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丘湘由公司回到独居的小套房时，已是深夜时分。她一进家门，头一件事便是将热水注满浴缸，急忙褪去衣物，努力把自己洗刷干净。

浸泡了半个小时，丘湘才由浴缸爬起来。隔着迷蒙的雾气，她看见洗手?上方镜中的自己，似乎没有因今晚的事而有任何损伤。她不放心地再度端详着，那张五官小巧精致的脸，还带着刚离开校园不久的清纯与稚气，难怪唐煌会笑称她是小女孩。再往下一看，那细致、曼妙玲珑的曲线，正像是含苞待放的蓓蕾般美丽动人，她不禁回想起那段往事——

大学时，有个人曾说她清新脱俗得像幽谷中的小百合，她对自己的容颜虽没自信，但也为着被欣赏而高兴。后来她的初吻也就给了那个人。然而，这段感情终究没有结果，情感消逝后，她至今仍然认为唇上的吻有如烙铁般，深深印在她的伤口上，久久不能消退。

也许初吻不能代表什么，但她不甘心一心一意编织的美梦，竟毁在他的不忠及谎言下——那个人不但同时和她以外的两个女孩子交往，而且还和其中一个女孩有过亲密关系而无法分手。她虽仍是完璧，心却已经被这段骗局似的感情摧残得无以复加了。

今晚的事的确又扰乱了她的心湖，虽然没被侵犯，但在精神上，丘湘却觉得似乎被唐煌占了便宜，她虽有点伤心，却又为唐煌说她还是小女孩，所以不会碰她而气恼。想到这里她又不服气地打量自己的身子，已臻发育成熟的她，难道没有一点吸引唐煌的魅力吗……

“天啊!我想到哪里去了？”丘湘自责着。“怎么可以幻想自己把身子交给那个大色狼？就算他再怎么吸引我，也不能如此轻率啊!”

“难道自己真的是急于成熟吗？”丘湘自忖。

就职一年多了，在这三百多个日子里，为了不被当成什么都不会的新人，她在秘书工作中下过不少苦工，甚至被明升暗贬到企划部后，丘湘虽然一再面对挫折，但还是不肯认输……对了，就是这种感觉，让所有面对第一份工作的新鲜人，产生无比的热情。

丘湘回想着过去一年多来的点点滴滴，忽然间，她冲动的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喂，意芬吗？我是丘湘，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有一个好点子……”

“五湖”百货公司七月份的夏日促销，在推出后的第一个周末便有极好的销售成绩，并让许多同业在当季销售期中吃了大鳌。

身为“五湖”百货的营业部经理兼“五湖”集团第二代唯一女性的凌百霜，看到自己创造出来的佳绩，足以在众堂兄弟中扬眉吐气，不禁得意地对唐煌说：“看吧!这次三叔退休，副总经理的职位肯定非我莫属了。”

“那就先恭喜你了。”唐煌由衷地说。

不过凌百霜忽然又皱着眉头说：“我和‘全球’集团联姻的亲事，据说长辈们已经作了决定。”

“啊!”唐煌虽有些讶异，但他深知此时自己任何不当的反应，都足以影响凌百霜的决定，所以他决定保持缄默。

凌百霜希望他能有所表示，至少表现出一丝不舍也好啊!但可恶的唐煌最后仍笑着对她说：“那太好了，多年来我充当你男朋友兼玩伴的责任，总算可以卸下了。”

凌百霜虽很不乐意接受这句话，却还是陪着笑脸说：“呵!是啊!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自小一起长大，他们早已经习惯时而冷嘲热讽、时而又亲昵得令人误会的相处模式。

兼具财富与姿色的凌百霜从没交往过其它的男朋友，因为下意识中，她总是将唐煌当作自己未来的伴侣，但唐煌却又一直没有进一步的表示，这令她又急又气，眼看她就要嫁给别人了，唐煌却没有挽留她。这一点实在令凌百霜忿恨不已。

她终于沉不住气，开口问道：“唐煌，难道你不会因此而有些难过吗？”

“你开什么玩笑？”唐煌仍笑道。“你能嫁到有钱人家享受荣华富贵，我替你高兴都来不及，怎么还会难过呢？”

“你……”凌百霜瞪着一双杏眼，咬牙切齿地骂着：“你下地狱去啦!”

