牲暂缓了两界的紧张对立，却始终不能彻底解决两界的纷歧，亦没有消除黑魔王对付天界的决心。”亚斐斯又怎会不知道黑冥焰背后真正的目的。

“经过了百年的折腾，黑魔王终于按捺不住，他这次明目张胆的挑衅，无非是在逼天界出手，要我把你唤醒。”

羽依睁大美目，当初她决心冰封自己便不打算解除封印，希望藉由时间的推移来冲淡一切，也希望黑冥焰对她的执着可以一起被时间的洪流吞噬，她一直希望他能够忘记她，再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或许我应该一开始就结束自己的生命，才可以彻底解决这场纠葛。”羽依当时也曾经想要自行了断，可是她知道以黑冥焰偏激的个性，必定会在她死后不顾一切报复天界，所以她才放弃这个念头。

与其让黑冥焰继续痛苦地守候在她身边，痴情地等候她醒来，倒不如她亲手做个了断！

“没错，我们三个人始终要有一个了结，你不能够继续冰封自己，而且牺牲你的性命是无法解决事情的。”亚斐斯不愿永远失去羽依。

“归根究底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爱上黑魔王！便不会引起天界的愤怒，请大人让我以死谢罪。”羽依再自责也于事无补，因此她想彻底解决所有的恩怨。

“其实所有争端全因为立场的不同，如果你与黑魔王不是站在对立的身分，你们相爱便不会不容于两界。”在这个三角习题中，亚斐斯从来不是赢家，是黑冥焰的真心打动了羽依。

“你背叛了天界，以‘天神未婚妻’的身分爱上黑魔王，冰封的处分不足以弥补过错，为了让你将功抵过，我决定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亚斐斯的蓝眸紧盯着羽依。

“无论是什么惩罚与处分，我都甘之如饴。”羽依没有半点畏惧，抬头挺胸接受亚斐斯的判决。

“我现在与你正式解除婚约，你不再是我的未婚妻。从今以后也不再是天界的天使，我会把你的能力与记忆全部封印，然后将你贬为凡人，生生世世在人间受轮回的苦难，直至你完全赎罪补过为止。”亚斐斯已经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你要有心理准备，在人间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你的命运也会比一般人坎坷。”

“我知道。”羽依已经有所觉悟，她将要面对的是条崎岖之路。

“黑魔王一定会去人间找寻你，并千方百计唤醒你的记忆，或许你会再次爱上他。”亚斐斯把这个难题丢给羽依。

“我在人间是要受罚赎罪，万一我的记忆真的恢复了，我也不会与黑魔王在一起的。”羽依表明心意，她不敢担保可以把持住自己的心不去爱黑冥焰，但起码可以约束自己的行为。

“好，我会对你下一道咒语，如果你爱上黑魔王的话，便会心绞痛而死，然后再次轮回转世。”亚斐斯低头，决定给她另一个惊喜。“不过当你赎罪完毕，你的法力与记忆便会回复，届时你可以自由选择所爱的人。”

言下之意，亚斐斯默许羽依与黑冥焰的恋情！？

“亚斐斯大人……”亚斐斯的宽宏大量教羽依难以置信，她从不敢妄想与黑冥焰会有结果。

“这是一条十分漫长的路。”亚斐斯语重心长。

“我明白。”羽依泪盈于睫。“多谢亚斐斯大人。”

“羽依，我不是要增加你的压力或内疚，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从没变过。”亚斐斯眼神温柔，毫不掩饰爱恋的目光，他选羽依为妻完全是出自真心真意。

“对不起，亚斐斯大人，我……”羽依粉颈低垂，她当然知道亚斐斯的心意，但她无以为报。

“坦白说，我不想放开你，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除去天神的身分，亚斐斯也是一个有血有泪的男人。“如果身为凡人的你爱上我的话，你可愿意回天界、回到我的身边？”

羽依想不到亚斐斯会有这样的要求，看来亚斐斯对她的执着可能不输黑冥焰。

这两个呼风唤雨、雄霸一方的骄贵王者都是痴情种子，而她只是一名平凡无奇的小天使，根本不值得获得他们的厚爱。

羽依总觉得自己亏欠亚斐斯的实在太多，面对他的浓情厚意她不忍心拒绝，如果连最后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似乎太过绝情，或许她应该对亚斐斯公平一点，让一切重新开始，如果在没有任何身分的顾虑下，她会爱上亚斐斯的话——

“如果上天注定我们有这样的缘分，我愿意。”羽依颁首回答。

她知道这是一场试炼，考验她与黑冥焰之间的爱情。

到底羽依可以赎完罪与黑冥焰长相厮守，还是被亚斐斯的真诚打动——答案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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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睡中的黑冥焰仍英气逼人，一张完美无瑕的刚阳脸孔，彷若出自名雕刻家的巧手，他蓦地睁开眼帘，这股气势难掩他的狂傲与不羁。

