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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梢上的最后一片叶子落入地面,时序由深秋转为初冬,转眼间蒲砚卿已经来罗新镇半年了。
这半年以后为,他日子过得很充实。除了持续练武和发愤读书以外,他也很用心谈恋爱,而他的用心亦得到回报,花橙藜也回报给他同样的热情,只不过她的热情表面上看不出来,必须用心体会,和一般女子的表现大不相同。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世间的爱情,大多如此。蒲砚卿对此没有怨言,反倒很快乐地和她玩捉迷藏游戏,他以为这样的快乐会持续到天长地久,直到张大吉又带人来罗新镇闹事,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了。
“臭娘儿们,这回再也没有那个使暗器的女人帮你,我看你这回怎么脱身?”
大家都忘了张大吉这个人,可他偏偏不甘寂寞,挑最后一刻出场,令人哭笑不得。
花橙藜数一数他带来闹事的大汉,足足有三十个人,是上回的六倍,看来他真的是累积了相当深的怨恨,只怪大娘那一镖射得太准了,让他记恨到现在。
“我劝你还是快走吧!省得待会儿走不了。”只不过大娘也真是的,既然都下手了,干脆再准一点儿,变成女人他的戾气就不会这么重,成天带人来闹事。
“你这臭娘儿们倒会说大话。”张大吉冷哼。“我都已经探听清楚了,那个叫程踏雪的女人已经回到京城,不会再回来了。”
就是怕她再回头,他才忍到现在,加上找齐人手也需要花一点时间。方圆百里之内,根本找不到打手,一听说是要对付花家的女人,都推说不愿干这种缺德事,害得他必须到更远的城镇找打手,花费更多银两。
总之,新仇加旧恨,这回他踢馆踢定了,谁也别想阻止他!
“你还真是不死心哪!”花橙藜摇摇头,想不透他怎么这么固执,天天想着报仇,脑子总有一天要出问题。
“橙藜,你退下,这里交给我和小六子。”一旁的蒲砚卿看不下去站出来,这个时候是男人就该挺身而出,况且他说过要保护她,怎么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应付这种场面。
“是啊,橙藜姊。”小六子也跃跃欲试。“怎么说咱们都是大娘的入门弟子,遇到这种情况不表现表现怎么对得起大娘?你就躲在咱们后面,由咱们保护你。”他刚想试试他的硬拳练得怎么样,张大吉就主动送上门,也好啦!省得他还要烦恼该上哪儿找出气筒,现场就有三十个。
“我知道你们都想保护我,但是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对方一口气来了三十个人,而且个个身材魁梧,面露凶光,恐怕都是职业打手,他们两人只练了不到半年的武,恐怕是打不过人家。
“橙藜!”蒲砚卿不懂到了这个时候她为什么还是拒绝人家的好意。
“那你说怎么办嘛,橙藜姊。”小六子也不懂她的想法。“你不让咱们动手,他们又不会主动撤退,难道就这么僵住吗?”也不可能呀!
“别急,小六子,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过去她不愿运用这个力量,但如今她已经毫无顾虑,她会用的。
“橙藜姊,你终于肯运用亲卫队啦?”小六子看花橙藜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做什么,高兴得快要跳起来。
“终于。”小七子知道后也松一口气,只有蒲砚卿一个人还是二愣子。
“亲卫队?”没听说过镇上有这组织呀!
“花家姊妹才能动用,你等等就明白了。”对哦,说起来他和小七子也是亲卫队的一员,得准备干架了。
“臭娘儿们,你又想使什么花招?”什么亲卫队,就没听说过罗新镇上还有这种玩意儿,一定是在骗他的。
蒲砚卿也很纳闷,什么样的亲卫队只有花家姊妹能叫得动……
“哔哔——”花橙藜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竹哨,用力吹哨子。哨子尖锐的声响,透过风的传送,传进罗新镇每户人家。
这是?
所有镇民都放下手边的工作,仔细聆听哨音。确认吹哨的人是花橙藜后,纷纷丢下工作,抄起家伙赶往回春堂的方向。
“花二小姐,是花二小姐的哨音!”
花家三姊妹身上的竹哨,是由一位已过世的老师傅在世时特地为她们做的,花橙茜每次使用吹一声,花橙藜吹两声,花橙蕾吹三声。
她们三姊妹身上竹哨的共同特点是非常响亮,而且单色特别,镇民只要一听见哨声就知道花家哪位小姐遭遇到危险。只是罗新镇是座纯朴的小镇,加上花家三姊妹又不爱麻烦镇民,所以哨音至今还没响过,这是他们第一次受到花橙藜的召唤。
“笑死人了,吹个哨子就想保平安。”张大吉不明就里,见花橙藜吹竹哨差点笑破肚皮。
“我看,老子就连同你身上那个破哨子一起打飞好了……”
砰砰砰!
