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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伶第一天到康子迪家上工,发现他的住处干净到简直一尘不染,哪里需要打扫?连垃圾桶都空空如也,顶多是书房的碎纸机里有几坨碎纸团罢了。
这样的工作环境,两千元一个小时让她赚得很心虚。
为了不让自己更心虚,又对他只放了半条吐司及果酱的冰箱看不过去,所以她擅自作主的到附近的超市采买,然后做了义大利面当午餐。
除了餐桌上的义大利面,她另外准备了一些轻食,以保鲜盒分装冰入冰箱。
没办法,她无法接受有人可以这样虐待自己。
她对“吃”所下的个人准则是——早餐想办法吃很好,午餐一定要吃得饱,晚餐肯定吃到倒。
将餐具摆好后,她带着忐忑的心,移步到书房门口。
康子迪一整个早上都没踏出书房一步,她想他一定很忙碌,所以尽可能放低音量不吵他。
但是中饭总是要吃的,现在她比较担心的是,万一他很介意她擅自动用厨房及冰箱的话,她该如何面对?
她没看过他发火的模样,所以也不知道杀伤力会有多强,只能先做好当半日义工的心理准备,希望他在把她赶出去之前,可以先吃完义大利面。
金明伶轻曲起食指,轻轻敲叩书房门。
康子迪亲自来开门。“怎么了?”早上带她认识环境后,他就进书房了,之所以刻意和她保持距离,是因为他很在意那晚在酒吧看到的事。
既然她已经有对象了,他绝不会参加抢人大作战的肥皂剧演出。
“我做了义大利面,想请你趁热吃。”她开门见山地说。
他扬眉。“义大利面?你做的?”他不记得冰箱里有这些材料。
“嗯,你的房子很干净,并不需要花很多时间特别打扫,领了薪水就该做事,所以我自作主张使用了厨房及冰箱。”
“不是便利商店的加热包?”他已经闻到义大利面的红酒香了。
“当然不是,材料是我去附近的超级市场买的。”她澄清道,为了争取时间,她才忍痛就近到这家连面条都贵得吓人的进口超市。
不过,他没有因为她擅自作主而生气,倒是让她很意外也很高兴。
“闻起来很香。”他双手环上胸前笑道,很多料理是只适合用看、用闻的。
“吃起来也不错,至少绝对比白吐司夹果酱好。”她对自己的手艺可是很有信心的。
她喜欢吐司,但必须是经过“料理”的吐司,她觉得白吐司抹果酱的懒人做法很不优。
康子迪的笑容僵在嘴边。
这女人真的一点山不怕他,竟敢这样“明日张胆”的亏他?
损他损得一点也不含糊,过去可从未发生过这种事。
“如果待会儿你觉得不好吃,绝对不足厨艺技巧的问题,而是因为我们浪费太多时间站在这儿说话,导致面失去鲜味。”她笑着提醒他该移动尊驾到餐桌了。
她刻意的事先澄清,让康子迪仰头大笑,她真的很让人感到惊奇。
他们走到餐桌寸,桌上的面还在冒烟,配色精采,卖相很好,味道闻起来也很道地,确实让人食指大动。
康子迪自动入座,拿起叉子直接吃起来,金明伶坐到他对面,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口接一口,然后才拿起叉子吃自己的。
“你的男朋友很幸福。”康子迪将盘中的最后一口义大利面吃掉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面真的很好吃,又发现她一个吸引人的优点,只可惜她已经有对象了。不知那位仁兄是否够优秀?如果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角色,不懂得珍惜她、看不到她的好,那他是不是可以考虑不顾道义的想办法将她抢过来呢?
男人太有风度好像也不是件好事,尤其在感情方面。那晚在酒吧里和金明伶一起喝酒的男人的脸又浮现在他脑海,而他竟悄悄嫉妒起对方来,要是让他发现对方配不上她的话,他就不想谈风度了。
“男朋友?”金明伶有点惊讶康子迪突然这么说。
“那天在酒吧看见了,看起来你们感情很好、很开心,不想打扰你们,所以没过去打招呼。”他一直忘不了她男友为她解开马尾的那一幕。
“酒吧?”她蹙起眉头努力回想。
““懒惰鬼”酒吧。”他说出酒吧名称好唤起她的记忆。
她偏头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喔!小谢不是我男朋友啦!”
