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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大兴上木了好一阵子的富贵客栈,终于重新开幕了。
耳边只听见噼哩啪啦的爆竹声不断的响着,眼前只瞧见硝烟阵阵,烟花残屑满地飞扬,爆竹阵仗虽然吓人,硝烟味道虽然让人不舒服,却半点也没能减低阮家姊弟们的浓浓兴奋感。
他们兴高采烈的看见他们的客栈在爆竹声中重新登场,还宛如重生!
真的是宛如重生——那一块块崭新到会发光的红色屋瓦,安妥的包覆着屋脊、屋梁;那特地请人以顶级金丝楠木做成的大门有多么的富丽堂皇,更别提那一根根梁柱、一垛垛粉墙,全都是以新漆重新刷过的喔!
这些还都只是外观,若是走进客栈里一瞧——墙上几幅前朝名家的亲笔字画,橱子里几樽骨董、花瓶,桌几晶亮、一尘不染,就连锅碗瓢盆也都是全新的,他们的富贵客栈终于能够名副其实名为“富贵”了!
“完美、完美——”红豆喃喃发出赞叹,“这一切真是太完美了。”她真的不是在作梦吗?
“完美、完美——”衅豆附和着点头,“更完美的是,我又能读书了。”
“完美是挺完美的啦!只不过——”只有绿豆泼冷水的大摇其头。
“不过什么?”其他两人紧张的追问着。
“不过就是……大姊呀!你难道不觉得咱们欠齐大哥太多、太多了吗?”
“会吗?我觉得、觉得……”红豆回答得很心虚,“觉得也还好嘛!反正他也是闲钱无处花,咱们不但让他白吃、白住,还陪他聊天说话,甚至还帮他烧饭、洗衣,如此温暖的家庭式招待是要上哪儿去找?更何况我早就跟他说了,他用在咱们客栈的钱就算是投资,等日后咱们赚了钱,他自然能领到花红。”
“花红?!”绿豆满脸可笑的神情,“花红算什么?能抵得过他为咱们赶走雷老虎的恩情吗?”
回想起那天先是惊险万分,未了是大快人心的画面,红豆低头暗咬香唇,没声了。
“还有呢大姊……”虽然名叫绿豆,但阮绿豆的眼睛可不像绿豆,既大又圆,炯炯有神,“我粗估了一下,这两个多月来,除了雷老虎的帐外,齐大哥花在重整客栈上的银两少说也有上万两,你说他得领多少年的花红才能够还本?”
“上万两?!有那么多吗?”红豆边喊不妙,边掐指暗算,不得不信了弟弟。
算完后她忍不住出声埋怨,“那家伙也真是的,重整就重整呗!干嘛样样都用高级货?”难道不知道他们的福气太薄,用不起吗?
一旁的衅豆被激出抗议了,“大姊!你怎么能这么说齐大哥?他这么做也是想帮我们的客栈财源广进嘛!”
臭黄豆,有奶便是娘,谁供你念书,你就认谁当娘吗?居然敢跟平日最尊敬的姊姊顶嘴?八成是皮在痒了。
红豆伸指顶了顶小弟的额头,没好气的开口,“就怕在财源广进前,咱们已经让这笔人情债给压扁了。”
当初就叫那家伙先拿预算单给她看,他不肯,只叫她别插手;眼前一切既成定局,难不成让她动手拆屋、拆柜,退回高级建材吗?尤其是那些贵死人的金丝楠木,就连城里的首富家里也未必能看到。
虽说她早就下定决心要赖上这个男人,逼他履行对爷爷临终前的承诺,对他们姊弟三人伸出援手以度过难关,但可没打算要欠他这么多呀!这教她日后怎么偿还?
