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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毓楠拿着银箸,厌烦地拨弄着碗里的粥,看着桌上十数道色香俱全的佳肴,勉强夹了一箸入口,一种熟悉的反胃感觉立刻出现。
「问之和军清人呢?」将嘴里的「美食」连同往上冒的酸气一块儿吞下,他缓了缓气后才淡漠地问。
「方才杨总管匆匆来报,杜姑娘不见了。」安冬不敢有所隐瞒,据实禀报。「所以他们两人找人去了。」
段毓楠皱眉。「为何没向我禀报?」
「是奴才的错。」安冬立即咚地一声跪了下来。「奴才只是不希望为了这种小事,扰了二爷用膳,而且二爷这两日身子才稍微好转,奴才……」
「算了,起来吧。」段毓楠叹道,他又何尝不知安冬事事以他为优先的做事方法。
「谢二爷。」安冬起身。
「说吧,怎么回事?」
安冬简单的解释。「杜姑娘醒来,照顾她的丫鬟去向杨总管禀报,领着大夫到客房的时候,杜姑娘就不见了。」
「还没找着吗?」段毓楠眉头愈蹙愈紧。
「尚未。」见主子难掩担忧,他心下又是一突。主子对杜姑娘的态度……真的太反常了啊!不过为了让主子宽心,他还是道:「二爷,杜姑娘不见,其实也算是个好消息。」
「为何?」段毓楠沉下脸,不喜欢他对杜吉祥的敌意,原因?他也不明白。
「那代表她身体已经好转了,不是吗?」安冬急忙解释。
段毓楠微怔,这才收敛了怒气,点点头。
「说的也是。」能逃能躲,确实是好转了。
「那……二爷,午膳都快凉了,您多少吃点吧,身子要紧。」他不敢奢求主子胃口大开,只祈求主子能多吃两口他就谢天谢地了。可仅须臾,他的希望便彻底破灭。
只见段毓楠仅勉强的吃了两口,便一脸厌烦的放下银箸。
「我不饿,把午膳撤下吧!」他放弃了,直接吩咐。
「二爷……」
「撤下吧!」段毓楠叹息。「今儿个天气不错,我到外头散散步,晒晒日阳,你把午膳撤下,然后去问问人找得怎样了。」
「是。」安冬最后还是领命,匆匆拿来披风为主子披上,仔细的系好带子。
「二爷,虽然有日阳,可风还是寒的,您别走太远啊!」
「不会,就沿着回廊赏梅。」段毓楠起身走出房门。
安冬一脸担忧地目送主子出门,他很想跟上,可是也知道主子现在只想一个人走走。
回头望着桌上分毫未动的午膳,他又是长长一叹。
那日晕倒之后,主子的身子状况可说一落千丈,往年是端月时才进入粒米难进的最危急状态,可这会儿竟提早了将近一个月!
不管了,他得赶紧命杨总管再去找个厨艺好的厨子回来才行,这个不能让主子开胃,就换另一个,他就不信整个连城找不到一个能煮出让主子多吃两口的厨子!
就算整个连城都找不到,也可以到邻近的城镇去找,找不着,就命人快马回京,请皇上派来御厨,至少御厨煮的菜,往年主子状况最差的时候,也还能勉强吃上一两口!
反正,为了他家主子,他一定得找一个厨子就对了,说不定让他找到另一个能让主子开胃的厨子,就像那个卖粥的姑娘!