唐煌涎着笑脸，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默默走出她的办公室，留下懊恼不已的凌百霜。

离开凌百霜的办公室后，唐煌看着“五湖”百货各楼卖场中鲜明艳红的橱窗布置，及各式各样的文宣，其中最热闹的即是一、二楼的化妆品部门，以及少淑女专柜的特卖会。

三楼还开辟了一个由名家演讲的：‘当个与众不同的新鲜人’系列讲座，延请了不少知名的偶像、专栏作家、名人来演讲，吸引了许多即将步人社会的年轻人，同时也替百货公司引来了当季促销所锁定的客户层。

在消费至一定数额的发票，换取纪念品的柜?中，是丘湘和公关公司的同事们支持忙碌的现场。唐煌走过去，对丘湘投以一个肯定的眼神。

丘湘霎时间就为着唐煌的关切所感动，她很感激他在这个新提案提出时，做了许多建设性的提议，并一反先前的反对态度，全力为这提案向反对者辩护。不管那夜唐煌对她的失措举动是有意还是无心，但此时为了自己的工作能被肯定，她已不在乎了。她也对唐煌投以相同的眼神。

但很快地，丘湘又发现，唐煌的笑脸并不只是针对着她一人而已。

“企划部及业务部的各位同事，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们了。”唐煌走近她们身旁，大声地宣布：“今天晚上由我作东，请各位一道庆祝这次的出击成功，请各位务必要赏光。”

“哇!”公关公司的女孩们都受宠若惊地尖叫起来。

只有丘湘，还在考虑着要不要去参加这场庆功宴，虽然她是这次企划的大功臣之一。

“欢乐KTV”中的贵宾室，挤着十几名公关公司的职员，为首的唐煌仍是左拥右抱，被两名美女夹在其中。这一晚，他的两位“干妹妹”都没有出席，取而代之的则是黎意芬和一名叫小杏的KTV业务经理。

“喂!怎么今天两位‘干妹’都没来呀？”同事们起哄着。“换了两位新美女作陪，感觉不错吧!”

“唉!有道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朱莉要嫁人了，高美琪也忙着替她试婚纱、筹备婚礼，所以，我可以说是少了两个‘干妹妹’，不过倒是换了两个‘干姊姊’。”唐煌笑道。

黎意芬起身坐在唐煌的腿上，?着他的鼻子说：“你就一口咬定我的年纪比你大吗？什么‘干姊姊’？既然你的‘六号’要嫁人了，那我就来递补好了。”

唐煌一把搂住黎意芬的腰，故意投以深情款款的眼神。“你不用如此委屈，当别人的代替晶，要当就当我的‘七号’好了。”

“好啊!大家都听到了。”黎意芬笑着说。“来，把这杯酒喝了，就当是交杯酒，今晚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说完便把手中的酒往唐煌嘴里倒。

“好?!大家为唐煌找到新的‘情人’干杯。”同事们在一旁起哄说要庆祝。

人群中的丘湘，被黎意芬这种大胆的举动给吓坏了。虽然大家都在微醺的状态，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众人竟要唐煌当众亲黎意芬一下；但她还是惊讶于黎意芬的勇气——她竟主动亲了唐煌一下。丘湘摇摇头，觉得这简直是太荒唐了，遂拿起麦克风径自躲在角落唱起歌来了。

“……就要爱了吗？你确定是你吗？你心太热太真，眼看要将我融化……”

堪称本年度世纪级婚礼——“全球”集团的小开和“五湖”集团的独生女联姻，在艳阳高照的八月天里盛大举行。从议定到举行婚礼，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双方都以高效率的速度策划进行。

婚礼招待的对象逼及官商名流以及双方生意往来的厂商。

“大力”公关公司派遣唐煌和丘湘到场参加婚礼，这让企划部人员非常地吃惊——进入企划部不到两个月的丘湘，竟有如此殊荣，得以代表公司参加此番盛会。因此丘湘承受的压力不小。