看见姊姊的眉头深锁,原先一脸严肃的绿豆反而笑了。“姊,你也别发愁,齐大哥那人聪明得紧,不像是会干蠢事的傻蛋,他会如此大手笔的资助我们,肯定有他的理由。”
红豆哼气,“还能有什么理由?无非是因为答应了爷爷的请托。”
“才怪呢!如果只是为了履行承诺,他大可将咱们的祖传珠子卖掉,拿那笔钱将客栈稍微整理一下,敷衍敷衍即可开溜,干嘛要以长久经营的方向来打理一切?甚至还供黄豆念书,除非他……”话说到此,绿豆笑咪咪的卖起关子打住。
“到底‘除非’什么啦!”还轮不到红豆出声,一旁的衅豆早已沉不住气的追问起哥哥了。
“小笨蛋,这样还联想不出来?除非人家齐大哥是看上了咱们的徐豆,想当咱们两颗豆子的姊夫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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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荷塘畔。
他真的——喜欢她吗?
他真的想当——绿豆、黄豆的姊夫吗?
哎呀!羞死人了,躲在大石后头的阮红豆边自问边红了脸,心跳如擂,藉着让柳枝筛细了的月光,偷偷打量着那个枕在水边侧卧着,仿佛睡着了的男人。
都怪臭绿豆啦!莫名其妙说那种话,害她这几日一见到齐郝任就会脸红心跳、双腿发软,没命的只想要躲开。
遇上了想躲,没看见时又浑身不对劲,未了只好搬出老办法——像先前那样偷偷摸摸的尾随着他,想要弄清楚她对他的感觉。
初识时,她见识了他的冷淡及不近人情,在试着和他沟通时,她其实是有些讨厌这个专制且凡事都爱搁在心底的闷葫芦的。
是从雷老虎上门来找麻烦后,她才对他彻底的改观——
那天他宛如守护神般往他们姊弟身前一站,说往后有事就冲着他来时,她小小的世界顿时起了变化,她再也不是那得整天提心吊胆过日子的可怜徐豆了。
撇开她的个人成见不提,他其实长得一点也不难看,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气质虽冷,却自成一股致命的男人味,危险且富攻击性,阳刚俊伟,处事时没半点退让。
此外还有他那天塌下来也不怕的刚硬顽强,总是能给人一股浓烈的安全感。
这样的男人先别管她喜不喜欢,若是纯粹站在保护弟弟们的立场上,还真是挺适合当绿豆及黄豆的……嗯嗯,姊夫。
让那两字再度羞红了脸颊,红豆心慌意乱的收回视线,躲进石头后方,不敢再去偷瞧齐郝任了。
他是……喜欢她的吗?可为何他总是待她冷冷淡淡、爱理不理呢?该不会这就是他喜欢人的表达方法吧?
思索间,红豆不自觉的流露出似喜似嗔的少女娇憨姿态,薄而粉嫩的菱唇无措的轻噘,素手把玩起垂落在两颊的发丝,心头忽喜忽忧。
他喜欢她吗?她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因为这个男人和她打小遇过的男人都不一样——齐郝任是不一样的!
她打小就有男生爱对她乱献殷勤了——上学堂时,同班的丝绸庄小少东老爱在她的抽屉里偷塞布料,讨她的欢心。
客栈里若是订了豆腐,那些镇上的伙计们无不拚老命的抢着来送豆腐,就为了能偷瞧她几眼。
城里的“东来顺”云老板央求媒婆上门好几回,人家放话说是娶了她后,不但会差人帮她打理客栈,还会帮她还债兼扛超两个弟弟的未来。
如果不是齐郝任出现,赶在家中断炊前,她可能真会为了还雷老虎的债、为了弟弟们的将来,去当那云老板的二房。
那些男人们对她的仰慕倾恋,她轻而易举便能感觉出来,只有那个在池塘边仿佛睡着了的男人却是教她摸不出想法。
其实不单是他的想法,就连他是打哪儿来?想上哪儿去?之前是做什么营生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现银及银票在身上?又准备在此停留多久?她全都没有答案。
对于这样一个神秘又陌生的男人,她真的能喜欢吗?她会不会受伤呢?
不知道、不知道!哎呀!烦死人了,她真的不知道呀!
就在红豆愈想愈心乱,用力摇头之际,胸前突然一阵奇痒。
她原想或许是让水边的柳丝拂贴上,没太在意的伸手去拨,却只觉得指尖的触感软软的,低头一看,天哪!居然是只肥肥胖胖,不断蠕动着的黑色大毛虫!
