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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明远不知道在搞什么,神神秘秘的,还总是不见人影,好不容易逮到人了,问他在做什么,也只是笑着说“秘密”。
这神秘的秘密搅得清滟心都烦了,这些日子夜里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由于睡眠不足,眼下还出现淡淡的黑晕。
这天清晨都已鸡啼了,她才勉强睡着。
“……”她才刚阖眼没多久,屋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呀?她想睁开眼,眼皮却像是黏在一起似的。
“砰砰砰砰……”敲门声更响,还有木头轻微的爆裂声。
在这么下去大门就要被捶烂了!担心自家大门不保,清滟终于战胜了浓浓的睡意。
“来了、来了!”她一边扬声,一边用最快的速度换上衣服,一边拯救岌岌可危的大门。
打开门一看,敲门的都是村里的女人,老的少的都有,每家都有娃娃跟她一起下悬崖采牡蛎。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我错过时间了?”清滟抓抓头发,脑子有些昏沉沉的。
“……”几个女人望着她一声不吭。
“到底出什么事了?”清滟被这些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心里直发毛。
“……”还是那种直勾勾的眼神。
“不对呀9没轮到咱们采牡蛎的日子。”既然她们不说话,清滟只能自问自答。
“对,就是牡蛎!”“牡蛎”两个字就像是有魔力似的,将这些女人从呆滞中唤回神。
“校带着弟弟去采牡蛎了。”
“我家婧婧也去了。”
“还有我家……”
女人们七嘴八舌,被点到名的娃娃居然有七八个之多,其中还有一个是从来没下过悬崖的。
“等等等等,让我先算算日子再说。”起先她还以为自己把日子给算错了,可是扳着手指头算了又算,还是先前算出的那个日子。“不是再过五天才轮到石家村的吗?怎么会现在就去了呢?”
“校说你跟那个看守很熟,就算被抓到也没关系。”校的娘支吾几声,终于还是说了实话。
“对啊对啊!我家婧婧也这么说。”
“是啊!我家……”
其他做娘的也纷纷附和道。
“孩子不懂事也就罢了,你们做大人的怎么没阻止他们呢?”一听这话,清滟的头都快要炸了。
“我是想能多采点牡蛎回来的话也是好的嘛!”
“我家里刚添了张嘴巴,怕不够吃。”
“……”
女人们七嘴八舌的,总而言之就是各家有各家的难处。
“采牡蛎的日子是各村村长商量后排出来的,要是想改就能随便乱改,不就乱了套吗?”清滟头疼不已,赶紧给她们一一分析,“这真要乱起来呀!先别说我们村能不能抢得过其他村了,单是可能会把司徒家的人给招过来这点,就足够大家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一听这话,大伙都傻眼了。
“走多久了?快快快去把他们追回来!”清滟一连说了三个“快”字,以示事态紧急。
“……”听她这么说,大伙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吭声。
“你们倒是说话呀!”清滟气得直跺脚。
“有一些时候了,这会儿大概已经到崖底了吧!”这还是保守估计的。
“敢情这还是先斩后奏来着!”清滟有些气急败坏。
“滟娃娃呀!我们这不也是担心嘛!所以才过来找你。”说话的是校的奶奶。
“算了算了,我现在去把人找回来。”校的奶奶也是她的大恩人,既然恩人都出声了,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就算事情再难解决也得揽下来。“对了,你们赶紧去找村长,把事情告诉他。”
“这么严重呀?”一听得找村长,女人们这才真的着急起来。
“你们就在村长家等我的消息,要是我能把人带回来就没事,否则就让村长出面去交涉。”清滟交代了一句,就往村外跑去。
此刻,唯一的希望是双方还没起冲突,要是真起了冲突,对方必定得理不饶人,事情就麻烦了。
一想到这,她就恨不得能够身插双翼立刻飞到那里去,可她跑啊跑的,跑得两条腿都软了,也才不过跑了一半路……勉强能算一大半吧!