幸好在会场中，唐煌对她十分照顾，让丘湘在人群中不至于受到冷落。突然间，丘湘又觉得唐煌是个好人了。

想到这里，丘湘关心地问：“一个月内，有两个情人先后出嫁，你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唐煌想了想，便说：“是呀!的确有些伤感，突然觉得自己年纪愈大，愈来愈没行情了。

“咦!你怎么对我的私生活了如指掌，莫非你也对我……”说完，便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她。

丘湘觉得这个人终究是不值得信赖的，才刚想要夸他两句，马上就又得意起来。她没好气地回答：“拜托!还不是你这个人太声名狼藉了，弄得全公司上下的人都知道你壮烈的情史，即使我不想听，也会传到耳朵里。”

唐煌直直盯着她，表情异常认真。“这就是你始终对我保持距离的原因？”

经他这么一问，丘湘反而窘得说不出话来。幸好此时有人前来和唐煌谈话，她才得以脱身。正想找个角落坐下，喝杯东西镇定一下，没想到竟被人群挤到新娘身边。

“丘湘小姐，”凌百霜先认出是她。“请留步!”

丘湘感到有些惊讶，但见凌百霜身边没人，便走了过去。她由衷地对新娘说了一句：“你今天很漂亮。”

凌百霜浅浅一笑，又说：“你和唐煌一道来的？他人呢？”

“往那边和人说话呢!”

“喔!”

丘湘打量着一身纯白高级丝缎礼服的凌百霜，原本就高贵艳丽的脸蛋，配上精心设计的发型和彩妆，更显得貌如天仙。可是在她的脸上，却找不出一丝幸福的笑容。

凌百霜的视线落在唐煌身上，一脸的依依不舍。丘湘在一旁也看得出来，唐煌并没有很难过的样子，反而神色自若地和身旁的美女聊天。同是女孩子，丘湘真为凌百霜感到不值。

“霜霜!”那个福泰的新郎倌叫住了她，以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妻子。“切蛋糕的时间快到了，你要不要先去换衣服？”

凌百霜点点头，随即跟着新郎走了。此时丘湘真是百感交集，但她并不知道身旁有个人正暗暗打量着自己。

“嗨!我叫唐辉，是唐煌的堂哥。”那人自我介绍。“你是唐煌的同事吧!”

丘湘打量着这个突如其来的高个头男子，很惊讶于他的突然出现，但她还是礼貌地回道：“你好，我叫丘湘。”

“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唐辉那副K金眼镜后面有一对柔和善的眼睛。“直到确定你和唐煌没有‘同事以外的关系’才敢和你说话。”

丘湘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呀!幸好我和他并没有‘同事以外的关系’。”

唐辉受到丘湘的影响，也报以微笑。

她对眼前这个叫唐辉的人马上产生了好感，大概是他看来比唐煌驯良多了吧!

唐辉拿了两杯香槟，并没有离开丘湘的意思，而丘湘也不反对让这么一名正人君子站在身边——至少比站在花花公子唐煌身边安全吧!

担“我目前在唐氏影业工作。”唐辉交代着他的背景。“是家族企业，不过仍要担负很大的责任。”

丘湘点点头。“是比较辛苦。”她看得出来，唐辉不是那种靠家族庇荫的人。

“不过外界有许多人不了解身为世家子弟的压力，所以唐煌宁愿自己出去闯。而我，因为父命难违，又身为长孙，只好留下了。”唐辉语重心长地说。

丘湘由衷地说：“不，你能把家族企业做得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听丘湘这么一说，唐辉的眼睛竟发亮起来。“很难有外人可以这样了解我，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我们现在不就是朋友吗？”丘湘笑着说。

唐辉喜出望外。“那么，你愿不愿意明天晚上和我约会呢？”

丘湘没有立即回答，反而睁大了眼睛看着唐辉，她没有料想到唐辉竟然这么快就提出约会的要求。

幸好唐辉注意到了丘湘的表情，他很知趣地说：“没关系!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毕竟……我们还不是很熟，不是吗？”