向来最怕虫类的阮红豆无暇思索,像只误上油锅的蚱蜢,边害怕的尖叫,边跳高甩动,却没想到一个失去平衡,咚地一声栽进了水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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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郝任早就知道他又被那颗徐豆给缠上了,虽然不懂这丫头究竟想干什么,但他也懒得去过问。
算了!爱跟就由着她,别理会她就是。
但想是这么想,却在听见那个笨丫头居然跟进了水里时,依旧控制不住自己,飞速掠去,出手救人。
他的动作已经算是够快了,可那只械鸭子还是被吓着,她吓得在他的怀里闭眼兼胡乱踹脚,压根没发现自己早已脱险,更没注意到她踹的不是水,而是齐郝任的结实胸膛。
赶在她将脚往下踹往他的“要害”前,他一边伸手扣住她的纤足,一边沉声喝斥。“再踹就把你扔回水里!”
扔回水里?!难道她……已经不在水里了吗?
满面惊恐的械鸭小心翼翼的先张左眼,再开右眼,悄悄将视线往上挪,顿时看见一张犹如阎罗般的凶脸,阎罗也罢,总好过负责勾人魂魄的牛头马面。
自忖在生死关头走了一回,全身湿漉漉的红豆没多想,死命搂紧齐郝任的脖子不放,孩子气的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人家差点就要成水鬼了!都怪你!干嘛不快点救我呀?”
怨他不够快?齐郝任不悦的皱眉,想着这丫头肯定是少了那种叫“良心”的东西。
先是悠闲的休憩被打断,继之又遭胡踹兼诬控,齐郝任原想狠狠发飘,却在感觉到这个丫头是真的被吓到,在他的怀里抖得不像话时,那原本欲骂人的话语是怎么也挤不出来。
真是颗怕死的徐豆!齐郝任虽然在心底没好气的想着,却还是以僵硬的手势拍拍红豆的背脊,要她别再害怕了。
赖在人家怀里号哭了好一阵后,终于懂得该害羞的阮红豆松开紧钳着对方不放的小手,抹抹鼻子、揉揉眼,讪讪的抬高小脸。“对不住,我……呃……失态了。”
齐郝任逼自己冷冷的回视,本想藉机说她两句,却是怎么也挤不出话,因为他所有的神志都让那哭得红滥光润,在月光下更形纤细柔美的小脸给彻底吸引住了。
这颗怕死的徐豆胆子或许小,却有一张非常耐看的脸,愈看他愈被吸引,即便她才刚落水,浑身湿漉漉的像只狼狈的小鸭。
弯弯的柳叶眉,净白如上等官瓷的耳贝,粉嫩滑腻的雪肤,娇俏可爱的鼻头,一对深邃的小梨窝,还有那线条丰软,散发着玫瑰光泽的菱角小嘴。
她嘴里嚷着失态,却没想到他接下来的动作比她的还更甚!
他俯低脸,先以那双让人看不透想法的黝黑深瞳电击着她,继之吻她。
他的吻虽然只是个轻轻的碰触,却已够让红豆目瞪口呆兼心跳加速,惊吓程度直逼她方才的失足落水。
“你为什么……”骤然遭吻,呆愣住的落水小鸭憨憨的开口,“要吻我?!”
只见那干了坏事却毫无歉意的男人,眼神深邃无波,像个没事人般的淡淡开口。
“纯属意外。”他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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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属意外?纯属意外!什么叫纯属意外?!
她她她她她……她一个冰清玉洁的大姑娘让人给吻了,而他他他他他……他给出的答案竟是这四字?
教她怎能不被气得内伤?
也不知真是因此而内伤,或是因落水而着凉,抑或只是想藉此避开和“某人”多碰面的机会,省得更伤,总之阮红豆开始称病,躲在房里不出来了。
幸好她人虽躲在屋里偷懒,却有个常会来转播小道消息的弟弟——
“你的意思是,他都没问起过我?”红豆边大口嚼着弟弟的探病礼——“红豆饼”,边咬牙切齿的问着阮绿豆。
绿豆漫不经心的点头,很清楚姊姊口里的“他”指的是谁。
哇!口口声声说不在意人家、说讨厌人家,却老爱偷窥、关心人家的一举一动?阮红豆呀阮红豆!你说的不在意是想骗谁啊?边点头边低头雕着木头,绿豆手里正忙着师傅出给他的家庭作业。
可虽然没抬头,阮绿豆依旧能接收到自己点头后,来自于姊姊眼里的熊熊怒火。
红豆压下火气再问:“那么这几天店里的帐都是由谁来记,由谁来管呢?”糟!光顾着和人呕气,都忘了铺子已经重新开张,且还投注了重金,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爱开不开、爱做不做了。
绿豆耸肩回答,“大部分的时间是我,我没空时,就丢给黄豆罗!”