想起那个姑娘,安冬忍不住在心里咒骂。
可恶!明明自个儿说天天都在那儿卖粥的,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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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毓楠双手背在身后,漫步在环绕着整个憩心园的回廊。
园里的白梅盛开着,风是寒冷的,带来缕缕白梅的幽香。
回廊外暖暖的冬阳却让他觉得刺目,有些头昏眼花,身子晃了一下,赶紧扶住栏杆,在回廊两边都有设置的长椅坐下,闭上眼,缓缓的吁了口气。
今日是腊月初二,距年关仅剩不到一个月,每日清晨睁开眼,他总会有种「原来我还活着啊」的体会。
他在等待死亡,其实……早在十六年前他就应该死了。
国师说,心病需心药,他固定时节的厌食,确实是心病,源自于「自己不该存在」的慢性自戕吧。
嘲讽一笑,他痛恨轻生寻死之人,自己这般模样,与寻死之人又何尝有异?所以他其实是痛恨自己吧,因为他是不该存在的……
或许他该钦佩杜吉祥才是,因为她即使遭逢了困境,都很坚持求生不求死,瞧,这会儿不就又逃了吗?
想到她第一次醒来,为了逃走而拿盆栽攻击他的举动,他忍不住又笑了。
只是她的病应该还没痊愈吧?
算了,那又关他什么事呢?他对她似乎放了太多心思了,对一个将死之人来说,太不必要。
幽然一叹,他站起身,继续散步。
一阵急乱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段毓楠疑惑的停下脚步,抬眼望着前方回廊的转角处。
在憩心园里,不会有人跑得这么急,脚步又这么乱,因为安冬、军清、问之他们三人都有武功,所以……是谁?
脑海里马上出现一张秀丽的面孔,心头才一动,紧接着,一道慌急的娇小身影已经出现在他视线内。
那纤细娇小的人儿从转角绕了过来,速度不慢,所以当他发现她是边跑边回头望,根本不知道前方有他这个「障碍物」的时候,不管是想出声警告,或是他自己识相让路,都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直接撞进他的怀里。
「哇啊——」杜吉祥惊叫,
若是在夏、秋季节,段毓楠或许勉强能挡得下这样的撞击力道,可是现下这个时期,正是他最为体弱气虚的时候,所以两人撞成一团时,他整个人被那力道撞得踉跄的退了几步,接着便砰地一声,和她一起摔在地上。
而他,理所当然成为肉垫。
他只觉得胸口的气全被撞了出来,一时之间喘不过气,几乎晕厥过去,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厥,否则这女人定会被安冬毫不留情的凌迟致死。
「你……」杜吉祥认出他,手忙脚乱的想起身,手脚却不听使唤,毕竟她还病着,所有的力气在刚刚「逃亡」的时候几乎用罄。
「别再……乱动了……」段毓楠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她这样在他身上跌跌撞撞、起起落落,是一次没压死他,所以不屈不挠继续努力吗?
杜吉祥也发现他的脸色变得青白,心下一惊。
「你没事吧?」她惊慌的低问。
「只要你……安份一点,不要再……试图压死我,我就会……没事……」段毓楠望着她,见她听了之后一脸愧疚的样子,竟有些于心不忍。「别慌,慢慢来。」
她这才点头,镇静了下来,叠在他身上不敢乱动。
「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四肢无力,起不来……」
「没关系……我也一样。」若不是太过无力,他真的很想笑。
两人身子密密相贴,她身上的热度竟透过了厚厚的冬衣,暖了他冰凉的身子。
原本他并没有意会到两人的姿势有多不宜,直到自己身子开始发热,才察觉。
然而一意识到这点,他的心跳竟慢慢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嘲弄自己,这样破败的身体,竟然还会有这种反应?
耳边的心跳声卜通卜通的敲进杜吉祥耳里,原本觉得身下人冰冰凉凉的,靠起来很舒服,在对方心跳声愈来愈响,愈来愈快的时候,莫名的,她的心跳似乎也跟着应和了起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男女之别。
天!她竟然就这样趴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上!
就算这个男人是她的恩人,对她来说一样是陌生人啊!
不对,就算不是陌生人,就算是熟得不能再熟的熟人,也不会有这样的亲密!
