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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个阳光普照的日子,即使时序已经进入小雪的十一月下旬,但在四季如夏的南台湾仍然有着将近摄氏三十度的高温。
在场所有人都还是穿着夏天的衣服,除了站在角落的凌依翎除外,她身着一袭深紫色制服短裙,外头加了件同色系长袖西装外套,及肩的长发挽了个公主头,外表看起来神色自若,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紧张得要命!
我真是太没种了。她在心里直嘀咕。
第一次参加动土典礼的她其实还满高兴的,但刚刚跟着经理来到会丑,随即让她体会到何谓瞬间变天,在经理带着她向古振远礼貌性地问候后,那个高高在上的古老板眼光不只一次停留在她身上,把她吓得一身冷汗,赶紧躲在经理身后静静的看着仪式的进行。
远远的看着那些来头不小的与会来宾,将绑有红彩带的园锹插入土堆,做锄土、堆土的动作,待周围的人鼓起掌,大家开始互相交流后,凌依翎静悄悄的走到更不明显的角落。
“喂,你是在这里搞自闭吗?”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凌依翎吓得心跳漏跳一拍,转过头看向凶手,“吼~~韩沐深,你是要吓死我吗?”
“大白天你是见鬼了吗?怎么吓成这样。”打从刚开始就见她躲在人群里,不知道在躲避什么,让他越看越有趣,这才故意走到她身后吓吓她。
“嘘……”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韩沐深走向外围,“你怎么也来了?”
“这场也是我设计的,我来这很正常吧!倒是你,不陪你们经理做公关,躲躲藏藏的做什么?”他看向陈昌远,只见他正穿梭在人群里应酬着。
“别再说了,我现在恨不得马上消失,上次我买屋的时候得罪了古老板,今天我很明显的感觉到他一直瞪着我看呢!”说着说着,身子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想太多了吧!那件事早就过了,伯父不会有那种心眼的,这一点我敢打包票。”韩沐深握着拳在自己的胸口锤了锤,要他放心。
“好啦!算我胆子小嘛!唉,待会儿的餐会真的很想跷头耶!这样我哪吃得下呀……”很早以前就听说古老板的行事风格跟自家经理如出一辙,发起飙来像极了巡海夜叉。
“你知道中午是要去‘东京名园’用餐吗?”韩沐深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低着头在她耳边细语。
“你是说安平港滨那间走进去,没有花个五千、一万走不出来的东京名园?”
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化着淡妆白皙的小脸,那双原本有些暗淡的眸子闪亮了下,表情变得犹豫不决,他忍不住笑了。
“像你这么爱吃的人,我真搞不懂为什你会得胃病……哦!应该是跟你不正常的饮食习惯有关,不是一下吃太多就是吃太少。”他缓缓说着。
“哼,我说韩大爷,像你这种出门开高级跑车的有钱人,哪会明白我们市井小民的心情。像‘东京名园’那样高级餐厅,平常我连在它门口停留都不敢,若不趁这机会去吃一餐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而且也是写作取材的好机会。”她抬起头对着韩沐深干笑两声,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嘲讽。
凌依翎看看四周没人注意,抬起手在韩沐深手臂上戳两下,“昨天的肉燥还有剩吧?晚上我要吃喔!”
“你中午都还没吃就想到晚上去,会不会太夸张了。”他轻笑。
“我怕我今天太晚回家会被你吃光,先交代一下嘛!”她掩嘴偷笑着,一想到待会儿只能归于可以踏进梦寐以求的高级料理亭而兴奋不已。
两个原本要对薄公堂的人,从吐血事件后似乎已解开心结,两人相处的越来越和谐,更在凌依翎偶然发现韩沐深烧得一手好菜后,便常常自动自发的赖在他家餐桌上。
这一切都源自于一锅肉燥。
那天晚上,凌依翎捧着鸡腿便当在缘廊上准备开动,却被隔壁传来的阵阵香味吸引。
“哇~~隔壁的到底在煮什么,这么香……”
她走到隔壁打开落地窗外探了探,远远地便看见他站在厨房里。
“韩先生,你在煮什么?好香喔!我的口水都流满地了,我可以进来吗?”凌依翎故作姿态的问,见他点头示意后,便踩着轻快的脚步走进屋里。
“香吗?我煮了锅肉燥。”修长的手指拿着根竹制的长勺不断的翻动锅里的肉燥。
“哇噻,你竟然会煮饭,还用这种陶土锅来煮肉燥,太专业了吧!”凌依翎完全被这浓郁的香气征服,拿起手里的便当,“我用这个便当跟你换一餐好吗?”