他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气息入侵他所布下的结界，迅速坐起来凝聚力量于双掌，如利刃的双瞳疾射向突如其来的闯入者。

看清来者的面容后，黑冥焰的身体剧烈一颤，止不住胸中的狂喜，他冲到来者的面前，伸手想要触碰近在咫尺的人儿却又不敢，他害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一个他做了百余年的美梦。

“羽依，真的是你吗？”黑冥焰用贪婪的视线梭巡这张令他魂牵梦系的美丽雪颜，他的手硬生生僵在半空中，害怕美梦一碰即碎。

百年不见，这个男人仍然令她枰然心动，羽依同样仔细地端详她深爱的男人，黑冥焰狭长的黑瞳依旧邪魅漆亮，紧抿的薄唇漂亮而迷人，桀骛不驯的俊容仍能轻易迷惑任何女人的心。

“是的，是我。”羽依漾出笑靥，抓宗冥焰胆怯的大掌，贴往自己的脸上。

黑冥焰轻柔地抚摸她温暖的脸颊，不是虚无的幻影，不是冷冰的梦境，而是真实存在的温热感觉，他用颤抖的手指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滴，那颗该死的泪珠，他终于可以为她拭去。

“你终于醒了！”黑冥焰一把拥住羽依，把脸埋进她的秀发中，说话带点哽咽沙哑。

羽依闭上双眼，任由黑冥焰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即使他的力度大到足以把她弄痛，害她喘不过气……她仍不愿破坏这片刻的重逢。

虽然深爱的人儿就在怀中，但黑冥焰仍然没有半分真实的感觉，他迫切地吻上她柔软的唇瓣，感受她的存在，热切地寻求慰藉。

不管天旋地转、缺氧休克，他们吻得昏天暗地、浑然忘我，但愿这一刻会是永恒。

“不要再离开我，永远永远都别再离开我。”黑冥焰的唇瓣贴上羽依的耳际，双臂用力搂抱住她，不让彼此有一丝一毫的空隙距离。

羽依用纤纤柔荑拴宗冥焰的颈项，轻抚着他的黑发，唇边挂着一抹凄美的笑容。“我是来道别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黑冥焰霍地推开羽依，抓紧她的双肩，用他那双好似能看透人心的深邃黑瞳注视她。

“我来看你——”羽依的小手梭巡黑冥焰的俊脸，他一如她记忆中的狂狷俊逸，不过却增添了不少暴戾之气。“并且告诉你，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黑冥焰捉住她的皓腕，他们好不容易才团聚，他不要再失去她，不要再独自在悲伤中等待她的苏醒。“你哪里也不能去，只能留在我的身边！”

“我办不到，你明知道以我的身分与立场，不可能留在你身边。”羽依语气平静，她的心意已决。

“我不管你是天界的天使，还是天神的未婚妻，从今以后你只会是我黑冥焰的妻子，你不可以离开我。”黑冥焰说什么都不肯退让。

“不是现在。”羽依以幽怨的水眸瞅着他。“现在我还不能留在你身边，我要为我所犯的过错赎罪。”

“你做错了什么？又要如何赎罪？”黑冥焰不明白羽依指的惩罚是什么。

“我违背婚约，背叛了天神……”

羽依对亚斐斯的内疚让黑冥焰十分不悦，他愤然打断她。“你并没有背叛亚斐斯，你根本没爱过他。”

“可是我爱上不该爱的人。”羽依的自责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化解。

“什么该爱、什么不该爱？爱根本没有道理可言，没有应不应该，你们天界不是一向提倡博爱、万物平等吗？”黑冥焰挑高浓眉，不悦之情高涨，最后几乎咆哮出来。“为什么我们明明相爱却硬要被分开？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一如百年前无数没有结果的争拗，羽依以她的温柔包容黑冥焰的暴跳如雷。

“因为我们不顾一切的在一起，会让天界与魔界大动干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两界互相残杀、涂炭生灵，你知道我不会容许自己犯下这种悔恨终生的错误。”

永远拿羽依没辙的黑冥焰只能投降。“我答应你，我不会与天界开战，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愿意与天界和平共存。”

“但是我背叛天界却是不争的事实，犯了错自然要受到处分。”问题在于天界的公愤仍未能平息。

“你已经把自己冰封了一百年，我们被迫分开了这么久，难道这个惩罚还不足以弥补你的过错，亚斐斯还要你为此而赎罪？”黑冥焰感到忿恨不平，他知道一定是那个可恨的男人在背后主使。

