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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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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箭猝然中毒,此事重大,南卿如不能遮掩,很快就被东野箭随行而来的官员们知道。

东野人岂肯善罢甘休,纷纷斥责南黎阴险毒辣,东野皇帝凭着一颗仁爱之心前来,却遭此毒手,要南黎给出说法,否则便以兵戈相向!

同时,消息传回东野国内,东野的十万水陆大军全都待命边关,战船火炮,精兵强将,皆枕戈待旦,磨刀霍霍,要与南黎决一死战。

南黎朝内也不禁哗然一片,惊慌失措,无数人上表朝廷,请南黎国主严惩下毒之人,还南黎一个清白。

南黎国主南冬云却是迟迟不能做出答覆,因为心中有愧。

据太医查实,东野箭中的毒正是南黎特有的一种密毒——长相思。这种毒药,只在宫中秘藏,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怎么会让东野箭吃下?

眼看与东野的大战在所难免,南冬云盛怒之下,让南卿如和南卿君一起到自己的寝宫内密审。

“你们两人说实话,这件事你们到底知不知情?”

南卿如咬着牙说:“只有想亡我南黎的人,才会做此大案。父皇想想,此事我会做吗?”他狠狠地瞪了南卿君一眼,“倒是这丫头,自从去了一趟东野后,心中就把自己当成东野人,早已是吃里扒外的叛徒。父皇倒不如问问她吧!”

他用词如此狠毒,让南冬云大吃一惊,看向南卿君,她却是一脸宁静,微微垂着头,不发一语。

“卿君,你哥哥若是有冤枉你的地方,你可以说出来,父皇为你做主。”

南卿君跪在地上,忽然伏倒,重重叩首,“哥哥说得没错,此事是女儿做的。”

南冬云因为过于震惊而一时错愕地呆住,怔楞了好一阵子之后,忽然几步走到南卿君面前,狠狠地打了她一记耳光。

“好个混帐!你是要将你的父兄置于死地吗?”南冬云气得双手颤抖,几乎要昏厥过去,被南卿如一把扶住,扶回了椅子中。

“父皇,女儿做的事,愿意自己一人承担。女儿这就去见东野人,告诉他们,女儿愿以死抵命。”

“你说得倒容易!你去承认,这事便坐实与南黎脱不了关系,以你的身份,必然又会被怀疑此事与父皇有关,你想想看,东野人岂不是要闹翻天?”南卿如在旁边恶狠狠地说道。

“卿君啊卿君,你向来是个聪明孩子,为什么要做下这样的蠢事?你若是不想嫁他,可以和父皇实话实说……”

“即使实话实说,父皇真的会遂了我的心愿吗?”她缓缓抬起头,脸颊的红肿和眼中的泪水都清晰可见。“女儿只是你们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谁会真的在乎我的死活?东野箭那个人,喜怒无常、心胸狭窄,朝令夕改最无常性,这样的人若是执掌了东野大权,真的会对南黎有利吗?女儿也算是为民除恶,至死不悔。”

南冬云听得更是气愤,恨不得再打她几巴掌,但是看她已经肿起的脸颊,又实在打不下手。

南卿如冷静分析,“事到如今,只能想办法,先找个替死鬼去顶罪,堵了东野人的口,再图后计。”

“谈何容易?东野人吵着要接他们的皇帝回国,若是让他们的太医验出这种毒来……”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长长的一声高喊,“陛下,东野的鹏王在殿外求见!”

“鹏王?!”殿内之人皆震惊不已。

“……不是说他快死了吗?”南卿如最是诧异,甚至以为外面喊错了。“不是鹏王,是豫王东方涉吧?他是东野箭的岳丈,由他出面解决此事才最为合理。”

“陛下,鹏王带、带人硬闯,百余禁兵都、都挡他不住。”外面的侍卫因为过于惊惧,声音都在发颤了。

“真的是他……”闻言南冬云也呆住了。

唯有南卿君,垂下眼睑,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仿佛都可以感觉到那股熟悉的肃杀之气。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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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算是东野情第二次出现在南黎皇宫,至少对于南冬云和南卿如等人是如此。

八年前的东野情,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却已让他们心存忌惮,而今的东野情,在一干东野死士的护卫之下,一身玄色如昔,但身上的贵气、霸气,甚至是杀气,都早已远远超越当年。

他傲然屹立于南黎皇宫之中,仿佛他并不是不请自来的敌人,而是这宫殿真正的主人。

“东野情特意来见南黎国主,却不知国主为何避而不见?莫非真是心中有鬼吗?”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似能穿透天宇,震动大地,周围的南黎武士,震慑于他的气势,竟不敢上前一步。

“鹏王,这里可是我南黎皇宫,不是你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南卿如快步走出,看到神采奕奕的东野情时,又惊又怒又疑。他明明得到确切的线报,说东野情中毒病倒,连吃饭饮水都极为困难,怎么可能会突然耀武扬威地出现在黎都?

东野情看着南卿如忽青忽白的脸色,冷冷一笑,“南黎小人,劳我亲自来见,你们也该大礼相迎才对。”

南卿如气得要死,对左右喊道:“来啊!将东野的鹏王请入天牢!”