“呼……”实在是跑不动了,她的肺难过得像要炸开似的。
清滟停下来歇口气,忽然看见前方烟尘滚滚,似乎是两伙人正在追逐打闹。
清滟正要避开,这才意识到这方向不正是断魂崖吗!
“该不会是……”她的心猛跳了一下,目力试图辨认出那时而纠缠在一起的双方。
咦,那不是鲨鱼哥吗?清滟首先认出鲨鱼哥的身影,随即传来几声孩童的尖叫,其中特别尖锐的不正是婧婧?
有鉴于鲨鱼哥过去的恶形恶状,她脑海里自然浮现“几个娃娃偷下悬崖,却撞见了鲨鱼哥,于是发生了这起追逐”的情节。
虽说娃娃们有错在先,可是把娃娃吓成这样还不干休,也实在欺人太甚了!
当又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传来时,清滟也顾不得分辨他们谁是谁了,握紧小拳头就向他们冲去……
若问鲨鱼哥是怎么卷入这起事件里的,只有四个字能解答——无妄之灾。
可不是嘛!这天又不是轮到他们村去采牡蛎,倒楣的也不是他们村的孩子,套句鲨鱼哥常说的话就是“他X的,干我屁事啊”。
他不就是像平常那样,带着几个小弟在那儿晃来晃去,看看有什么有利可图的事,可世上有些事往往就是一念之间,鲨鱼哥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根筋不对,居然冲过去从那个叫司徒瑟的混蛋手里抢下一个娃娃。
既然自家大哥这么干了,他那群小弟自然也就有样学样,然后事情就变成这样了。他们或抱或拉的带着孩子逃跑,司徒瑟带人紧追在后,要是他们被赶上了,双方就一阵扭打,逮到空子再跑。
虽然拖着一群小的跑不快,但是鲨鱼哥也不是好惹的,带着一群小的跟司徒瑟一伙周旋了很久。只是,双方的势力相差太悬殊,再这么下去鲨鱼哥等人迟早会被抓住。
“鲨鱼哥,现在怎么办呀?”蠢小弟在气喘吁吁之余,还不忘问上一句。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跑,跑得越快越好。”鲨鱼哥没好气的回,要不是他的两只手都拎着小鬼,早就巴蠢小弟的脑袋了。
“可、可是我、我跑不动了、动了。”蠢小弟煞白着脸,喘得就像老牛似的。
“是啊!我也跑、跑不动了!”
“我也一样。”
“我也……”
其他小弟也都精疲力尽,纷纷诉起苦来。
“其、其实我也一样。”鲨鱼哥终于承认。
虽然在一伙人中他的体力最好,可问题是他抱的娃儿也是最重的,他早就觉得腿软了,要不是“我是老大”这念头支撑着他,早已跑不动了。
“鲨鱼哥,那现在怎么办呀?”众小弟异口同声的问。
“当然是……”跑吗?可是扪心自问,别说是这些小弟了,就连他自己也跑不动了。
“鲨鱼哥,我们真的跑不动了!”他的话还没说完,众小弟又一次异口同声道。
“跑不动,那就打吧,二、二十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鲨鱼哥豁出去了,将一直抱在手里的两个娃娃往地上一放,大义凛然的道。
“嗯,二十年后老、老子还是一条好、好汉。”众小弟也纷纷学着他的样子,将手里抱的娃娃往地上一放。
“李大力,你混蛋!”就在鲨鱼哥一伙人摆开架势,要跟追兵决战到底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什么?”鲨鱼哥本能的转头,正面对主一张美艳绝伦的小脸,当下有些呆愣。
“不许欺负孩子!”清滟一拳正中他的颧骨。
“我没……”,可怜鲨鱼哥难得做一回好事,却被冤枉了。
“不许欺负鲨鱼哥!”蠢小弟挺身而出,护在鲨鱼哥前头。
“小娘们,鲨鱼哥看你几眼又怎样?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告诉你,鲨鱼哥和他的兄弟都是真男人,不吃美人计这一套的!”看见自家大哥无故被揍,几个小弟卷起袖子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美人计?清滟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本能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却因为近来改用了没有颗粒感的药膏,没能摸出个所以然来。
“婧婧,怎么了?”她感觉衣角被拉了几下,低头才发现是刚才尖叫的婧婧。
“漂亮姐姐真的就是滟姐姐呢!”婧婧兴奋的将这个惊人的发现与酗伴分享。
该死,她忘记涂药膏了!清滟终于意识到,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先前她出门时,大家会用那么诧异的目光盯着她了。
“滟姐姐,坏人好坏啦!一直追着我们不放!”
