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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蝶衣一走出音乐教室,就见到禹燕龙闲散地倚在车身向她挥手,他那副模样就宛如无所事事的公子哥。
她跑到他面前、浑然未知身后有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禹大哥,你决定了吗?”她仰头盯着他的睑开门见山地问。戴着墨镜的他,让她看不出他的表情。
禹燕龙用一派优雅、闲闲的口吻说:“我决定了,但我要先让你看些文件,也许换你打退堂鼓不想卖了。”他伸手用食指把她粘在嘴角旁的发丝拨掉。
沈蝶衣攒起眉,脸上净是困惑,“文件?那攸关卖屋与否的决定?”
“嗯。”他把手探进驾驶座起出一本档案夹,她伸手要接,他却把档案夹举高,“等会儿,我怕你看了内容后会失态,不如我们换个较隐密的地方你再看。”他故意环视四周,提醒她现处的位置是在人来人往的街道。
“不用了,请给我吧!”她突然讨厌他总是挂在嘴角那抹懒散、洞悉一切的微笑。
禹燕龙耸耸右肩,“喏,给你,反正出糗的又不是我。”他摘下墨镜,奖档案夹交给她后,双手抱胸斜倚在车旁,睇睨着她。
果不其然,沈蝶衣每翻阅一页,脸色就更苍白。他早就料到她的反应,外看柔弱如水的蝶衣,却有一颗高傲的心,自尊心极重的她,就是要用这招她才会屈服,甘愿让他利用。
她霍地关上档案夹,瞪圆眼怒瞪他,浑身气得发抖,她高高地抬起苍白如纸的小腿,几度要开口责骂地,却因气血攻心而无法发出声音。
禹燕龙无视她的愤怒,用手指轻画她抖勤的樱唇,“你很生气哦!是气我调查你家的私密,或是气我连你姊姊不幸的婚姻一并调查,还是气我查出你姊姊不幸的主因,而你却不知道呢?”他不疾不徐的语气,仿佛在谈论天气,一点也不在意这些话不啻是火上加油,令她更生气。
沈蝶衣气愤之余也顾不得礼貌,用力挥掉他游移在她颊上的手,她向后退一步,恨不得用眼睛瞪穿他的笑睑。
“你太过分了!你凭什么调查我家的隐私?揭露别人的疮疤对你有什么好处?”她的胃因太生气又开始隐隐作痛,“你曾替我解围,让我以为你是好人,结果你既卑劣又无耻。别人的伤痛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可多咧!它能提供我买下这幢老房子的附加价值。”他一副事不关己地说。
“我不懂,你可以不用买我的房子,我也不会道你呀。若是你去查询银行或地政课,这幢房子是否负债被抵押,我无话可说,但你却无聊到……”她摇着头,激动得无法再说下去,冷汗从她发际不停渗出。
禹燕龙注意到她的异样,心想,哪有人会气到冒冷汗?她为何接着胃部,莫非……“你怎么了?”他伸手想探她的额头,却被她闪掉,他皱着眉,“告诉我,你不舒服吗?”他命令般的口吻,徒惹她反感。
沈蝶衣强忍胃部的疼痛,一步步向后退着,“我的事和你无关,我的房子也不卖给你,纵然被债主逼死,我再也不出让我的家,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你。”
她倏然转身向前跑,只想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没错,他的资料调查得非常详钿,她和姊姊从出生到所发生的任何事都有记载,就连姊姊为何发疯的最主要原因都被他查得非常仔细,这点令她难过、不堪。
禹燕龙喟叹,柔弱的她,一反抗起来是这么的激烈,可见她太单纯了,还不知人心的险恶。他并没去追她,他有把握冷静后的她会自动找上他。
他凝视她奔跑的背景,突然,她蹲下身蜷缩着身体。他一惊,想跑上前看看她
这时候,有一对男女迅速冲到沈蝶衣身旁,蹲下身似乎在询问她的情况。男的似乎想抱起沈蝶衣,她却猛摇着头,仍缩着身体。
