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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无任何居心……”公子的力道之大,扣得卸的肩疼得要命。
蔚凌云正用残留的那一丝理智,好奸地跟她说话。
“无任何居心?”蔚凌云陡然健臂一个使劲,卸没得选择,只能再度挨近他的胸膛。“对我,你没有别的意思?”
卸闻言顿时哽住,心口怦然急跳,她会为了公子房里出现另一个女人而醋意满怀,也会为了公子“改过向善”而开怀雀跃,公子吃什么、用什么,她比谁都用心,卸心里明白,此刻蛮横拥住她的人,的确让她情生意动。
但此刻酒醉的公子,心里想的又是什么?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丫鬟,公子会对她认真、为她感动吗?还是就当她和其他侍女一样,陪着他欢愉度日就好?
卸心头紊乱,却见蔚凌云眯起眼眸,拥着她倒向床头。
“睡了。”蔚凌云缓声说道。
“睡了?”
公子紧扣着自己不放,卸挣脱不了那厚实的臂膀和健硕的胸膛,难不成今晚要就这样和公子同榻而眠?
蔚凌云拥住了这让她思绪纷飞的丫头,合上眼要自己别再胡思乱想。他放荡纵情的日子会为她而改变吗?自己能否不辜负这小姑娘的一片真心?
他抑下了胸口翻腾的情绪,只是拥着她入眠。蔚凌云明白,他不能伤害这个与众不同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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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晨曦照进屋内,蔚凌云微微头疼,醒了过来。
一旁几上传来一阵清香,他掀被下床,将几上摆着的一碗好茶饮尽。
会在他宿醉后算好时间、备好茗茶的只有一人,但他环顾四周,却看不见心里所想的那个人。
“卸丫头?”他喊了一声,没人应。
“昨晚……我可是逾矩了?”蔚凌云轻叹一声,他从不在意她只是个小丫鬟,只怕自己心中的情感尚未厘清,会不小心伤害了她。这小丫头一向精明,他这心意她可懂得?
而一早就不见踪影的卸,此刻正躲在自己房里。
昨晚在蔚凌云熟睡后,她终于挣开他的臂膀,溜回房里。
她从未和一个男子如此亲匿,教她十分羞怯,不知该怎么面对公子。
而公子昨晚说的话,到底是真心还是醉语,她一思及便双颊羞红,但天将明,她可无暇再蹉跎。
今日公子请来夫子到府授业,公子终于肯上进地读圣贤书,她手脚怎能不俐落些?
于是卸一早便忙着打扫书房,备妥墨宝,燃上香炉,沏好茶水,一切都赶在夫子到府前准备就绪。
“呼……”她喘了一口气,正要坐下歇一会,马上又将这口气吸了回去。
是公子!他站在门口一声不响,不知看了多久。
“公子。”卸俯了俯身,低着螓首没对上他的眸光。昨晚的公子让她好生羞赧,一想起便浑身不自在。
蔚凌云掀起衣袍跨入书房内。“以后这些活你别做了。”
“嗯?”
“这些事让其他人做,你在我身旁伴读就好,不用分心。”
蔚凌云说话时,眸光凝视着她,卸则是低着头应了一声,没有看他。蔚凌云见状,举起手中玉扇,轻点她的下颚。
“怎么不看着我回话?”他用玉扇轻轻将她的脸蛋勾起,卸娇颜微红。
蔚凌云瞧着她娇羞的模样,霎时心动。这丫头如此可人的模样,当真让人看得入迷。
“公子该戒酒了。”卸念了一句,她依然不知昨晚公子到底是酒后胡言,还是真心真意。
“若本公子为你戒酒,你会如何?”蔚凌云眉心微挑,突然问道。
“卸当……当……”怎么公子问的话,她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公子真爱作弄人!卸正踌躇犹疑着,抬头便见夫子来到。
“夫子来了,公子快入座吧!”她闪躲着蔚凌云的目光,替他将书册摊开。
蔚凌云扬起一笑,他倒要瞧瞧这丫头能躲到何时。
请来的夫子已经开始解说圣贤古书的内容,不过蔚凌云压根没专注听讲,望着窗外远山,飘渺云雾,他思考着心中的情感。
卸出现在蔚府,踏入了他的心房,她用真心欲将他心头的藩篱撤下,而自己能回报她几分情感?能否全心全意给她想要的日子?他正沉思着,就见卸在一旁瞪着他。
“怎么了?”