“嗯,鲨鱼哥哥打坏人,他好勇敢喔!”
“……”
娃娃就是娃娃,先前还被吓得又尖叫又是嚎啕大哭,这会儿,就忘了之前的害怕,拉着清滟说个没完。
“对不起,鲨鱼哥。”清滟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鲨鱼哥,很不好意思的道歉。
“没事,反正我皮粗肉厚,挨几下打没关系,倒是你的手没疼吧?”鲨鱼哥搔搔头。
“鲨鱼该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你看你看,鲨鱼哥的脸红了。”
“……”
小弟们这会儿只顾着看好戏,压根忘记他们之前还被人追杀哩!
“坏人!”
当孩子的尖叫传来时,他们这才想起现在并非看戏的时候,可能一切都晚了。
“这是怎么回事……”清滟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发现他们被团团包围了。
原来这天司徒瑟像往常一样出海去寻欢作乐,只是翡翠海再美,看多了也不过就是这么回事。就在他趴在船舷上百无聊赖时,无意间发现那乌漆抹黑的悬崖下有好玩的事。
他本来只想抓几个酗崽子逗着玩,没想到半路窜出几个野小子坏了他的好事。更没想到的是,在追捕途中竟然还发现了一朵水当当的鲜花哩!
“美、美人!”一见清滟的脸,司徒瑟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他也算是阅女无数,却没见过像她这种集美艳与清纯于一身的美人,不由让他大呼不虚此行。
“司徒瑟?”清滟发现自己面对了一张恶梦中的脸。
“美人儿,你也认得我?”被美人这一喊呀!司徒瑟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酥了一半,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摸美人的脸。
“滚开!”“啪”的一声,他的手被打掉了。清滟用尽了全身力气,司徒瑟固然被打得手背红了一片,但她自己的手掌也不好受。
“打是情,骂是爱,美人你这是爱我呢!”又呛又辣正是他喜欢的类型!司徒瑟伸出舌头舔了舔手背,笑道:“哟!被美人手掌拍过的地方可是甜滋滋的。”
看见他猥琐的样子,清滟好想吐,刚才碰过他的手掌上像是爬满了蚂蚁似的,忍不住将手掌大衣服上擦了擦。
“喂,你可以再恶心一点!”鲨鱼哥终于忍不住叫起来。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这副德行。”
“切,鲨鱼嫂是你能泡的吗?”