“看在你用了个“请”字的份上,我留给你最后一点颜面。”东野情幽冷地凝视着他的眼,双手缓缓张开,一股狂风猛然自四面八方吹来,将南黎武士吹得平地飞起,倏地自半空坠落,刀剑劈哩啪啦掉了一地不说,摔伤摔残的比比皆是。

南卿如脸色再变,“东野情,你仗着自己会御风,就如此目中无人!”

“太子殿下,今日理亏的可是南黎,我给你机会与我东野善理纷争,殿下若是一意孤行硬要与我为敌,请恕东野情真的要无礼了。”

说着,他平伸的双手似无形的利刃,杀机仿佛一触即发。

“鹏王,请住手!陛下请您殿内说话!”一名太监匆匆出殿宣旨。

东野情微微垂下双手,悠然笑道:“好,看来还是贵国陛下通人情,只是不知,殿下能否为我引路?”

南卿如气白了脸,但形势比人强,他转身往殿内走去,东野情在其身后缓慢跟随。

东野的死士屏气凝神,双目炯炯,手持刀剑在四周护持。

东野情无惧的走入殿内,一眼便看到跪在南冬云脚边的南卿君,看到她红肿的脸颊时,他的眉心像是被谁揪了一下,倏然凝起。

南冬云注视着他,“我南黎此生有两大恨,一恨南黎没有东野兰,二恨东野又有东野情。”

东野情俊冷的容颜上没有丝毫的喜色。“陛下,情向来不喜欢绕弯子说话。我国陛下造访贵国,身中奇毒,现在于南黎宫内养病,我此次前来,一是为接陛下回国解毒,二是请南黎交出下毒之人,也好对东野有个交代。”

“东野陛下疗毒之事,朕已命太医精心诊治。至于下毒之人,还在全力缉拿之中”

东野情闻言嘴角一勾,“若是不便缉拿之人,国主也请不要再费心了,我知道此人是谁,可要我点出她的名字?”

不等对方回应,他用手一指,“就是跪在国主脚边的公主殿下。”

南冬云惊得张开嘴,南卿如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指认南卿君。

“想来国主和殿下都已知道我前日中毒之事,此事,四四作坊,独家制作,太子殿下敢堂堂正正地说一句,与你们南黎无关吗?”

“是我下毒,与父兄无关,鹏王要杀人偿命,就直接冲着我来吧!”南卿君赫然起身,直勾勾地瞅着东野情。“那人对你不好,而我又对你下毒在先,普天之下,既无我容身之地,也无我用情之人,我本就想一死了之。”

“卿君,你……”南冬云生怕女儿这样承认会激怒东野情。

但东野情只是斜睨她一眼,“原本我对你还动了真情,你却利用我的真心而想要我的性命!公主殿下,我东野情向来不缺美女,即使你贵为公主,也不可能让我原谅你。若是你还有身为南黎公主,为子民谋福的一点点仁义之心,我劝你,以己之命平息此次纷争。

“我会告知东野臣民,说你只是个宫女,因为一时鬼迷心窍,对陛下用毒。我将带你回东野,单设私院让你服刑,衣食起居都以公主在南黎时的习惯为准,绝不让公主觉得委屈。

“倘若南黎不接受我的这个提议,那……就等着与东野开战吧!东野大军今晚只等我一声号令,便会全面进攻。南黎虽然国富,但要想挡住东野的铁骑,也要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那么强的防守之力!”

他软硬兼施,语气辛辣狠绝,全然不给别人半点置喙插嘴的余地。

南卿如气得骂道:“东野情,你这个东野的乱臣贼子,竟想拿我堂堂南黎公主换你的荣华富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吗?你看东野箭被毒倒,正好可以取而代之!”原本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当中,眼看南黎即将超越东野,岂料,卿君扯他后腿,而该去见阎王的东野情安然无恙的现身,还大言不惭的要胁南黎,令他气愤难平的是,他竟然无力反击!

东野情微微一笑,“殿下,算你说对了。我屈于人下多年,虽然权势钱财从不缺少,但始终差那么一步,既然东野箭已经决意杀我,我又何必救他?日后的东野,必然在我手中,你们是想与我议和,还是与我为敌,自己掂量着办吧!我只等到今晚子时,过时不候!”

他再看一眼南冬云,“国主应该不会忘记,当年你们曾想杀我于横断山中,可惜没有得逞,那时我便在心中发誓,假以时日,绝不再让自己有那样受制于人的机会,因为到时的东野,必然重新成为四国中最令人生畏的对手!如今,我做到了?”

他噙着那丝令人胆寒的冷笑,撂下话,转身便走。

南卿如追过去几步又停住,因为他知道,单打独斗,他绝不是东野情的对手。

就是强行武力,也未必留得住对方,到时候事情闹得再大,就更不可收拾了。

他回头去问:“父皇,该怎么办?”

南冬云长叹一声,又恨又气的瞪着南卿君,“谁种下的恶因,谁去收这个恶果,就让她跟东野情去吧!日后是生是死,朕不管了,只当朕从来没生过这么一个女儿!”

南卿君简单地整了一下裙摆,揉了揉已经跪得僵硬酸疼的膝盖,勉力站起,又再次跪倒,深深叩首三拜。

南冬云看着女儿如此举动,禁不住老泪纵横。

纵使说得决然,总是骨肉至亲,这一别就是终生,以后生死两离,再无相见之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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