“请公子专心。”
蔚凌云呵呵笑开。“卸,是你该专心。”
卸正开口欲言,却见公子提笔沾墨,迅速行书,在诗经上很快下好了注解。“小丫头,本公子满腹诗书,一身文采,现在你见识到了吧?”
蔚凌云潇洒挥毫,卸这才明白,其实公子什么都会。
那么,他请夫子来授课做什么?
卸眨了眨眼,公子的心思根本不在这儿,还要她全心伴读……莫非,公子之意是……
卸现下懂了,公子必是瞧她写个帐本错字不断,才特意请来夫子授课,让她学习。但她毕竟是个丫鬟,怎可有这般待遇,于是便藉自己要读书之名,让她能跟着夫子学习。
卸低下头,默默在心中答谢,虽然公子没将话说出口,但她已深受感动。
卸静静地听夫子授课,蔚凌云陪着她,什么也没多说。枝头洒落的春光寸寸落在台阶上,掩映着两人间不明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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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凌云对待卸的态度,不同于其他丫鬟,但他却未将心中情感尽诉。
卸也依然全心伺候着公子,但却不甚明白公子是如何看待自己。
这日府中上下忙碌,老爷的一位旧识要登门造访,吩咐下人好好款待。
卸在蔚凌云的示意下已经不用做些粗活,她跟在蔚凌云后头,准备待客。
不久,只见一位与老爷年岁相仿的老者入府,卸见到久病缠身的老爷由夫人亲自扶着迎客,并且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
卸见到老爷高兴,心中也欢喜,而在老者后头的,则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
“凌云兄,许久不见,日子过得可好?”这位年轻男子朝公子抱拳问候,气度从容,让卸多看了一眼。
“仲兄春风满面,想必这些日子快活得意。”蔚凌云带笑回礼。
原来这位公子姓上官名仲,是贵客上官老爷之子。
上官家本在朝为官,与蔚老爷是旧识,如今也辞官回乡,顺道来拜访蔚老爷。老爷看来颇为高兴,与上官老爷聊及往事,而公子似乎与上官仲也相识多年。
卸站在蔚凌云身后,勤快乖巧,该斟酒时斟酒,该上菜时上菜,耳里听见老爷和宾客谈论着当朝局势,却未发一语,只专注地替主子打点一切。
上官仲的言谈颇有见地,卸隐约听见他说自安禄山叛变之事平定后,朝廷局势如何、现下世道又如何等等,听起来似乎胸怀大志,而公子却只是举杯饮酒,未多开口,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卸俐落地递盘送菜,这上官公子想来见多识广,经历颇丰,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思及此,卸悄悄望向他,却陡然发现上官公子也正望向她,两人四目霎时交会。
卸冷不防双颊一红,忙收回目光,上官仲扯唇一笑,对着她说:“劳烦姑娘替我斟酒。”
他用“姑娘”称呼卸,让卸觉得他真是斯文有礼,轻轻应了一声“是”,卸挪了脚步到上官仲身旁,替他斟满一碗酒。
上官仲拿起酒碗,一饮而尽。“蔚家酒好,侍女尤佳。”
这话是朝卸说的,卸受宠若惊,而对坐的蔚凌云脸上则泛起阴暗不明的神情。
自此之后数日,上官老爷和公子时常到府作客,两位老爷闲谈过往,卸忙里忙外,殷勤招呼。
“还是蔚老爷你好,早日看破世局,辞官引退,落得清闲。”上官老爷对蔚老爷说着。
不过卸见老爷深叹一口气。“当年之事……莫再提、莫再捉。”
卸不知道老爷当年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这般喟叹,只能担心地看着老爷,却不能多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