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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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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是姚习之一天中最开心的时间之一。

每天陪娘亲睡完长长的午觉,起床后迷迷糊糊跟着读三字经,接着吃完点心,屋外日头开始变弱,那时她心爱的娘亲会牵着她的手,在帕玛的引领、福福的陪伴下一同出门。

没有特定目的,就沿着每户人家前的水道,随兴四处乱走。

那是她小小冒险的时间。

散步的路上有时会遇上人,她本就怕生,加上不习惯亲近奇装异服的陌生人,总是紧紧地贴在娘亲身后,好奇地张望。

有时走到水道的浅洼地段,她最最心爱的娘亲会停下来,让她玩玩水,任她浪费气力追着水里的小蝌蚪……当然,她每次都抓不到那小小的东西,可是她喜欢娘亲这时候温柔看着她笑的模样,那让她觉得好开心。

不特定的路线上,有时也会有好奇的苗人远远地对她们指指点点,也有特意从屋里跑出来找话说的人。

就像现在这样!

每当有人因为好奇而想攀谈时,在帕玛的翻译下,娘亲会亲切地与苗人一起闲话家常,听他们诉说生活上的二三事。

通常这时候,她会有糖吃。

但也不一定是糖。

有时是腌制的小果干,或是刚出炉不久,还微微热着的粑粑,总之,各式各样的奇妙小点都有。

虽然每每这时候她总是躲在娘亲的身后,但那些叽叽咕咕的对话过程中,苗人也总是会弯着身,想办法来捏捏她的面颊,或是摸摸她的头,接着不是朝屋里大声呼喝,要不就是自行进屋拿取,再然后,就会笑咪咪地拿这些小东西给她。

她喜欢每天的小小冒险。

因为永远都不会知道,今天的路上,会有什么在等着她们……

“轻点!你轻点!”

杀猪般的大吼大叫声伴随着不客气的吆喝从山道的那一头远远地传来,正在帮忙翻译的帕玛停了下来,不只她,所有的人都往声音的来源看去。

“你这土番,我家少爷的腿都断了,你这么粗鲁,是想疼死他吗?”

“这些土巴子就是这样,一点也不管用。”

随着帕玛的即时介绍说明,牧倾心知道一前一后扛着临时担架的苗家汉子,是今晨上山打猎的猎户,那么……担架上的少爷,以及跟随两侧还一路骂骂咧咧的家丁,又是谁啊?

两名猎户远远看见了牧倾心,几乎是飞也似地抬着人直奔了过来,然后二话不说,随手把那临时架起的担架往地上一扔——

“哎哟!”惨叫声随着担架的四散同时响起,被丢落地上的伤者在地上滚了一圈,只能抱着伤脚哀哀惨叫。

“娘个土巴子,是找死吗?”两名家仆恶狠狠的本想揍人,但最终还是以主人为优先,赶紧趋前扶起。

两名不懂汉语的猎户对着帕玛叽叽咕咕地说了一串,帕玛连忙代为翻译道:“朴达说他们在山上发现受伤的汉人,不能放着不管,所以带他们回来。”

福福看着两个猎人说完就走,吃惊地问道:“该不会因为我们也是汉人,就打算把这几个人丢给我们吧?”

“福福,先去请孙大夫。”牧倾心思绪清明,毫不犹豫地下了第一个指令。

福福原是犹豫了下,但最终仍是领命而去。

牧倾心打量了下眼前三人,略过那主仆三人眼中近乎痴迷的目光不看,冷淡问道:“帕夷娃族地处偏远,公子三人怎么会出现在此?”

恍若未闻,让两个家仆给搀扶的潘敏力只能赞叹道:“美!真是美啊!”

柳眉如黛、肤若凝脂、水漾的杏眸泛着盈盈波光,叫人心醉,不点而朱的樱桃小口更是诱人遐想,引人犯罪。

美得有如天仙,媚得又似山林精魅,这么样一个活脱脱、水灵灵的天仙美人儿,竟然就这样无预警地出现在眼前,就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蛮夷之地中……

“想不到这荒山野地的蛮夷族里,竟有这样的美人儿。”潘左代主说出心声。

“值得!少爷你这一摔,真是值得。”深知主子习性的潘右也跟着转移对受伤这件事的注意力,就怕没抓到这机会,回去后要因为护主不力而受罚。

色欲薰心的潘敏力哪有精神管阿左阿右的搭腔,自比潘安的他迳自拨理凌乱的发丝,拉整一下只能称之为狼狈的衣衫,两手一拱,人模人样地开口说道:“在下潘敏力,卫县人士,敢问姑娘芳名?”