禹燕龙看着这一幕,一股无名火冉冉上升,那男的鸡婆举动碍到他的眼。
他跨大步走到沈蝶衣身后,沉声喝道:“不准你碰蝶衣。”他不客气地扫掉那男人,不管沈蝶衣的抗拒,一把抱起她。
郝睿智被他冷冽的眼光看得头皮发麻,忽略了沈蝶衣的求救,连郝紫茗也愣在一旁。
“放开我B大哥,帮帮我赶走他,我不要再见到他。”沈蝶衣捶打着禹燕龙的胸口,挣扎着要滑下他的怀抱。
很少动怒的禹燕龙,听着她呼叫别的男人,狂怒地握住她的下巴,让她直视他的眼睛,“听好,你只能向我求救、叫我的名字。”他粗暴的神情让人心悸。
“你不能命令或指使我,放下我!”胄传来尖锐的疼痛使她脸色发青。
“我不放,我带你去看医生。”他不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她争论不休,凡事有轻重,此时她惨无血色的脸庞让他忧心,加快脚步往他的车走去。
“我出自己会去,不然郝大哥可以送我去。”沈蝶衣转头大叫,“郝大哥、紫茗,快来呀,他是坏人。”
兄妹俩闻言,恍若大梦初醒般,急追过来。
“喂,先生,请把蝶衣放下。”郝睿智冲到禹燕龙面前,张开手臂不让他通过。
“先生,放下蝶衣,不然我们要报警。”郝紫茗恐吓着。
禹燕龙把沈蝶衣钳抱得更紧,露出睥睨一切的笑容,“你们和蝶衣是什么关系呢?”
“我是她的老板。”郝睿智严肃地说。
“哼,小小一间音乐教室的老板也敢阻档我的去路,未免太自不量力。”禹燕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连度,右腿一伸旋个身就将他踢倒在一旁,继续往前走。
“你怎可伤人呢?”沈蝶衣揪住他的领子,愧疚郝睿智为她受无妄之灾。
“谁教他要挡在我面前呢!”禹燕龙不痛不痒地说。
郝紫茗凶巴巴地拉住他的衣角,“你太可恶,怎可以踢我哥哥呢,亏你长得这么俊帅,结果是野蛮人一个。蝶衣不要和你走,你又何必纠缠她。”她想乘机除掉可能成为大哥情敌的人。
郝睿智抱着肚子,弯着腰又走到他面前,他这一腿的力量可真猛,要小心防着第二腿,否则会吐血。“先生,我不知道你和蝶衣的关系,但是蝶衣摆明不愿和你走,你就不要强迫她。”
“蝶衣是我的未婚妻,我有权决定她的一切。”禹燕龙不疾不徐地宣布。
未婚妻这三个字把他们震惊住,尤其是沈蝶衣更惊讶莫名,她困惑地想,自己几时成为他的未婚妻?真是天大的谎言啊,说话不用打草稿,随意破坏她的名声。
“你们别听他胡说,我根本不认识这恶棍,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他。”她把头往侧一撇不看他。
“每次和你一吵架,你就气得说永远都不要见我,这都快成为你的口头禅。”禹燕龙狡滑地瞄他们一眼,擅用心机的他,自然不忘利用沈蝶衣的语病,制造两人亲密的假象。
沈蝶衣愤然转回头,“我哪有常和你吵架!若不是你恶劣的行径,我今日也不会和你决裂。”她指责道。
目的已达到,懒得再逞口舌之快,禹燕龙轻瞄郝紫茗拉住自己衣角的手,“若不想得到和令兄一样的遭遇,放开你的手,否则我对女人一样不客气。”
郝紫茗急忙缩回手,让禹燕龙越过他们,他怀中的沈蝶衣也不再试图求助于他们。
隐约中,沈蝶衣可以感觉到禹燕龙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男人,反抗他也枉然,她不想让郝大哥兄妹再受到他暴力侵袭,况且,她胃痛到快昏倒了。
郝睿智目送沈蝶衣被她未婚夫抱上车,法拉利像箭一样冲驶出。她的未婚夫,人品、气势,他一样都不及,如何相争呢?他颓丧地想着。
郝紫茗叹息,原本他们兄妹俩在教室门口偷看蝶衣和那名男子的一举一动,没一会儿工夫,蝶衣不知为何和那名男子争吵愤而转身跑走,但是却因胃痛跑不动而蹲着忍着痛苦。那时,她和大哥急忙冲过去,想来个英雄救美,结果……唉!
