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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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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

阿浪晃到了蓝色月光吃饭,赴何桃花的约。

蓝色月光是屠海洋和桃花一起开的餐厅,生意非常好。

桃花很满意他的出现,赏了他一餐好料,即便多了张嘴,也没让她手忙脚乱,她向来擅长喂饱空虚的胃。

在吃完晚餐,帮忙洗碗之后,他溜到了蓝色月光的二楼露台,坐在沙滩椅上,看着前方的海港。

巨大的货船停泊在人造的港湾里,船上辉煌的灯光,映照在海上,照亮周遭的一切。

椰子树在海滨公园的人行道上随风轻轻摇曳着。

他往后靠,将双手枕在脑袋后,望着天上飘动的云,隐隐闪动的星光,他试图放松,却做不到。

他在这里,就像在家里一样很安全,只要海洋还在,他就不需要担心有任何人能动他一根寒毛。

他应该趁现在稍微休息一下,在能安心休息的时候,绝对要懂得珍惜,不要放过机会,是他做这行的诀窍。

而当他呆在屠海洋的管辖范围之内,莫森又住在隔壁时,绝对是他能够放心偷懒的时机。

毕竟,教会他所有攻击与防卫的男人,就是他们。

所以,他应该要放轻松一点,趁现在眯一下,有需要时,他们自然会叫他。

可是他一闭上眼,谈如茵苦笑的侧脸,却浮现眼前。

他不该回头看的,但他回头了,透过窗户看见了她握着那杯茶,露出淡淡的,有些悲伤的笑。

他搞不懂那个女人。

实话说,他也不需要搞懂她,他只需要确定,她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就行了。

今天早上回来之后,他已经迅速查过关羽她的所有资料。

她没再说谎,她后来说的都是真的,她在小五时出了车祸,国小升国中时,转学搬到这里来。她的外婆在她高中二年级时过世,她的爸妈住在台北,她没有其他的亲人。

她只是一个他多年前的国中同学。

他应该让这件事过去,为了某种不知名的原因,他相信她会信守她的保证,不会再来偷窥他。

无端被窥视的感觉,依然让他不安。

或许,这就是他现在无法放松的原因。

他没有办法确定,那个女人是不是偷看到了更多别的,那些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

她说他做了恶梦,所以她的意识才被拉过来。

或许她看见了一切……

该死。

她心虚的表情蓦然浮现,他慢半拍的领悟到一件事,忍不住咒骂出声。

显然她不只看到了,还做了一些别的。

过去,他总是被那梦魇惊醒,但这次不是,这一次,他从恶梦中被拉了出来,前一瞬他还在那恐怖的旧日噩梦中,下一秒他已经在操场上奔跑,和屠鹰一起踢着足球。

只不过,那一切不是从他的视角,有一些画面是,有一些是他记得的,但另一些不是,另一些穿插的画面,是从看台上看过来的,他看见自己在操场上,看见屠鹰,看见屠勤。

当他起脚射门得分时,他感觉到,不属于他的紧张与兴奋,和真诚的开心。

他听到了她的笑声。

那一些,是她的记忆。

实话说,梦里的少年,看起来帅毙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那时看起来有那么帅,他记得的青春时期,大多都是不快乐的事情。

他甚至几乎已经完全忘了那场比赛,直到她让他记起。

多年来,他只记得那些惨淡、黑暗的过往,可她却记得他的快乐。

胸中无端涌起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

那个开朗又帅气的少年,是她眼中的他,谈如茵记忆中的关浪。

我国中时曾经……偷偷喜欢你……

她说因为如此,才会被他太过强烈的情绪吸引,来到他梦里。

但他不认为,只是因为如此,她就好心将他从恶梦里拉出来,她应该都看见了,他猜她清楚知道他做过什么。

一瞬间,他有种被人活活剖开,任人浏览玩弄的无助与不快。

那让他很不舒服,非常非常火大,但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想到,如果她真的看见了,为什么还要帮他脱离恶梦?

