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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声点,不怕被人发现这房间里有第二个人在吗?”他边说边悠哉地踏进浴桶。
这不要脸又可恶的男人!她在心中不断咒骂。
“你还在磨蹭什么?快过来帮我洗呀!”捞着浴桶里的水,热而不烫的温度暖透了他阴寒的身子,精神渐渐回到体内,他嘴上更是毫不留情。
“叫叫叫,总有一天换我使唤你。”水绮罗小声念着。
“你说什么?”向晚没听清楚。
“没事。”水绮罗赌气地转过身,闭上双眼朝着浴桶的方向摸索走去。
趴在浴桶边缘,他以优雅明快嗓音挪揄,“你确定要这样帮我洗?”
“这样就足够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即使闭着眼,她脸上的神情仍是充分表现出侮蔑。
“不就是你渴求已久的画师吗?”他天经地义的语气,大大激怒了无言反驳的她。
水绮罗彷佛听见理智断掉的声音。
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生气,生气只是助长他的气焰。
怪了,今晚的她似乎特别沉不住气,以往还能还以颜色的场面,全都被他轻而易举的赢得胜利,而她只有怒火越发上扬的趋势,难道是因为……她正要替他洗澡的关系吗?只是闭上眼睛就会气势矮了许多?
还是因为他现是全身赤裸一丝不挂?
想到这里,娇俏的脸蛋染上些许不可否认的红晕。
“你倒是很会说……怎么不干脆替我把绣图画一画?”
要是拿到绣图的话,她才不会沦落到替他做牛做马,任他差遣的地步。
“好了……该怎么洗呢?”偏偏那个骄傲爱使唤人的男人还嘲弄的笑问。
“我说有办法就有办法!”水绮罗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绢帛,浸到水中,从头到尾眼睛没有睁开过。
“你拿绢帛洗身?”这妮子未免太奢侈了。
“怎么?有哪不对吗?”水绮罗理所当然的反问。
在家里的时候,她可是不会使用同样的绢帛第二次,可是既然是出门在外,也只得将就了。要知道她在艳城可是专居中布匹管理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姐会想将她嫁给南方的布匹大商樊皇雅的原因。
只是……为什么大姐谁的婚事也没插手,偏偏要插手她的?
对所有手足的性子摸得透彻的大姐应该知道,看起来最尽心尽力听从命令的她,和性子活泼外向像个三岁孩子一般难管教的六妹水步摇比起来,她绝对没有外表看起来那般服从命令,相较之下,如野马般难驯的六妹则因对大姐绝对的崇拜,反而会听从大姐的任何一道命令。
可逃婚不代表她一辈子都不想回去,而犯了错要回去,最好的法子就是找个能工巧匠将功抵过的办法。
向晚的绣图就是她的筹码。
约莫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向晚摇摇头,不发一语而沉默。
艳府水家的大气在她身上一览无遗。
“那些人为什么追你?”短暂的岑寂后,她状似不经意的提起。
“与你无关。”他简单一句话便拒绝回答。
“我是最有关的吧!”她柳眉倒竖,语气很是不悦。
她是有资格问的!毕竟是她救了他一命,若非有她在,他可能早被剁成泥削成渣了。
向晚睨了她一眼,“大概是一些跟你来意相去不远的虫子吧。”
即使闭着眼,水绮罗也知道他的眼神有多嫌恶有恶心。
“虫子?”她的唇边泛起和他分毫不差的轻讽弧度,“你看过哪只虫子会捧着大把大反的银两送到你面前吗?”
根本就是他太不识好夕。
“没有。”软软的小手在他身上游走着,向晚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喟叹,“不用身外之物引诱我的人还没见过。”
听见他的叹息声,她一掌朝他脑门巴下去。“如果不用银两买的话,你也活不下去,这就像人信在市集里无论是以物易物,或是花银两买东西,都是为了互通有无。”
“那又如何?”向晚吃痛地瞪了她一眼,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正闭着眼。
唉!闭着眼也能打这么准。
“如果每个欣赏你的画的人都不原付出代价,便要抢走你的画,要不了多久你就坐吃山空等死啦!”他以为食物或酒会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事实证明我还没死,不是吗?”