“你这个笨蛋!”黎意芬忍不住骂道。“对方是唐辉?!唐氏影业未来的接班人，又是出了名的孝子贤孙，和你多相配呀!没想到你竟拒绝了人家，真不知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丘湘见黎意芬反应如此激烈，就应道：“看样子我若不和他约会，似乎就会坏了人家的行情!瞧你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天啊!小姐，那你究竟是答应他了没有？”黎意芬焦急地问。

丘湘看了她的模样，直想发笑。“嗯!”丘湘微笑着点点头。“我能说不吗？你知道，我是多么不忍心伤害一个善良男子的心。”

“去你的，把自己说成多伟大似的!也不打听清楚，人家可是众多媒体宣称的‘本年度最有价值的单身汉’呢!”

“喔!比唐煌还红？”丘湘很好奇。“那不也是一个花花公子？”

“不，他洁身自爱，从未有绯闻，甚至一度传出他可以为事业终身不娶。”黎意芬如数家珍地背出唐辉的资料。“从小开始就念名校，又是哈佛的MBA，没有不良嗜好，在业界又以形象清新出名……”

“等一下，既然你口口声声称证他是好男人，那你为什么不去追他？而凌百霜为什么又只爱唐煌而不爱他？”丘湘促狭地问。

“老实说，”黎意芬叹了一口气。“这样的男人太完美无缺，和他交往还有什意思呢？”

“照你这样说，唐辉会没有对象，原来就是因为有你这种观念的女孩子太多了……”

“不，这种男人虽不适合做情人，但倒是好丈夫的人选。”

丘湘笑而不语，黎意芬好奇地问她：“喂!你在笑什么？”

“我看你恐怕不是在向我介绍男朋友，而是在向我推荐老公吧!”丘湘说。“放心啦!我不可能嫁不掉的，别替我着急。”

不过黎意芬的确说得没错，像唐辉这种好到完美无缺的男人，果然是有点儿乏味。

一整顿晚餐下来，丘湘一直强忍着瞌睡，听他谈着自己的家族奋斗史及台湾影业的未来展望。丘湘认为以她和唐辉的交情，还不够资格关心人家的家族企业，对电影业更没兴趣。上了一整天班，她颇渴望和共进晚餐的对象聊一点轻松的话题。

“对不起，我的话题太严肃了吧!”幸而唐辉颇为知趣，及时打住这段谈话。

“不，是我太累了，所以看来好像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其实我很乐意听的。”

丘湘暗骂着自己虚伪，但唐辉实在好到让女孩子会觉得：若是任性一点都会辜负他的温柔。正如他开口邀约，总会让人不忍拒绝。

除了谈话内容有点乏味外，这顿晚餐倒是安排得很理想。餐桌选在可眺望夜景的高楼，葡萄酒的年份恰到好处，点的菜不但十分可口且分量刚好，交响乐队距他们桌的远近也恰如其分，以致音乐声未能打扰到他们谈话，却又在演奏舞曲时，适时提醒他们可以共舞了。

“要不要跳支舞？”唐辉建议。

丘湘点点头，站了起来，心里庆幸至少还能跳支舞来增加点乐趣。然而正当他们中规中炬地在舞池中婆娑起舞时，丘湘竟怀念起在KTV中和同事们狂欢喧闹的情景。她抬头看着唐辉，心中没有一丝火花的绮念，不知怎地她发现眼前和唐煌相似的那一双眼睛，竟然没有吸引自己的魅力。

丘湘随即又责怪起自己来，怎么可以想起那个浪荡子!甚至拿他和眼前这个好男人相比呢？她告诉自己，既然明白自己没有本钱玩爱情游戏，不妨就将未来交托给一个稳健的人。

跳完舞回到座位上时，丘湘惊讶于自己的心竟然静如止水。

咖啡送上来，乐队开始演奏名曲，唐辉又如数家珍地覆述他的音乐素养。“这首曲子在十九世纪被称为……而当时人们又说……”

但他这一说，又惹得丘湘想打瞌睡了。不知又熬了多久，这顿晚餐总算结束了。唐辉似乎仍意犹未尽，他提议道：“时间还早，我们到海边走走好吗？”

“海边？都已经是晚上了。”

“就是在晚上，才能享受宁静中的海浪声，以及海上的夜景。”

“是吗？”

这听起来似乎很吸引人，丘湘想，也许和唐辉到海边去真的会比较浪漫，这样一来起码可以弥补这顿晚餐约会的乏味，于是她点点头。“那好，我们就去吧!”