他相信她老早就听过他曾经做过什么,那件事恐怕是当年学校里,甚至这个小城中最大的八卦,但听人家说,和真正看到是两回事。

他的恶梦,向来清楚非常,无一遗漏,多年来它们仍清晰得像是昨日才刚刚发生,

可是,她依然改变了他的梦境,把他的快乐,还给他。

我国中时曾经……偷偷喜欢你……

那句话,轻轻在他耳边回响,而他却只想到,她在市场里,含羞带怯的模样。

那不是害怕,他很清楚,她不是怕他。

她应该要感到害怕的,应该要怕他才对,但她却没有,如果她有,就绝对不会跟着他回家了。

“该死的女人……”

他嘟囔着,只因突然间,他发现自己很难决定,是不是该继续对她生气。

“希望你不是在骂妈咪,他听到会伤心的。”

他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回头只看见屠欢端着咖啡,走路无声的出现,已经升上国中的她,手长脚长的,她的身高遗传了海洋,幸好那张脸比较像桃花。

看见她,他牵动嘴角,拉出笑容:“你应该知道,桃花是我的最爱,若不是她已经嫁给了海洋,我一定把她娶回家,怎么舍得伤她的心?”

听到他的说法,屠欢哈哈笑了起来,把咖啡递给他。“听你胡说八道,喏,咖啡,妈咪叫我拿上来给你。”

她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

“我下次要在你身上挂铃铛。”他接过那杯咖啡,笑问:“你现在多高了?”

“一六五。”她说着做了个鬼脸。

“哇!”他故意露出夸张的表情,笑看着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绑着马尾的俏丽女孩,道:“你再这样长下去,很快就要比我高了!”

“拜托,绝对不要。”她苦着一张俏脸,“我希望不要再长高了,我现在已经是全班最高的了。”

不可能,她还在发育,一定会再长高。

在她还很小时,他们所有人就都知道,等屠欢成年时,身高一定会超过一百七,或许会接近一百八,就算超过也不稀奇,但他好心的没有泼她冷水。

“真希望我和屠爱一样,遗传到妈咪的身高,而不是爸的。”屠欢咕哝着。

“高有高的好处,上面空气比较新鲜啊。”他嬉皮笑脸的开口安慰她,“想我小时候,还巴不得自己快点再长得高一点呢。”

闻言,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拜托9空气新鲜咧,差那几公分会新鲜到哪里去,我听你在唬烂!”

她哈哈大笑了一阵,直到听见母亲叫唤她,才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心情愉快的跑下楼去。

虽然已经和一般大人一样高,屠欢的脸上却还带着孩子般的稚气,他清楚她只是外貌看起来像大人,实际上根本就是个小鬼,才有办法这样说风是风,说雨是雨。

她一直是个爽朗、乐观的女孩,他希望她能一直维持下去。

看着那个蹦蹦跳跳,穿着国中制服下楼的女孩,他想起另一个曾经穿着同一所学校制服的女孩。

放下咖啡,他躺回椅子上,双手交叉在胸前,放弃再去抵抗那个整天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的身影。

谈如茵,在国中时,多数的时间,都是一个阴暗模糊的存在。

他对她的记忆,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只有那个不敢和他说话,落荒而逃的女孩。

我只是一台坏掉的收音机,而且还没有办法自己关掉电源……

她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收音机,表示她当时恐怕不需要触碰就能接受到别人的想法。

他想,她会不快乐是正常的。

她曾说,她和屠勤比较像,她是何时知道屠勤和屠鹰有特异功能的?她是否和他一样,曾经羡慕过屠家?

有任何事情可以瞒得过她吗?像她这样活着,有多累?

阿浪知道屠勤小时候曾经也和谈如茵一样,但屠勤的能力,后来减弱了,变得只能感觉到情绪,而非像她一样,完全清楚的知道对方的思绪,即便如此,就算有桃花和海洋的帮助,屠勤依然活得很辛苦。

谈如茵是怎么度过那段时期的?屠勤知道她的存在吗?他可晓得学校里,有另一个人和他一样?

