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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恋君伏低身子一闪,一手将茶盒丢出,正好砸中另一人的头,那人痛呼一声捂着鼻子,松开了钳制竹鸾的手,竹鸾急忙返身往屋里跑。
萧恋君身形如鬼魅一般,晃到那人面前,一脚踢到他的手腕上,顺手接住短刀,喝道:“要上前来的,就尽管请来吧!我要是不小心伤了你们,自有王爷替我摆平;你们若杀不了我,可就真的麻烦大了!”
那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后退,下一瞬,已飞身出了墙头。
萧恋君笑叹,“真是禁不起吓唬,就这么点胆色,怎么也敢做恶人?”
她回头对屋内的竹鸾说道:“不用怕,他们走了。不过今日他们虽然走了,只怕改天还会再来。你知道他们是谁指派的吗?为什么要绑架你?”
竹鸾推开门,惊魂未定似的说道:“可能是我以前得罪的某位大人物,特意来找我的麻烦。”
“得罪了多大的人物也该和王爷说一声,难道连王爷都不能帮你出面解决吗?”她看看那刀,刀柄和刀刃上都没有刻字或花纹,显然对方也很谨慎,不想露出丝毫破绽。
竹鸾无奈地苦笑,“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给王爷找麻烦,更何况这对头是王爷不想理睬的人。”
萧恋君眼珠一转,“难道又是豫王东方涉?”
竹鸾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说:“你放心回去吧,这些人被你吓走之后,今天必然是不敢再来了。”
萧恋君看着她,“其实……你不必让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只要你愿意……”
“你是说让我去王府避祸?”竹鸾看出她的心思,只是微笑着摇头,“那里不是我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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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鸾的话让萧恋君始终不解,如果竹鸾不是和东野情互相有情,两个人的关系不该是这么暧昧,既然如此,东野情又怎能放任心爱之人在这烟花之地,身处险境之中呢?
她回到王府,心中已经想好,一定要把今日之事告诉东野情,虽然说不出为什么心中有些苦楚,但明知竹鸾陷身险境中,她不能坐视不管。
没想到刚回王府,就被告知东野情已经出府,去了未了山。
天都快黑了,他去什么未了山?萧恋君心中疑惑。
管家却说:“王爷说若是你回来了,就去未了山见他。”
真是奔波的一日。虽然这回有马车送她,但终究不得清闲。
萧恋君匆匆忙忙赶到未了山时,在山下看到不少皇宫侍卫挡在进山的路口。
她出示了管家给她的王府腰牌,才被人领着上了山。
半山腰上的小亭子里,皇帝东野箭正在和东野情热络地谈天说地,远远地看到她来,倒像是比东野情还高兴似的。
“哎呀,那个连皇后都不怕的丫头又来了?”
萧恋君又是尴尬又是无奈,她不过说了几句实话,就被人当作敢仗义执言顶撞权贵的猛士,殊不知她心中屡屡后悔,那天在皇后面前应该像应声虫似的答应皇后的一切要求,回头再传话给东野情,到时候他爱怎样就怎样,不就与自己无关了?
东野情望着她走近,眉心微蹙,“怎么回事?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她不解,顺着他的眼神一看——自己都没注意到,手腕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条细细的伤痕,虽然有血丝渗出,但是因为伤势很轻,所以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回想起来,应该是和第一名歹徒搏斗闪身时,被他的刀无意划中的吧。
“有人要抓竹鸾姑娘,我上去救她。”她将袖子拽了拽,掩饰住那条伤痕,笑道:“也没什么大不了。”
“有人要抓竹鸾?”东野箭也讶异地问:“谁会和她过不去?”转头对东野情笑道:“你的红颜知己若是搬进府里,就没人敢动她了,那样一个美人儿,放在外面,你不担心吗?”
东野情却只是望着萧恋君的手,将她一把抓到自己跟前,掀开袖子打量那条伤痕,“愚蠢!”