他压下狂涌而出的爽快感,带着怀疑的神情。“你们的互动很亲密。”即使是兄妹,都不太可能有这么亲密的互动。
“那是因为我们太热了,若真要交往早在一起了,我和他不可能啦!”她笑着解释。
她相信她和谢宗龙会是一辈子的朋友,而电视上流行的那种什么几岁时两人都没嫁娶就互许终身的戏码,也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有的人就只适合当朋友,她和谢宗龙就是一个例子。
他紧皱眉头,显然是不认同她的说法。“就算很熟,还是要注意男女有别。”他的口吻像极了爱护女儿的老爸爸。
“还好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懂得分际,而且我和小谢都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她不会因为别人的眼光而改变和谢宗龙的相处模式。
“有些事要发生时,即使是成年人也控制不了。”他淡淡地道。
他是男人,当然懂得男人的心理和“生理”,大部分的男人摆脱不了用下半身思考的习惯,情绪来时,什么方法都可以使出来,即使对方是自己的“好哥儿们”也一样。
不过他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仍让他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压在胸腔间的大石瞬间被击碎,感觉很舒畅。
“我和小谢不会有这个问题啦!”她一边笑着说,一边起身收拾两人的餐具。
“他就算冲动到爆、情绪高涨到喷鼻血,也绝对不敢真的碰我一下。”
“这么有信心?为什么?”他很好奇她哪来的自信,就算她身构比一般女生丰腴了点。但同样抵不住男性的力量,除非他们是“姐妹”。
“因为他喜欢内向柔静有气质的女孩,光是这点,我这辈子肯定是做不到了,而且他又曾亲眼见过我教训别的男人,所以我在他面前等于形象尽失,翻不了身喽!”金明伶将碗盘收入水槽,拿着抹布过来,边擦桌子边平淡地说:“小谢对我来说,像哥哥也像生活上的导师,可以为我开释各种疑难杂症,所以我对他只有“景仰”,很难产生爱慕。”她的表白让他安心不少,但他没遗漏她刚刚提到什么教训之类的事,也打算问清楚。
“教训别的男人?可以说清楚点吗?”
“之前一个同事特别喜欢捉弄我,有一次竟然拍我的屁股,还说些无聊的话,所以我就直接拉着他的手到影愈把它印出来,然后贴在公布栏,提醒大家提防狼手,后来他还是不愿意道歉,我只好将那只手送到碎纸机里。”这是她刚进公司业务部时发生的事,虽然后来知道那位同事是因为喜欢她才这么做的,但她仍不能接受这种不尊重人的轻浮行为。
他瞠大眼看她,不确定她是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康子迪滑稽的表情让她轻笑出来。“后来被主管拦下,所以他才能继续保有那只手,不过隔天他就递辞呈了。”幸好当叫经理觉得这是“家丑”,所以不准知道的人外扬,因此公司内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
“以后若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千万别冲动先动手,否则可能反而被对方反咬一口。”虽然他也很想砍掉对方,但还是要理智。
“这种不好的经验一次就很多了,不想再遇到。”金明伶穿上围裙转身洗碗。
“唉呀!怎么说到这里来了?反正,我不是小谢的菜啦!至少我很肯定我们这辈子是不可能的。”康子迪凝视着她的背影发呆,发现她看似无害却又很有想法的个性正中他下怀,她对他的吸引力也越来越强大了。
他不喜欢娇娇弱弱只会一迳附和男人的蠢女人,也不爱太过精明干练的女强人,通常很难遇到能在这两者间取得平衡的女人,偏偏这回让他遇到了,虽然没有特别亮眼的外表,但就是整个很吸引他。
不知道有背后灵盯着的金明伶洗完餐具后转身,发现他还坐在原位,显得有点尴尬。“呃,如果没其他事,那我先走了。”
“好。”他仍坐在位子上。
“冰箱里头有削好的水果,刚吃饱饭吃水果对身体很不好,最好下午再吃。”她贴心的提醒。
“不一起吃吗?”如果她愿意陪他一起吃,那他可以勉强吃下最不喜欢的水果。
“不了,我约了朋友看电影。”金明伶微笑道。
“喔。”他完全不掩饰失望的表情,早知道当初谈一整天就好了。
金明伶挂好围裙,背起包包。“我走喽。”
“下周……还会来吧?”他有点担心她会觉得他很难搞,下周就不来了。
她咧开嘴给他一个大笑容。“当然,我要检查冰箱里的食物有没有按照进度消失。”开门前又回头道:“建议你最好确实吃完,浪费食物的话可是会遭天打雷劈的喔!”她离开后,康子迪立刻起身打开冰箱,庆幸冰箱没有满到一拉开东西就掉出来的境界,还好水果也只有小小一盒。
冰箱内的东西其实不多,而且用保鲜盒整齐叠放着,里头装着分量不多、加热方便的食物,外头贴有名称及建议食用日期,以及可爱的小插图,金明伶细心的程度让他忍不住又为她加了好几分,截至目前为止,她的分数正迅速的往上飙升。
有多久没有这样温暖的感觉了?过去父母忙着工作,他是管家伴着长大的,吃的都是精致的食物,从不知道家庭的感觉,也不懂为何很多人一下班就急着想回家,现在好像有一点点感觉了。
如果家里有个善解人意的妻子等待着,他也会天天准时下班吧!