轰隆隆!
张大吉的狠话还没撂完,地面就传来一阵轰隆声,感觉上像是千军万马,实际上只看见一片扬起的灰尘。
“小七子,抄家伙了。”小六子将搁在角落上的扁担用脚踢向小七子,小七子接下扁担,小六子自己则是拿一根长棍,准备加入亲卫队。
“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像听见花二小姐的哨音!”就连他们住在隔壁的娘亲,这会儿饭也不煮了,拿起菜刀冲到回春堂,和两个儿子一起教训胆敢欺侮花橙藜的坏东西。
“花二小姐!”
“花二小姐!”
“花二小姐!”
镇民随后赶到。有拿镰刀的,有拿锄头的,有拿铁锤的,最可怕的要算是卖油条的大婶,她居然把整锅炸油条的油都搬来。
“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欺负花二小姐?!”卖油条的大婶怒气挡都挡不住,小六子和小七子赶紧把手指向张大吉,省得被波及。
“呃,我——”
“就是你这个混帐吗?”
唰一声。
张大吉浑身被泼满脏油,幸亏油不烫,否则他真的要痛到在地上打滚了。
“你这个疯女人在做什么?!”张大吉没想到中途会杀出这么多镇民来,算一算至少二、三十个。
“你敢欺负花二小姐,就是跟全罗新镇的镇民作对!”
还有呢!岂止二、三十个。在张大吉忙着和卖油条大婶理论的同时,罗新镇的镇民正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开始时只有二、三十个,接着五、六十个,接着上百个,以为没有了,人又陆续赶到回春堂,直到所有镇民将回春堂团团围住,而这些平日温和善良的镇民,此刻手里都拿着致命的武器,随时都准备为了保护花橙藜而战。
张大吉和他的手下被这个场面吓傻了眼,作梦也没想到一间小小的回春堂,竟是罗新镇不可侵犯的神圣区域,谁要敢欺侮回春堂,他们就跟谁拚命。
“张大吉你的眼睛看清楚,这就是我最值得骄傲的亲卫队。”他们或许没有强壮的体格和功夫,但万众一心谁也打不倒,任何想要挑战他们的人最好考虑再三。
“你你……”张大吉看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人潮,忍不住猛吞口水。“我我我……”他已经吓到不会说话。
“快走!”他最后只留下这句话,从今以后不敢踏进罗新镇半步,因为他怕了这些镇民。
“谢谢大家。”花橙藜跟所有镇民道谢,眼里满满都是感动。
“说什么傻话,回春堂是咱们这座镇的骄傲,谁也别想欺负到咱头上。”
罗新镇民就是这么可爱,平日心直口快,没什么心眼,真正到了危急的时候又能团结一致抵抗外侮,天下还有什么地方比这个镇更可靠?
“我终于知道,你口中的亲卫队有多了不起。”蒲砚卿将这一切看在眼底,也和她同样感动。
“砚卿。”她很高兴他认同罗新镇民,虽然他们本来就相处得很好。
“不过我也同时了解,我不能再继续这么无作为。”他舍不得离开她,所以一再延迟回京的时间,但今天发生的事教会他,有许多事是不能逃避的,他必须勇敢面对他的命运。
“各位乡亲,我在此将橙藜交给你们,我请求大家保护橙藜、保护回春堂,直到我有一番作为,再次回到大家面前。”蒲砚卿当着所有镇民的面宣誓他将再回来,大家纷纷鼓掌叫好,只是不晓得他为什么要离开就是。
“砚卿,你要回京城了吗?”花橙藜心里有数,他恐怕是要回京城参加会试,因为他说过他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我要参加会试。”
果然。
“然后我要拔得头筹,参加殿试,得个状元回来。”
他最后这一句宣誓,引来镇民欢呼和一声接一声的口哨,不管能不能成功,他们都祝福他。
“你终于下定决心。”她一直提醒他时间所剩无几,他迟迟没有动作,她还以为他不参加科举了,没想到他并未放弃。
“今天的事,让我明白到我必须当个你口中的好官,才能铲除恶霸。”光靠亲卫队不是长久之计,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能每次帮忙,要从制度面改善才是正道。
“我以为你这一辈子都想不通。”没想到最后还是张大吉帮他想通,感谢他哦!
