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到底有什么话非得现在跟我讲不可？”进到杨适楷的住处，慕语霏使劲挣脱箍制，美丽的脸庞凝上一层冰霜。

好可恶，故意在她的追求者面前，说出冒充的关系，是想害她永远乏人问津，好永远替他演戏是吗？

“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去跟别人约会？”杨适楷索性单刀直人的切进正题。

慕语霏一怔，心跳漏了拍。他怎么知道？“谁、谁说喜欢你了？”她不由自主的结巴，气势弱了下来。

“你自己在喝醉酒那天亲口说的啊！”他插腰睨着她。看样子她是想赖皮，早知道应该把她的话录音下来。

“喝醉了胡言乱语你也当真？”她以嗤笑掩饰心事曝光的心慌。

杨适楷忍不住瞪住她。这口是心非的小女人！

“我比较相信酒后吐真言这句话。”他撇嘴说。

她的告白让他正视了心底的感觉，现在就算她不认，他对她动了感情已经是不容错辨的事实。

她张口结舌的一时找不到话反驳，白皙的脸蛋染上了红霞。

“我……随便你怎么说啦！”慕语霏耍赖的别开脸，以为他是担心被她缠住，所以认真的举证。“反正你不用怕，我有我的交往对象，我不会像那些女人一样纠缠你。”

“刚刚那个痞子？”杨适楷尖酸的哼。

“什么痞子？人家是竹科的工程师，才不是草包痞子。”她秀眉轻颦，不认同他的批评。

她居然还在他面前，为那男人讲话？杨适楷的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

“听起来，你很欣赏他？”他询问的嗓音轻得很诡异。

“是啊，我欣赏他，工作、收入、个性、人品、长相……都很不错，我会再继续和他约会……唔！唔唔……”滔滔不绝的赞美被一张热烫的嘴给牢牢封住，再被长驱直人的舌头给堵回喉间。

慕语霏从一时的震愕中反应过来，羞恼的推打他，可强健有力的臂膀将她的腰扣得紧紧的，推开上半身的距离，下半身反而贴得更近，更清楚感受到他的结实刚健。

杨适楷坚定的吻着她，唇舌执意与她纠缠，搅乱她的呼吸、软化她的推拒，烧融她的理智，惩罚那言不由衷的小嘴。

她馨甜的唇，一吻就上瘾，自从那晚初尝之后，他就回味至今，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在他的引领下，她推拒的柔荑改为揪紧他的棉衫，闪躲的粉舌改为娇怯的回应，绷紧的娇躯也变得火热柔软。

缠绵的吻让时间变得漫长，氧气稀薄，脑袋也当机，除了彼此，再也感受不到其他，直到两人都极需空气，胶着的唇舌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他们额头抵着额头，调整呼息，心跳声相互呼应的响在耳边，一声一声，述说的都是心动的讯息。不明白他为何吻她，慕语霏怨怪地问：“你都是这样招惹女人后，再怪人家纠缠你吗？”

“我不随便招惹女人的，除非是我真心喜爱的对象。”他捧起她的脸蛋，拇指摩挲着被他宠爱而红肿的芳唇，意有所指地说。

她不笨，自然懂得这话别富深意。慕语霏不禁抬眸凝他，想要从他眼中看出有多少诚意。

迎视那水亮晶灿的双眸，杨适楷像是认栽似的轻轻一叹，随即勾起嘴角，温柔浅笑。

“我发现，我已经不知不觉的爱上你了。”他深情款款的吐露心声。

她却依旧睁圆了一双眸子，直勾勾的凝睇着他，摆明了这简单的一句话无法弭平心中的诸多疑虑。

好歹也要有个表示吧，光是看他做什么？杨适楷被她看得不自在了起来。

“我说爱你耶，你怎么还这样无动于衷、反应冷淡？”他纳闷地问。他也喜欢她的话，他们就是两情相悦了，这样应该值得高兴吧？

她冷静的拉下他捧在她脸上的手。

“我应该很开心吗？就算我也喜欢你，但我可没忘记这个挂名未婚妻是为何而来的！你说过你爱自由，不要束缚，害怕女人一旦有了稳定的关系就会勒索男人的自由。”她重述他说过的话，接着表达自己的想法。“而我，需要的正是一份长久的感情、稳定的关系，这一点，我们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