他突然骂出两个字,萧恋君猜他是在骂她,便为自己辩解,“总不能见死不救……”
“太医跟来了吗?”东野情问皇上。
“这条小伤用不着惊动太医吧。”东野箭探头看了看,“山头那边有种草药,叫什么……幽浮草,止血消炎最好,摘一点来涂抹上去就好了。”
萧恋君连忙抽回手臂,“奴婢自己去找草药,不劳王爷挂心。”
“找完了就回来。”东野情在她身后补了一句。
“嗯。”她匆匆应着,生怕被他看出自己又红了脸。刚才他抓着她手臂时,那种专注的眼神,让她怦然心动,那一刻对他来说,她好像并非是低贱的奴婢……可若不是,又该是什么呢……她不敢想,因为知道想多了就成了妄想。
未了山杂草丛生,天色也暗了,看不大清楚。其实萧恋君并不是真的想找草药,这条伤痕就算不抹药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若站在原地不动,恐怕东野情真会把太医召来。
所以她有一搭没一搭的用一根木棍在地上胡乱拨翻着,一边悄悄回头去看下方亭子里的东野情和东野箭。
这一对君臣,看上去倒是满和睦的。一个治国平天下,一个坐享帝王福,可是如果换作自己是东野箭,真的会心甘情愿的把皇帝的诸多大权让出来吗?
她走着走着,前面的杂草高了一些,脚上感觉有些刺痛,可能是碰到了荆棘,她正想往回走,转身之时,猛然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静幽幽地站在自己身后两尺开外的地方,面目都已被黑色罩住,只剩一双犀利的眼睛暴露在外。
她一惊,想喊却喊不出来。
“你是谁?”那人嘶哑的逼问:“从哪里来的?”
“我……是鹏王府的人。”她猜测这人也许是东野箭的秘密扈从,因为这山的四周都有侍卫把守,不该有闲杂人等上来,但同时她又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杀气正从对方身上向自己逼近,让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我是问你,在来东野之前是从哪里来的。”那人逼近一步。
“我从……北陵来,我已经和王爷说过了。”她再退一步,但身后是山谷,她绝不能再退了。
“北陵?哼,下对,你是……南黎人!”
那人陡然抽出长剑,剑锋上血腥之气令萧恋君作呕,那似是淬过无数人的鲜血才会有的味道。只一瞬间失神,剑尖已经刺到她胸前,她无论怎么闪躲,都似乎在对方的剑光之下。
她无奈地闭上眼,心头只闪过几个字:天要亡我。
脚跟向后一撤,迫不得已,她坠下山谷。
“找死!”就在她坠下的那一刻,一直在留意这边的东野情已经震怒地如电般掠至,数点银色的寒星从他的袖口飞出,直射向那个黑衣人。
“王爷……此人是南黎的间谍,陛下早有怀疑……”那人勉强避开东野情的进攻,却被东野情一掌打到胸口,不由得喷出一口鲜血。
“去我那位英明的皇兄身前死去,别脏了我的眼!”东野情狠绝地甩下这句话的同时,一股强风将那人平空卷起,之后跌落到十几丈开外,逼近东野箭的位置。
他转身看着未了山下那灰暗光影,紧咬嘴唇,双掌在胸前划出圆弧,重重一拍,四周顿时狂风大作,风势旋转,似由山谷下升腾,吹得飞沙走石、枝叶狂抖。
被重创的那人拚了最后一口气爬到东野箭面前,哑声道:“陛下……鹏王真的……可以操控风力。”
东野箭脸上那老好人似的温和笑容已经被冰冷的恨意取代,他冷哼一笑,“东野情,看你这回怎么对朕交代!”
山风持续狂乱不止,所有的东西似乎要连根拔起,一直在下坠的萧恋君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陡然而起的山风却让她的下坠之势骤缓。
她在惊疑的同时,及时抓住这个机会,用自己刚才握着的那根木棍用力勾住一株长在峭壁上的矮树,才止住了下坠之势,也挂住了自己的身体。她喘了口气,身子一荡,顺势扒住了一处凸起的坚石。
山壁上有柔韧的藤枝断断续续地攀附在峭壁上,她拽住那些藤枝,借着向上托起的风势,用尽臂力往上纵爬,快到山顶时,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将她一把拽了上来。
她跌进一具温暖的胸膛,惊喘不已,双膝还有些发软。
只听得头上传来清冷的声音问她,“现在,我算不算是报恩了?”
抬起眼,夜色中只能看清那双星子般的寒眸,带着一抹摄人心魂的笑意,正对着她幽幽闪亮。
萧恋君心中一暖,真想就此醉死在这笑容里,不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