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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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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初降,然而这个名为“黑匣子”的酒吧却早已沉浸在一片浓黑夜色之中。墙面是黑的、地板是黑的,就连吧台后的调酒师也是一袭黑衣,正面无表情地摇动着手里的雪杯。

在这样的环境里头,人的心情——也是黑的。

季礼哲坐在角落里,手里抓着一个喝空的啤酒瓶,无聊地把玩着。也许,他已经喝醉了。他记得自己分明只点了一打啤酒,可是现在桌上的空酒瓶数量看起来却足足有两打。

是他不知不觉真的喝了这么多,还是他已经醉得眼前出现了重影、把一打看成两打了?

他摇摇头:不知道哎。脑袋昏昏沉沉的,太阳穴抽痛得厉害。他低低呻吟了声,手脚瘫软地在真皮长椅上躺倒下来——醉酒客人的标准姿势。

会来这里喝酒,心情——当然是有些糟糕的。他并不是嗜酒之人,也从不相信借酒真的可以消愁;然而今天一整天,他坐在办公室里,心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很难受,几乎要令他窒息。

于是他想,他必须得喝两杯了。至少在酒精麻痹大脑的此刻,他可以不去想——或者能少想一点儿——关于他和她之间的那个“君子协定”。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君子协定”惹的祸吧?是他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感情;面对爱情,他一直表现得太宽容,也太自大了。他以为当她不再需要他的照顾时,他就可以毫发无伤地把感情收回来,把她还给那个她真正深爱的男人。然而事实证明——他想错了,大错特错。

已经付出去的感情啊……又怎么可能像那个冷冰冰的“君子协定”那样,说终止就终止,说收回就收回?

昨天晚上,他在便条纸上写留言给她,要她和阿金好好谈一谈。在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很冷静,他甚至还冠冕堂皇地写道:我不想你后悔。在那一刻,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君子,以为自己能够将这件事处理得完满漂亮。

他给她自由,让她来选择。如果她爱的仍然是阿金,那么——他会遵守诺言,很有君子风度地退出。

可是今天一整天,他却怯懦得不敢去开手机。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他根本不是一个君子,而是个胆小没种的懦夫。他是多么害怕会接到她的电话,会听到她亲口告诉他:她——不再需要他的照顾了,他们之间的那个“君子协定”——该结束了。

所以,还是喝醉了吧,喝醉了好。喝醉了,就可以不再去想,不再害怕。

他躺在那里,头痛欲裂。西装起了褶子,领带歪在颈边,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形象非常糟糕,可是他顾不了这么多了。他只想睡觉、只想在睡梦中把所有烦心的感情问题通通抛掉,再也不去理会。

朦朦胧胧中,有人来到他的身边,温婉的女性香氛将他包围。来人俯下身子,皱眉轻问:“怎么喝得这么醉?”

“还好了,只喝了一打。”他直觉地咕哝着回答。

“两打。”那个声音纠正他的认知错误。

“哦,两打。”他低应了一声,随即两眼一翻,失去所有记忆。迷迷糊糊中,只感到有人用力把他架起,像拖死猪似的给拖出了门。

翌日早晨,天晴气朗。初升的太阳将金色光线透过窗棂洒进卧室,照在凌乱的大床上。

季礼哲就在这温暖惬意的气氛中缓缓醒了过来。他感到眼皮有些痒,伸手揉了揉,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名女子光滑的裸背。

他顿时愣住了。

此时此刻,她——就坐在床边,背对着他,身上不着寸缕,只有一头卷曲的长发柔软地散在肩头。

他怔怔地瞧着那背影,那卷发……突然开口轻唤:“小缇?”

桑缇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瞪视着他。

“昨天晚上,我们……”上床了?他连忙撑坐起身子,发现被单覆盖下的自己一丝不挂,脑中不由浮起一个糟糕至极的念头:难道昨天晚上,他又在醉得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和她发生了关系?

天,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懊悔地抚着额,在心中暗暗咒骂自己的无耻。眼下他与她之间还有那么多的问题没有解决,他甚至不知道此刻他们究竟算是什么关系,还算不算是情侣……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又糊里糊涂地跟她上床了?!

“小缇,我……”他分不清心里现在是什么滋味,愧疚地望向她,却发现她表情漠然,好像这件事全然与她无关。

“我们现在怎么办?”她冷冷地问道。

他懊恼地捧住头,“我很抱歉。”

“抱歉抵什么用?你是男人吧?出了事,总要负责的吧?”她声音尖锐,咄咄逼人。

“可是,你和阿金——”他的话才出口,她凶恶的眼神便已横扫了过来;他只好住了口,心中却不由迷惑起来:她和阿金……应该见过面了吧?他们应该已经好好地谈过,并且谈出个结果来了吧?为什么在同一天里,她竟会跑到他的床上来,又稀里糊涂地跟他过了一夜?

这个时候,桑缇站起了身,缓缓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地道:“季礼哲,我问你,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他怔住,没想到她会在此刻毫无预兆地问出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是最无须回答的,也是最令他难以启齿的。

她问他,他爱不爱她?他苦笑了。怎么能不爱呢?如果可以不爱,他心里又哪来的那些挣扎、那些痛苦呢?

但问题是,他——可以爱她吗?他与她之间,不是还横亘着她的初恋情人和他们长达六年的深刻感情吗?

等不到他的回答,她又问道:“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了,你有没有说过你爱我?有没有说过一次?”

他默然。是,他没有说过他爱她,一次也没有。要承认自己爱她,也许——真是对他来说最为困难的事了吧。

“季礼哲,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现在你只是为了那个狗屁协定就要跟我分手,你心里都不痛的吗?都不会有一点舍不得吗?”面无表情地抛出第三个问题,她换了口气,继续马不停蹄地抛出第四个、第五个,“就算我们在一起只是单纯地为了协议,但一下子突然分手了,心里多少总会有点不舍得吧?身体也多少总会有点惯性和依赖吧?要不然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那个‘君子协定’有规定你跟我分了手还可以在一起吗?”

