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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爷,这是陈老板今年订的一批粉光山参,咱们转手原先只抽一成二分利,您给谈到一成六分,这货可好了,您给闻闻,清香极了。”
开阔的‘太川行’码头仓库内,通风的前后大门对敞,不论前门或后门,皆有苦力忙进忙出地赶工,将进货之物扛入,将出货之物扛出,闹而不紊,预计年底的进出货应能提前完成,接下来只需盘点仓储,便能轻松几日了。
他接过老掌柜从整批货中随意抽出的一行参。
开盒,他凑到鼻下嗅着,参香入鼻、入肺,喉头竟有甘味,的确是上等佳品……但参味清香带苦,哪里比得上他昨晚尝到的女人香气?他把新娘子身上的大红衣裙、大红胸兜和里裤圈剥个精光,搂她在怀像抱着一只可怜又可爱的小羊羔。
小羊很温驯,就是害臊了些,不过很有配合的意愿,白嫩嫩地瘫躺在那儿,随便他大爷煎煮炒炸、清炖或红烧……唔,是说他哪里舍得煮她、炸她?
他用力舔允、无法控制力道地啃咬,把她肤孔腾烧除来的香汗尽数舔去,他还舔了她的手指、脚趾儿,舔她可爱的小肚脐窝,舔她圆鼓鼓的乳……
“秀爷……参味不对吗?”
“这货源是从五梁道先生那里取来的,参形如人,完完整整的,参味清苦回甘,我又说不对吗?”他声淡,眉宇间的峻色一如往常。
“可是爷您、您方才嗅着山参,嘿嘿冷笑……”老掌柜虽说是“两朝老臣”,年轻时跟过游家老太爷打拼,现下仍是“太川行”的顶梁柱之一,但这位笑比不笑可怕的秀爷如此这般一笑,还是让他颈后有些发毛啊!唔,他老了,不经吓呀!
胡说!他哪是嘿嘿冷笑?他是……好吧好吧,他有嘿嘿偷笑啦!
游岩秀把行递回去,不动声色地整整神态,锦袖掸了掸衫袍,状若随意地问:“我吩咐囤货的那批白糖都搁在这里吗?”
老掌柜答:“半数在这儿,半数囤在会馆的临时仓库,货持续进,年后还有一批货会从岭南过来。”翻开手边的蓝皮册子,瞧着上头登记的数字,又道:“秀爷,咱们光进不出,许多同咱们批货的小商家都缺货源,来‘太川行’问过好几回了,是说着缺糖少盐的最是辛苦,您瞧怎么办?”
老掌柜话中并无指责意味,仅单纯询问,他跟在年轻柱子身边已有几年光景,见识过主子的手段,和老太爷比起来,的确多了几分狠劲,却也自有分寸。
游岩秀沉吟了会儿才道:“再刁他们一阵子。等元宵过后,可以少量出货。”
“是。”老掌柜在蓝皮册里记下一笔,见主子走到那批白糖前,他卷起册子插在腰间,忙跟过去。“秀爷,呃,您这是……”
锦袍探进用来保持干燥的稻秆捆包里,游岩秀张手一抓,抓出两颗压成方形的白糖块,照样是凑到鼻下嗅了嗅,嗅不出味儿。
他眉峰成峦,申舌一舔。
老掌柜在旁叹气。“秀爷,受不了甜的东西就别勉强,这些白糖虽然打不通地方收购,也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好货,甜不腻口,既细又绵,瞧您事必躬亲硬逼自个儿验货,我都替您皱眉了。”
掌心的糖块确实不错,甜滋滋的,甜得他心情真好,因为挺像他昨夜在新娘子嘴里尝到的滋味。
那张可爱的小嘴被他舔过后,唇瓣水润润,像颗小徐桃,和他刻薄样的薄唇完全不一样,柔软得不可思议,丰润得直引诱他去采撷。
他当然是毫不客气的狠吻下去,舌钻进她口中纠缠不休,缠得她小脸涨红,最后终于怯生生地学起他的方式回吻,而她一有回应,更激得他血脉喷张……两人的气息交融,他像头挣脱枷锁的蛮兽,饿极、渴极,什么都想尝,他尝她嘴中的甜味,也尝了她动欲后腿间湿润的蜜味,那真是无法言喻的气味,光是钻进鼻里、沾上舌尖,他就狂了,然后再听到她的叫声,噢,那可真让人兴奋,真叫人精神百倍,真、真……
哎,不妙!他怎么尽想她?
