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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金:
我背叛你的那一天,是你的生日。
那天早上,国际银行的人打电话告诉我,说之前的几笔汇款都被退回来了。然后,我就收到了你的信——从芬兰寄来的特快专递。
向来都舍不得寄快递的你,竟然从那么遥远的地方寄来这样一句话:“不要再找我,也不要再等我。”
我握着那封信,几乎要笑出眼泪。原来,这就是你迫不及待地花了昂贵的邮资想要告诉我的话。
也许因为那天是你的生日吧?寿星有任性的权利呢,而你任性地决定——你不要我了。
收到你的信以后,我跑去糕点店买了一个奶油蛋糕,想用它来庆祝你的生日,可是,我不知道该把它送去哪里。于是我带着它去了邮局,那里的小姐告诉我:奶油蛋糕是不可以邮寄的。她看我的眼神,令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傻瓜。
桑缇
一年前的那天晚上,季礼哲去了一家名叫“黑匣子”的酒吧。
通常,他并没有泡吧的习惯,去喝酒只是为了生意上的应酬。而那天,他陪一个重要的日本客户用完晚饭以后,那老色鬼硬是嚷着要去酒吧里见识一下中国辣妹们的风姿。他无奈之下,想起朋友推荐过的一家酒吧——“黑匣子”,据说那里有最酷的调酒师,外加很多美女。
于是他去了。也就是在那里,他第一次在上班时间之外遇上了他的秘书——桑缇。
当时已是深夜。酒过三巡,几位经理级人物已经先后醉得人事不知了,只有他努力地撑着快要爆裂的脑袋,和那日本客户继续拼酒。所以,当他在酒吧里看见桑缇时,他的第一反应是——上帝,他一定是喝醉了。
瞧那女人在干什么?!她居然在吃一个硕大无比的奶油蛋糕,并且吃得满脸泪痕,不停地呕吐!
在持续地盯了她三分钟以后,他终于决定上前去关心她一下。毕竟,桑缇算是一个称职的秘书,也是一个很好的下属——只除了她在每个星期一的例会上会昏昏欲睡之外。而他——实在不愿意见到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于一个奶油蛋糕。
那日本客户醉醺醺地趴倒在沙发上,嘴里不知在嘟囔些什么,看来已经挂了。他见机不可失,连忙端着酒杯走向她所在的角落。
“桑缇,你没事吧?”他微弯下腰,关切地看着暗影中的女子。
桑缇猛然抬起头,脸上交错的是泪痕和奶油渍。她见了他,呆愣几秒,然后发出傻笑,“生日快乐,哈!”
生日快乐?哈?他皱起眉头,试探地问:“今天是你的生日?”
“答对了!”她对他摇着一根手指,醉眼惺忪,“每年的生日,我都是一个人过的呢!一个人吃一个蛋糕,没有人跟我抢哦……呕!”她弯下身去干呕。
季礼哲连忙上前,扶住她倾倒的身子。看来她买醉的原因已经很明显了:今天是她的生日,而她是一个没有人陪的单身女子。她孤独寂寞、自怜自艾,所以喝了……哇,七瓶啤酒。他看了眼她桌上东倒西歪的酒瓶。
她不停地呕吐着,原本白皙秀气的面孔涨得通红,长发散乱犹如疯婆子。这一刻,他望着她前所未有的糟糕样子,心里突然泛起一丝怜惜。
“介意我坐下来吗?”他问。
“干吗?搭讪啊?我告诉你哦,我不是没人要的!我……我有男朋友的!他很帅,人很好!比你好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她神志糊涂,对他大声吼道。幸好酒吧里音乐嘈杂,不然他真的会尴尬死。
“桑缇,你看看我。我是季礼哲,你的老板,记得吗?”他凑近她。
“季……礼……哲?”她重复着这个名字,表情变得迷惘,“我认识你吗?”
太阳穴隐隐抽痛,他用手点着额头,“OK,没关系。我只要你知道,我是你的朋友,我现在要送你回家。”他试图搀扶起她,而她的手臂却毫不客气地扑打过来,他连忙用手挡住,飞快地补上一句,“我不是色狼,我没有恶意!”
