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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妨碍人家看诊,满腹疑问的曲茉彤只好勉为其难地随绯色知臣上车,回到他暂时下榻的饭店,再进行盘问。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还有……你为何会一声不响地突然跑到上海,甚至还碰巧跟到诊所去?”她表情僵硬地开口质问。
印象中她似乎从没向他提过,自己虽然身为台湾人,却老早就离开台湾来到上海了。
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几乎都未曾主动去过问对方的隐私,现在回头想起,才恍然惊觉那样的交往方式究竟有多么荒谬、诡异。
曾有过一段露水姻缘的他们,根本就是最亲昵的两个陌生人嘛!
因为不清楚他的来历,所以最后她竟被要得团团转,甚至必须独自承担腹中这个“后遗症”,着实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天知道这阵子,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他唏嘘道。
“你不是早已经拥有一位美娇娘了,还忙着找我干嘛?”她悻悻然地说。
妄想左拥右抱,大享齐人之福吗?
哼,门儿都没有!
生性随和的她,任何东西几乎都乐意与人分享,唯有爱情免谈。”如果你指的是伊藤由香,那么大可放心,因为我跟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他趁机表明立场。
满心以为她听见这个好消息后,对他的态度将会有所转变,谁知她居然更加愤怒了,冲上来便使劲赏了他一记耳光,当作久别重逢的第一份“见面礼。”
“为什么突然打我?”他当场傻眼。
长这么大,这倒是他第一次挨女人的巴掌,心里的滋味真是错综复杂。
唉,谁教自己终究辜负了她,眼下她即使直接拿刀子捅他,他恐怕也只能含笑领受。
“因为你该打。”她气急地接着痛斥道:“绯色知臣,你这只自以为了不起的臭沙猪,究竟把我们女人当成什么了?一个可以任你高兴地搓圆捏扁,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宠物玩具吗?”
“茉彤,你到底在说什么?”他简直是听得一头雾水。
“哼,你当然听不懂啊,因为我现在说的句句都是人话。”
言下之意,则是暗喻他是只不知“廉耻”二字如何书写的畜生。
“喂,适可而止就好,人的忍耐绝对是有限度的。”他沉声警告。
“应该适可而止的人是你吧?”她气愤难消地动手戳了下他厚实的胸膛。
老天爷真是瞎了眼睛,居然不小心赐给这样的花心萝卜一副足以颠倒众生的美丽皮相!曲茉彤心里不禁犯起牢骚。
“麻烦你……清楚、明白地告诉我,从头到尾,除了不该隐瞒你有关婚约这件事之外。我一共还触犯过哪几条罪?”他问,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怒气。
瞧她那副十足鄙夷的神情,仿佛真将他视为罪大恶极犯人似的,实在令人老大不爽!
“居然连自己犯了什么过错都不晓得?绯色知臣,假如不是因为你太会装蒜的话,那就是你这个人早巳坏到骨子里,根本无药可救了。”她冷笑道。
一想到自己竟曾经那么盲目地爱过这样卑鄙无耻的男人,曲茉彤真恨不得撞墙自尽,一死了之啊!
“你有话直说,用不着再拐弯抹角地消遗我了。”他伸手揉一揉自己遽然发疼的右侧太阳穴。
绯色知臣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恋爱时再怎么甜美可爱的女人,一旦发起飙来仍旧杀气很——大!
她先深吸几口气,试着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
都怪眼前这天怒人怨的臭男人不好,害她一时忘了该注意胎教。
不管明天以后将如何处置肚子里面的孩子,只要她还孕育着的一天,便有义务要尽到一个做母亲的基本责任,好好爱护这脆弱的小小生命。
因此,在替天行道公布他的罪状之前,有几件事她急需先妥善处理。
“喂,我口很渴,快帮我倒杯温开水来。还有……顺便再给我几片苏打饼干垫一下肚子。”她俨然像个女王般下命令道。
随后,她便迳自落坐在他总统套房里那张名贵大床的床沿边,迫不及待地踢掉束缚着双脚的鞋子,并弯下身去按摩自己那两条疲劳酸疼的可怜小腿。
最重要的是,她必须赶紧向肚子里的小宝贝忏侮——“宝宝,对不起喔,妈咪刚刚不应该发那么大的火,肯定吓着你了吧……”她柔声安抚着,久违的晴朗笑容又重新回到她的小脸上。
他着魔般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完全忘了自己方才差点失控的怒火。
老天,他如何移得开视线呢?
这一刻,呈现在他眼前的画面是多么温馨、美好!
尽管怀孕初期的她变得有些赢弱,不复昔日的丰腴甜美,可是她脸上那遮掩不住的母爱光辉,让她整个人瞬间显得圣洁脱俗。
一如慈爱地怀抱着神之子的圣母玛莉亚,令人不自觉地屏息。
不知不觉间,五分钟便匆匆过去了——
“发啥呆?绯色知臣,我刚才说的话,你究竟有没有听见?”她出声招魂。
“什么?”
过度沉溺于稍早前的“圣母像”情景,教他顿时还反应不过来。
“请问……我的温开水和苏打饼干呢?”她有些不耐烦地催讨。
他难道不知道孕妇饿起肚子来,脾气是很难以控制的吗?