金明伶对他的影响力真的超乎他的想像,她自信的模样及想让人尝一口的甜甜笑容,确实有很强的渲染力,让他产生了想要“天天”雇用她的冲动……新总经理上任后的第一次正式主管月会,即将在早上九点一上班后随即召开。
为了准备这次的会议,相关部门都提早到公司,而八点四十五分的时候,总务课电话响了。
总务课长洪文佐亲自接电话,他总会在最重要、最关键的时刻亲自接电话。
原来是秘书室打来通知投影机坏掉,请他们立刻处理,在这种时候,洪文佐当然是派最早到又最好用的金明伶出马。
金明伶带着备用投影机到会议室确认状况,后来发现投影机根本没坏,只是接线松脱了而已,重新接上就好。
不过她却发现另一个问题——会议室里有好几支灯管不亮。
灯管坏了,她没办法视而不见,立刻冲回总务课,带着新灯管和楼梯回到会议室。
挑高的天花板太高了,A字梯不够高,但为了争取时效,她只好站在梯顶踮脚更换,而陆续进会议室准备开会的主管及相关人员,则先闪到一旁等待她换灯管。
康子迪和傅志超进到会议室寸,看到的就是她正吃力踮着脚想构到灯管的危险画面。
康子迪将食指放在唇上,要大家别出声,担心突然的声响会吓到金明伶,他可不想再看到她从A字梯上摔下来。
他静静站在原地看着以高难度动作换灯管的金明伶。
这女人是无敌女超人吗?
这周他已经遇到她好几次了,他曾经看过她躺在公用茶水间的水槽下修理水管,就连男厕所的马桶漏水也是她处理,墙面有裂痕的披上补漆也是她……没有地点上的限制、工作内容不拘,聘用她的清洁公司还真是好福气,她简直就是万能小姐。
康子迪越想越生气,表情越来越阴沉。
他不想干涉外包公司的事,但是让一个女孩子做这么多事未免太超过了吧?她的工作量已经超出一般清洁工的范围了。
既然公司是雇主,那就有责任监督包商,所以有权向外包的清洁公司提出异议!
金明伶换好最后一支灯管后,先喘一大口气才从梯子下来,刚刚将身体伸展到极限的姿势,让她觉得腰背都要抽筋了。
确定她双脚着地后,康子迪才开口:“你公司没有男生吗?”金明伶惊诧的循声望去,与康子迪四目相望,她知道很多人在下方等着她换好灯管好入座,却不知道康子迪也在其中,所以惊讶是必然的。
她有些惊慌的睐一眼在场的男生后,才很小声很小声的回答:“有。”
“为何这样危险的工作由你来做?”康子迪厉声地问,刚刚她站在上头时,他的一颗心跟着提着,气都不敢换一口,心里已经做好要救人的准备。
不只是金明伶,大家都被康子迪严厉的口气吓到了。
“因为刚好我比较有空。谢谢,再见。”她猛地向他鞠躬,扛起楼梯就想落跑。
她本来应该可以落跑成功的,却在门口被过来关心进度的洪文佐挡下。
不清楚状况的洪文佐劈头就问:“怎么这么久?不是跟你说总经理开会要用的吗?你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投影机修好了,不亮的灯管也换好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忙。”金明伶急促的说完后,立刻闪过洪文佐逃难去。
少了金明伶的遮掩,洪文佐直接与康子迪对上眼。
“总、总经理。”直接和总经理四日交接,让洪文佐吓得都口齿不清了。
“你是……”康子迪疑惑的看着洪文佐。
“洪文佐,总务课课长。”傅志超立刻在他耳边补充道。他已经把公司一级主管的资料背下,在他脑中的资料库里,洪文佐的位阶是最低的,但因为掌管整个总务课,所以才纳入他的记忆库中。
“洪课长?”康子迪的语气比刚刚还严厉。
既然是总务课长,那就表示清洁外包是他的管辖范围。
洪文佐两腿并拢,身体微微向前弯曲。“是。”
“换灯管的工作不能请男生做吗?”康子迪的表情很难看。
“当当当然可以,只是明伶比男人还能干,所以很多事情都请她帮忙处理,她是敝课最优秀的组员——”洪文佐还没说完就被康子迪厉声打断。
“你说她是你部门、我们公司的员工?”
“是,明伶是总务课的组员。”洪文佐吓得几乎要跪下来了。
“你们都知道她是总务课的人、你们的同事,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忙,只是立在一旁把自己当雇主?”康子迪睐一圈在场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