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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多,滂沱大雨直直落,豆大雨珠和着风势,不断横扫着台北市区。
花繁提着防水公事包,包包里头可是放着最重要的设计图,她要拿去欧家给欧项迦过目兼修改,必须要在今晚做出最后定案。
哗啦啦……哗……
“呃,风也太大了吧?而且真糟糕,还没计程车可搭。”花繁撑着伞,在雨雾里招着计程车,却一直招不到,雨太大了,到处都在塞车。
花繁看了下壅塞的情况,决定离开这车多人挤的地方,往人潮较少的地点试试看能不能拦到车。
她急着要把设计图拿给欧项迦审阅,希望能在订婚前夕定案,接下来就是选择好时日开工。
想到订婚的事,对了,后天就是订婚宴了,真快啊(繁不免紧张了起来,她其实很怕欧项迦突然醒悟过来,决定悔婚,毕竟他现在对她的喜欢是来自于盲目。
每次想到辛洁的调侃,她就无言以对,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迷住欧项迦的,也因此她只能把握此刻,趁他一时迷乱,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哇。”花繁惊呼出声,风雨实在好大啊,她手中的雨伞瞬间开花,大雨全打在她身上。“湿掉了,今天也太惨了点吧?”她无奈地把破伞丢进垃圾桶,身子一下子就被雨水打湿,她疾步快走,找寻可避雨的地方。
“喂。”
花繁不以为意,以为是雨声,继续低着头往前走。
“花繁。”
阴阴的嗓音混着雨声终于传入花繁耳朵里,有人在背后呼唤她。
“啊?”花繁停下脚步,回过身,神奇的是,雨势突然变小。
花繁看着眼前撑伞的女子,该说意外嘛,但她又不意外,毕竟胆敢直接公开宣称已有欧项迦孩子的齐婉幽,在听到她跟欧项迦的订婚消息后却退缩不语,这才是莫名其妙。
花繁的视线从她脸上移至她的肚皮,两、三个月的怀孕其实不会很快就隆起,不过现在下雨,不知道会不会冷到宝宝?
“我有孩子,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你不用瞪着我看,意图检视我肚皮的真实性!”齐婉幽以为她不信,抢先一步强调着。
“嗯,我没有不相信你有宝宝,我只是怕你被雨淋,着凉了,生病可不好。”花繁解释道。
“你不用假好心。”她不领情。
“我是真心的耶。”
“那你还要跟他订婚?”齐婉幽冷冷一笑,她根本不相信花繁是真心诚意的。
花繁明白她的愤怒,只是她也没办法离开欧项迦,即便可以先不管自己的感情问题,但这桩婚约的重点是在拯救她花家,她不能随便抽身。“我……我很抱歉。”
“说句抱歉就能解决带给我的伤害,我的伤口会不会太过廉价了?”齐婉幽咄咄逼人,并且打量着被雨水打湿的花繁,接着还绽出一抹微笑来。
花繁悚然,齐婉幽好怪,她漂亮的脸蛋满布阴险的表情,让她极为不舒服。
其实她记得欧项迦当时断然否认与她有孩子,而她也可以用一句没有孩子打发掉齐婉幽,但她起了恻隐之心,愿意委屈,不愿和她对干,等她把家里事搞定再来处理她的问题。
“说抱歉不行,那你希望我做什么?我们晚一点再想个办法解决,如何?”花繁好声好气地想跟她协调。
“不需要这么麻烦,你只要滚开就行了!”齐婉幽不客气地道。
“你这种要求会不会太冒失也太过无理了?”齐婉幽哪里来的自恃与勇气直接叫她滚?花繁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应付阴险的花家人,我是不会客气的!”