不行不行,会坏了他响当当的威名!就算满脑子都是她,也得想得不着痕迹,绝对不露馅!
大掌往嘴一拍,把两颗糖含进嘴里,他囫囵吞枣地咽下,脸色更沉,被逼着硬吞似的。“还行。”
“秀爷,您喝杯茶冲冲嘴吧,都吞得胀红脸了,这是何必?”
他是被昨夜春宵帐暖的情事弄成关公脸的。
明明心痒难耐,一早仍硬逼自个儿离开“渊霞院”,会馆和码头仓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即便有事,跟在他底下做事的大小掌柜也还能撑持,不须他在新婚翌日就火烧屁股般赶着上工。
他的小娘子真“毒”,一沾就上瘾,他要是赖着她,定会一赖再赖,缠着她不放,要是这事不小心走漏,被永宁城的百姓们听去,他可不威了。
丹田有热气流聚,他内心低咒一声,暗暗调息,垂眉不动神色地觑了眼下半身……唔,还好,袍子没被腿间的玩意儿撑突。
“说道茶,江南陆府茶园可有消息捎来?”他忽而问,转移自个儿的注意力。
“咱们的人还留在江南,和陆府的苏总管周旋,陆家茶全交在这位总管手上,秀爷想独吞对方一整年的雀舌产量,眼下似乎不易啊!”
他薄唇略抿,目中刷过光芒。“要是一直没进展,等年后,我亲自上陆府会会这位苏总管。”
老掌柜嘴皮掀了掀,有话吞吐不出,再掀了掀,竟大大叹气。
“我说秀爷啊,咱不开口憋着难受,今儿个啥日子?现下又啥时候?您好歹昨儿个才当过新郎倌,不去陪陪自个儿的媳妇儿,净抓我这老头子来仓库验货,成什么事了?”
成什么事?
当然是要展现他游大爷意志坚定,绝不沉溺在温柔乡的魄力啊!
就算他的媳妇儿既香又滑、既软又嫩,软玉温香兼之入口即化,他偷偷喜欢就好,绝不能光明正大喜欢给别人看。
他淡哼了声,不在意似的。
“我忙我的,她乖乖待在府里,要想有人陪,府里一堆婢女任她挑,她——”
等等!不太对!唔……不太对啊!
昨日拜堂结束后,在堂上,府内管事德叔似乎跟他提过什么……
啊啊啊——不好!
“现下什么时候了?”他俊脸蓦地变色,飞眉瞠目的。
老掌柜下一大跳,干巴巴的嘴努力要挤出声音。
此时分,仓库前门突然冲进一道影儿,跑得气喘吁吁,见到目标物,那人张口边喘边嚷嚷——
“秀、秀爷啊……我的好秀爷,可、可找到您了!”撑着膝,喘到快不行。“德叔说,他跟您提过,今儿个……今儿个您得跟着夫人回门,都说好的,怎么爷一早就溜得不见人影,连我这个护卫都没带上?”真要命!小范抓着衣袖擦汗,大冷天也跑出一身汗,实在忙翻他。
“她人呢?”
回门!