她的问题像是连珠炮般,一个比一个直白、一个比一个火辣,接连不停地轰向他,直把他炸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小缇?”他不可置信地低叫。面前这个气势汹汹双手叉腰质问他的裸身女子……真的是她吗?一向温顺羞怯的她,竟然会说出这样劲爆的话来?

还有,为什么她看起来……好像在生他的气似的?更好像——气得简直快要爆炸了?

“季礼哲,你是白痴吧?你是木头吗?还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见他表情依旧呆滞,她真的快被他给气死了。说了这么多他还是不懂?!“好,你喜欢假正经嘛,你喜欢立协定,我们就来立协定好了!昨天晚上我们上床了,这件事你想赖也赖不掉。给你两个选择,要不然就娶我,要不然我就让整个‘程氏’都知道这件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了,她气呼呼地往床沿一坐,别过脸去不再理他。

一通“炮火”过后,满室沉默。

季礼哲半是迷惑半是不解地蹙起眉头,他只觉得这整件事怪异极了。听她说的话,她应该……是在跟他开玩笑吧?可是那熊熊燃烧的怒气——却又是那么的货真价实。

她这样骂他……到底是想对他说什么?

半晌。

大手轻轻覆上她光裸的肩头,他温柔的声音响在她身后:“小缇,我不明白,你——究竟在气我什么?”

她抿着嘴不说话,心里冷哼:机器人听得懂人类的话语吗?

“你气我总要有个理由呀。”他无奈地低低叹息,语声温柔,软化她坚硬的防卫态度,“也许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并没有要为了那个协定而和你分手。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小缇,我怎么舍得?我只是希望你和阿金谈谈,好好想清楚你真正要的人是谁。我不想你现在一时冲动决定跟我在一起,到了以后才来后悔。”

“我……我才不会后悔……”她小声地嘟囔着,心,却不争气地软了下来。

“不会后悔最好,我最高兴了。”他用温柔的语气哄着她,宠溺着她的任性,将温暖的被单盖上她裸露的肩头。她倔强地抖了下身子,将被单甩开;但他执意再度为她披上,并顺势搂住了她,在她耳边轻问:“阿金怎么说?”

“他又没说什么。反正我跟他说了……我们的事。”她不情不愿地向他交代两人见面的一切经过,却自动忽略掉当中阿金要求与她复合的那一段。口气虽然还是硬邦邦的,但整个人已经不知不觉偎入了他的怀中。

最后,她嘀嘀咕咕地这样说:“总之,我……是不会回到他身边去的啦。我又不像你,我是有感情的。”说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听到她说出这句话,他笑了,心底这些天来的忐忑和挣扎终于得到解脱。原来和他一样,她——也是舍不得他的啊……只是用了这么别扭的方式来表达,“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感情了?”他轻笑着反问。

“你……你要是有感情的话,才不会随便把我往外推呢。”她仍是小心眼地在生气。

“好,这个算我错,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好不好?”他好脾气地举起双手认错,接着问,“那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也是有感情的呢?”

听了这话,她肩膀一缩,别过脸去,不清不楚地哼哼了一句:“呜呜呜呜呜呜……”

“你说什么?”他皱眉。她什么时候学会用鼻音说话了?还说得满脸通红,好像在害羞似的?

“我叫你:说句好听的啦!”不情不愿地为他翻译出刚才说过的古怪话语,她脸更红了。

哦……原来是这个。他忍不住笑了,她闹别扭的样子……真的好可爱。想不到在相敬如宾地交往了一年之后,现在的他们,却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像一对情侣了呢。就连以前只会彬彬有礼地向他说“对不起”的她,现在也学会向他撒娇发嗲、使小性子了。心底涌上柔情,他双手由身后环住她的腰,轻轻吻着她耳垂,喃声问着:“那——你想听什么?”

“就……那个啦。”明知故问。

“哪个?”他低笑,继续温柔地吻着她。每在她裸露的肩头印下一个亲吻,就问出一句:“‘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舍不得你,永远也不会和你分手、永远也不会把你推给别人’?还是——‘你愿意嫁给我吗’?”

听到最后一句话,她惊喜得倒抽一口气。心头甜得像打翻了蜜罐,但鼻间却忍不住泛起了酸意。她回过身,激动地一把抱住他,“你真的愿意娶我?”

“你都拿整个程氏公司和我的声誉来威胁我了,看来我不愿意也是不成的了。”他假装无可奈何地两手一摊,笑叹道。

她脸一红,伸出手捶了他一下,“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绝对没有想过要拿那个来威胁他,只是一时气话。

“我知道。”他又吻了她一下,这一次笑得有几分促狭,“照你的说法,我们上床上了这么久,你要是真的有心想逼我娶你,怎么会傻得直到现在才想起拿这个来威胁我?”

“季礼哲!”她羞红了脸,再度抡起了拳要打他,却被他狡诈地躲开。

“哎,还有一个问题哦。昨天晚上我是喝醉了,可是你并没有喝醉吧?”他双手环肩,笑得好贼,“那——我们到底是怎么跑到床上来的?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又主动勾引我了?”

“季——礼——哲!”她都快羞死了,他还说?又羞又窘之下,她猛地跳起身子,一下子用嘴堵住他所有尚未出口的玩笑话语。

四片唇胶着在一起,室内顿时没了声音。他们长久地亲吻着彼此、用力地拥抱着彼此,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满在他们的胸臆间。在这一刻,他们之间不再有“君子协定”,可是他们的爱情——却收获得那样热烈而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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