“齐小姐请自重,你这话已经损伤我花家名誉,而且你的态度是这么的不友善,字字句句都充满着威胁恐吓,问题是,你并没有身分对我叫嚣,你会不会太膨胀自己了?我跟你甚至连朋友都不是。”花繁感受到了她的高调,齐婉幽根本是想用欧项迦女人的身分来毁灭她这情敌。
“我会这么做的原因你应该心里有数!”齐婉幽并没有退缩,继续耍狠。
“我不懂,是什么原因?”她反问。这齐婉幽话中有话(繁更加意识到齐婉幽这回出面找她肯定有重要的目的。
“你还是离开欧项迦吧,只要你离开他,所有事情就可以得到处理。”齐婉幽又笑了,望着全身衣服湿透、变得狼狈不堪的花繁,开心极了,这简直就是在预告她今晚会落难。
“你就是要我离开欧项迦?”花繁嗅到了诡谲的气味,但仍力持镇定,可不能先被套出话来。“我找不到理由离开欧项迦,而且我不明白你的威胁从何而来。”
“你听得懂,你不要装傻了!干脆点,离开欧项迦!”
“你让我很不舒服,我也没必要再听你胡扯。抱歉,我要走了。”齐婉幽该不会妒忌到精神出问题了吧?”你要听,而且你必须听我的,因为我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一件非常非常有趣的秘密。本以为我只要提醒你一下,就可以让你主动摸摸鼻子走人,但看来我若不直接讲开,你是要继续装傻的。”
齐婉幽的口气古怪,也让花繁停下了脚步。
隆隆隆~~暗黑的天空开始传来闷晌,雨丝愈来愈小,但那沉窒的闷雷声却让花繁的心脏跟着不舒服。
“你到底想讲什么?”花繁回过身,重新面对她。
齐婉幽眸光凌厉地射向她,拔高音量说道:“你花家需要钱,而且还是一笔钜款,所以你缠上欧项迦的理由就是想从欧家挖钱!对不对?”
轰!
如平地一声雷,劈进了花繁的身子,让她一震。
“你在说什么?我还是听不懂。”就算再瞒、再骗、再装傻,都要度过这一次的危机啊,绝对不能被齐婉幽捉到把柄。
可惜齐婉幽下一句就打碎了她的期待。
“你不用再假装了,我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你的父亲花勤,跟我家银行有来往,还有借贷关系,所以你花家的财务状况我掌握得一得二楚!”
花繁闭上眼睛。
完蛋了,百密一疏,漏掉了这环节,而且还是让齐婉幽抓到把柄,天要亡我花家了。
父亲面对“花家企业”的困境,最“骄傲”的地方就是顺利隐瞒住这周转不灵的秘密,也因此有机会找到欧家这救命丸,眼看将手摸进欧家的计划都进行得挺顺利,但……好运即将终止了吗?
齐婉幽再道:“令尊害怕资金缺口被发现,甚至还买通我家银行的高级职员,这才能一直将‘花家企业’资金不足的严重问题压下,没传出去。”
花繁稳了稳情绪后,直接问:“你父亲的银行规模庞大,但重心在美国,而且跟你齐家银行往来生意的商人更是难以计数,你怎么会特别注意到我花家的状况?”
“就因为你要嫁给欧项迦!”齐婉幽咬牙迸话。“虽然不曾听闻过‘花家企业’出现过问题,但因为你跟欧项迦的婚讯让我痛苦万分,我父亲不忍,想到各家企业总会跟银行有所往来,于是便心血来潮地调查了‘花家企业’是否与我家银行有交易,好找找是否有攻击花家的办法。”
“没想到还真的让我们发现花家和我家银行不仅有着借贷关系,还循线查出我家银行职员竟跟令尊有买通行为与私下协议,你父亲拿了一笔钱,塞住我家银行职员的嘴巴,要他不许泄漏‘花家企业’利息已缴付不出的窘况,还要我家银行职员封口这秘密半年,也之所以,‘花家企业’无法偿还的问题才能压住,但现在我父亲要开始追究,而花家庞大的债务危机也同样被我父亲给掌握住了。”
原来齐婉幽一直没出现,是在调查花家和她是否有把柄可抓。
“‘花家企业’既然有严重的财务问题,我当然就会联想到你怎么会突然去勾引欧项迦,你一定在觊觎欧家的庞大家产对不对?你想利用花家与欧家上一代的交情,好得到跟欧项迦相处的机会对不对?而你也厉害,竟然能在短短的时间里成功诱惑到欧项迦,甚至让他答应娶你!”