咦?不对呀!她认为事有蹊跷,“哥,蝶衣既然订婚了,为何没戴婚戒?”
他无精打彩地边走边说:“或许嫌工作不方便吧。”
“不对不对,我想那个男的一定在骗我们。”郝紫茗身为女人,心思毕竟比较细密。
“死心吧,从蝶衣和他的对谈里就昭然若揭了嘛,何必心存希望呢。”郝睿智对天苦笑,“想竞争也赢不了,那个男的口气之大,浑身流露霸者的气势。综观之,他非池中物。”
她嘟着嘴,不高兴兄长贬自己褒他人的心态,“就算他是商业钜子又如何?蝶衣不爱他又有何用?也许蝶衣喜欢的就是你这一型的。”
“紫茗,撇开蝶衣不谈,你平心而论,那位男子和我站在一起,你会被谁吸引?”他反问她。
郝紫茗红着脸不好意思回答。
郝睿智笑笑,“你不用说,我也知道答案。邪魅的气息
“纤弱的蝶衣能制得了他吗?他会不会负了蝶衣?”她担心地问。
“水能穿石,也许蝶衣就有这股力量。”他回想方才那男人冷冽的眼瞳有着强烈的独占欲,“若是蝶衣被负了,就由我来照顾她。”
郝紫茗同情地看着他,大哥的痴情、专一令她动容,她在心底发誓,蝶衣尚未结婚一天,她就要尽全力把蝶衣夺回哥哥的怀里。
从医院出来,两人都沉默着,静静地走往停车场,禹燕龙不时瞄着沈蝶衣,医生那番话犹在耳际响着。
医生站在专业的立场上,指责他没照顾好沈蝶衣,沈蝶衣的身体一团糟,营养不良、精神压力太重,导致动不动就会胃痛,若是这情形再持续的话,她的情况很不乐观。
沈蝶衣突然停下脚步,禹燕龙抬抬浓眉以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我想自己搭公车回家。”她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能离多远就多远,“你这份资料可否让我带回家?”她要弄清楚姊姊不幸的原因,而这份资料可以给她答案,她才能再加以求证。
禹燕龙眸光闪过不悦,“给你可以,但一定要由我送你回家。”他看着处在劣势的她,比他还大牌,而自己居然还能容忍她,真稀奇。
她眨着忧伤的清亮瞳眸巴巴地望着他。半晌,他举双手投降。
“我被你的眼神打败了。”被她那副眼神直盯着瞧,他的心彷佛就像冰山慢慢溶化一样,否决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说出去会笑死人,任何大风大浪他都见识过,各式各样绝世美女的娇喷、媚态,他都经历过,却没有任何美女能动摇他的意志。
然而,沈蝶衣这中上之姿的清秀佳人,却能融化他硬如铁的心,她不用任何撒娇、媚姿,就轻易让他允诺她所求之事。唉!他一定是不想让她生气,再重演她一气就胃痛的那幕,他居于怜悯之心,才答应她的,他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借口。
沈蝶衣不自觉地泛起一抹微笑,觉得他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好好玩,“我为下午辱骂你的话道歉,可是,我并没有原谅你擅自调查我们隐私。”
他潇洒地笑笑,丝毫没有悔改之心,“我若在乎别人就不是我了,我只求目的是否达成,其余我不管是否会伤到人。这是弱肉强食的社会,强者有权把弱者踩在底下。”
“你太偏激了,天地之间,万物各有所长,你不能因自己拥有高人一等的才华就视平凡的人如条狗,那是不对的心态。”她反驳着。
“耶!你在对我说教吗?”禹燕龙微弯着腰,眼光和她平视,充满兴致地说。这时候的他,宛如调皮的大男孩逗弄着小女孩。
“我哪敢对你说教,我是提出我的看法。”她被他亲昵的眼神瞧得慌乱,只能闪躲着他的目光,“我要走了。”
他拽住她的手臂,“等一
她仰着头等他说明。经过下午的争吵和看病的时间,足以沉淀她的愤怒、难堪,她可以用平常心面对他要说出口的任何话。
“蝶衣,我是商人,凡事讲求投资报酬率,更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有利于我的,我会不择手段去获得、利用。”他的神情转换为傲慢、冷酷,“想调查你的原先动机,是我很好奇以你这样的年纪怎可能欠下如此庞大的债务。看到调查报告后,我才发现是桩错综复杂的情案,而你是这椿情案的苦主沈采桦的妹妹,也是最倒楣、无辜的受害者。”他停顿
她咬着下唇,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不让它流下,她感觉到她的心被刺伤,正疼痛着。
他继续残忍地说:“我了解来龙去脉后,觉得我可以利用你的不幸来为我解决一些烦人的事,我愿以你开出的价钱买下房子,另外为你揽下全部的债务,偿还所有的债务,但你要在五年内听命于我,如何?”