这话刚说完,“啪”的一声,重重的巴掌挥过他的脸颊,尖锐的指甲划破他的皮肤。他有些生气了,提高了声音叫:“小姐,你现在这副模样,不会有男人有兴趣非礼你的!”
桑缇停下动作,呆住。
糟糕,他说错话了。季礼哲有些懊恼地抚着额,一个女人就算喝得再醉,对此类话题还是非常敏感的。
于是,他再度在她身旁坐下来,抽了张面纸,无声地递给她,无声地表达着歉意。她也无声地接过了,往脸上胡乱擦拭。两人皆沉默着,在这喧嚣的酒吧里,显得格外的不搭调。
半晌,她突然眯起眼,小小声地问:“你说你是……我的朋友?”
“……算是。”他们每天有八个小时的时间在一起工作,应该算是朋友吧?
“可是我……我不记得我有什么男的朋友……啊不,我有男朋友的!他在芬兰,在很远、很冷的地方……可是他很爱我的,每个星期都给我打电话……他说等他学完了摄影课程,会给我拍很漂亮很漂亮的照片……他说他会娶我……他……他现在不要我了……”说到后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几不可闻的呜咽。
季礼哲沉默了,看来她买醉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失恋。而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一个醉酒的失恋女子,唯有静静地坐在一旁。
桑缇就这么小声地哭了一会儿,突然停住抽泣,转头瞪向他,“你怎么不安慰我?”
季礼哲愣住:现在是什么状况?她质问他?他突然觉得有点想笑。看来,喝醉了酒的桑缇与平日里那个羞怯内向的小秘书大不相同——而且似乎……可爱得多。
“我不擅长安慰失恋的人。”他实话实说。
“哦,这样啊。”桑缇了解地点点头,安静了片刻,又道,“其实……你可以请我喝酒。”
“这样算是安慰你?”他扬起眉。
她郑重地点点头。
“可是,你已经醉了。”其实他也醉了,不然不会扔下重要的客户不管,坐在这儿陪着她胡言乱语。
“没关系,反正都已经醉了,不如再乘机醉得更彻底一点儿。”她试图说服他。
哦……听起来好像还蛮有道理的。于是他点点头,“好,你想喝什么?”
“香蕉船。”
“那是冰淇淋。”他朝天翻个白眼,“啤酒怎么样?”
“好呀。”她“格格”娇笑,“反正是你请客。”
……
就这样,那天晚上,他们两个都喝了很多酒,也说了很多话。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他无法确切地记得了;只是依稀地知道,出了酒吧以后,他们上了同一辆计程车。在车上,她用力敲打着前座驾驶员的椅背不停地叫着:“你回头X头呀X头看看我的HONEY长得帅不帅?”
翌日早晨。
桑缇在暖烘烘的阳光中醒来,她伸开双臂,舒展身体——“蹦咚”一声,她的手肘撞上了什么很结实的东西。
“好痛……”那“东西”发出半梦半醒的呻吟声,翻了个身,再度沉入梦乡。
而桑缇惊诧万分地瞠大了眼睛:老天爷,她的身边竟然睡着——一个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好像是……她瞪着那宽厚结实的背肌:这背影既陌生又熟悉,难道是……莫非是……
季礼哲?!
她的眼光惊恐地往上移动,看见他微卷的深褐色头发,这时,他轻轻地咕哝了一声,翻转过身子,俊美的脸庞蓦然定格在她的眼前。
“老天……”她欲哭无泪地哀号。瞧她做了些什么?!她竟然和自己的老板上了床!
不,等等!也许……他们俩只是碰巧睡在一张床上,并没有真的“上床”呢?她侥幸地这样想着,轻轻捏起被单一角,偷偷地往里一瞄。下一秒钟,她立刻面如死灰:她没有穿衣服——而他也是。
不,再等等!也许……他俩只是碰巧都脱了衣服,并没有真的“做”呢?
“有这个可能吗……”她小声地自言自语着,然而很快地,她又抚着额头呻吟,“噢,桑缇,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做了就是做了!昨晚她失恋了,很伤心,喝醉了酒,然后遇上一个和她同样喝醉了酒的男人——所以一切就很自然地发生了。说起来,她并没有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吧?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一夜情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可是……她猛地抱住头。她没有办法逼自己真的这样想啊……她不是那种会玩一夜情的女人,她没有那么潇洒、那么开放,跟男人上了床还能毫不在乎,她……她真正爱的人是阿金哪,而现在躺在她身旁的却是她的老板!
