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随着“乔妹事件”不断在媒体间发酵,连续一周来,纪冬阳那几张帅得不得了的照片也占满了各大报章杂志的头版,让深白腻得几乎已经到要吐血的地步。
许多影剧记者专栏也不免讨论起这件事。她冷眼看着这些标题──
──从天而降亿万未婚夫,“乔妹”飞上枝头作凤凰
──“乔妹”捡到宝,羡煞众女星!
哇勒,是没有重要新闻可以写了吗?连纪冬阳这种芝麻绿豆小事也能写这么多篇文章骗稿酬哦?
哇,这个经典!
“乔妹”事件证明一件事──世界是不公平的!
哼,就算她被一个万人迷追求,这位记者也不需要这么义愤填膺吧?连世界公不公平这种词都用上了喔。
大略扫过报纸标题后,她不得不承认这些记者把她跟纪冬阳的故事编得真的很有创意,简直比言情小说还要高潮迭起,然而她无心一一拜读,因为还有更令她抓狂的事──就是她的小说截稿在即。
以往只要在她赶稿子的前几天,大伙儿铁定离她远远的,没人敢打扰她;她乔深白自闭起来是无血无泪、六亲不认哪。
叮当,叮当,有人按门铃。
深白盯着电脑萤幕右下角,现在是早上九点,离她该睡觉的时间已经超过三个小时了。她的男女主角正进入最高潮的章节,两个从头闹到尾的欢喜冤家终于要在尾声彼此坦承爱意,从此王子与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在这么浪漫的时刻,她实在不怎么想要挪动她的屁股去开门。
“谁啊?”她拉开嗓门问。
“东阳物流。请问乔深白小姐在吗?”一道年轻嗓音从门外传来。
厚!该不会是纪冬阳那白目又请人送来无聊的东西了吧?深白皱了眉,不情不愿地打开内锁,隔着门缝望出去。
吓!深白一惊,门外的送货小弟也一惊!
深白一眼就认出他是上次那个笑得特别暧昧的小弟,但门外的男孩却像见鬼般倒退了一步。这……面色蜡黄、披头散发、挂着熊猫眼、穿着水果图案棉裙睡衣的女人,会是让他们董事长朝思暮想的佳人吗?
“请问……你就是乔小姐吗?”小弟还是想再确认一次,该不会是乔小姐的妹妹吧?不然怎么跟上次差那么多?
“小弟弟年纪轻轻就得了失忆症哦?我就是乔深白。”她没好气地说,因为她知道自己赶稿的丑样的确挺吓人的,但也没必要这么夸张吧?
“乔小姐,这是我们董事长要我送来的VIP卡,是他专属休息室的金卡,因为最近有很多狗仔在跟踪他,为了不想造成你的困扰,可是又很想见你一面,所以他想请你到公司一趟,现在车子已经在外面等了。”
啊?这个纪冬阳有病啊?一大早让人送来莫名其妙的东西,还要她去见他?当他皇上选妃啊?
“哦,你觉得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糟?”一夜没睡,她的气色会好才怪。
“是……有那么一点。”男孩小心翼翼地说,帽檐下年轻的脸神色仓皇,他可不想得罪老板的心上人。
“是不是脸色很难看?黑眼圈很明显?”
“是……有那么一点。”他还是很谨慎喔。
“是就是,干嘛加有那么一点的废话?”
“是。”他豁出去了。
“不错不错,你很诚实啊,叫什么名字啊?易……英杰是吧?OK,我记住了。叫司机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去见纪冬阳那个笨蛋加自大狂。”她露出阴阴浅笑,显然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这女人是不是也有毛病啊?易英杰额上冒出黑线。
深白自然有她的打算。既然他纪冬阳这么不怕死,偏要招惹她,那她也就不必客气,干脆就这丑样去把他给吓跑,省得她还要浪费一番唇舌跟他周旋。男人都爱看漂亮美眉,她就不信要是纪冬阳知道十年后她丑成这副模样还会敢要她!