“‘他’让黄豆记帐?!”红豆瞪大水眸,怒坐起身,害那搁在怀里的红豆饼咕咚全都滚落地,若是在以往,她肯定会飞奔去捡,但此时却压根无心去管,拜托F豆都还不会用算盘呢!
那家伙,他就不怕客栈会赔钱吗?
绿豆再度无所谓的点头,“安哪!姊,我们都长大了,你就放心偷你的懒吧!”
果然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弟弟,但这可不表示她就应该放过那个可恶、讨厌,害得她“不得不”偷懒的大烂人!
“为什么他不自己坐镇柜枱?”红豆怒问,真过分!该罚的人却没被罚到。
“齐大哥说他是股东,只管出钱、动脑筋,出力的事不归他。”
“不归他?不归他!”红豆再度气到青筋乱跳,“咱们客栈里就只有这些人,他居然敢说这种话?”
“安哪,姊,咱们店里添人手罗!厨房里终于有个专业的厨子了。”
“你说他请了个厨子?”伴随着红豆的尖叫,刚被绿豆拾起的红豆饼再度掉落,绿豆惋惜的摇头,看得出来姊姊这回“病”得不轻、火气超大,连她最爱的红豆饼都无法再吸引她了。
无视于弟弟的摇头,红豆继续发鮰,“这店里还有规炬吗?他要请人,好歹也该先来问过我一声,我可是这店里的老板娘耶!”
“你是老板娘,人家却是债权人兼头号股东,别说是整修的钱了,就连店里的摆设也全是由他张罗的,你觉得咱们该听谁的呢?”
绿豆的实话实说让红豆被迫消去了大半的火气,只是……啊~~可恼兼可恨呀!难道就因为钱是人家出的,她就连过问的权力都没了吗?
“别再气了,姊,面对现实吧!”以前这个家里是她说了算,但今时可不同于往日。
阮红豆不甘不愿的将注意力转开,问起另一个问题,“那厨子是个怎样的人?做菜好吃吗?”
“他的手艺还不错,菜色爽口多变化,不过拿手的大半是北方菜,和咱们惯吃的南方菜色不太一样,水饺、面点、窝窝头都是一级棒,但对于那个厨子,最好只吃他做的菜,别因好奇而跑去厨房里瞧他。”
“为什么?”
“因为会被吓到呀!那厨子巨大如熊、光头宽肩、寡言面恶,脸上还有一条刀疤!”孝夜里若是不肯睡觉,拿他去吓孝,肯定会乖乖听话。
绿豆说得口沫横飞,红豆听得眉毛直打结,“怎么这人听起来不像个厨子,倒像是个通缉犯!你会不会形容得太夸张?”
“一点也不,姊,你没说错,那叫范辛的厨子还真的很像是个遭人通缉的逃犯,以前不用上锁的厨房,现在倒是成了禁地,只许齐大哥和洛大哥自由出入:你这个红豆饼我可是到镇上的铺子里买的,而不像以往是在咱们厨房里自己做的喔!”
“洛大哥?!”红豆再度傻眼,“那又是谁?”
“哦!我先前没提吗?洛大哥是和范大哥一起出现的,他是咱们的新跑堂,对于他,你一点也不用担心会将客人吓跑,洛大哥长得俊得无话可说,除他们两个,齐大哥还在镇上贴了招工纸条,薪水条件不错,这两天已经陆续有人上门探听了。”
红豆听得险些晕厥,她也不过是偷懒了几天,有必要这么罚她吗?
一个厨子外加一个跑堂?那得增加多少人事开销?而他居然还想再请人?这个男人是搞不清楚她这名不副实的老板娘有多穷吗?