“以自由换瑞钱!”她领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这比一刀杀了她还使她难过,“你觉得我会答应吗?”她双手绞在一起都泛白了。
“你先不要下定论,一天后给我答覆。”他诡谲觑地睨她,“我还要补充一点,你那幢房子的四周早就被我收购了,一般建商是不会买被两面夹在中央的地皮。与其你整日被人追债,不如以五年的自由换取喘息空闲,得与失你仔细考量。”说完,他递给她一张名片,“后头有我私人住处的地址和电话,你决定了就通知我。记住,只有三天。”
沈蝶衣螓首轻点,接过那张名片,不多说一句,旋身离去。
禹燕龙胸有成竹地点燃一根烟,透过烟雾目送她消失的背影。他网已撤,只等着收网。
搭乘公车的沈蝶衣望着车窗外的街道,纷扰的思绪困惑着她。禹燕龙那番话如一把利箭刺穿她的胸口,她却无力拔起,只能面对尖锐的痛楚。
他点出她目前的困境,但她真的要走到出卖自己的地步吗?她抡起拳头猛摇着头,心中直喊,不,出卖自己形同傀儡任人摆布,她做不到。
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愤怒中,无意识的肢体语言引起车上乘客的侧目但她浑然未知,只是无声无息地流着泪,倾泄的泪水带着她满腹的心酸。
车子缓缓靠站,她背起背包下车,沿着人行道走着。她没直接回家,反而朝江季穗的公司直走,她要弄清事情始末,不要再被欺瞒。
沈蝶衣来到江季穗所属的贸易公司,她请总机秀告知江季穗外找后就贴靠在外头墙壁上,眺望逐渐西沉的夕阳。
夏天的白昼愈来愈短了,时序缓缓向秋天推进。从德国回到国内,接踵而来的问题使她心力交瘁、几个月的时间就这样匆匆溜走,似乎尚未留意夏日的热情就已是夏末了。她的人生会如秋天般的萧瑟吗?
江季穗步出公司大楼,疑惑着是谁找她呢?
“蝶衣,是你找我?”她看见倚在墙旁的沈蝶衣双眼红肿、神色木然,不知发生何事,“怎么了?”她紧张地伸手执起沈蝶衣的手。
沈蝶衣置若罔闻,只是迳自盯着她。
江季穗穗眉,抚摸沈蝶衣毫无血色的面颊,“你不要吓江姊,什么事让你变成这副模样呢?”沈蝶衣还是不说话,她慌了,“你在这等我,我拿皮包和你一起走。”她道,反正再二十分钟就下班了,不如提早走吧。
她急急地想回办公室拿皮包、外套,但脚步未踏出,就被沈蝶衣拉住,她停在原地,疑惑地审视沈蝶衣。
“江姊,陈森郁的现任老婆是不是纪芬芳?而姊姊会落得这惨状也是纪芬芳一手编导的,对不对?昔日的死党为何会耍心机,布下这桩陷阱,就为了毁灭姊姊?纪芬芳和姊姊有何深仇大根呢?”沈蝶衣激动地问。
江季穗大惊失色,愕然问道:“谁告诉你的?是采桦吗?”