游岩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忘掉这等要事。
“爷是问少夫人吗?她等您大半天,最后珍二爷陪她先回‘春粟米铺’了。二爷交代我继续找,非找着您不可,我奔去‘太川行’的会馆,馆里的伙计说您刚走,巡二十八铺去了,我只得沿着一间间的铺头问过去,几位伙计大哥还帮忙一块儿找,谁晓得您巡完铺子,竟和老掌柜窝在码头这儿?”直起腰大叹。“秀爷,是说午时都过了,您这新女婿到底回不回门啊?咦?爷……等等我——”
小范好不容易调好气,哪知自家以难搞出名的大爷锦袖一甩,疾步冲出仓库,害他又得提起追赶。
唉,还好他小范有练过,经得起!
一大清早,游家管事德叔已遣小僮送回门贴至“春粟米铺”。
禾良起得有些晚,未着寸缕的嫣红身子被红绸被子密密裹住,两层床帷不知何时放下的,将她围在一方小天地里。
甫睁眼时,她还有点迷糊,不知身所何在,跟着大红颜色和双?锦绣全映进眸底,昨夜在床帷内发生的事便一幕幕浮现。
记起那些极羞人的事,她忍不住轻呼,甚至还孩子气地拉高被子蒙住热烘烘的脸,好似有谁正瞧着她、笑话她。
躲在被子里害羞不已的人儿,简直不像她。
几是翻了一整夜红浪的凌乱塌上只余她一个,不见游大爷的影儿。
她坐起,某种奇异的酸疼感蔓延全身,像虚软着,又觉充盈,这滋味颇耐人寻味,她脸红心热,嘴角软软翘起。
内房刚有动静,两名小婢便踏进来了,是昨日当过小喜娘的丫鬟。
听丫鬟们说,他大爷一早吩咐,要她们俩侯在“渊霞院”,等着服侍她。
说句实在话,房中景象确实……叫人害臊了些,再加上她赤裸身子上的点点红痕,她红着脸,丫鬟们更是红着脸,八成觉得她这位新主母似乎颇为可亲,没游大爷那股子冷酷劲,小丫头俩于是边伺候她沐浴更衣,边眉来眼去地嘻嘻娇笑。
整理好仪容,她先赶去“上颐园”给老太爷上茶请安。
老太爷喝着她恭恭敬敬递上的香茶,灰白眉飞啊飞的,竟边喝边嘿嘿笑,赞她晚起很好,晚起,表示昨夜很忙,睡得很晚。
她被老太爷几句话再次弄得满面通红,费了好些劲儿才重新宁定。
原就定好今日回门,所有的回门礼也已备妥,偏偏等不到游大爷。
他会是存心躲她吗?
又……为什么要躲?
“嫂子,亲家老爷从地窖请出的那坛子陈年老酒,哈哈,实在好得没话说。老大不来,算他没福分,喝不到那坛琼浆玉露,你别往心里去。”
男子的爽朗笑音传进轿子里。顾禾良坐在轿内,尽管天寒落小雪,她仍是让两侧小窗帘子保持通风的半开状态。
此时,两名小婢银屏和金绣跟在轿子右侧,而跟在左侧的则是游家二爷游石珍,另外除轿夫外,尚有两名家仆跟在轿子后头,把顾大爹按传统习俗所准备的面桃饼、糯米甜糕、六色蜜饯等等礼物抬回游家。
闻声,她扬睫瞧向轿窗外有些不修边幅的男人,后者怀里还抱着两根系红绳的带叶甘蔗,一样是顾家给游家的礼,带叶甘蔗留头留尾,象征新婚夫妇从头到尾甜甜蜜蜜。
她是今早跟老太爷请安时,才正式见到这位赶回永宁喝喜酒的游家二爷。
据闻,这位自小拜师习武、练得一身好武艺的珍二爷把家中生计一股脑儿圈丢给长兄扛下后,潇洒闯荡江湖去了,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久久才返家一次。
虽才相处半天,禾良对自个儿的这位小叔感觉颇佳,是个豪爽汉子。
她微一笑,平声静气道:“秀爷他忙,我明白的。”
游石珍侧目瞥她一眼,嘴咧了咧。“嫂子,老大就那德行,现今落到你手里,往后多的是机会调教,你多担待他一些,他其实……嘿嘿嘿……”抓抓冒胡青的下颚。“很需要人疼。嫂子得空就多疼他一些吧。”
不知是否她错看,对方目底极快地刷过什么,那神态竟显阴晦。
她方寸陡凛,似能猜出原因,不多询问,仅轻轻颔首。“我知道。”
她沉宁坦然的模样让他略感怔忡,身形一顿,差点没跟上轿子。
几个大步重新跟上后,他静默了会儿,试探问:“你去过西郊的‘芝兰别苑’?”