他顿了顿，倚向身后沙发背，思索她的话。

她看待感情的态度，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可令他意外的是他自己。

如果说，他早了解她不是那种可以随便玩玩的人，那么在动心并决定要和她继续发展的同时，不就代表了他已推翻原先的想法了？

他现在才知道，他不是不愿意放弃自由，而是还没遇到一个对的女人，让他可以心甘情愿的放弃。

不过，他现在已经找到了。

自然而然的喜爱，让害怕受束缚的顾虑也跟着消失不见。他只想和她在一起，自由与否已经不成问题。

慕语霏看他一听到自己的提醒，就陷入迟疑犹豫，心底被他挑起的一簇希望之火，不禁随之熄灭。

“以后别再对我做这种事了，否则连朋友都没得做。”撂下警告，她失望的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别走。”杨适楷赶紧捉住她手肘，一扯便将她拉进怀里。“对你的喜爱好像已经大过失去自由的顾虑，我想，如果对象是你，我愿意尽最大的努力去经营一份长久的感情和稳定的关系。”

他不想说的天花乱坠，还没做到就夸下海口，他表达的是恳切的诚意，真实的想法。

她挣扎着想拉开距离，却不敌他霸道的箍制，只能乖乖的被他搂着。

“你确定不是一时兴起吗？”她疑惑的睨着他，其实心里的希望之火又死灰复燃的熨烫胸臆。

“当然不是，我考虑很久了。”他赶紧澄清，搂着她的力道紧了紧。

她噘起嘴质疑：“我怕你只是三分钟热度，用不着多久就觉得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了。”

动心已是事实，对于他能有相同的回应也感到欣喜，但是，她需要更多肯定的答案来凝聚勇气。

“把你跟不熟的男人约会的冒险精神，转移到我身上嘛，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好不好？”他改握住她两边臂膀，微笑着诱哄。

冒险精神？她忍不住莞尔的挑眉。

说的也有道理耶！相处得不够久，哪里知道一个人的本性？

与其冒险跟一个不了解的人恋爱，倒不如鼓起勇气跟已经有感情的杨适楷发展看看。

“我可能很黏人哦！”慕语霏故意刁难的吓唬他，要是这样就有退却为难的神色，就免谈了。

杨适楷也没一口接受，思考的缓缓点头。

他明白了，为什么明明抗拒爱情所带来的束缚，却还是希望能和她在一起——一切都在于心情，真正爱一个人，只怕相处时间不够，哪里还会嫌太多！

“没关系。”他咧出大大笑容回答。

“以后说不定换我欺负你哦！”她再加重剂量。

当初她一步错、步步错，被他欺负到底，但现在风水轮流转，挂名未婚妻一旦正名，情势就要改变了。“没关系。”他还是欣然接受。

他对她是强势霸道了点，但凭良心说，他对她好的时候也不少啊！再说，语霏心软善良，她的欺负根本一点威胁性也没有。

“那……”她骨碌碌的转动眼珠子，努力想其他但书。

“还有？看来你累积不少的怨气哦？”他夸张瞠目。

“你才知道哦！”她皱皱鼻子，拽拽的昂高下巴。

“没关系，以后让你报仇。”他正好顺势偷香，用一记最火热的吻正式展开这段恋情。

确定了彼此的感情，成为正式的男女朋友之后，杨适楷和慕语霏的相处模式改变了许多，见面的次数也增加，有着地利之便，随时想见面就见面，除非有公事缠身。

杨适楷不再需要想尽理由才能约出慕语霏，慕语霏面对未婚妻的头衔也没有那么心虚，因为之前培养的默契和累积的情谊，他们的感情突飞猛进，像是交往许久的恋人，自然而亲密。

慕语霏在他告白天说的话，根本是唬人的，她一点都不黏人，而且也没有欺负他。

她虽然温柔体贴，却也相当独立，在给予身为女友该有的关怀之余，完全没带给他任何压力和负担。

照理说，可以拥有一个不黏人的女友，刚好符合他不愿受束缚的需求，可怪的是，当心爱的女人真的独立自主时，他反倒希望她可以更撒娇依赖一点。

原本他认为自己的生活很完美，但没想到增加了慕语霏，非但没有破坏原来的完美，反而更加踏实，连呼吸的空气都带了点淡淡的甜蜜。

日子在平顺幸福中飞逝而过，转眼又是几个月，萧瑟的秋天因为有心爱人儿的陪伴，一点也不寂寥冷清。

以往工作结束总有各种节目等着的杨适楷，现在还没收工就归心似箭，尤其知道慕语霏也能准时下班的话，他更是乐不思蜀。

“我在门口就闻到香味了。”一回到家，见到窈窕身影在厨房里忙着张罗晚餐，杨适楷心中满是温暖感动。

“这么厉害？你是灵犬莱西啊？”回过身，嘴角扬起，慕语霏轻笑调侃。“我才熬汤而已，东西还没下哩！”