沈蝶衣苦笑,“你都把真相隐瞒一半了,姊姊此时活在半现实半虚幻的述境里,如何告诉我呢!”
“那你怎么知道的呢?”江季穗实在不解。
“这不是重点,我只要你坦言告诉我,纪芬芳为何仇恨我姊姊呢?你们三个不是手帕之交吗?”沈蝶衣追问箸。
她依锨得纪芬芳这个人,纪芬芳和姊姊、江姊是非常好的知己,国中三年同窗,也一同进人同一所高中。她们时常到她家,直到姊姊高三那年,听闻纪芬芳出国留学,从此她不曾再见过纪芬芳。
江季穗捂着嘴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我……”她说不出话来,她的良心日夜受到苛责,她也想把全盘的事实告诉蝶衣,可是,她没有勇气。
沈蝶衣拿着面纸为她拭泪,不忍见处处爱护她、帮她的江姊哭泣,“若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今晚,我要去找陈森郁和纪芬芳,我要把事情做个了断。”荏弱的她,展现前所未有的刚毅,她要为姊姊讨回公道。
江季穗抱住沈蝶衣,哭诉道:“原谅我,原谅我,采桦的遭遇我要负一半的责任,我太信任芬芳了,才让她有机可趁,我不知道芬芳会变得那么可怕,心肠那么狠毒。”
沈蝶衣揽着她,由她继续哭泣。哭泣能使压积在心底的苦闷获得抒解,自已是过来人,太清楚那种感受。
江季穗渐渐停止哭泣,退后几步抽搐着二抱歉,“把你的衣服弄湿了。”她以手背拭着泪痕。
沈蝶衣从背包取出面纸,整包递给她,然后体贴地静立于一旁,不急着催促她言明自己希冀得知的真相内幕。
江季穗拿着面纸擦拭面颊,深吸口气,缓缓地说:“我、芬芳、采桦三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宛如亲姊妹,彼此相知相惜,也珍惜这份珍贵的情谊。然而,我们深厚的友谊会破裂,芬芳的心底会埋下可怕的复仇意念,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归咎于袁伦炎,这个男人是导火线,采桦不幸的开始起因于他。”她咬牙切齿地说着这个人。
沈蝶衣皱眉,对袁伦炎这名字她稍有印象,她试着从回忆里找出这个人的存在,奈何那时的她年纪太小,记不得很多事。
“明艳动人的采桦,在高中时就是男生追逐的对象,虽说纪芬芳也是长得很漂亮,但和采桦一比总是逊色许多,这一点让骄纵的芬芳不舒服,心中有着疙瘩。命运就是这么爱捉弄人,原先和芬芳交往的男生,一见到采桦就改追采桦,所以芬芳总无理取闹我碴,藉机责骂采桦不该夺人所爱。”
“姊姊不可能会夺人所爱。”沈蝶衣忍不住为姊姊辩解。
…季博叹气,“没错,采桦的心思都摆在照顾你的身上,哪有多余的时间分给别人。采桦也是这样告诉芬芳,但芬芳压根儿不听,采桦就懒得和她争辩,她爱怎么想就随她去,反正采桦没做亏心事,行得正,不怕被误解。”
“姐姊和纪芬芳的友情就这样产生裂痕,夹在中间的你定是很为难。那袁伦炎和纪芬芳是何关系?”沈蝶衣专心地听着,想知道袁伦炎是怎么扯进来的?