「我……我要起来才行……」她结结巴巴的说,原本就发热的身子更烫了,她心里清楚不是因为病情加重,而是因为害羞。
「好。」段毓楠微哑着声应道。确实该分开,否则要不了多久,他会更尴尬。
杜吉祥小心地用因无力而颤抖的双手撑起身子,再从他的腿间「拔出」自己的右脚,接着是左脚,然后慢慢往旁边移动,费了好一番力气,最后一鼓作气,直接倒到一旁的地上,总算脱离纠缠。
「你还好吗?起得来吗?」稍微喘了口气后,她又翻身爬起,跪坐在他身旁,焦急询问。
怀里温热的躯体一离开,身子立即窜过一阵寒,如果不是一时之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的话,段毓楠可能会忍不住伸手将她再拉回来。
「扶我一把。」他无力的说。
杜吉祥立即上前,可现在的她也没啥力气,所以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勉强从他背后将他顶起,结果也只能让他坐起来,没办法将他扶上长椅。
「让我靠着柱子就行了。」他也察觉她的不适,便道。
「好。」两人合力,终于让他靠着回廊的圆柱坐在地上。
杜吉祥望着他,老实的下结论。「你的身体很差。」
「嗯,我知道。」段毓楠淡淡一笑。
「我爹也是。」她偏头。「你有在吃东西吗?瘦得只剩皮包骨了呢,可惜长得这么好看,如果能多长点肉,一定是个大美人。」
大美人?段毓楠顿时哭笑不得。
「你的热还没退,不好好躺在床上养病,倒是玩起捉迷藏了?」他转移话题,刚刚虽然被撞得差点断气,但还是发现了她身体的热度不正常,毕竟两人的身子是那么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下身的骚动让他思绪一顿,赶紧收敛心神,不敢再想。
「我……」杜吉祥张口,有些糊涂的脑袋像是突然清醒,突然啊了一声。「对啊!我……我已经知道你们不是艳霞舫的人了,怎么刚刚被找到,下意识的还是逃了呢?」
「你已经知道了?」段毓楠有些讶异,接着带点调侃的说:「我以为你刚刚是打算趁机把我压死好报仇呢,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
她瞬间涨红了脸。「我……我说了我不是有意的。」
段毓楠轻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见……」才要解释,突然窜来两道身影,她便指着来人说:「他们和一个总管谈话。」她指了指两人。
「二爷!」洪军清和宋问之是在接近之后才看见被圆柱挡着的主子,一看见主子坐在地上,一脸惨白,心里大呼不妙。
「杜姑娘,你又攻击二爷了?」宋问之愤怒质问。她藏身在假山中时,不是都听见他们是恩人非恶人了吗?
攻击?杜吉祥一愣,刚刚那样也算……攻击吗?那应该是意外吧!
「我……」她想解释,可是没机会了。
锵地一声,洪军清抽出剑,直接抵上她的颈子,大有一剑砍了她的意图。
「你对二爷做了什么?」他冷声怒问。
肌肤感受到剑尖冰寒的冷意,杜吉祥的脸色瞬间也变得死白,颈上只觉一阵刺
痛,锋利的剑已经划破她的肌肤。
她有种感觉,如果不是一剑砍了她,会让他们的二爷喷溅到她「污秽」的血,这个男人的剑绝对会直接割断她的喉咙,不会只是像现在这样搁着!
「军清,把剑收起来。」段毓楠见她纤细的颈子渗出了血丝,低声喝令。
洪军清一顿,虽然默默的收剑入鞘,却仍一脸戒备。
「军清,问之,杜姑娘没有攻击我,也没有对我做什么。」缓过气,段毓楠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低低的开口。「军清,过来扶我一把。」
「是。」洪军清上前将主子扶起,让他坐在廊边的长椅上。「二爷,您还好吗?属下去请大夫……」
「我没事。」望向依然跌坐在地上,明显吓呆了的女人,段毓楠心下没来由的有丝不忍。「问之,把杜姑娘扶起来。」
宋问之皱了皱眉头,不甚情愿的上前,拽住杜吉祥的手臂将她「扶起」。
「啊!」杜吉祥痛呼一声,因为她的手臂差点被扯断。
这些人……这些人……
一把火在胸口烧着,让她原本觉得无力的身子,涌上一股气力。
是!她病了,是他们为她请大夫治病,但若追根究底,她其实并没有欠他们什么,反而是他们欠她的!
