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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僵硬的拉回视线,把橘红色的南瓜,整个去皮去籽,拿菜刀将它切成丁状,全部放到干净的大碗公里。
“啊,还有茶叶蛋,我茶叶蛋煮得很好喔,全店第一名,嘿嘿。”她抱着冬瓜,睁着圆眼,对他露齿一笑,比了个YA字。
他膘她一眼,奇怪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啊,这好像没什么好得意的。”她不好意思的缩回手,摸摸后颈,傻笑起来。
他没有答话,只把削皮器递给她,问:“你会削皮吧?”
闻言,她露出开心的笑容,接过那把工具:“会啊,这个我会啦,我以前打工时也有做过。”
那万般讨好的笑容莫名刺眼,他眼角一抽,拉回视线低下头,不再看她,只快速的将手边的洋葱切丝,边平铺直述的说:“把冬瓜籽去掉,去皮切块,排骨烫过后先捞出来放着备用,再煮一锅水,水开后把姜丝和冬瓜排骨一起放进去。”
“喔,好。”
她雀跃应答着,他听到她开始使用削皮器的声音。
虽然她说她会用,他还是忍不住偷瞄她一眼,她低着头专心的削着那片冬瓜的皮,动作不怎么俐落,但暂时看起来,没有削掉她自己手指的危险。
然后,她抬眼偷瞄他,看见他在看,她一怔,圆脸微红,张开小嘴,好半晌才紧张的挤出一个问题。
“呃,为什么排骨要先川烫啊?”
“这样能用滚水洗掉脏东西,才不会有腥味。”他拉回注意力,从柜子里拿出家里带来的铁锅,打开瓦斯炉,拿奶油炒洋葱,翻炒爆香。
“啊,对耶,有道理。”她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你在做什么?”她好奇的声音传来。
“用叙把洋葱炒到透明,甜味才会出来。”
“是喔。
他转身拿来餐桌上的绞肉,倒进去快速拌炒,最后才放入切好的南瓜丁,盖上铁锅的盖子,把火稍微转大一点。
“那牛奶呢?不用加进去吗?”她好奇的问题,再次传来。
“牛奶最后再加,等南瓜煮成泥之后,一边搅拌,再分次慢慢加入,加牛奶时,要转叙,不要煮滚,才不会有焦掉的奶臭味。”
“那盐巴什么时候加?”
“加牛奶之前。”
“你怎么这么会煮饭?”
“桃花教的。”
“桃花是谁?”
他抿着唇,过了半晌,才硬着头皮,抬眼看着她回答。“我妈。”
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然后低下头,应了一声。
“喔。”
之后,她终于安静了下来,认分的切她的冬瓜和姜丝,煮她的排骨
汤。
***
这男的大概很少那么尴尬过。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给他难看的,但实话说她也不会很后悔啦,刚刚那几分钟,他和她说的话,超过他过去一个月说出的总和耶。
很显然,他会变得有问必答,是因为罪恶感作祟的关系。
偷偷的,再瞄他一眼,他已经弄好他那边剩下的材料了,她注意到他已经把火转小了,正在弄香料的部分。
“那个,对不起,请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明显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瞪着她。
“你不知道?”
他和她已经在同一个屋檐下,一个月了耶,这女的竟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知道她记得其他人的名字,他听她叫过阿南和勤哥,她甚至知道那个完全不曾吭声过的屠鹰。
额上的青筋,再次微微冒起。
她注意到他的不爽,忍不左退一步,吞咽了下口水,怯怯的说:“没……没人和我说啊……你……你又没自我介绍……”
眼角一抽,再抽。
妈呀,他脸色好可怕喔。
偷偷的,忍不住再往后退一点点,但他见状美目一眯,射出寒光,她本能的连忙在原地站定,不敢再动,结结巴巴的辩解。
“我……呃……我也……很少遇见你啊……”这是真的,这人和鬼一样来去无踪,平常其他人她多少都还会遇见,但他除了吃饭时间之外,她都不知道他在哪边耶,她整栋楼上上下下都扫过啦,可就是没发现他住的房间。
她特意去找过,不是因为少女怀春的爱慕,如果她曾经对这座冰山有过任何爱慕的火焰,也早在第一个星期全部被冻结熄灭了,她又没有被虐待狂。她找他的房间,完全只是为了想要掌握他的作息,好能安全的、完全的,避开这个只会给她脸色看的家伙。
瞧,即便她解释过了,这男人还是摆着一张臭脸,她完全不想和他有太多牵扯,今天晚上会遇见他,真的是意外。
他会愿意帮忙她煮饭,更是让她大吃一惊,活像天方夜谭一样,简直和奇迹没两样了吧。
被他的瞪视,弄得心惊胆跳,可菲低头垂眼闪避,在心中暗暗叫苦。
妈呀,她干嘛没话找话讲,沉默就给它沉默啊,她不需要和这座冰山找话题啊,她又没有要和他交朋友、套交情,现在看看她给自己找了什么麻烦——
“屠震。”
咦?