“他们是青梅竹马的玩伴,芬芳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他。可是爱神的箭总是射错人,一次校内举办文化祭,让校外的人士进校参观共襄盛举,袁伦炎就在那次活动中认识采桦,并疯狂地爱上采桦。采桦当时很直接地告诉他,她不可能会爱上他,原因是他是芬芳的心上人,她不想让芬芳伤心,但袁伦炎不听仍纠缠着采桦,另一面他憎恨芬芳,他认为若不是她,采桦也不会拒绝他的爱。”说到这里,江季穗重重摇头惋惜纪芬芳的傻。
“结果芬芳青红不分地把罪都归到采桦身上,打了采桦一巴掌,宣布两人友谊到此为止,还扬言她要报复采桦。最后,她真的做到了,芬芳利用我,说她仍关心采桦的生活,我也不疑有他,把采桦的婚姻状况告诉她,她就利用陈森郁的花心、软弱及陈家两老的自私贪婪,把采桦逼到绝境。”她不敢抬头看沈蝶衣,严格论起,她也是帮凶。
沈蝶衣明了来龙去脉后,加强她想会会陈森郁、纪芬芳夫妇的决心,他们的行为太无耻了,她更为自己的姐姊痛心,竟有那样的友人和前夫。
温和、纯洁的心染上暴戾之气,尤其受禹燕龙的刺伤后,她抱着一个想法,要沉沦就连同使姐姊受到伤害的人一起沉沦吧!尔后,她要走的路已在她脑海里成形,所有的自尊、高傲都能踩在脚底下,只求能为姊姊讨回公道、报仇。
一旁的江季穗忍不住偷偷瞄沈蝶衣,这一瞄,她怔住了!她见沈蝶衣的双瞳燃烧着报复的火光,神色有着豁出去的绝然。柔弱的沈蝶衣瞬间的改变使她慌乱了,“蝶衣,你……”
“江姊,你可知每次我去探视姊姊时,她总会莫名其妙地告诉我,不要相信别人,惟有自己才能信。我一直弄不清姊这句话的含意、此时我才恍然大悟那是她历经背叛,暗自流泪,血泪往肚里藏后所印证的。”沈蝶衣笑得好冷然,“秋红总骂我太软弱、无能,也不为姊姊报复,只骂骂陈森郁出口怨气。现在我决定采纳秋红的建言,从他们身上讨回姊姊所受的苦,让他们也尝尝痛苦、求助无门的滋味。”
“你改变得好突然,为什么?”江季穗记得蝶衣压根不想去见陈森郁的呀,她说见那种无义、无耻之人,只会污染自己的眼睛,为何在刹那间兴起报仇的意念呢?
沈蝶衣不回答,只是眨着哀愁的瞳眸凝睇她,“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了。可能会有段日子不再和你联络,请保重。”
江季穗心一惊,“你可别做傻事!”她觉得沈蝶衣仿佛在告别似的,听了就让她心惊胆跳。
沈蝶衣淡淡一笑,挥挥手,走进汹涌人潮里。
江季穗不放心地追上前,呼喊着她,但她只回眸一眼未曾停下脚步。
看来,有一场风暴就要发生了,希望蝶衣能安然无恙,否则,她就对不起好友的托付,她担心地想着。
沈蝶衣对照手上的地址,确认自己没找错地方,这一带都是高级的花园别墅若没有相当的财力是买不起的,她冷哼地想。
这时候,天色已暗了,路灯都亮了起来。
沈蝶衣按铃,一会儿,有位女仆跑来询问:“请问你要找谁?”
“我要找陈森郁夫妇,请告诉他们,我叫沈蝶衣。”沈蝶衣从容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哦,请等一下,我去通报。”那名女仆很快地跑进屋内。
半晌,那扇仿巴洛克式玫瑰级的雕花铁门自动打开,沈蝶衣迳自踏进,穿过花园进科客厅。
豪华气派的客厅端坐一对老夫妇,还有一对一同年男女。那一对青年男女她并不陌生,男的她曾见过他和姊姊的合照,女的,她的莫十年前见过,残留的印象里记得是个活泼、富朝气的女孩,而不是眼前这位带着虚伪、攻于心机的美妇。
客厅内飘着诡疑的气息,女仆端上茶就退下。
“哟!这不是小碟衣吗?我都十几年没见过你了。”纪芬芳故作亲热状,拉住沈蝶衣的小手,“来、来
陈母立即露出鄙夷的嘴睑,“我可从未承认采桦是我的媳妇。”
“老伴,好歹采桦也为我们陈家付出许多,不要太过分。”陈父稍有良心,自知陈家把采桦害得太惨了。
“哼,那是她自愿的,怪得了谁,明知配不上森郁还要硬攀,结果,自己女性魅力太差罩不住我们儿子,是她自己的失败怨得了谁。”陈母尖酸刻薄地说。
“妈,你不要再讲了。”陈森郁粗声粗气斥道。他实在不敢正眼瞧沈蝶衣,他太对不起她姊姊,“蝶衣,请坐,我们还是头一次见面吧。”他露出心虚的笑容,招呼着。
沈蝶衣仍然站着不说话,只用一双冷眼看着他们。
⊥芬芳用愉悦但带着恶意的口吻说:“小蝶衣呀,我原本期盼着你几个月前就该来拜访我们,为何到今晚才来呢?”