当初跳水逃生时,她就向自己发过誓,不再委曲求全,不再对不起自己,她不许他们这样对待她!
「够了,放手!」她咬牙,愤怒的命令,用另一只手用力拍打抓着自己的手背。
啪地脆响,宋问之一怔,竟然下意识的放开手,瞥了一眼辣痛的手背,才抬眼瞪她。
段毓楠和洪军清也讶异的望向她。
「你们……不要太过份了!」揉着手臂,她怒视三人。
「过份?」段毓楠扬眉,她生气盎然的黑眸现在益发晶亮有神,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发火,不过这样的她,宛如迎着霜雪绽放的傲梅……很美。
「杜姑娘,你这话说反了吧?」宋问之还在瞪她。
「哪里反了?」杜吉祥怒问。
「我们可不是画肪的人,二爷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宋问之抬手指了指自己脸颊上那三道已经结痂的抓痕。「看见没有,这是为了救你被你抓伤的!」
「不,你们的二爷不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也不是!」她傲然的抬起下巴。
「我跳水是准备逃生,偏偏你们多事,阻挠我逃走,你——」她一指指向他。「你不仅击昏我,还将我掳走——」
「掳走?」宋问之不敢置信的喊道。
杜吉祥没理会他的抗议,继续道:「……等我醒来,你……」她瞪向段毓楠。
「你还故意捉弄我,让我误以为你们是画肪的人,所以才不得不想办法逃!」
这点段毓楠无话可说,他确实是故意的。
「之后又遭到阴险的偷袭……」
「偷袭?」宋问之又夸张的叫了起来。拜托,偷袭的人是她吧!
「再一次的将我打晕……」杜吉祥迳自说下去。
「明明是你自己去撞门的!」
「……你们一而再的攻击我,导致我昏迷不醒,因此不能及时把身上湿透的衣裳换下,被迫在这种天寒地冻的时节穿着湿衣,以至于染上风寒,所以,为我请大夫治病本就是你们的责任,我没有欠你们什么!」她傲然的说完。
「你还真是……」宋问之忍不住摇头。
杜吉祥照样不理会他,改瞪向洪军清。
「至于你,大英雄,大侠客,有剑好了不起喔!一个大男人身怀武功,拿着剑对我这个病弱的女子挥舞,真是好威风,喔?请问你的功绩册上,砍掉多少老弱妇孺的头?割断了多少弱女子的颈子了?」可恶,她的颈子好痛!「您平日闲暇的娱乐,是不是就砍几个小宝宝的脑袋玩玩啊?」
洪罩清不禁脸颊抽动,还额上青筋暴跳。
「还有你!」杜吉祥总算瞪向来问之,「你又扯掉了多少老弱妇孺的手臂,来展现你的威武勇猛?就只因为认为我们这些可怜人会用捏不死蚂蚁的力气捏死你们伟大的二爷?」她的手臂明天一定会黑一圈五指印!