天上的星星在对他眨眼,他脑海里,关于那个女人的疑问越来越多,却没有半个有解答。

她不应该自己一个人住在那栋屋子。

单身的女人,独居在那么空旷的地方,有点危险,但那实在不关他的事,他不想再和那个危险的女人,有任何牵连。

可是,听着楼下餐厅的喧哗扰攘,他在几乎快睡着的半梦半醒间,脑海里却浮现着一个念头。

她应该要养只狗的。

春天后母脸。

在连着三日的艳阳天之后,星期六,锋面来袭。

天气从三十度的高温,突然降了十度,空气微微的冷,但还算舒适。

如茵穿上长袖,在天还没全亮时,已经到附近农家收了菜,开着满载的絮车,到市场卖菜。

日子似乎回到了往常的平静无波,打从上个星期那个男人像暴风一样闯入她家,又闪电般离开之后,她单纯的生活里,再也没什么能拿来闲磕牙的新鲜事发生。

她忙了一早上,然后开车回家吃午餐,整理家务,小睡半小时后,下午再打开电脑,收发电子信,写部落格文章,确定订单,将蔬果按照订单,一一放进纸箱里,妥善包好,再打电话请黑猫来收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温变化太大,还是昨夜外头风声呼啸了整夜,她没有睡得很好,虽然中午抽空小睡了一下,但太早起床,还是让她觉得累。

眨眼间,白日将尽,夕阳悬在山巅。

她包着披肩,蜷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看着看着,眼皮莫名的沉,她闭上了眼,一次,然后睁开,看没几个字,却又忍不住再垂下。

半梦半醒间,她想着自己应该去洗把脸,却无法坐起,只觉得想睡,昏黄的空气,像是弥漫着睡魔的分子,让人睁不开眼。

恍惚中,窗外远山上,慢慢沉入彩霞中的夕阳,像橘红色的蛋黄。

忽然间,她发现那颗蛋黄开始扩散,仿佛被融化了。

她睡着了吗?

如茵困惑的想着,这念头才闪过,蓦地,一丝黑烟窜进低垂的眼底,然后在瞬间,化成浓稠的黑水,在刹那间抓攫住她,将她紧紧包裹,掩去光明。

气,倏然一窒。

下一秒,黑暗中出现了红光,红光来得极快,如火车一般飞快冲了过来,撞上了她。

那撞击的力道,是如此的大,她痛得没有办法呼吸,虽然已经很久没遇过,她还是在刹那间,领悟到发生了什么事,她试图夺回控制权,却做不到。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无法感觉自己的身体,那让她恐惧惊怕不已,试图睁开眼,或站起来,却无法动弹。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女人。

在那红色的光影中,有个女人走在偏僻的街道,她看不见那女人的脸,只感觉到一股难以言语的兴奋。

她感觉手上有把刀,冰冷而轻巧,让她浑身打颤。

如茵喘着气,为了摆脱那家伙,死命睁开眼,终于看见自己家里的摆设,但是周遭的景物,和那条街道重叠着。

狂热的兴奋感倏然攀升,她感觉他的意图,恐惧的喊出了声。

“不要……”

即使她死命抵抗,却依然无法阻止那团邪恶,那凶手抓着那把刀,冲了上去,从后一把捂住了女人的嘴,举刀狠狠戳刺着那惊慌失措的女人,第一刀划开了颈动脉,第二刀划开了她的胸腹……

几乎在瞬间,她从男人身上,被拉到女人身上。

女人捧着胸腹尖叫着,她也捧着胸腹尖叫着。

她可以感觉到那冰冷的刀划过身体,带来剧痛,也能感觉到那粗重的喘息,感觉温热的鲜血喷到了脸上,感觉到凶手的狂热与兴奋。

然后他松开了手。

女人惊恐的跪倒在地,她哭着爬行,拖着身子,想爬离那个可怕的凶手,但鲜血流失的太快。

凶手轻叹着,跟着她慢慢的走,享受着这美好的一切。

女人的叫声逐渐减弱,挣扎的四肢逐渐无力,她只爬了一小段距离就再也无法动弹,破损的身体,像条将死的鱼一样,微微弹动抽搐着,终至完全没有声息。

那人蹲了下来,用戴着胶皮手套的手,抚着女人泪湿的脸,将她翻了过来。

鲜红的血,染红了街道。

看着那个被开膛剖腹的女人,她开始呕吐。

然后,那邪恶的东西,终于放开了她。

像断线的娃娃一般,她颓然倒在地上,热泪满脸,她应该要起来,把自己清干净,但那女人被刀戳刺到死的痛,仍残留在她身上。

她完全找不到力气再起身,只能感觉胸腹热辣辣的痛,好似也被人开膛剖肚。

夕阳染红了她的身影,然后降下山头。

当最后一道温暖的光线消失在屋里,寒冷随之降临,慢慢爬上了她虚弱僵硬的身体,她孤单无助的蜷缩在地上,痛苦不已,开始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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