天……她想她快要疯了。
当季礼哲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全身赤裸地躺在一张陌生大床上。在同样陌生的卧室里,有个女子正倚窗伫立。她穿着宽大的白色衬衫,衬衫的下摆很长,几乎拖到了膝盖处。她的头发很乱,像稻草般地散在肩头。
他的心里立即升起了某种不好的预感——因为那衬衫看起来十分眼熟,眼熟到让他几乎能确定那是他自己的衬衫。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呆愣几秒,瞳孔蓦然瞠大:难道说……昨天晚上的一切记忆都不是梦?他真的做了某些……不该做的事情?
“小姐,请问你……”他试着出声唤那女子,然而她一转过头来,却把他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桑缇?!他的私人秘书?!
“是……怎么、会、是你?”生平第一次,他说话舌头打结了。此刻就算全世界在他面前崩塌,也不会让他更惊讶了。
“是我。”相较于他的震惊,桑缇看起来却要冷静得多,“昨天晚上是个错误,我们都喝醉了。所以,我们最好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呆愣得说不出话来。眼前的女子是桑缇吗?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静了?
“还有,我马上会递辞职信,不会让你感到困扰的。”
他继续瞪着她。
“还有,我希望这件事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她说到这里,突然嘤咛一声,整个人侧向倒了下去。季礼哲当下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跳起来奔过去,在千钧一发之际用手臂接住了即将跌向地板的她。
她倒在他的怀里,面色苍白如纸,嘴唇翕动着,费力地吐出破碎的语句:“我的胃……很疼,送我、送我……去医院……”
结果那一天,他们俩都没有去上班。
“医生,她没事吧?”当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急诊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季礼哲立刻迎了上去。
“她没事?哈!你在开玩笑吗?”那医生浓眉一凛,瞪着他的表情犹如瞪着杀父仇人,嗓门大如铜锣,“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的10个小时里,她的胃消化了一整个奶油蛋糕和整整两打啤酒,你现在还来问我她有没有事?!”
季礼哲被他吼得说不出话来,内心充满了自责和愧疚。是的,桑缇会患上急性胃出血,和他实在是脱不了关系的。当时是他提议要喝啤酒的。明知道她已经醉得神志不清了,他不但没有阻止她的疯狂举动,反而在一旁推波助澜;弄到最后,他们两人都喝得酩酊大醉,甚至还上了床。
季礼哲从来不曾像此刻这么痛恨自己。昨天晚上,他做了一个男人所能做的最糟糕的事;而现在,他又害她胃出血躺在加护病房里。
“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他小心翼翼地问着那医生。
医生沉吟片刻,脸色稍缓,点了点头,“她现在很难受,记得对她好一点。还有,我开了药给她;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陪她去看中医。她需要长久而系统地调理她的胃,不然到了四十岁就有得苦头吃了。”他显然把季礼哲当成了这位女患者的男朋友。
“我会的。”他扯出一抹干涩的笑。
医生走后,他走进病房,见她躺在床上,双目紧合,脸蛋没有一丝血色,比她身上盖着的白被单更要白上几分。在这一瞬间,他真的被吓到了:这是一个昨夜还与他共享激情的女人;而她看上去……真的很虚弱、很糟糕。有那么一秒钟,他几乎以为她快要死了。
正在这时,桑缇缓缓睁开了眼睛,“季……季先生?”她轻声地叫。这会儿,她又恢复成平日里那个内向而羞怯的桑缇了。
季礼哲在床边坐下来,俯身望着她惨白的面容,心里泛起某种他也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滋味。
“桑缇,我很抱歉。”
“昨天晚上,是我的错。”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了。四目相对,彼此眼中浮起淡淡的尴尬。
昨天晚上,他们在一起了。虽然记忆模糊,但他们都无法忘记他们曾是那样地靠近彼此啊……
身体是有记忆的。在经过昨夜之后,他们的关系,再也无法回到当初的单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