“但你不是在等死吗?”她一针见血的顶回去。
在水绮罗看来,他是个窝在病榻上等死的可怜虫,不愿执笔就算了,连大夫也不看,这不是等死是什么?
“随你怎么说。”每每提起这点,向晚总是轻而易举的带过,不想同她辩个高下。
“总之,你不打算告诉我被追的原因就是了。”他不说,水绮罗也没追问,但是对于他的被追的原因仍是在意。
毕竟她的处境和他相似,同是天涯“被追”人,她实在好奇他被追的原因。
“如果你觉得我很麻烦,把我五花大绑再扔到大街上不就行了。”他拿她说过的话堵她。
“你!”真是的!她今晚频频吃瘪。而且还是无法反驳。
“怎么?猫咬掉你的舌头了?”他简直像打落水狗一般,紧咬着她说不出话这点不放。
猫?哪来的猫?这里只有他这只大病猫!
水绮罗气得牙痒痒,故意拿着绢帛大力的搓洗他的背。
“轻点,如果搓掉一层皮,我晚上可是会疼得睡不着,要是睡不着体力就会变差,要是体力变差没个准明儿个就嗝屁了,到时候可得请四当家另谋画师作画了。”他说话的速度徐缓,毫不在乎的态度很是碍她的眼。
暗自从一数到十,确定自己能维持平稳的语调后,水绮罗才开口:“那么接下来你想怎么办?回那间破茅屋?”
“那里不安全。”再继续待在那里肯定会被找到。
“所以?”
“只好离开了”
离开?
听见他的话,她细致的眉心皱起。
“要去哪里?”她继续问。
“嗯……”发出沉思的单音,向晚突然想到,“难道你要跟着我?”
“不管你去哪里,我当然要跟着!”她的绣图还没弄到手呢!说得激动,说得激动,水绮罗忍不住睁开眼,却又在接触他赤裸的胸膛后赶紧闭上。
虽然是一瞬间,他还是捕捉到了。
瞧她未曾动摇的坚定,灿亮的眼儿闪着倔强不退缩,彷佛他走到哪儿,她也赖定他了。
一种莫名的感觉深深植入他的心底。
暖暖的,比热水还要更暖和的东西流进了他的心房。
“真顽固。”头一次,在她面前他露出了没有讽意的,浅浅的微笑。
“你客气了。”可惜闭上眼的水绮罗斯福没看见,还以为他存心找喳。
向晚摇头失笑。
还好她没有看到,连他都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愉悦摸不着头绪。
“明日。”他整顿了情绪,才缓缓做出决定,“我想去画画。”
这次,水绮罗忘了还在替他洗澡,睁大了眼睛惊讶的望着他。
他要……他终于要画画了?!
想她认识他都已经几个月过去,从没见他有一日是不躺在榻上的,更甭提拿起画笔了。
“你睁开眼了。”原本还想要调侃她,最后反而是他对自己被一个“陌生人”给看了身体感到不自在。
“你想画什么?”她忙问,压根没将他的话听进耳里。
“画什么都好,但不会是画你的绣图。”向晚眼神不自然地别开。
她可以闭上眼吗?
“所以我问你想画什么。”她当然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替她画绣图。
“说了,你会帮我找来?”
“当然!”凭她艳府水家的财力势力,要找什么东西没有?
想是这么想,只可惜水绮罗忘了自己现在并不能拿自家当靠山,更忘了这世上确实是有很多东西不是那么轻易能弄到手的。
向晚思索了片刻,漆黑的瞳仁中闪灿着一抹调皮的玩兴。
“我要画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