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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帅哥!」何芊晴赶上前,拉住走在她前面好长一段距离的姜磊。
「什么事?」
「最近小心点。」她听到了不怎么好的蜚短流长。
「什么意思?」
「听说有人对冰山美人只在你面前融化不太满意。」不止是不太,简直是非常不满!
「你听谁说的?」
「八卦王子。」除了他还有谁会那么闲。
「雷子平吗?」
「就是他。」
姜磊皱紧眉头。
「你怎么叫他那么难听的绰号?」
「他啊,名副其实。」她摆摆手。
「不说他了,我叫住你就是为了这件事,你不信就算了。不过,还是小心点好,别忘了三天前的教训。」
三天前,他才被一群人围住恐吓。
「想不到季家妹妹那么受欢迎哩!」她知道,其实是因为大家头一次看到这种冰到极点的女孩子,所以大家乱成一团,碰不得她也见不得有人能在她身边。
「你这个白马王子可累坏了罗!」他身边的公主是个布满荆棘的蔷薇公主。
「不要拿我跟小姐开玩笑。」他像平常一样很认真的提醒。
「你难道不想叫她的名字吗?」她实在佩服他,听他的语气他好像真的叫了九年的小姐哩!
叫她的名字?柔霄……嗯……
「姜磊!」何芊晴叫唤失了魂的他。嘿!敢情神游太虚去了!「姜磊!」她加重分贝。
「不用那么大声我也能听见。」他捣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你确定?」
她的反问让他迟疑。
在这迟疑的当头,何芊晴突然揪住他。
「你看!」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公主有麻烦了。还不快去!」她的话声甫落,身边的人早已追了过去。
「真是幸福啊,蔷薇公主。」何芊晴羡慕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看来真的是没有她介入的余地呢!
「还是去找个骑驴的王子吧!」说着说着,她也不担心姜磊能不能完成救美的使命,嘴里哼着小毛驴朝反方向走去。
那家伙空手道三段、剑道二段,没理由打不赢吧!
为什么她老是遇到这些事?
看着面前这四个女人,季柔霄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耐性听她们说完不关她事的废话。
「总之,不准你再霸着姜磊!」其中一个女生恶狠狠地说道。
「你碍到他的路了你知不知道!」
她碍了他的路?
「就是说嘛!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要姜磊替你做东做西的?」另一个接着帮腔。
这样类似的话她好像也曾听过……何芊晴!对,她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那么,眼前这四个女人也对姜磊有好感是吗?很遗憾,她不允许。
嘲弄似的笑了笑,季柔霄绕过她们。今天提早下课,她要姜磊陪她到母亲坟上祭拜,今天是妈妈的冥诞。
「等一下。」四个女生快步追上,挡在她前面。
「没胆子对付我们就想一走了之?哼!门都没有。」
薄唇开启,季柔霄吐出四个字:「不知死活。」
「你!」一个巴掌挥下,硬是烙印在季柔霄白皙的脸上。
啊……她打人了……挥巴掌的女学生一脸的怔愣;反倒是挨巴掌的季柔霄冷静得像什么事也没有,连叫也不叫一声,好像全身的痛觉神经早不知遗失到哪里去。
「快、快走!」被她面无表情的脸一吓,四个女学生落荒而逃。
「小姐!」姜磊赶到,但为时已晚。她白皙的脸上明显留下五指烙痕。
「你的脸!」情急之下,也不管逾不逾越,他扳过她的脸检视。
「她们为什么打你?」那群女生好像在哪里看过。
「因为你。」她毫不在乎他会作何感想。那四个女人,她不会让她们好过。
「我?」他不懂。
「为什么是我?」
「她们喜欢你,所以对付我。」季柔霄抚着自己的脸颊,火辣的感觉直袭上她四肢百骸。
「对不起,都怪我。」姜磊没有想到自己会替她带来不必耍的麻烦。
「对,都是你。」她毫不客气地怪起他来。
「这全是你的错。」
姜磊只能以苦笑对应。
「走吧!」
「去哪儿?」
「祭拜我母亲。」
母亲的形影在她的记忆中,只有穿着蓝绿色的病服在精神病院的模样,那是她不愿想起却又得记在心底的记忆,因为那是她对母亲唯一的印象。
「我母亲在我七岁的时候死了。」她面对着墓碑,说话的对象是身后的姜磊。
姜磊微微一愣。「你第一次跟我说起你母亲的事。」
「第一次……」他的出现让她做了很多自己以为永远不可能做的事,包括今天的谈话。
「你想她吗?」
「不。」她摇头。
「她带给我的负面意义多过正面。」她让她成了复仇的罗刹。
「那为什么你会时常来祭拜她?」
「她是和我唯一有交集的血亲。」是啊,母亲是她唯一看过、抱过、说过话的血亲;另一个,早在她未出世前就死了。
唯一有交集的血亲?他细细品味这句话,脑子里突然浮现两人曾说过的话——
他曾告诉她对老爷不可以那么没礼貌,他好歹是她的父亲。