两个字,让她吓了一跳,惊愕抬眼。
“啥?”
“我叫屠震。”
她眨眨眼,他还是站在那边,高高在上的垂眼瞧着她,一脸的冷,但刚刚那句话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没错。
不会吧?她在会计薄上看过这个名字,但她一直以为这个“屠震”在出差,这家伙明明是个外国人啊,怎么会有个中文名字,话说回来,屠鹰也是外国人,也有中文名字啦。
奇怪,等等——
“你也姓屠?”这个问题,咚的一声掉出嘴,她完全来不及阻止。
“对。”他挑眉,从薄唇中,再蹦出一个字。
OK,他回答了,很好,话题可以就此打住结束。
现在,丁可菲,快把头低下来,随便打个哈哈,不用再和他继续攀谈了。
她想拉开视线,低下头,但他仍瞪着她,一副等着她有任何意见的模样,让她根本不好意思把视线移开。
忍不住,她又吞咽了下口水。
压不住心中的好奇,她试探的再开口:“那个……你们……你和屠勤、屠鹰是……?”
他停顿了一秒,然后说出那个她在一分钟之前,完全不曾想到过的事。
“兄弟。”
她瞪大了眼,压不下脸上的震惊,虽然刚刚那几秒,她已经有怀疑了,但听到这个怀疑被证实,还是让她非常惊讶。
话说,这真的不能怪她。
这三兄弟根本长得完全不像,岂止不像,他们根本是不同的人种啊。说真的,她完全没有贬抑他的意思,不是说勤哥和阿鹰脾气好得像天使,他个性差得像恶魔之类的,而是他们三个真的是不同的人种。
屠勤是黄种人,屠鹰看起来就是拉丁美洲那边的人,眼前的冰……呃,屠震,根本就是白人啊!
“你有意见?”瞧她一副惊吓的模样,他的眼又眯了起来。
丁可菲用力的、迅速的摇了摇头,非常识相的回答出正确答案。
“没有。”
他冷哼一声,转过头,继续做他的料理。
她松了口气,如获大赦,赶紧低头弄她自己的冬瓜排骨汤,幸好之后他就没再找她麻烦了。
好半晌之后,他弄完了他的南瓜酱,经过他适时的指导,她也终于完成了一锅看起来有模有样的排骨汤。
她拿碗舀了一碗试喝,小小吃了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自己煮出来的味道,明明顺序差不多,但就是一些小细节上不一样,完成品就真的差到天差地远啊,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煮汤就是把所有的材料都丢进去煮滚就好,原来还有一大堆要注意的地方。
“熬汤一开始开大火,之后就要转叙,汤只要有打开锅盖,就要再滚过,之后就将它放炉子上就行了。猪肉用叙慢炖,大约四十分钟后就可以熄火,让它慢慢焖着,一两个小时后就会变软,所以你以后回来可以先煮汤,煮的时候顺便把五花肉或脚心肉一起丢进去煮,要吃时就能把肉拿出来片,淋点蒜泥酱油就是一盘菜了。桃花习惯在炉子上一直留着一锅汤,你平常炒菜可以拿它当高汤,不要加味精,我们没有吃那种化学调味料的习惯。”
屠震边说边动作,将刚刚丢下水煮熟的义大利面捞进盘子里,淋上煮好一阵子的南瓜酱,递到她面前。
“拿去。”
她一怔,傻看着他,“给……给我的?”
“你不是饿了?”他微拧着眉头,睨着她。
是……饿了没错啦。
可菲小脸微红的眨了眨眼,有点惊讶眼前这冰山竟然这么好心。
瞧着那近在眼前的南瓜义大利面,她不只肚子饿得咕咕叫,连一颗心也莫名的被感动了一下下。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她没有浪费他难得涌现的良心,放下汤碗,她飞快伸手接过他手上的义大利面。
天啊,好香喔。
饿了老半天,终于有东西吃,她心花怒放的端着义大利面来到餐桌旁坐下,坐下来吃了两口。
妈呀,好好吃喔,怎么有这么好吃的面啊?
