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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一星期,他终于有足够的宽容和勇气打电话给婉婷,祝福她新婚快乐。
婉婷很讶异,他……他也太大方了吧!她出轨,逼他离婚,拿走了他八成的财产,他还祝福她?他疯了吗?
“我们有共同的女儿,所以……就算不能做夫妻,我们还是薇薇的父母。婉婷,我求你原谅我过去对你的疏忽,但至少让我们的关系能比陌生人更好,别再互相仇视了,好吗?”为了女儿,他已经把姿态放到最低。
她张大嘴,好半响,泪水像春天的雨,绵延不绝。
“对不起……维森,我其实不想伤害你的……”她只是独自孤独太久,空虚的心捉到某些感情,就失控了。
“我明白,是我太忽略你了。”
她只是摇头,有件事,他一直不知道,她陪他去大陆时,烦恼得神经衰弱,后来回台湾也一直没好,断断续续地看医生,吃药,让她痛不欲生。
但不管她怎么难受,她都看不到韩维森,他总是不在。
最后,病痛和寂寞消灭了,他们曾有的爱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一想到他,就恨他一回。终于,她再也受不了了。
外遇是孤单的果实,也是她对他的报复。
只是他粗心到连妻子出轨都没发现,最后,是他母亲揭穿了一切。
很讽刺不是吗?但也因此,她更恨他了。她使出一切手段折磨他,就是想要他痛苦,但真的看到他悲伤了,她却一样难受。
如今,他已放下一切,超脱了,她却迷惘了,自己做的那些事,真的有意义吗?
她哀凄、悔恨,又有一点点为他不值。他为她付出太多,现在,她可以回报他什么?
她抽噎着。“维森,我……你要不要跟薇薇聊一下?”
他兴奋是如此明显.“可以吗?”
“你等会儿……”她擦擦泪,唤来女儿,低声嘱咐几句。
薇薇接了电话,细声细气地喊:“爸爸。”
一瞬间,韩维森怔住了,自从他和婉婷闹离婚后,薇薇便很少亲近他,她有一年多没喊过他“爸爸”。
乍然听到,他的胸口胀满喜悦,差点爆炸。
“薇薇,薇薇……”他结结巴巴。
“爸爸,生日快乐。”
韩维森的眼泪滑了下来。“薇薇,谢谢……”
“爸爸,你要回来吗?我们一起去吃蛋糕,我帮你唱生日快乐歌。”
韩维森咬牙,深呼吸了好久,才带着颤声说:“好,生日那天,我一定回来,我们一起吃蛋糕。薇薇,跟妈咪说……谢谢……”
“好。”薇薇跑去找妈咪了。
一会儿,婉婷因为哭泣太久而沙哑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不客气。可是……维森,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吃蛋糕……”
他明白,她再婚了,不适宜跟前夫太过接近。
“维森,你跟薇薇……你们好好玩一天吧!”她说。
“我知道了。”这样的结局已经是美好了,他很满足,“还有……我要再跟你说一次谢谢……”
“嗯。”她挂了电话。
韩维森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手机,真想大喊,他能得到这样美好的生日礼物。
他好兴奋,这一刻比做成几百万的生意更开心。
他像个孩子般算着,再过二十八天才是生日。
老天,好久,真希望明天就可以见到薇薇,听她唱生日快乐歌。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时间过得快一点?他竟有了这样傻气的念头。
凌晨三点,韩维森还在对着天花板发呆。
他快累死了,全身的筋骨都酸痛,但他的心却欢欣地在空中飞翔,让他怎么都无法入眠。
他平静不下来,体内这股快意需要一种方式渲泄,如果他现在还有力气,肯定早跑出去找人狂欢了。
可他好累,累到走不出大门。
他拿起手机,打开电话簿,看着上头第一个亲朋好友的名字,也许可以找个人分享一下这份快乐?
但现在是半夜三点——不,三点半了,他又暗爽了半个小时。
这种时间打扰人睡眠是不道德的,但他好想找人谈天,怎么办?
他克制着,不停地翻着电话簿,可心头的喜悦快压抑不住了……然后,他的手指按到一个键,电话便拨出去了。
“咦?”他手忙脚乱的想挂掉电话,但那一头,有人接起了电话。
“喂,我是封妍,老大你找我吗?”很清亮的声音,一点都听不出睡意。
“你还没睡?”喔,这问题真蠢。
“睡了,我正在梦游。”她边说,一边大笑了起来。
他也跟着笑,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喜悦。“封妍,薇薇说要帮我过生日……”
“那要买蛋糕吗?覆盆于的口味的怎样?酸酸甜甜的,好吃!”她没问他们父女怎么和好的,直接讨论。
她的反应就像父女一起过生日,天经地义。
而上帝明鉴,他最渴望的就是这种理所当然。
倘使他原本的喜悦有一百分,与她说了几句话,又加了几倍。
“我和薇薇都不喜欢酸的。”
“那巧克力?”
“不要,又苦又甜的,难吃。”
“咖啡?”
“不行,孝子接触太多咖啡因会长不大。”
“谁说的?”
“嗯……”他不记得了,但一直有这样的认知。
“好了!芋头的总行了吧?”
“我记得薇薇喜欢吃草莓。”
“老大,现在不是草莓季节,除非你可以将就草莓酱。”
“那还是算了。”
“不然水果布丁啊,我有个朋友的蛋糕店工作,我请他特别做一个,保证里里外外,每一口都充满水果。”
“好像不错,好,就决定水果布丁。”
“要几寸?蜡烛呢?嘻嘻嘻……”
“干么突然笑得这么三八?”
“喂,我要帮你订蛋糕,你还骂我?小心我拿四十岁蜡烛!”
“只有你们女人才会斤斤计较自己几岁,就算你给我八十岁的蜡烛,难道我就变成八十了?”
“抱歉,我从来不计较那些事,所以我都告诉人家我三十。”
“难道你不是三十?”
“喂,我小你六岁。”
“你二十八?”他们聊着漫无边际的话,这种轻松愉快的气氛,韩维森国中毕业后就不曾感受过了。
没有目的的谈天,不是浪费时间吗?但今晚,他就是想这样浪费时间。
而且,他发现跟封妍瞎扯一点都不无聊。
他甚至感受不出时间的流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地鲜活。
他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但喜悦并未减少,他一直说,一直笑,不知不觉,他睡了过去。
直到中午,他清醒过来,唇边是带着笑的。
他仿佛做了一个很美的梦,尽管他忘了梦境的内容是什么,单愉悦已扎根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