“这是我罪有应得，我甘愿接受亚斐斯大人的处分。”羽依表明。

“你根本就没有错，不用自责内疚，更遑论要去赎罪。”黑冥焰不能让心爱的人去受苦。“那分明就是亚斐斯所设下的陷阱，他无非是要拆散我们，不让你回到我身边。”

“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亚斐斯大人是真心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羽依连忙替亚斐斯辩解。

“那个男人拉拢人心的手法，明显比一百年前高明得多。”黑冥焰嗤之以鼻，羽依处处维护亚斐斯的行为让他十分嫉妒。

羽依知道黑冥掐对亚斐斯有着根深柢固的偏见，任她如何说破嘴都不能改变黑冥焰的想法。“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亚斐斯大人是用心良苦。”

“无论如何你都要离开我？”黑冥焰按捺怒气问。

“没错。”羽依颔首。

“你要多久时间才能够把罪赎完？”黑冥焰紧绷俊容，额际的青筋暴露。

“我不知道。”羽依轻咬下唇，不忍心告诉他，那会是另外一段漫长的试炼。

黑冥焰的黑瞳闪耀光芒，不自觉用力捏紧她的双肩。“为什么你可以如此狠心？你怎能如此对我？”

羽依强忍肩膀的痛楚，坦然凝望着他。“因为这是把伤害减到最低的办法，我们两人承受痛苦！总胜过把天界与魔界都推入水深火热中。”

黑瞳随之紧缩，黑冥焰颓然松开手，大掌抚上羽依的粉颊，希望可以改变她的决定。“我不能忍受没有你的日子，你不要离开我，如果你走了，我会立刻去把天界摧毁。”

“你不会。”羽依摇首。

“我会，为了把你留下，我会不择手段。”黑冥焰眯起眼，发出危险的警告。

“如果你真的做出这种事，你便不是我所深爱的黑冥焰。”羽依不疾不徐地指出。“你是掌管黑暗的魔界王者，不是令人深恶痛绝、丧尽天良的恶魔。”

她总是比谁都要了解他，这更教黑冥焰不甘心。“为了你我可以变成恶魔。”

“你亦可以变成天使。”羽依并不担心他撂下狠话。“你知道我绝不会原谅你做出任何危害天界的事情。”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留下？”黑冥焰神情痛苦，终于放下身段哀求。

羽依轻抚黑冥焰的脸庞，想要抚平他纠结的眉头。

她又何尝不痛苦，她也很想留在他身边，但这却是唯一的解决方法。“我真的非走不可。”

“不，你不能这样对待我！”黑冥焰低吼。

“我不想看到你如此痛苦，但我现在真的没办法留下来，请你忘记我吧！”羽依唯有狠下心肠。“只要把我忘掉，不要再挂念我，你便不会痛苦。”

“你明知道我只爱你，我只要你，叫我把你忘了，我怎么办得到？”黑冥焰激动地用力椅她。“把你忘掉，不管一百年、一千年，还是一万年，我都办不到！我对你的爱，生生世世永不止息。”

“你这是何苦？”羽依的心乱成一团，黑冥焰的深情令她窒息难受，沉重的爱教她快要疯掉，她控制不住地大叫。“我不要你的爱，我不要！”

黑冥焰真的气极了！

为她愚蠢的内疚，他们已经被迫分开了百年，现在她竟还要再次放弃他。“你明明也是爱我的，为什么偏偏要压抑这份感情，强迫自己接受那该死的处分，你可以忍受分离、可以忘掉我吗？你做得到吗？”

“我可以！”羽依冷静下来，与其要黑冥焰痴痴地等她，受尽永无止境的相思煎熬，她宁愿黑冥焰忘记她，甚至恨她。“从今以后我会永远地忘记你，不再想你、不再爱你……”

“不，你不能如此残忍，我不准、不准你忘掉我！”从她固执的棕眸里，黑冥焰读出她的心思，他的心好寒，害怕自己将再次失去她。

“对不起。”羽依猝不及防的推开他，然后张开纯白羽翼振翅高飞。

“不，你不要走。”黑冥焰伸手想要把羽依拉回来，可是被一道保护结界反弹了回来。

“请你忘了我，不要再来找我。”羽依哀伤的眼神泄露了她的不舍与爱意。

“不！”黑冥焰狂吼。

四周的气流被他强劲的法力牵引，整个宫殿都在震动，可是羽依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他竟然无法阻止羽依的离去，当今世上只有两个人的法力可以与黑冥焰抗衡，一个是法界的法王，另一个则是——

“可恶！亚斐斯，你把羽依还给我——”

黑冥焰如一头负伤的野兽，愤怒地吼叫悲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