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超幸福的,好像沐浴在春天的午后阳光之下喔。
可菲开心的又吃了好几口,直到一碗热汤被送到她面前,她才猛然回神,抬头看见他,才想起自己还没和他道谢。
“那个,谢谢。”她不自觉扬起嘴角,冲着他露出羞怯的笑脸:“好好吃喔。”
他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两手交抱在胸前,冷淡的说:“不客气。”
虽然他一副那理所当然就应该好吃的德行,她还是发现他眼里浮现一抹愉快的情绪。
所以,他也爱听好听话嘛。
她忍不住扬起嘴角,低下头窃笑起来,顺便再吃几口面。
啊啊,真的超好吃的,她觉得身体从这盘面中,获得了力量啊。
“真的很好吃耶。”她抬起头,笑看着他,再称赞了一声,才忽然想到一件事,忍不住边吃边问:“你们家兄弟都那么会煮饭,为什么还要请
人来煮啊?”
“我们要工作,没空。”
说的也是,他们几个真的常常忙到不行呢,吃饭动作都超快,连她煮的东西也不挑;话说回来,他们兄弟都那么会煮,她也很佩服他们可以连吃一个月她煮的恐怖大餐。
“啊,你刚刚在南瓜酱里加的香料是什么?”
“干燥的罗勒叶。”
“等一下、等一下,我先记起来。”她跳起来,将堆在另一边的笔记本和笔拿过来抄写,边写边问:“罗勒叶,是那边那一瓶吗?”
“对。”他瞧着她拿着纸笔回到座位上,努力的写下所有过程,不由得挑眉问:“你不先把面吃完吗?”
“我先记起来,不然会忘记。”她埋头苦写,再问:“所以所有熬汤的骨头都要先烫过吗?”
“基本上是这样。”他不自觉微微倾身,看她写了些什么,然后忍不住开口指正道:“氽烫的氽是进入的入下面再加一个水,不是河川的川。”
“咦?是喔。”她拿橡皮擦擦掉铅笔痕迹,赶紧改过。
“南瓜削皮去籽切丁,煮烂后要记得拿木勺子捣成泥。”
“OK。”她用功的将他的附注抄写上去,问:“我可以在南瓜酱中加些肉吗?”
“当然。”他停顿了几秒,瞧着她,道:“我没加肉,是因为宵夜吃肉会不好消化,而且你把肉都冰在冷冻库里,明天我们会自己加培根进去。”
“呃,我不是在质疑你啦。”她抬头开口辩解,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己经整个人前倾靠到桌上,直接看着她的笔记本,她一下子有点紧张,忍不住想带着笔记本往后缩,但又怕惹毛他,只能低下头,假装没注意。
“最好是。”屠震轻哼一声。
“哈哈……其实这样就很好吃的,真的!我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义大利面呢……哈哈……”她干笑着,顺便再称赞他老大两句,然后赶紧转移话题:“你刚刚煮面时,是不是还在面汤里加了什么白白的东西?”
“那是盐巴,让滚水比较能维持高温,煮义大利面时,滚水里都要加一点盐,把面散放下去,滚个二十分钟。”
“喔,好。”她卯起来摇笔杆,努力抄写。
“如果不想让面黏在一起,可以加一点橄榄油进去,捞起来后比较不会沾黏,你的橄榄写错了……”
“唉哟,我看得懂就好啦——不是,我是说,请问应该怎么写……拜托拜托教我怎么写……哈哈……哇,你中文写得真好耶……”
厨房灯光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炉子上的汤锅冒着冉冉白烟,食物的香气,充塞在空气中。
可菲一边抄写几句,趁他管闲事帮她订正错字时,再匆匆吃两口面。
那一夜,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头靠头,埋首抄写着料理笔记。
时间滴滴答答的安静走过。
她在他的指导下,抄了一页又一页的笔记。
屠震不是很了解,他明明是上来倒杯水喝,为什么最后会变成料理教学,而且等他回神时,对面那个小胖妹,竟然在他帮她更正料理步骤时,就这样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错愕的瞪着那个开始打呼的家伙,微微挑起眉毛。
若换做几个小时前,他应该会满火大的,但现在瞧着那个头上还绑着长长的辫子,手上依然握着橡皮擦,满脸疲倦的侧趴在桌上,嘴巴开开的枕着她肥手的胖妹,他心中只浮现同情和好笑。
这家伙真的是个阿呆耶。
他忘了时间,她累了也不会说,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屠震无声轻笑,这才起身安静的将桌上被她吃得一干二净的餐盘收拾清洗好,也顺便把厨房收拾干净。
从头到尾,她都没醒来过。
他看着那个睡死的女人,想了一下,三秒后,他关掉了大灯,留下一盏小灯,转身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