“因为我不想和我爹一样,满脑子只想着怎么升官,所以一直很犹豫。”让她操心了,对不起。
“身处于什么样的环境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态,只要心态对了——”
“就什么都对了,我知道,小六子跟我说过。”他微笑打断她的话,花橙藜也微笑,好高兴他能想通。
“我不在的期间,你要自己小心安全,千万不要逞强。”他最怕这一点。
“才不会。”她顽皮回道。“如果再有人敢欺负我,我会动用全天下最厉害的亲卫队,让对方知难而退。”
“他们真的很厉害。”也很可爱。
“如果不是你,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呼叫他们。”然后继续逞强。“是你让我知道,适度的依赖人并不是一件坏事,更多时候,可以促进心灵的交流。”
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两人的眼睛同时浮现出大半年来相处的影像,从她要小六子丢蛇,到她问诊,教他深呼吸,然后他三度落水,每一幕都在他们的眼眸之中流转,让他们感到无比幸福。
“所以,你和我都有所成长,对吗?”他很高兴听见这些话,原来他对她也是有帮助的。
“对,你和我都有所成长。”她点头,脸上的笑容比任何时刻都美。
“橙藜!”他激动地抱住她,四周传来不绝于耳的口哨声和欢笑声,每个人都为他俩祝福。
“我一定会功成名就回来见你,你等我。”他允诺,而花橙藜一点都不怀疑他能做到。
毕竟,他有男孩的傻劲、男人的干劲,谁能比他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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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砚卿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他的爹娘宣布他将参加明年春天的会试,他爹听了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娘则是感动得频频拭泪。
他的两位哥哥,跟他一样是举人。但因为科举太难熬了,早在几年前就由他们的父亲使银子捐了两个不大不小的官位,在京城当官。
蒲青典原本以为蒲家这辈子没指望了,所以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往上爬,不料一向最让他操心的小儿子,流放了半年回来以后突然发愤图强,说要参加会试。
两位哥哥当场愣住不知所措,他们在会试中屡屡挫败,早已不敢再妄想参加会试,蒲砚卿虽然是家中书念得最好的,身体却是最差的,会试一考就是三场,每场都要费上三天,他的身体受得了吗?
蒲砚卿的两个哥哥从来不去关心蒲砚卿,只知道他仗着排行老么,身子骨又差,取得父母所有关注。
就比如他这次从罗新镇回来,脸色明显红润,身体强壮不少,但他们就是不去关注他的转变,只知道,他要参加明年的春闱,并暗地里希望他不要取中。
这在过去,蒲砚卿会伤心难过,会悲叹命运,但他现在觉得这些都是小事,他有更长远的目标。
他要成为巡按,明察暗访为民申冤。为了这个目的,他必须参加殿试,赢得状元,才有希望成为巡按。
就如同花橙藜说的,他有男孩的傻劲、男人的干劲,两者结合起来,就成为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他度过见不到花橙藜的日子。
时光飞逝,冬去春来。
他苦读了一年,终于等到春闱。他在父母的引颈期盼下走进考场,和来自全大明的数千位举人一起入闱参加考试。
经过三声为期九天的大考,蒲砚卿终于在最后一刻走出考场,回家以后蒙头大睡一天一夜,期间没人敢吵醒他。
次月十五,是发榜的日子,榜单高挂礼部,蒲家除了蒲夫人以外几乎是全员出动,大伙儿都想知道结果。
“……卿儿,你是会元,会元哪!”蒲青典高兴到老泪纵横,蒲砚卿的两位哥哥则是脸色刷白,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是会元。”他做到了,他做到他答应花橙藜的事,这才是最要紧的,剩下的统统不重要。
“天啊!我家卿儿中会元……”蒲青典其实就和天下父母一样,望子成龙,只是过去他太不长进,一直伤他老人家的心。
“爹,过去辛苦您了。”他好像能够稍稍体会他父亲的心情,因为将来有一天他也要成为孝的父亲。
“卿儿!呜……”蒲青典也是承受着上一代的压力,一心想光宗耀祖,只是用错了方法。
身处于什么样的环境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态,只要心态对了,就什么都对了。
他会一直记住这句话,就算当官,也要选择和父亲不一样的道路,因为他答应过花橙藜,一定要当一名好官。
会试之后的殿试,是整场科举考试的重头戏,由皇帝老爷亲自主持,亲自钦点。
蒲砚卿不得不承认,到了这个阶段,良好的出身及长相往往占尽便宜,他自己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他因为是大理寺少卿的儿子,长相俊美,会试又被取为会元,所以被赐“状元及第”,为进士的一甲。
同为一甲的有三人,这三个人之中必有一个是状元,剩下的是探花及榜眼,受到的荣誉及待遇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