“没有。”她微笑摇头。
“但知道‘芝兰别苑’的事?”声音绷紧。
“略知一二。”
“谁说的?”话中带狠了。
唔,算被无理逼问吗?看来,她这位小叔颇紧张自家手足,怕她这个刚进门的嫂嫂欺负长兄。尽管如此,她心中并无怒气,反倒欢喜,因为有人和她一样,把游大爷搁心上了。
搁心上……胸口没来由一阵暖,她五官更柔,徐静地吁出口气。
“之前,老太爷请我喝茶,对我提过。”她答。
他步伐又是微顿,沉吟着,问:“那么嫂子允婚,是因为与老太爷谈了什么?”
禾良并未即刻答话,兀自抚着腕上的开心铜钱,好一会儿才说:“我喜欢秀爷。很喜欢。”所以,想待他好。所以,允了婚。
虽仅是简单一句,话中有情,能说明一切。
游石珍眉间峻色陡霁,浓眉稍敛,再扬起时已回复先前的轻松神情。
他抓抓脑袋,嘴皮一掀正要说话,前头轿夫突然骂了声,跟在另一侧的两小婢也惊叫出来。
奇了,竟有人当街拦轿!
轿身蓦然停顿,左右颠动,顾禾良连忙攀住两侧稳住自己,游石珍随即出售,帮忙时区重心的轿子平稳停落。
“哪来的冒失鬼?大街直条条,宽过三辆大马车,你不往旁走些,还硬冲撞上来啊?”
“你呀吓着咱们家夫人,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甫停下轿,顾禾良便听到银屏和金绣脆声开骂。
她撩开轿帘子,见到那个莽撞挡道之人,心中一突,仍是起身出轿。
“银屏、金绣,别无礼。”她温声制止小丫头俩,看向那人颔了颔首,道:“周老板有什么事吗?倘若要找秀爷,他没在这儿,得劳您上‘太川行’会馆问问伙计。他若不在会馆,可能上码头仓库或铺头。”
周老板搓着手,紧张地扯出笑。“没、没要找秀爷L良姑娘——呃,不不,如今得称您一声少夫人。我不是故意冲出来吓您的。我不找秀爷,我……我有事想找您说说。”喘口气。“今儿个,我本要上‘春粟米铺’求您爹帮个忙,看能不能透过他安排,和您私下见个面……我挨在米铺对街小巷观望许久,知道秀爷没跟在少夫人身边,这样……所以我就一路跟,跟来这儿……少夫人……”
“周老板不必这么拘礼,还是喊我禾良就好。”她瞧他原是把自个儿养得肥肥满满的,不知遭遇什么,瘦下一大圈,模样憔悴得很,竟像老了好几岁。
这一边,游家家锻丫鬟们见自家少夫人亲自出面,而珍二爷似乎没想插手,只会盘臂在胸杵在一旁观望,便也不敢再多话。
顾禾良内心疑惑,仍平声静气道:“有事您请说。”
周老板转着眼珠子,喉结动了动。“……可以私下谈吗?”忙挥手又道:“不必走远,不会花太多功夫,咱们就、就到前头巷口转角那儿,您听我说说,成吗?”