是是是,大烂人有的是钱;但店是她的,老板娘的头衔也是她的,她总不好连工资也让别人包办吧!
但她真的没钱,到发薪时,又得先跟他预支了,老天!再这么欠下去,别说一辈子,她就算多活三辈子也不够还他!
愈想愈没胃口,红豆打发弟弟离开,将红豆饼全喂给垃圾桶,自己躲进被子里生气。
好恨!她好恨那个大烂人的独断独行,不跟人商量;她更恨自己没有立彻击,翠竞她欠了大烂人一屁股债,哪好意思去找他兴师问罪,要他节省一点!
恼呀恨得睡不着,向来一觉到天明的阮红豆难得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未了只好闭着眼睛数羊,羊数完了换数马,马数完了换数乍,牛数完了只好换数鸡来充数。
真可惜,如果这些被数的动物都是真的,如果她能有一万头羊、十万头牛和一百万只鸡,那她就可以拿卖牲口的钱往大烂人的脸上用力砸去,告诉他她不希罕他的臭钱、不希罕他的帮忙,还可以要他尽快滚蛋,别再来扰乱她的生活。
算了9是实际点吧l豆边叹气,边将心思转回,开始改数起猪来,数呀数的,就在她数到一千两百三十一头小猪时,却突然感觉出气流不对,就在她的床前,好像多出了一个人!
哇!现在又不是七月,怎么会有猛鬼出巡?
红豆原本打算尖叫以吓走“鬼”的,却蓦然嗅到“鬼”的气味——那是一抹由皂角清香拌合着粗犷男人味的好闻味道,是当她被从水里救出,窝在某个大烂人的怀里时,曾经闻到过的味道。
不会有错,因为那抹气息已经连同那记“纯属意外”的亲密接触,让她给深刻在心里了。
所以……是那个姓齐的大烂人?
他来她的房里做什么?半夜三更,他该不会是在将客栈整修得美轮美奂后起了贪念,想弄死她这个正牌老板娘,以便接收客栈吧!
反正绿豆、黄豆都很服他、都听他的,又怎么会想到他们可怜又柔弱的亲姊姊,竟然死在这个有着狼子野心的外人手上!
她该高喊救命吗?
可大烂人的武功那么高,她可能才刚张口就送命了:但若是不喊,难不成只能乖乖的“躺”以待毙吗?
在红豆还没想好该怎么做前,由偷掀的眼缝中她看见了一只巨掌正朝她俯近……
哇~~他终于决定要动手掐死她了吗?
对准喉咙、一掌断气,让她连发出呻吟都来不及;或是干脆点她的死穴,接着买通仵作,骗人说她是在梦里死于急症?
红豆人还没死,就已经先被脑中精采绝伦的凶杀模拟剧给几乎吓死,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蓦地感到额心生热,竟是大烂人的手压在上面!
她感觉到他难得动作轻柔的将带有薄茧的厚实巨掌按压在她的额上,测度着她的体温。
原来他不是来杀她的,原来他竟是会担心她“病情”的,呃~~老实说,这实在比他是来杀她更让她难以置信,难道说这个外表冷酷、嘴巴死硬的臭男人,其实不如他外表所表现出的无情吗?
难道说他对于她,其实心中有情吗?
这样的念头一生起,陡地一股暖流在红豆的心底像是打破了一缸水似的,四处蔓延散开,她甚至感觉到鼻头发酸,像是有人切了片柠檬往她的鼻上摁下。
可感动之后却是困扰,她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该怎么若无其事的和一个夜闯她的香闺,探问她身体健康的男人闲话家常?她该说声“谢谢关心”,还是说声“欢迎下次再来”?
而这恶劣的男人会不会一如平日那样,说翻脸就翻脸,甚至说他出现在此地又只是一次的纯属意外呢?
又是一堆胡思乱想后,那原是温柔触压于她额心的厚掌转为曲指重叩。“闹够就该上工了,没见过当老板娘的人还装病的!丢不丢人!”
话说完,齐郝任再度无声离去,徒留跪在床上,先是愕然,继之捶心,自觉又被对方耍弄了一回的阮红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