卫县?

柳眉轻蹙,牧倾心可没兴致跟他互报姓名。

除了她不想,更大的原因是,让人喻为华中第一美人,她牧倾心三个字怎么说也算有点知名度,这卫县与庆县仅仅相邻,一县之隔的地理环境让她不想冒这不必要的险。

正思量着要怎么四两拨千斤,把这几个麻烦转介出去,等不及的潘敏力已经单脚往前跳一步,伸手要拉她的手好进一步说话……

牧倾心心生厌恶,在他动作的那一刻,已牵着小之儿往后退去。

那一步,险些让她失了魂!

怎么也没料到身后的地上湿滑,退后的那一步没踩稳,忽地失去重心,让她整个人往后腾空跌落——

孩子!

牧倾心惊骇万分,在那眨眼的瞬间,她第一个想到的只有腹中的孩子,连带着便是想到……这一摔,极可能对腹中胎儿造成伤害,也许……也许就这么摔掉了他们母子的缘分……

一颗心凉了半截,手脚也跟着转为冰冷。

在失去重心的这一刻,牧倾心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六神无主跟心慌意乱,可预期中的失足坠地却没发生。

在她一脚踩滑,瞬间腾空的刹那,有人接住了她……不是预期中的冰冷石板,没有疼痛,她稳稳地落入一具温暖的怀抱……

有好片刻,牧倾心还以为时间就此静止不动了。

因为她无法动弹言语,而四周……无声,恍若她那僵凝得无法运转的思绪……

她试着要开始思考,可她一时做不到……

“什么人?还不快放开她?”她听见那个姓潘的登徒子在大呼小叫。

“武海!”

那冰冷且威势十足的低喝声几乎就在耳边响起,但即便牧倾心知道武海是姚舜平家仆的名字,却不记得有听过这样的声音。

“你竟敢对我家少爷动手?”

“知不知道我家少爷是何方神圣,他乃……”

无暇再去细听那些大呼小叫与之后的痛打跟咒骂声,因为牧倾心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一个地方……下腹那微微的疼,细细的痛……

“心儿?心儿?”

出现在耳畔的呼唤,是她这阵子开始熟悉的声音,但却不似平日慢条斯理兼温吞,不但带了些些的紧张,甚至他还叫她……

心儿?

因惊吓而一度无法凝聚起来的焦距总算恢复了作用,牧倾心看见了他,姚舜平。

此刻,那如玉般的白净俊颜正染着明显忧虑,毫不遮掩、笔直地看着她,急问道:“没事吧?”

她红了眼,捂着肚子细声回道:“肚子痛。”

一直以为,百无一用是书生,但这想法却在此时被完全推翻。

几乎是下一瞬间,她飞了起来……不!是让姚舜平、那个本该文弱、本该只会读书跟之乎者也的白净书生给打横抱起。

天晓得他是哪来的蛮力?

只听到他当机立断的交代帕玛带着习之跟上,之后抱着她,头也不回地就往孙大夫的住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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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半睡半醒……

牧倾心作了一场梦,一耻长很长的梦……

梦中的最初,她重病初愈,对着前来看诊的孙大夫、一旁等候的姚舜平感到十分惊惶害怕,因为她什么也不记得,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听闻她什么也不记得,梦中的姚舜平显得意外,跟着孙大夫在一旁嘟嘟囔囔的商量一番后,他神色平静地告诉她,她是他的贴身丫鬟,陪他出外访友时不慎落水,已经昏迷数日,直到这时才转醒。

梦中的姚舜平依然是那样的温文儒雅、白净斯文,如仙的翩翩气度让人很难不去相信他的话,更何况那当下她什么也不记得,没理由不信他,可他,却因为她这小丫鬟表现出的听话温驯而微露讶色。

虽然她因为撞伤脑袋什么也不记得了,可是她很快就发现到——他真是一个善良又好心的主人!