“即将坐上欧家少奶奶宝座的你现在很开心吧?因为你接下来就可以怂恿欧项迦挖钱资助你花家脱困了!你的目标就是欧家的钱,你其实并不爱欧项迦,你只是贪图欧家的资产,你要欧家的钱来帮助你花家对不对?”
花繁看着她,她的攻击还真冷残,简直是不给她一丝反扑的机会。
齐婉幽瞪看她,再道:“如果我去跟欧家告状,你认为后果会是如何?”她说完,又笑了。“我想你一定会立刻变成欧家的敌人,高高在上的欧氏家族岂能容许你玩弄?你将会遭到欧家的报复!”
花繁深吸口气,压下恐慌,稳了稳心绪后,回击道:“你不用高兴得太早,你的说辞欧家未必相信,想我能成功地让欧项迦娶我,这证明欧项迦爱我极深,他已经把心思都用在我身上,他爱惨了我,所以就算你去向他告状,他也未必会相信你。”
“像你先前自称有孩子一事,他至今都否认,还理都不理你,这代表什么?代表他对你极度不信任,他认定你是坏人,所以你现在去找他说我坏话,他会相信你吗?我还在想,他也许会直接痛骂你伪造证据,又或者连看都不看你提出的资料,就把你踢出门呢!”她要自己冷静,不能先退却。
齐婉幽被反将了一军,她不得不承认花繁的反驳有其道理,她确实是不得欧项迦信任的。
花繁再道:“哪怕我真的存心不良,但又如何?我就是能掳获他的心,我是胜利者,他就是爱上我了。”
“你少自以为是了!”齐婉幽火冒三丈,为了得到欧项迦,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气馁或退缩,放心,我不会放手,况且你花家的秘密已被我掌握了,这可是很有用的武器,我不相信你会容许我跟欧家告状。”
花繁心一悸,强装冷静,她就是担心齐婉幽破坏了她的计划。
齐婉幽阴冷地道:“不要说你不怕,你唬不了我的!没有人能挡住欧家的报复,你不要以为装没事我就会收手!”
“你不收手,是想图什么?”
“就是离开,你要离开她!我不许你跟他订婚、结婚,欧项迦是我的,不准你得到他!”她迸话道。
花繁头痛了起来,这齐婉幽为了欧项迦,简直豁出去了。
齐婉幽瞪看她,又说道:“其实我不会天真到以为你会轻易退让,也不认为你会轻易离开,所以我也就不做绝了,否则我直接找欧家告状就行了,何必再来找你谈?”
“是啊,我是不会轻易退让的。”花繁为了家里,也得用尽一切手段得到一切。
“所以我找你,是想跟你交换。”
“交换?””你父亲的重点是要钜款帮忙花家起死回生,你骗婚的目的也只是为了钱,那就由我父亲顶替欧家的位子,拿我齐家银行的资金协助令尊。虽然转了个弯,但你并没有损失,一样可以解决花家的问题,而你的回报也很简单,只要取消订婚,把他交给我,而且离开他。怎样,很公平吧?”
又是离开,齐婉幽无论如何就是要她远离欧项迦。
“你做得到的。”齐婉幽说着。
她要答应吗?齐婉幽的交换方式并不困难。
只不过,她并不想答应。
虽然一开始她接近欧项迦是为了钱,而且为了避免自己被他迷惑,她还禁锢自己的感情流泻,她甚至自信地认为一旦诱惑欧项迦成功,拿到钱后,就可以潇洒离开,不会有任何牵挂。
可如今,面对别离的决定,她却被浓浓的不舍给困住,她一点儿都不想离开欧项迦,一点都不想。
她回想着与他交手的过程,虽然时间不长,但她却愈来愈喜欢,还愈来愈爱他,她甚至对自己欺骗的行为感到愧疚抱歉,早就失去了一开始不交付感情的定调。
尤其,她每次听到欧项迦说喜欢她的话语时,都感动极了。
她只是嘴硬啊,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禁锢早就破了洞,自以为的坚定早就动摇,她只是不肯面对自己对欧项迦是有感情的,但其实早就被欧项迦给迷住,早就喜欢上他了!