他记得她的回答是——他不会是是,永远不会。
是了,她一直在传达讯息给他,她和老爷没有血缘关系,是他太笨才一直想不通,还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地认为是他们父女关系恶劣,原来……事实是这样的。
「我母亲被他逼疯,住进精神病院;七岁那年,她从四楼摔下来——就在我面前摔死了,像一个摔坏的玩偶,坏了、不动了,从嘴巴流出血,你知道血是什么颜色的吗?是刺眼的红色,吐血的嘴巴还能说话,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的表情平板得吓人,像是在说故事一样,没有一丝感情。
「她说她好恨,说我父亲死得好冤枉……」
「不要再说了!」他上前,从后头一把抱住她,明知道这种举动越规却不得不这么做。如果他不这么做,他担心她会突然消失。
「不要再说了!」他重复要求。
「拜托,不要再说了!」
「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她垂下视线,看着锁骨处环绕的两只大掌,掌下的皮肤暖暖的、好舒服;但是却温暖不了她现在的透心寒。「怎么?我现在要告诉你了,你才叫我不要说,为什么?」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早知道是这样,即使再怎么好奇、再怎么沮丧,他也不会要求她再去碰触她过去不堪的记忆。「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不要说了,拜托你不要再说了。」
「我要说!」她必须说,这些事在她心里沉淀了好久,本来想就这么一辈子藏下去的,但是,她发现她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脆弱,她想说给他听,想藉此洗涤自己的身心,想藉由他来得到某种程度上的安慰。「想知道我为什么急着赚钱吗?」
「我不想知道了,不要再说了好吗?」
她恍若未闻。
「我是为了让自己有能力对抗他,我要让季氏毁在他手上。」
此刻他终于知道她恨他的原因了。
季柔霄在他双手围成的圈圈中转身,抬眼望向他。
「你肯帮我吗?」
帮?帮她对抗老爷?姜磊迟疑了一会儿。
「你会帮我吗?」她再问,似乎不打算给他考虑的时间。
「如果我说我会在你身边,那算不算是帮忙?」他会在她身边的,为了实践诺言,他说过要陪她的。
季柔霄伸出手环住他的腰。
「这样就够了。」她低声轻喃。
「这样就够了。」
仇恨对一个人的影响力真的很大。
从她身上,他体会到以往从不注意的事。
当年父母的乍然逝世让他突然成了孤儿,他不以为意的表情为自己博得坚强的满堂彩;但是有谁知道他到季家的第一天夜里哭了一整夜。
原本以为自己这样算是坚强的了,但比起季柔霄,相形之下又更脆弱了些。这样子的他要如何保护她?他的坚强不足以与她比拟;他的能力又不如她的卓越,唯一赢得过的,可能只剩下男人与生俱来比女人大的力气了吧!
一想到这儿,就让他觉得挫败。
难得今天的太阳这么暖和,他却没有心情打盹、睡个好觉。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天天都跑来这里睡午觉,难道这里真比床舒服?
「小姐。」姜磊半坐起身。「找我有事吗?」
季柔霄摇摇头,落座在他身旁,习惯性地倚在他肩上。
「有心事?」
她心里真的是藏满了心事,可惜从来不是一般女孩子想的事。她想的,除了为自己的母亲出口气外好像就没有了。如果她能再想一想其他,比方说将来喜欢的男孩子或什么的,那或许能比较像个女孩子。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样的女孩子最适合你。」
「为什么想这种事?」这种事,他压根没想过。
季柔霄坐正身子,视线眺望远方。
「总有一天你得成家立业的不是吗?」
「我目前没想这么多。」
「总会想的。」她朝他笑了笑,没有嘲弄但感觉上很虚弱。
「你怎么了?」她今天看起来怪怪的。
「我想——」她像是没听见他的关心似的,一味说着自己的话。
「等我能自立以后你就可以卸下照顾我的担子了;到时候你就可以找个情投意合的女人结婚,生一堆孩子好热闹热闹。」
「你在说什么!」他的反应就像是她方才叫他去死一样。
「再忍耐两年吧!两年过后就什么事都结束了。」两年后她也会从台湾这个小岛上消失。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她刚才的意思是要他离开她!他怎么可能离开她?
「记得吗?我向你保证过会一直待在你身边,这也是你的要求,你该不会忘了吧?」
「你是因为我的要求才陪在我身边?」
「我会陪在你身边,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
「完全出自内心?」
他点头。
「完全出自内心。」
「万一将来遇到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