“真的？”唐辉很高兴丘湘答应他的再度邀约。

这时丘湘仿佛看见他的眼神忽然闪闪发亮起来，她不免猜想自己是不是在无意间给了他什么暗示……

不容丘湘想太多，转眼间唐辉已把车子驶上北部海岸线的道路。丘湘打开车窗，让夜间微凉的海风吹在脸上，觉得十分惬意。一路上幸好唐辉没有再多话，得以让她静静享受这份美好的感觉。

夜间的滨海道路十分幽暗，然而乘夜色出游的车辆却也不少。滨海道路一边是山、一边是海，在山海之间悠游奔驰，的确是很棒的享受，尤其是经过白天繁忙的工作后，更能在此时放松心情，获得纡解。

忽然间唐辉又说了一句：“其实应该在黄昏时就驻守在海边，看着海平面的天空由夕阳西沈的殷红转为黑暗，那整个过程才真是人间最美的景色。”

丘湘点点头，心里对他这番话感到赞同，这时她终于明白原来唐辉竟然是这么小心翼翼地观察自己，并一直试图在讨好自己。为了他这份用心，丘湘觉得自己应该要开始对他另眼相待了。

车子愈驶愈荒远，但周围的车辆并未减少。而丘湘无意间竟看到了熟悉的两辆车——唐煌蓝色的福斯和黎意芬红色的嘉年华!她以为这只是巧合，但见那辆嘉年华死命地往前超车，她更确定这种驾驶方法只有黎意芬才有——不顾自己只是开着一般小汽车，却总是喜欢和人飘车。

果然，那辆福斯也亦步亦趋，明知自己车速一定快过嘉年华，却在后头和她保持适当的车距。

“他们怎么也来了？”丘湘纳闷。

才这样想，那两辆车早已驶向更远处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唐辉说：“我们可以在前面的海滩停下来了。”

当唐辉驶向海滩的那一边时，丘湘竟看到那两辆车早巳并排停在不远处，而车内的人也走出来，相互倚偎在蓝色福斯旁。

丘湘不敢相信亲眼所见——黎意芬竟极其大胆地把双腿勾在唐煌的腰侧，不停地对唐煌热吻，而唐煌虽没有回应，却任由黎意芬对他上下其手……

丘湘把脸别到一旁。幸好是在黑暗中，不然唐辉一定会察觉到她满脸胀红的模样。不知唐辉是否也看到了那一幕？

“我们回去了好不好？”丘湘不想再待下去了。

“现在？可是我们才刚到而已。”唐辉不解。

“我比较喜欢开车兜风的感觉。”丘湘扯了个谎。“所以，请你往回开吧!”

“好吧!”唐辉只好把车子往市区的方向驶去。

唐辉再一次答应她的请求，把车速加快。如此一来丘湘得以顺理成章把脸转向窗外，好让自己的心能藉此平静些。

车窗外，景物一幕一幕迅速飞掠而过，但随着景色的改变，海滩上的那一幕仍历历在目。

虽然明知道黎意芬和唐煌正在交往，丘湘却难以接受刚才两人在海边亲热的事实。

丘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么激动？因为不管他们做了什么，都和她无关啊!可是她的心却迟迟不能平静。

连唐辉也察觉了她的异状。“你怎么了？”

“没有啊!你觉得我哪里不对劲了？”丘湘连忙扯出一个笑容。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把刚刚那一幕忘记。难为唐辉对她这样一心一意，她得珍视人家才行，毕竟，他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