走进浴室,她迅速盥洗后,望着镜中的自己,她乔深白虽然已经快要二十七,看起来却还是相当青春哪!白皙的脸庞嵌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圆翘的鼻头配上红嫩饱满的嘴唇,怎么看都还是年轻无敌的美少女,不该如此蹉跎岁月啊。
纪冬阳说她长得像松隆子?她盯着镜子左瞧右瞧,好像有那么一点相像,都有一双圆圆的眼睛和丰腴的双颊,重点是看起来都有种慧黠机灵的俏皮感。记得学生时代很多人都这么对她说,说她长得像日本女明星般漂亮,可是裴健说不像,说她比松隆子还要美丽,于是她也就没有在乎过这样的恭维,更不曾看过松隆子演过的日剧。可是,她为什么突然在意起纪冬阳说过的话?
也许还是有点好面子,总不能在别人面前太迈还,好像这几年她过得多糟糕似的;她的自尊心那么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同情的眼光。
选了一套米白色棉质洋装,长发用同色系的发圈扎好,擦了隔离霜,扑了一点蜜粉,拿起她装满宝贝的黑色大提包,就这么出门去了。
而等在外面雍容华贵的BMW750,却一点也没有影响她要拒绝他的决心。
说是个人休息室,还不如说是一间高档的私人俱乐部。
深白无法置信地坐在正中央那被大理石环绕的皮沙发。浅灰色大理石不断地向外延伸,更显得沙发孤苦伶仃,也愈使人感到不安。位于“东阳大楼”顶楼的这间休息室大得惊人,深白觉得有钱人家的排场应该就是如此了吧。
在她的小说里,不能免俗地常常写到有钱人,可是有时下笔总是有点心虚,因为她并不属于那个世界的人,所以她好奇地东张西望,想把所见所闻记在脑海里、写进故事里。
这间休息室非常隐密,只有持卡人才能刷卡进入,进入后左手边是一大片落地窗,窗边有一个木制的吧台,让人可以一边浅酌一边观赏台北街景;几件运动器材占据右方的角落,从器材上的痕迹可以看出主人经常使用这些健身器具。她所坐位置的正对面是可以遥控收放的萤幕,头的上面架着单枪,萤幕下方有一整套高级的音响设备和一台笔记型电脑,电脑旁散乱着一叠DVD和几本刊有“东阳物流”资讯的商业杂志。
看来纪冬阳平时都在这里做运动、看电影、翻杂志以度过他的空闲时光。
铃……
偌大的空间,电话突然响起,教她更有一股刺探他人隐私的罪恶感。她心惊,瞪着在她右手边那具长得很有科技感的电话,正在思忖该不该接电话时,已经自动传来纪冬阳那带点斯文气息、却不失阳刚味的男性嗓音:“深白,不要紧张,是我。”
深白拿起话筒,正想好好骂他一顿,以报这星期来所受的闷气之仇时,纪冬阳却像能透视她般已经先抢着说:“深白,请你先别急着骂我,有话等会儿说,我只是要告诉你临时有事走不开,不能马上过去招待你,请你等我一下,一下下就好,可以吗?深白,你在听吗?”
“我会一直等到你来‘招待’我为止。乌她咬牙切齿地说。
那头的他大笑。“冰箱有饮料,你随便喝,想吃什么拨电话给我秘书,她会知道该怎么做,不要跟我客气,把它当自己家,OK?”
“……”深白无言以对。纪冬阳好像是火星来的,一切都活在自己幻想的世界。他该不会以为她是来履行婚约的吧?说婚约太严重,应该改成“诺言”。都怪她年轻时太“单蠢”,才会给自己添这桩大麻烦,这下搞得人尽皆知,想赖也赖不掉了。
然多年后再听到他的声音,不能说完全没有勾起她的回忆。九年多前那个圣诞夜后的农历年节,纪冬阳曾以裴矫友的身分特别开车到高雄去拜年,那次短暂的相逢让纪冬阳给乔家人留下极好的印象,但因深白的心始终停留在裴健身上,所以并未对他稍加留意。回想起来,他记得她的,远比她记得他的多太多了。
她不愿再想,凡与裴健相关的人事物,她一律选择直接删除。
等待的过程有点无聊,她索性翻看他柜上的影片,想藉着看电影来杀时间,这么棒的设备看电影应该很过瘾才对,况且这种机会也不常有。
“活人生吃”,嗯,她对强尸一向没有兴趣;下一片,“恶灵古堡2:启示录”,嗯,虽然女主角美美酷酷,但还是在讲强尸的故事吧?下一片,“28天毁灭倒数”、“毁灭战士”、“活尸禁区”……妈呀,这纪冬阳有恋尸癖是吧,怎么这么爱看强尸片?