宋问之顿时和洪军清呈现相同的表情。
「呵……」段毓楠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杜姑娘,我想我没有那么……脆弱,捏不死蚂蚁的力气应该也不能捏死我。」
「喔?是吗?那大概打死老鼠的力气就足够打死你了。」她从善如流的换了句话。
这会儿他又成了老鼠了?看她的表情,可能还是只过街老鼠呢。
段毓楠又笑了,没有被冒犯的不悦,反而觉得有趣。
「还有,你们谁偷了我的玉坠子?」问的虽然是「你们」,但是杜吉祥的视线却笔直的射向段毓楠,意思下言而喻。
段毓楠表情闪过一丝不自在,之前没有多想,可现在她这么一说,他的行为好像……真的就是偷。
「偷?」宋问之震惊的大喊,「我们怎么可能看上你什么破烂玉坠子?你不要血口喷人,愈说愈离谱了!」
「是你,对不对?」杜吉祥指着段毓楠。
「杜姑娘,你太放肆了!」洪军清严肃的厉喝。
「如果不是你们多事,我早巳逃出连城,现在可能在某个地方落脚,根本不会在这里放肆!」她不客气的反击。
「好个牙尖嘴利的刁妇!」蓦地,另一道声音响起,紧接着安冬飞身而至,落在自家主子身边。「光是你说的那些话,就可以割了你的舌头!」
因为主子出来太久,他不放心,才找了过来,没想到恰巧听见这个女人正在大放厥词,对主子说些大逆不道的话!
「姑娘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二爷手上!」安冬气愤的道:「你若这般不满,二爷大可再把你送回艳霞肪,一切可以从你上小船开始重来一次!」
杜吉祥闻言,仅是蹙眉望着他。奇怪,这个人很眼熟……
「怎么?方才嘴不是挺刁的,提到卖身契,这会儿就没声音了?」安冬冷哼。敢对他们主子不敬,罪该万死!
「你……」杜吉祥迟疑的开口,还伸手指向他。
「怎么?有意见?」
段毓楠忍不住叹气了,虽然他觉得挺有趣,不过没什么气力继续看下去了。
「安冬,我累了。」
「二爷,奴才扶您回房休息。」安冬立即撇开和眼前女人对峙的眼,弯身将主子扶起,承担了主子大半的重量。
「杜姑娘……」段毓楠望向她。「你就安心留在庄里养病,待痊愈之后,你想去哪儿都行,至于卖身契,就当作是对我的多事给杜姑娘的补偿,我会交还给你。」
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惭愧,他忍着笑装作没看见。果然,她那些强词夺理,都是在逞强,并不是真心那么想的——虽然知道真相之后,他也觉得确实是自己多事,坏了她的计画。
「二爷,您太宽待她了!」安冬瞪了一眼杜吉祥。「杜姑娘快点离开憩心园,这里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可以进来的,往后也请你不要再接近,好好养病,痊愈了就赶紧离开!」说完,就搀扶着主子准备回房。
可恶,当她会死赖着不走吗?是他们硬把她「掳」回来的耶!
「杜姑娘,你的脑袋就暂且寄放在你的脖子上,请好自为之。」洪军清冷漠的说完,也跟了上去。
「怕剑钝了,要不要我帮你找几个老弱妇孺让你砍他们的脑袋练剑啊?」杜吉祥对着他的背影讽刺,看见他握着剑的手一紧,她心里有些快意,不过……
那个叫安冬的,她到底为什么觉得眼熟?
「杜姑娘莫再得寸进尺,若非二爷宽厚,你的脑袋早就掉了。」宋问之警告。「请杜姑娘回客房去吧,憩心园不是你能进来的地方。」他盯着她说,准备监视她离开。
杜吉祥却不再说话,一直瞪着离去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杜姑娘,请!」宋问之不悦的催促。
「啊,我想起来了!」她突然大叫,指着搀扶着他家二爷、已经在十数步之外的安冬。「你就是那位花二两银子向我买两碗粥的大爷!」
像是杜吉祥突然学会隔空点穴这门高深武学般,前方三人的步伐瞬间停止,而站在她旁边的宋问之则张着嘴,错愕的瞪着她。
好一会儿之后,前面的三个人才慢慢的转过身来,除了段毓楠之外,其他两人都跟宋问之一样,一脸错愕的瞪着她。
「你……是秀容村市集里卖粥的姑娘?」好半晌,安冬才绷着声问出口。
「对啊,就是我。」
完了,得罪「贵人」了!三人心里同时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