“喔,稍等一下,我立刻去帮你倒水。”他这才回过神来。
须臾,他端着水杯和一片蛋糕,和颜悦色地双手呈上。
“抱歉,我房里没有准备苏打饼干。这块芒果慕斯蛋糕是我出门前,吩咐服务生放进冰箱里冰镇的,你先尝尝看。”
倘若他没记错的话,她以前好像还挺喜欢吃这样甜点。
“随便啦。”聊胜于无,总好过挨饿吧。
岂料,那该死的芒果慕斯才刚放进她的口中咀嚼时,一阵排山倒海而来的酸水便立时在她虚弱的胃里翻搅,并威胁着要冲上喉间。
“噢……”她苦恼呻吟,旋即用力推开他。
接着她便赤脚冲进浴室里,抱紧马桶,昏天暗地狂呕了起来,吓得他顿时手足无措,甚至不禁怀疑那蛋糕上是否掺有巨毒。
“茉彤,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请饭店柜台,帮忙打电话叫救护车来?”
眼看心爱的女人如此痛苦难受,偏偏自己居然连一丁点忙都帮不上,绯色知臣真是觉得有够窝囊的。
嗟,早知道当初去念医学院就好了,干嘛大老远跑去哈佛专攻啥鬼企业管理,如今半点屁用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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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连胆汁都被用上了,胃部再也挤不出任何残渣的曲茉彤,好不容易可以暂时跟“马桶先生”说声再见了。
“先漱个口,去去味道,应该会比较舒服些。”绯色知臣建议道。
“嗯。”她气若游丝地应了声。
将盛了半满水的漱口杯递给她,并耐心地等她漱完口之后,他随即拿起一条沾湿后拧干的毛巾,体贴地替她擦拭干净身上遭到汗水、眼泪以及呕吐物污染过的每一个地方。
他的动作非常的轻柔、缓慢,犹如对待珍贵国宝般,不敢有一丝怠慢。
擦拭完后,他小心地搀扶着棉软无力的她离开浴室,再度回到了床边休息。
“味道很难闻吧?”她不免难为情地说。
无论这当下她是否还一如往昔地深爱着他,光想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居然全被他给看见了,她就有股冲动想亲手掐死自己。
唉,省得继续留在这世上丢人现眼。她着实懊恼。
他毫不犹豫地直接摇头否认,然后清了清喉咙,由衷关切道:“你最近经常这么难过吗?我的意思是……这是不是所谓的害喜症状?”
“应该是吧。”
因为迟迟不敢请教别人,所以她对此也是一知半解。
“怀孕原来是如此辛苦的一件事,真是委屈你了。”
“你明白就好。”她的嗓音忽然哽咽了起来。
毕竟,孤军奋战了那么久,现在总算有人可以任她尽情地诉苦,她当然会变得脆弱,也更渴望能有个温暖依靠。
这段时间,她自己孤零零地一个人,真的撑得好累……好累喔!
虽然她一直以为自己够坚强。应该可以顺利熬过任何残酷的考验。
顷刻,他单脚屈膝地挺身跪在她面前,像个宣誓即将永远效忠女王陛下的忠诚骑士。
可想而知,他这突如其来的脱轨演出,自然吓得她当场呆若木鸡。
只见他如获至宝般张开手臂搂住她,似乎完全不介意她浑身上下沾染到的多处污秽,所散发出来的那股可怕臭酸味。
他就这样不发一语,紧紧地环抱着她。
刹那间,记忆中日之出公园那满山遍野,教人眷恋不舍的薰衣草香气,仿佛还依稀弥漫在他们的周围……
“茉彤,你知道吗?自从你不告而别后,我的心里便一直空荡荡的,再也容不下任何事物。”他略带鼻音地说。
“我……我才不相信。”他肯定又在花言巧语了。
当初明明是他自己先选择放弃这段感情的,如今又何必硬要在她面前装出一副比她还受伤的模样?
未免也太过于矫情了吧?
“我发誓,我真的从没有背叛过我们的感情。”他敢对天发誓。
假使他当真对她有二心,就让老天爷罚他不得好死!
“你说谎。”她立刻反驳,并试图挣脱他的拥抱。
“我绝对没有骗你。”他收紧双臂,深怕她会再度逃离。
“你有。”她沉痛地控诉道:“打从你决定要和别的女人携手步上红毯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亲手斩断我们之间的情缘了。”晶莹泪珠应声滚下。
事实血淋淋地摆在眼前,他居然到现在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这些都不算是背叛,当她是痴呆傻子,那么容易好哄骗的吗?
分明是睁眼说瞎话,简直欺人太甚!
认真听完她所控诉的每一个字后,绯色知臣顿时哑口无言。
诚如曲茉彤方才所言,字字句句都是铿锵有力的实话,教他根本无从辩驳……
也没有资格继续喊冤。
绯色知臣,勇敢面对现实吧,即便你当初真有啥身不由己的苦衷,亦无法折抵曾对她所造成的伤害。
似乎有个声音正不断地在他脑海响起。
“你是该滚出我的生命啊,为何还要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我眼前……存心不让我好过的吗?”她声泪俱下地说。
事过境迁,他却又蓦然出现,无疑是在她尚未止血的伤口上洒盐巴,但矛盾的是……这竟让她不禁重新燃起一丝渺小的希望。
覆水难收的道理她并非不懂,只不过曾经那么执着地深爱过一回,怎么可能轻易说亡心就能亡心。
况且,她也相信……若不是同样对她用情至深,他又何苦费尽心思地四处寻访她的下落,甚至飞越千山万水而来,只为如此卑微地乞求她的原谅。
“我知道,就算现在亲口说出千千万万个对不起,也弥补不了我曾经无意中带给你的伤害。但是,我依旧必须在这儿厚着脸皮恳求你,请再施舍我一个机会,好吗?”
他非常紧张地深呼吸了下,随即又虔诚说道:“一个可以用我仅剩的生命全力守护着你的最后机会。我保证,这一次无论如何……都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闻言,她突然陷入了沉默,因为理智和情感正在心中激烈拉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