“……”
反正事情已无法善了,小弟们纷纷发挥毒舌功,把司徒瑟羞辱个够。
“给我上,只要把美人给我留下就行了!”司徒瑟脸一沉,手一挥。
“可是老爷他说……”亲信之一原有些犹豫,毕竟这里有不少还是孩子。
“老爷老爷,现在谁是你主子?还不给我上,腰部我先宰了你!”司徒瑟抽出那亲信腰间的佩刀,威胁的挥舞了几下。
“是。”县官不如现管,两个亲信对望一眼,只得让手下一起上了。
“鲨鱼哥,你带着娃娃们快走!”清滟眼见事态紧急,赶忙冲着鲨鱼哥叫道。
“丢下你怎么行?”留下个女人做挡箭牌,从来就不是鲨鱼哥的作风。
“再不走就谁也走不了了!”见他还在犹豫,清滟心里更急了,随手拎起一个娃娃塞进他怀里。
眼前的情势她比鲨鱼哥更清楚,司徒瑟对她是志在必得,根本不可能会放过她的,而他的手下却对杀害孩子的命令有疑虑,这也是他们逃出生天的最后机会。
“石清滟,你这丫头比男人更男人,我鲨鱼哥算是服了你!”鲨鱼哥望向她的眼里满是崇拜。
“男子汉大丈夫,别磨磨蹭蹭。”这算什么,称赞吗?清滟被他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分头跑!”鲨鱼哥想了半天也只有这一招。
他赶紧招呼手下像之前那样,将小一点的娃娃抱在怀里,至于那些年纪比较大的,就只能让他们跟着跑了。
“好,我往这边,你往那边。”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
清滟仔细观察过了,当司徒瑟下令要将他们全杀了时,站在那边的男人神色最为不忍,如果说还有一条生路的话,一定就是他了。
“好。”鲨鱼哥不再犹豫,带着一干弟兄朝清滟指出的方向突围。
与此同时,清滟也往反方向逃跑。
“司徒瑟,我打赌你抓不到我的!”拔腿前,她还不忘刺激一下司徒瑟,以吸引他们来追自己,让鲨鱼哥他们有充裕的时间逃走。
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下,照说清滟该是逃不出去的,但她勇敢的举动让司徒瑟某些手下产生了“这小女子若是被司徒瑟糟蹋就太可惜了”的念头,于是故意留些空隙让她逃走。
清滟也是机灵人,哪里会放弃这大好机会,拔腿狂奔前,她只来得及瞥一眼鲨鱼哥那边,老天保佑,他们似乎也全逃走了。
到了嘴的嫩鸭子飞了,司徒瑟哪肯罢休?当下也顾不得那些猴崽子了,把所有人都派去追清滟。
其实清滟知道不该将危险带到他那儿的,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双脚,因为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见他、见他,一定要见到他!
当木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时,她并没能看见海明远的身影。
清滟根本来不及分辨在那一刹那涌入心头的是庆幸还是伤心,因为身后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得都能听见来人粗重的呼吸声。
绕过木屋,往前走七十六步,左拐弯,再走……她的双腿遵循多年来养成的习惯,然后清滟发现自己已经来到悬崖边。
一旁的大石头上,还拴着之前娃娃们留下的绳子。
“小美人,你跑不掉的,乖乖就范吧!”让手下堵住唯一的出路,司徒瑟得意洋洋的宣告道。
清滟也很清楚自己跑不了,除非……
她的目光瞥过身后的悬崖,虽然爬过了无数回,可是站在悬崖边往下看,仍是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这一分神,脚下不小心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整个身体朝外倾斜了一下,即使她很快站稳了,但仍吓出一身冷汗。
这要是摔下去,就是尸骨无存啦!
“小美人,到哥哥这边来吧!站在那里多危险啊!”司徒瑟张开手臂,做出要拥抱她的姿势。
她真的好想吐!这时一个念头忽然闪进她的脑海,如果注定无法幸免于难,那不如……
“小美人,过来让哥哥疼你。”司徒瑟噘起嘴,一脸猪哥相。
“为什么不是你过来呢?”清滟强忍住想吐的冲动,朝他“嫣然”一笑,诱哄道。
“小美人,哥哥来了!”司徒瑟也是色令智昏,竟不顾手下的劝阻,真的过去了。
“来得好!”当司徒瑟的手抱住她,清滟也反手抱住了他,脸上露出得意又有些哀伤的笑容。
司徒瑟还没来得及享受暖香温玉在怀的快感,忽然觉得整个身体往前倾,原来清滟是故意要抱着他一起跳崖!
下面就是悬崖,这要倒下去命都没了!
这一吓非同小可,先前让他趋之若骜的美人,一下子变成面目可憎的夺命罗刹,司徒瑟拼命想要推开她,无奈却被抱得紧紧的。
“拉开她、拉开她!”他吓得连声音都变了。
司徒瑟长得身肥体壮,清滟的力气不够,第一次没能将他扳下去,还想继续尝试,司徒瑟的手下已经冲上来了。
于是这一堆人就在悬崖边上纠缠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