“半夜鬼上床、大法师吸魂首部曲、德州电锯杀人狂……”深白愈看愈心寒,愈看心底愈毛,纪冬阳不是看强尸就是看鬼,他该不会是个变态吧?
正想放弃时,瞄到了最底部一片光碟,是“神隐少女”。
她感动得差点没掉泪,但是,这落差也未免太大了吧?不过,把纪冬阳跟“神隐少女”联想在一起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噗!她笑了。打开电脑放入光碟,柔和的音乐开始响起,早该上床睡觉的她也开始昏昏欲睡……她枕着柔软的扶手,用一种最舒适的姿势横躺在沙发上,然后渐渐被足以催眠她的温馨卡通画面带入梦乡……
然后当她不顾淑女形象半张着嘴睡着时,纪冬阳正以一种带着好奇与欣喜的笑容觑着她。为了怕惊动她,他拉来旁边的小沙发椅,与她面对面坐着。
她很累,他想,她的眼睛下方有着证明的阴影;她也有点过瘦,他想,她的小腿太纤细而锁骨好明显;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美丽,他想:她的马尾松了,几撮发丝垂落在面颊,不用刷睫毛膏就自然浓密的双睫为她的眼睛更增添魅力,虽然他始终秘密追查她的消息,没有一天忘记。
但是照片归照片,他还是觉得能亲眼见到她才是真实的。
真实的……他看着她,脑中只有这样的想法,这些年来他等待的也不过是希望能触到真实的乔深白而已。
他不想吓着她,不想让她觉得他是个乘人之危、偷看她睡觉的变态狂,所以索性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型电脑,把休息室当作办公室。他今天是特地空出时间给深白的,可是陪着她睡觉他一点都不认为可惜。基本上他是不肯把工作带进休闲生活里的人,要嘛就努力工作,要嘛就认真休息,不要想两者兼具。
或许是沙发睡久了不舒服,深白醒转,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件触感温软舒适的薄毯,然后她瞠大双眼,狼狈地坐起来整理散乱的头发。
糗了糗了,她乔深白好面子一辈子,竟没想到会在他人面前出这种洋相,而且还是个不怎么熟悉的男人,笨哪!她暗自叫苦。
“你……你干嘛不叫醒我?”她杏眼圆瞪,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企图用迁怒转移害羞。
“我看你睡得那么香甜,所以才不忍心叫你。你很累吗?昨晚又在赶稿了?”他关上电脑萤幕,脸上漾着温柔的笑。
“可是你也不能就这样看着我睡觉啊,你知道那种感觉很差吗?”
“我知道,所以我想你是非嫁我不可了,因为你睡觉又打呼又流口水的模样都被我看光光了。啧啧!真是不害臊,怎么有女孩子睡相那么难看。”他收起电脑,好整以暇地坐着,笑容变得有点坏。
“你作梦!”深白气得把薄毯卷成一捆往他身上砸过去,当然,不痛不痒,却能让她消消火气;然后,她灵光的脑袋又恢复运作,眯起眼斜睨着他。“等等……你说我‘昨晚又在赶稿’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我在写小说,偷偷派人调查我?”
“干嘛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增加货币流通,给征信社一点点业绩啊,不然他们靠谁吃饭啊?而且‘东阳物流’在全台都有据点,要打听你的下落太容易了,你又是知名的言情小说家,所以我这样根本不算是‘偷偷’喔,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仰慕你的粉丝。”他笑起来虽然挺欠揍的,但她却不讨厌。
“是是是,你纪大少爷有的是钱,干嘛不把钱给我赚啊?我保证给你的都是一手资料,而且货真价实。”
“深白,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关于我们未来的事情。”
“未来?我的未来跟你的又不相干。要先谈你的还是我的?”
“深白,不要跟我打马虎眼,你很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我只知道我快要被你给气炸!”她气呼呼的样子让他又想笑。“我有一个疑问,纪冬阳先生,按照约定,我记得现在不过是三月底,离十年还有一段时间不是吗?你干嘛这么急着找我?”
纪冬阳给她一个“你不懂”的眼神。“这我当然清楚,但是你总得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来追求你,三个月的时间培养感情,然后三个月筹办婚礼,这样刚刚好九个月,时间一点都没有浪费。”
“呵呵,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精。”
“呵呵,过奖过奖。”
“纪冬阳,我不记得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油嘴滑舌?”