前头那条巷口开着一家棺材铺,有两名伙计在里边忙着,外墙则搁着好几块未开形的木材,那转角所在说是私下,也不算多私下,仍是在大街上。
周老板以为她不答应,赤红脸急声再道:“就看在以前咱和‘春粟米铺’几次生意往来,和您爹也还谈得上话的分上,您、您……”
“周老板不必急。”她点头,安抚笑。“我听您说。”
一刻钟后。
听完事,顾禾良神情微凝,叹了口气。
“周老板,这事……禾良怕是帮不上忙,您还是跟秀爷谈吧。”
“我谈了,谈了呀!可他不听我啊!我只能厚着老脸来求您了……帮帮我……求您帮帮忙,跟秀爷说些好话,请他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我上有八十高堂、下有妻小,求他留条活路啊!”
她抿唇思索,温声道:“生意场上的事全由他做主,我插不了手。要不……我回去问问秀爷,看明日能否腾出时间,届时再请您上‘太川行’会馆同他好好谈过,我——”
“没用的!他不听就是不听,不理就是不理,没用的!你求他,你帮我求他!”
“周老板——呀啊!”她语调更软,试图安抚,哪知原是低声下气请她到巷口转角说话的周老板会蓦地扬声嚷嚷。他扯开嗓门说话,这便也算了,下一瞬,他竟死命抓住她的腕,当街给她下跪。
突然接这么一招,凭她性情再沉、再稳,心头都得连抽三下。
“搞什么?!”
“禾良妹子!”
两道男人嗓音一前一后响起,顾禾良不及回应,抬睫只见两抹高大身影冲她奔来。紧接着,以外起于肘腋之间。
弄不清周老板是因太过惊惧,踉跄起身时,才会不小心撞上搁在外墙边的木材,抑或混乱间挨了谁一记踢打,这才倒向哪些木材。不管因由为何,宗旨是把人家棺材铺子摆的好好的成排玩意儿,眨眼间弄得横七竖八。
顾禾良一开始感觉两股手劲分别拉住他,都想将她拉扯过去。
随即,木材滚倒,发出砰磅巨响,拉住她右腕的劲力自个儿放开了,她被握住她左臂的人楼了去。
那瞬间,她侧颜,眸光惊愕地对上那个放开她的男人,后者漂亮的杏仁核眼锐眯,不甘心放手,却不得不放似的。
有谁抱她跃离原地,她的头被互在某人怀中。
“压到人了!有人被压在里头啊!”
“快!帮忙抬木材!这边,不是那边!”
谁被压住?谁……谁受伤了?
顾禾良神魂骤凛,忽地明白那男人为何松手——是怕她不及闪避,被木材砸伤啊!
“禾良,没事吗?”温和的询问在她头顶上轻回。
她抬起脸,看清俯视她的那张脸,双唇下意识掀动。“穆大哥……我……他……秀爷!”脑门一震,她白着脸挣开对方,调过头。
砰!一片较薄偏宽的原木被猛然掀开,游岩秀从滚叠成堆的木材里跳出,他整个人似乎毫发未损,仅袍摆沾了点雪和木屑,束起的发掉出小小几缕,散散的、乱乱的,但不狼狈,即便狼狈,也俊气凌人。
再有,他并非单独一个,他单掌还提着周老板后腰,后者额际一团乌青,早被砸晕过去。
他游大爷没有见死不救,还救得挺英勇,尽管脸色奇寒,仍英俊道不行,威到让当场路过的百姓们忍不住鼓掌赞好。
“秀爷!”顾禾良跑向他,抓住他一只手,双眸不住打量,前前后后瞧着。“受伤了吗?有没有哪儿被砸伤?”