因为经常外食，加上天气渐凉，所以今天她心血来潮，回家前特地绕去市场买了食材，打算两人窝在家里吃火锅，不用再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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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懂，我闻到的是幸福的味道。”他一副“你没慧根”的口吻。

她撇嘴，横睇了他一眼。

他很会说话，对她也很好，交往的这段日子，他们从来没有吵过架，相处得意外的融洽，也自然进展到亲密的关系，她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棒的情人，和他在一起，她也觉得很开心、很幸福。

“你太油了，快去洗澡，等等就可以吃晚餐了。”她皱皱鼻子，暗指他油腔滑调。

杨适楷听得懂她的暗喻，不禁笑开。“不需要我帮忙吗？”他走到她身旁探头看。“不用，你会愈帮愈忙。”她嫌弃的把他推出厨房，了解他的厨艺只有那几招，而且会把厨房弄得像历经世界大战。

他心情愉快的去梳洗，心爱女友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他实在幸运得作梦也会笑，洗澡也会吹口哨。

沐浴过后，他一身清爽的来到客厅，慕语霏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移到了茶几：他们有边吃东西、边看电视的共同习惯。

“好丰富哦！”他坐下来，食指大动，帮忙放食材下锅。

“喏，酱料替你调好了。”她把碗递给他，对他的喜好几乎了若指掌。

杨适楷一尝，跟自己动手调的一模一样，满意的点点头，霍地啾了一下她的脸颊。

“我以前怎么会觉得有女朋友很碍事？有一个像你这么贤慧体贴的女朋友多好啊！”他嘴甜的赞，可惜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哼，你可别指望我会当黄脸婆哦！”她用肩膀挤开他，不领情。

男人口中的贤慧通常是指擅理家务、通晓厨艺，不过，她虽然会做，并不代表会每天做，而且她虽然个性温和，也不代表会像传统女性那样任劳任怨、以夫为天——这一点，她得先让他明白，免得产生认知上的落差。

“我也不希望你变成黄脸婆，像这样偶一为之我就很满足了。”他把烫熟的肉片挟进她碗里，体贴是互相的。

他也不认为生活上的伴侣就是非做这些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不爱受限，当然也不该对她设限。

“谢谢。”微笑跃上慕语霏姣美唇角，庆幸他没有严重的大男人心理。

他们悠哉的边吃边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分享生活中、工作上的点滴。

“……下个月中厉婕要开演唱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慕语霏想到了厉婕昨晚的邀请。

“当然要。”他飞快地答。

第一，女朋友的约，岂有说不的道理；第二，他和她朋友接触的机会不多，应该好好把握。

“那太好了，我跟厉婕多拿一张票。”她开心的眉眼弯弯。

瞧她开心，他也跟着心情更好。

“我们是不是应该自己买票比较有诚意？”他问。

他的心意令她心头一暖，笑容益发加深。“这倒不用，厉婕有公关票，而且就算我们没买，她的演唱会也通常座无虚席。”

“那倒是。”他点点头，正想再说什么，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们，靠近话机的慕语霏接起，将话筒拿给他。

“喂？找谁？”杨适楷嗓音轻快，可却在几秒之后，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我马上过去。”

察觉他神情有异，慕语霏也敛起了笑，注意他的谈话。“怎么了？！”电话一挂上，她跟着他起身，立刻关问。“我爸爸昏倒送医了。”他刻不容缓的准备出门，这消息对他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我陪你一起去。”心一沉，她也动作迅速的关上炉火电源，匆匆跟上。