在她仍未痊愈的时候,他这个做主人的,竟愿意为了一个丫鬟多作停留,让她可以待在他朋友家养伤直至好转,这份宽容已是难得。

直到她复原,可以回到工作岗位后,对于她种种生疏笨拙的表现,所展现出的全面包容更是让她大开眼界,感动得无以复加。

梦中的她,不明白自己身为一个丫鬟,怎会笨手笨脚成那样……

早上,端个洗脸水,一面盆的水不是这儿溢了一些,就是那边洒了一滩,最后剩没半盆,但也只能勉强凑合着用。

而紧接下来拧个面巾拧不干是一回事,对着晨起的主人,她迟迟不知从何开始擦面那才是最大的问题。

困难不只如此。

修容她不会,束发她不行,就连要吃饭了,布菜这件事她也不知从何做起。

甚至,就算什么都没做,她光是好好地站在一旁都快要站不住了。

没半天的光景,她的两条腿已酸软得不像是自己的,让她好生怀疑,她过去是怎么做好贴身丫鬟这工作?

她自我怀疑,就这么咬牙忍耐,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糗了。

天色晚了要点灯,这么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可她却是对着打火石这玩意儿发呆。

她甚至不确定这东西该怎么拿才是正确,又怎可能知道,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这玩意儿成功地点着火?

复工的第一天,她挫折得直想哭。

而她那好客气、好斯文、好风度翩翩的主人似乎也察觉到她的挫败,不但包容她一整天的笨手笨脚,甚至是帮倒忙,还在这时极为好心地安慰她,说她毕竟是撞伤了头脑,把所有的事给忘得精光,一些工作上的事感到生疏、做不上手都是自然的事。

他说他能理解,劝她暂且宽心、不用太自责……

多么宽容、多么慈悲的一个人啊!

梦中身为丫鬟的她,对这主子的感激之情有如滔滔的江水,连绵不绝,当下发愤,她一定要尽快恢复状态,再度成为主子贴心伶俐的好丫鬟。

如此,她每天每天都那么样努力地朝这目标前进,但结果却很奇怪……

陪主子下棋比梳头简单,谈诗论史更犹如小菜一碟,远比修面这件事还要轻而易举。

甚至,看着琴谱拨弄那些古琴的丝弦,帮主子伴乐合曲,都比点灯这件事让她来得得心应手,让她很难不去怀疑,当初撞伤脑子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不,她一个丫鬟怎可能做得来这些千金小姐也不见得会做的事?

她自己都那么样的困惑,所以她很能理解,为什么高高在上,犹如天神一般存在的主子,常常会用一种若有所思的古怪表情看着她,有时甚至还会看着她看到失神——

“你当真撞伤了脑,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仙人般的主子总时不时就问她这句。

也难怪他会这样问,因为他一定想,这不是撞伤脑,其实是被借尸还魂吧?

她合理推测,因为连她自己都这样想过。

借尸还魂……这想法很不切实际,可她还真的暗自怀疑过,也许自己不是撞伤了脑袋,而是换了一副琴棋书画样样精的才女灵魂在这具身体里边,要不,她怎可能做那些高难度的事却犹如小菜一碟般的简单?

她满心困惑,问题堆得有如山一般的高,却没人能解答她任何一个疑问,而很多事,就在她不清不楚,很不明不白中发生……

好比某次小酌后,那谪仙般的主子在月色下、闪着粼粼波光的河岸畔轻吻了她,她恍恍惚惚,在他宝石般黝黑得晶晶亮的乌瞳中看见了自己。

那个吻,来得那么突然,让她一时以为自己醉酒产生了幻觉……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她依稀仿佛听见他低喃了这么一句,接着见她没有抗拒,又是一个吻、两个吻……数不清的第几个吻之后,瘫软如泥的她犹迷迷糊糊、不知发生何事,便让他抱回了河岸小屋,开启了一夜的恩泽。

梦中的那一夜,她没有任何抗拒。

并不只是因为她的身分是贴身丫鬟,也并不是因为她以为那是分内的工作,而是更多更多,是一种想为他做点什么,想为他燃烧殆尽、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激昂,让她即使一度疼痛得想咬人,也努力地忍了下来,打心底完完全全地接受那一夜发生的所有事。

身为一个丫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酒后绮丽的梦,但没几日,她视以为天的主子却拉着她的手,以天地为鉴、以日月为证的宣布了她是他的妻。

从小丫鬟成了他的妻,甚至到了后来还成为他孩子的母亲,当中的变化没一个是她所预期,却又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

她跟他,就在那美景如画的河岸边,过着相知相守的小日子,如此平淡,却如此幸福。

较之现实,梦中那样闲云野鹤不问人间事的悠闲生活,真有如一场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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