她鹅蛋脸白得几无血色,眼睛睁得大大的,担忧显而易见。
想要消除他适才主动松手所带给她的惊惧,她五指好用力地握住他。
被如此这般在意,游岩秀顿觉内心翻腾的怒火“噗”地被浇熄一半,但,只是消掉一半的火,另一半还“噗噗噗”直烧。
他没回禾良话,甚至瞧也没瞧她一眼,仅反手抓握她冰凉小手,将她拉靠在身侧。
随即,他振臂一起,把提在掌里的周老板抛给正慢慢走近的穆容华。
“穆大少,你‘广丰号’的人,还你。”越是发怒,他语气越沉静,心里烧火,面罩冷霜,嘴角似有若无噙笑。
一团黑影掷来,穆容华尚未动作,跟在身旁、有些功夫底子的家仆已出手接下,将周老板移到一旁。
穆容华出言澄清。“秀爷此言差矣,周老板早已出‘广丰号’自立门户,与咱们不相干的。我仅是恰巧路过,见禾良妹子遭人纠缠,才出手相帮。”一顿,斯文白脸亦似笑非笑。“怎知秀爷也抢在同时刻赶来,你想护禾良,我也想护她,千钧一发间在那儿拉来扯去,幸得阁下懂得收手,禾良妹子才无事。”
这个吃他嫩妻豆腐的王八蛋!
左一声妹、右一声妹,妹什么妹?他羊啊他?着了风寒,羊喉儿沙哑紧缩,只会“妹妹妹”地叫!
游岩秀感觉黑发中的血筋都青浮了,他还没爆过血管,这次状况挺接近。
他薄唇一扯,淡声道:“我不收手,怕你心有不甘,要扯伤内人臂膀。”
穆容华两眉略挑,笑不及眼。“我若不小心扯伤她,也好过你游府的家仆们只会愣在一旁傻看,不懂抢救。”
游岩秀也笑,半玩笑、半认真地道:“你要扯伤内人,我脾气一来,火烧心头,说不准得出手扯伤阁下。”
顾禾良费好大劲才宁定下来,惊惧的余威犹盘桓于心。
丈夫锦袖底下的大手加重力道地扣紧她,握得她有些疼,但她不在意,反倒再用力与他交握。
她暗自拉缓呼吸,掀唇欲语,两男人言来话去地交锋,哪有她插话余地?更何况还有旁人掺合进来,有意无意地煽风点火——
“穆大少,阁下这话就不对啦!”
从事发道现下一直挨在旁边凉凉观看的游石珍忽地出声了。
他语气慢条斯理,模样吊儿郎当。
“不是咱们游府的家丁、婢女,外加忠心护卫——”他拍拍一路赶来、满脸是汗的小范的肩膀,然后再指指自个儿。“还有我这个二爷,不懂抢救。是我们正要救,敲我大哥天神般飞窜而至,咱们家大爷都出手了,咱们信他、仰慕他、敬爱他,自然把场子留给他发挥,岂知阁下会跳出来争怜博爱?”末了,他摇头,很沉痛地叹气。
“穆大少,琵琶别抱最伤怀,这声‘妹子’你往后少叫,叫多了断肠啊!你别争,我请你喝酒去吧!”他动作奇快,话音甫落,人竟已跃至穆容华身侧,一臂搭上对方的肩膀。
顾禾良终是听出一点端倪,透白的脸浮出晕红。
她该出声解释,但他的新婚夫婿一脸冷峻,细细去瞧,他额纪青筋竟在抽跳,颈脉也明显颤动。
此时此刻,众目睽睽下,他不会喜欢她开口多说什么。
奇的是,当她觑向被小叔游石珍揽住肩膀的穆容华时,后者那张偏白的面庞也胳,他长躯微侧了侧,姿态显得有些僵,却没立即摆脱对方的勾肩搭背。
似乎有些古怪,究竟怪在何处,一时间却也说不上来。
她没能再瞧仔细,人已被带离。
她家的爷八成不想再忤在原地给永宁百姓们看热闹,干脆拉着她,一臂环住她后腰,状似体贴扶持,实则半扶半抱。
她几是足不沾尘地随他大爷移动,只听得游石珍在他们身后爽朗扬声——
“去吧去吧!老大,快带嫂子回去,这儿交给我善后。别担心,咱们的家丁、婢女、护卫和我这个二爷,一定帮忙店家收拾干净,不会落人口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