那通电话带来突如其来的坏消息，打断的不只是杨适楷和慕语霏的晚餐，更打断了杨适楷向来惬意自在的生活。

杨万福中风了，所幸发现得早，症状轻微也及时送医，所以治疗观察一周后就能出院。不过，身体已经出了毛病，他不能再操劳，所以杨适楷开始接管家中事业，兼顾杂志社的营运。

好在公司的结构稳固，杨适楷凭着向来不差的学习力和适应力，很快上手；杂志社的作业，也在各部门单位的各司其职下，正常运作。

因此，杨适楷虽然变得更加忙碌，但还算应付得来，没有因而忽略了慕语霏，答应她的事，也依约做到——陪她前往厉婕一年一度的演唱会。

由于慕语霏与厉婕是手帕交，所以他们的位置被安排在最前排的贵宾区，视野极佳，可以舒适的欣赏表演。

这场演唱会一票难求，内容也没让大伙儿失望，歌曲支支精彩动听，服装套套华丽眩目，看得观念们目不转睛、大呼过瘾。

尤其，进行到将近一半时，插进的“特别节目”，更是将整场演唱会推向最。

“卓先生真有心耶！”慕语霏看着卓圣麒为了向厉婕求婚，花尽心思，忙里忙外，请在场所有观众帮忙，不禁赞道。

“你之前不知道吗？”一旁的杨适楷也很好奇。

慕语霏摇摇头，扬着笑容往后头的观众席瞧，似乎连厉捷的经纪人也指挥着工作人员帮忙部署哩。

“他大概怕我们会泄漏消息吧！刚刚来的时候才知道，多丽还差点说溜嘴哩！”她的另一边坐的是安多丽。

“我哪有，我只是恭喜厉婕啊！”安多丽努了努嘴，她替厉捷高兴嘛！

“快看，厉婕要出场了！”音乐的前奏扬起，慕语霏兴奋的拍拍杨适楷和安多丽，指着高处缓缓降下一弯明月，而宛如女神般的厉婕正坐在月亮上，美得令人赞叹。

紧接着属于男性的歌唱声响起，厉婕乘坐的月亮乍停，舞台灯光转向了观众席，观众们配合的举起粉色系的气球，

帮卓圣麒排列出“嫁给我”三个字，向厉婕求婚，然后卓圣麒说了一连串令人动容的爱的宣言……

“呜……好感动哦！”

“呜……好羡慕哦！”

“呜……好幸福哦！”

“呜呜呜……”

杨适楷朝身旁的慕语霏看去，赫然发现她竟和好友不只你一言、我一语的轮流赞叹，还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抱成一团。

在一起这么久，他还没看过她掉眼泪，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他看了有够心疼！

这一幕是很令人感动没有错啦！但有必要哭得这么凄惨，活像被人虐待吗？

“你们觉得这种求婚方式很棒？”他把慕语霏从安多丽的熊抱中扒回来。

“当然啊，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这样老了以后回味起来，多棒啊！”慕语霏抽抽噎噎的说着。

没办法，眼泪像水龙头故障似的停不下来，一是被卓圣麒真挚的告自感动，一是为好友感到开心。

闻言，畅适楷不禁头皮发麻。

惨了，他以后该不会也得来这么一套啊？在众目睽睽之下，难道不会很难为情吗？

真佩服卓圣麒的勇气，大费周章到这种程度！

如果语霏喜欢这样，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欣然接受？

等等！

他顿住，思绪“巴库”——

刚刚好像考虑到结婚的事情？！他居然这么自然的想到以往从来没有在脑袋中出现过的事？

这岂不是代表他下意识已经有和她牵手定一辈子的准备了？

他觉得讶异极了！她让不想被感情束缚的他跟她谈恋爱，现在又让没想到婚姻大事的他想要跟她过一生！

最奇怪的是，她没特别做什么，他却自动为她神魂颠倒，只想一步一步把她完全变成他的人。

“你……想结婚了吗？”他忽然问。厉婕点头接受求婚，全扯声雷动，掩盖了他的音量。

“嗄？”顾着拍手，她没听清楚。

“我说……”他霍地煞车。不对，事关重大，这样开口好像太随便了！

她凑近他再问：“什么？”

“没事！我是说恭喜他们！”他指了指舞台，跟着拍手。

“是啊，真好……他们交往两、三年，总算有结果了！”慕语霏感叹地说，稍停的眼泪又泉涌而出。

“擦擦眼泪吧！哭成这样……”杨适楷掏出手帕，帮她擦拭眼泪，又心疼又好笑。

人家在一起两、三年才决定结婚，他怎么还不到一年就想把她娶回家了？

看她望着自己的好友又哭又笑的，若换作别人，他一定觉得是肖仔，但因为是她，他只觉得好可爱。

想像未来几十年要跟她互相扶持依靠，天天在一起……他心底衍生的竟然不是退却犹豫，反而是感到欣喜期待？

她身上有股温柔安定的气质，让他产生强烈的归属感，想就这么安心栖息停泊，不要再飘晃。

看来，他是彻底被她俘虏了！

或许，他真的该好好筹谋，给她一个就算不是最特别，但也很难忘的求婚，找个适当的时机，把彼此的未来确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