“我也不记得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那就不要逼我跟你结婚,就让我们当作没这回事,让一切回归到最原始,只做朋友,好吗?”
“深白,你觉得我不够格当你的丈夫吗?”
“不,你远超过我的标准,你的条件太好,是我高攀不起。”
“这我不介意,所以还是让我娶你吧?”
“纪冬阳,你火星来的啊?”
“对啊,来地球找我的老婆。”
深白又好气又好笑,她望着眼前西装笔挺、高大伟岸的男子,从这么近距离看他,她发现他的眼睛比在电视上更深邃、更吸引人;不可否认,纪冬阳是一流的男人,是嫁给他半夜都要起来偷笑的那种梦中情人,没有理由拒绝,除非她疯了。
可是她乔深白早就对爱情死心,对婚姻放弃,不愿意再落入爱情的陷阱。
“拜托你,不要来扰乱我的生活,我对结婚没有兴趣。”她无奈地说。
“当初是谁说她会结婚生子,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那时候我可不觉得你对结婚没有兴趣喔。”他笑着提醒她,她说过的话他不知怎么的总是记忆深刻。
“那是以前。人都会改变,我以前太傻,所以太相信爱情。”她冷了脸,想起了不堪的过去,所以她才不愿意再见到纪冬阳。
“那你愿不愿意再为我相信一次?”
“不,因为你跟他一样可恶。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她从齿间蹦出的话语,令他心头一紧!他就怕她还记恨,还记得他也曾经是帮凶,一起帮裴健欺骗了她。
“你无话可说了吧?说穿了男人都一样狠心,所以必须互相掩护。是不是裴健也曾经帮你挡过其他女朋友的电话或约会呢?所以你为了报答他也必须装好人欺骗我……”
“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深白,这么说对我一点都不公平,我只是不忍心看他伤害你,我不忍心看你难过……”
“所以因为你的隐瞒,让我免于受到伤害、免于难过了?”
“我不知道你会伤得这么重。深白,站在朋友的立场,就算我唾弃裴健,也没有权利插手他的感情,所以我跟你一样痛苦;除了心疼你,还要受良心谴责,因为我那时候就喜欢你。我喜欢你,深白,我承认我有私心,我心中有一块部分在作祟,我卑鄙地希望裴健愈坏愈好,这样你才能更加体会我对你的好,我一直是这么想,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把你伤得那么深,深到再也不相信男人,再也不相信爱情。”这些年来,他日夜想着总有一天要为自己辩解,让她知道他从不是故意的。
他凝视着她,眼神温柔得可以把一块巧克力瞬间溶化。
“你想得真美。你以为如果我不爱裴健,就会爱你了吗?你凭什么这么有自信?你以为爱情是这么简单吗?不是他就轮到你?”她不留情地说,每一句话都像针般尖锐,对他的诚实并不领情。
“我知道你对我有埋怨,这些我都愿意弥补。深白,你说得对,我为什么那么有自信,你离开裴健就会投进我的怀抱?可是深白,别忘了,是你说过如果十年后我们都没有对象,我会是你唯一的选择,就是为了你这句话,我才能等到现在。”
“还有九个月,不是吗?我还有时间在九个月内找到情投意合的男人结婚,不是吗?”她说。
“何必去找,眼前不就有我吗?我是最佳人选。”他还是嘻皮笑脸,一点都没有退缩。
“不要这样,纪冬阳,我们不适合,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因为我看到你会心痛,会想起让我心痛的那个人。”
“那么,你现在心痛吗?”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问句,她一时语塞。不,她不痛,她只是怕痛。
“纪冬阳,你知道吗?重要的并不是我现在痛不痛,而是一旦爱一个人,就注定要痛了。”她沉重地说。
“你就这么胆小吗?乔深白。”她不痛,可是他好痛。
“没有用的,纪冬阳,不可能的,我不能爱你,也不会爱你,更正确地说,是我不懂得爱你。”
“深白……”
“忘了我,纪冬阳,我拜托你,忘了我们曾经相识,把所有的事都忘了吧。”深白语重心长地说。
随后,她抄起随身携带的大提包,走出他的视线。
外头艳阳高照,深白本能地眯起眼睛。纪冬阳那双炽热的眼睛宛若紧跟在她身后,她不敢回头。不可否认,他很迷人,他的声音很好听,他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心惊胆跳。可是她不能沦陷,她不能再被爱情迷惑,那太伤人,而她已经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