陈父和陈森郁闻言都倒抽一口气,他们不懂事已至此,为何纪芬芳还要再挑起纷争呢?
“没办法,我也是到今天下午才完全明了这出悲剧的始末。”沈蝶衣抽回被握的手,冷冷地笑,“那你期盼我的来临是大哭、大闹,或是什么呢?你明知我根本无法为姊姊报仇,比财力,托陈家之赐,我们负债累累,若是你期望我泼妇骂街、疯狗似地朝他、她或他直骂你们,这是不值得的。”她用会指一一点过陈家人,最后不屑地摇头。
陈母被沈蝶衣的冷漠、不屑、高傲的神态激得要张口反讽,却被陈父用眼神阻止。
这一回合算她输。纪芬芳的笑容微僵,“那你干么又来了呢?畦!我明白了,是不是你知道我要买你那幢老房子的事呀。”她得意洋洋地瞅着沈蝶衣,“我正想明天去和你谈哩。”
“你知道我要卖房子?!”沈蝶衣料不到她会知晓这件事。
“从你回国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你所有的举动。”纪芬芳的眼光射出恶毒的光,“而且,采桦的一切我都要得到,我要让她一无所有,包括那幢老房子。当然喽,你开的价钱太离谱了,根本没有那市价,你顶多只能卖八百万罢了。如何,以六百万成交吧,至少你还可少让一些债主追讨。”
陡地,沈蝶衣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得陈家人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纪芬芳问道。
“我在笑你用十几年的时间,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报复袁伦炎错爱我姊姊的仇蒙蔽你善良的本性,还是你本就是一副狠毒的心踢,又喜迁怒他人,而我姊是那个倒楣的代罪羔羊。”沈蝶衣嘲讽地说。
⊥芬芳瞬间翻脸,一巴掌甩上沈蝶衣毫无防备的脸上,“啪!”一声,沈蝶衣白晰的面颊留下五指红印。
“你再乱说,我就撕了你的嘴。”她扭曲着脸尖声地叫。没人能揭开她心底的
陈森郁跳起来把纪芬芳拉到他身后,以防她再伤害沈蝶衣。
“蝶衣,你究竟要做什么,请明说。”他也忍不住想知道她的来意。眼前柔弱的沈蝶衣,眼神却是那么冷然犀利,令他感到不安。
沈蝶衣抚着被打的脸颊,那火辣辣的刺痛仿佛烧灼似的,“我是来确定我往后要走的路,因此我来到这里。在这里我领受你母亲苛刻的言词,你的无能、无情、无义,纪芬芳的歹毒,就是这样的环境造成我姊姊心志全倒,终于放弃自己的人生。”她意味深长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希望你们面临人生窘境时,不要当个失败者,学我姊姊放弃自己的人生。”他们是要受点教训,她不再犹豫地下了决定。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父问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沈蝶衣丢下这一句话,迈着快速的步伐离开这个让人生厌的地方。
“说得好听,有种就来,我们等着。”陈母在沈蝶衣背后大声挑衅,她要巴结现在这个媳妇,他们公司全靠纪家财力的支撑。
“爸,你放心,沈蝶衣没有能力和我们斗的。”纪芬芳丝毫不把沈蝶衣看在眼里,“小小的音乐工作者哪有能力和我斗
陈森郁没心思听妈妈和老婆批评沈家,他凝重的心情有着愧疚,想到蝶衣的指责字宇都一针见血,他的确是天下最卑鄙的男人,把自己深爱的女人逼进绝境,导致疯掉……尔虞我诈的商场,连带的他的家庭也是如此,这也是另一种不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