“我都退让了!”齐婉幽激动的轻嚷着。她也是对欧项迦没信心才来威胁花繁,毕竟花繁能让他娶她,必有惊人的手段,所以她不敢直接找欧项迦告状,怕连话都起不了头就被他赶走。
况且,就算欧项迦相信了此事,她也没把握欧项迦会因而接受她,所以她才想出先找花繁下手,让花繁主动离开欧项迦,这样至少不会激怒他,还可以逼花繁为她想办法,把她推回到欧项迦怀里。
花繁脸色泛白,心绪拉扯到她好想吐。
换个人来帮父亲解决烂摊子其实也没什么损失,但,她舍不得啊!她想黏住欧项迦的心思在此时变得好强烈,要她离开他,她好难办到……
齐婉幽见花繁迟迟不肯答应,着急了起来,撂下狠话。“如果你不答应,那就玉石俱焚吧!相不相信我一旦把花家缺钱的证据摊出来,你还是得滚,而且欧家人会厌恶你,欧鹤与欧项迦会气疯的!尤其是欧项迦,我不相信他能容许自己被一个骗子欺骗,他会讨厌死你,他不会再跟你在一起的!”
轰!
齐婉幽说的是事实,欧家绝对不会忍受她的欺骗。
尤其欧项迦对她的好是建立在不知道她骗他的基础上。
花繁看着齐婉幽疯狂的嘴脸,幽幽地叹了口气。
齐婉幽的个性跟辛洁截然不同,辛洁有傲气,但有自知之明,不会死缠烂打;反观齐婉幽则完全相反,疯狂且不顾一切,是无法掌握且可怕的。
她总算理解欧项迦为何会避开齐婉幽了。
“你到底要不要离开欧项迦?”齐婉幽的脸倏地变得阴沈。
“我……”她是该离开欧项迦的,但一想到欧项迦知道真相后震怒的表情……她的心就好痛。
她承认自己并不想让欧项迦知道这秘密,她好怕好怕他嫌恶她。
齐婉幽恼怒,豁出去了。“随便你!我现在就去找欧项迦说清楚,让他彻底看清你的真面目,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无计可施下,她什么都不管了!
“不要!”花繁开口阻止,她不想让欧项迦知道她设计他的真相,她真的好怕、好担心欧项迦知道秘密后会唾弃她,她不想最后结果是得到欧项迦的厌恶与嫌恶,哪怕要走,也该给他一个美好印象。
“愿意跟我交易了?”齐婉幽暗暗地松了口气。幸好她是占上风的,幸好她不用在欧项迦面前当坏人,这样她才有跟欧项迦产生爱情的机会啊!
“其实你早该快乐的答应下来,这个交易你根本不会吃亏,你只不过是离开欧项迦,而我家银行会协助花家重整,你根本不会有任何损失。当然,你若执迷不悟,我也不介意两败俱伤。我得不到欧项迦,也只是伤心一下,但你若没有资金奥援,你不仅在欧项迦面前污了名,你父亲还会破产,要面对接踵而来的可怕打击与种种追究的痛苦,你将会变成大输家。”
花繁是被她的威胁给绑住了。
齐婉幽继续说道:“我的条件并不难,你只要取消订婚,再来,你帮我在欧项迦面前说点好话,让他喜欢我,你就可以离开了。”
“你还要我怂恿欧项迦爱你?”花繁颤抖了下,好冷。
“你可以的,你办得到的,你能钓上欧项迦,证明你本事惊人,那么你在离开前协助我把他的注意力移转到我身上,这不难吧?”齐婉幽也想过就算赶走花繁,自己能取而代之吗?所以她才要藉助各种可能的手段撮合她与他啊!
真是疯狂的要求,硬是强求爱情,花繁揉了揉额角,真想骂她是疯子。
“不愿意?算了,我不勉强,你就承受家里破产、走投无路,还有欧家对你的怨恨与气恼吧!”
齐婉幽转身,准备要走。
“我帮你、我帮你。只要你信守承诺,我就帮你钓到欧项迦,也会离开。”花繁答应了。
家里垮了、欧项迦讨厌她,这两个情况都是她难以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