“请坐,别客气了。”他笑说。
好一会儿,桌上摆了一桌菜外加一个便当,凌依翎笑吟吟的对着坐在对面的韩沐深直傻笑。
“我的妈呀+沐深,我真的好崇拜你喔!你煮的肉燥简直比台南那些百年老店还要好吃,太美味了!天哪……”凌依翎不计形象,奋力把碗里的饭扒进张得大大的嘴里,气氛一下子热络了不少,她看了看一声不响吃着饭的韩沐深,微微侧着头问道:“你怎么都不说话?”
他轻轻放下手里的碗筷,笑了笑,“你小时候老师难道没有教你‘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话’吗?”
“没有吧!嗯……说得也是,美食当前确实没什么时间讲话。”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容,继续她那毫无气质的吃相。
“……应该不是这么解释吧!”韩沐深无言的想着,他慢条斯理的端着碗,看着这个消瘦的邻居开心的吃着他做的料理,还一脸幸福无比的表情,心里滑过一股暖流。
“ヘ,那个……如果你没有要吃鸡腿便当的话,可以给我吃吗?”她又问。
“你不是说便当要给我吗?”
“我看你一直没动呀!而且我也满想吃鸡腿的。”她抿了抿嘴,即使已经吞下一碗肉燥饭,看到眼前的鸡腿顿时嘴又馋了。
“你的脸皮还真不是普通的厚,好吧!你都敢开口了,那你就吃吧!”韩沐深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快速的把便当里的鸡腿抢回自己的碗中。
这女人是不是从没把他当男人看啊?竟然对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人露出本性,会不会太夸张了?!
此后,凌依翎每当下班回家都会先走到隔壁瞧瞧,若灯泡是亮的,她就老大不客气的登堂入室表示要帮忙做晚餐,虽然她总是做些收拾的杂事,不过倒也不见韩沐深抱怨过,总是很认命的做着两人的晚餐……
凌依翎和韩沐深躲在角落闲聊,没有留意到远远的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直瞧,这人正是这场子的主人——古振远。
古振远远远的看着,招招手示意站在左侧的古又贤,贴在儿子耳边说:“那边正跟沐深讲话的那位小姐,就是上次说要让我们公司在媒体发光发热的那位吗?”
古又贤顺着父亲的眼光看去,双眼一眯,“哦……不是她,那位小姐我记得很清楚,现在跟老弟讲话的是他的邻居凌小姐。”
“这样呀!”古振远若有所感的说。
“老爸,你怎么会忽然问这个?”古又贤问。
“之前沐深晚上没行程时常跟着我参加一些应酬,但最近推了几个,只说要偶尔陪邻居吃吃饭,原来就是那位小姐,看来两人相处得不错。”
“不会吧!我怎么看他们好像一言不合快打起来了。”古又贤不以为然道。
“你这孩子要是有沐深或你大哥一半的稳重和聪明,我就可以在家享清福,不用出来卖老命了,我问你,那位小姐是沐深的客户吗?”看着儿子直摇头,古振远寓意深远的说:“你什么时候看过沐深主动去搭理非业务相关的女人了,更可况这场他也算是重要人物,竟然跑到旁边跟别人有说有笑,要不是亲眼看到,我还真不敢相信。”
古又贤眼睛睁得老大,“老爸,你的意思是老弟的春天来了?”
“虽不中亦不远矣。”
“太令我吃惊了,对女人总是冷冰冰的老弟也会有春天?我这星期六就上他那儿打听打听。”古又贤兴奋的说。
“我看你这小子只会坏事,静静的观察就好。”
“看我的吧!老爸,别的事我或许不在行,但说到女人的事有谁比我懂?”古又贤头仰得老高,一点也没发现父亲瞪了他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