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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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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则安忙着和家里的人沟通,每次回来都像打了一场艰困的战争似的。童煦和不忍心,却也不知该如何帮他,只能默默地守在一旁,在他疲惫时给他一个亲吻拥抱,抚慰他焦烦的心情。

一星期了,报章杂志对这件事的热潮仍未退,主要的原因,是她的身分备受争议。

有人说她和唐则安在名义上是被收养者与监护人,两人相爱似乎牵扯到乱伦;但也有人说法律上明文规定,只要父母同意,被监护人还是可以与监护人结婚,问题是,她父母双亡,整个问题才会陷入一个盲点……

她其实并不在乎这些,她和唐则安毫无血缘关系,相爱又有什么错?

她唯一在意的,是唐则安一直无法得到家人的谅解,因为她的关系,他父亲甚至开除他的总经理职位,并扬言断绝父子关系……

到最后,唐则安放弃了,他告诉她,现在他父亲正在气头上,听不进他的话,他说再多也没用,不如先离开台湾,到国外去住一阵子,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回来。

她无所谓,只要他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家,不论是国内国外,地球还是外太空,她都会陪在他身边。

“你就这样傻傻地跟着我,不怕吗?”

晚餐之后,他坐在阳台的长藤椅上品尝着红酒时,忽然问她。

“不怕,就算下地狱也不怕。”她围着羊毛披巾,把头靠在他肩上,率直地道。

他脸色一变,心大震。

有好几次,他都兴起把事情向她坦白的念头,可是又害怕她会受不了,更怕会因此而失去她,最后仍旧把秘密又锁回心灵深处,把苦,自己承担。

但现在她说这种话,却让他产生莫名的恐惧。

她哪里懂地狱是什么样子?那种折磨,生不如死……

“这种话,不要随便乱说。”他僵硬地道,拿起酒杯,藉着啜饭一口红酒来稳住内心的不安。

“我是说真的,我不怕下地狱,只怕你不再爱我。”她坐直,盯住他,认真的眼睛清亮无比,里头的爱纯净得没有杂质。

他被她直视得手微抖,杯中的红酒轻溅而出,滴在他的白衬衫上,那颜色,像血……

“哎呀!”她低呼一声,抽出纸巾帮他擦掉红渍,并将杯子从他手中拿开。“别暍了,你今天暍太多了。”

“放心,我不会醉的。”他曾经想醉死,但喝了一整瓶烈酒,胃痛得要命,脑袋却依然清醒。

有些痛苦,是连酒精都麻醉不了的,连死,都忘不掉……

“你一定是累了,早点去睡觉吧。”

“我还不困……”

“去睡,乖,听话……”她像在对孩子般轻柔地劝着,并且轻轻拍着他的脸颊。

他有点好笑地看她一眼,心想:到底谁大谁十岁啊?

不过,她最近看起来似乎更成熟了一些,那份温婉坚定的神态,更深深令他着迷……

“去吧,你先去睡,这里我来收就好。”

她背对着他,专心地收拾着酒瓶,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一看,是谢祥毅,几乎没有多想就打开接听。

“喂,谢祥毅,有什么事吗?”

唐则安的双眉向中间靠拢,俊脸沉了下来。

“我很好……嗯,我大概不会再去学校了……”她和谢祥毅聊着,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脸色愈来愈难看。

“考试的事就算了,我并不想……啊?”她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夺走。

唐则安冷着脸,二话不说,直接将手机关上。

“你干什么啊?我正和谢祥毅在说话……”她没好气地伸手想拿回手机。

“不准和他说话。”他举高不还,不悦地瞪着她。

“你……”

“也不准接他电话。”

恍然他在吃醋,她抿嘴失笑,道:“他只是同学而已,只是一个很好的男同学,打来关心我……”

才刚说到这里,“很好的”男同学又打来了。

他眉挑得好高,火气更大了。

“把手机给我,我总得和他道别……”她踮起脚尖,伸手想要回手机,不料手被他扣住,整个人被拉进他怀里,然后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封住她的口。

“唔……”她有些错愕,被他狂野的吻吓了一跳。

他再度将手机切掉,往桌上一扔,挟着一丝怒火,朝她软嫩的双唇猛攻猛咬,像头忍了许久的野兽,饥渴得想撕碎到手的猎物。

在他激烈的封锁下,她心跳加速,无法呼吸,全身颤抖得如同一只娇柔的小鹿,任他予取予求。

他强势地挑开她的嘴,探入舌尖,极尽放浪地攫吮缠弄着她,不让她的嘴再有多余的力气提到别的男人的名字。

手机又不识相地响了,他拧眉,放开她的唇,抓起手机,打开,冷冷地道:“别再打来了,煦和和我正在忙。”

说罢,他将手机电池拆掉,往地上一扔。

“你……你这样说他会误会……”她喘着气,羞急地低喊。

“你怕他误会?”他眯起眼,凑近她。

“没有,我只是……”

根本不想听她辩解,他用一记更火辣的热吻,来表达他心中的不满。

她被堵得无言,也无法开口。在他疯狂的侵略下,唇舌着了火,身体也着了火,一路往心口窜烧,烧热了欲望,烧狂了理智,她昏然痴迷,像只扑火飞蛾,自愿卷入这团火里,烧成了灰,也无怨无侮。

陷入情火深海的两人,像是脱缰野马,他将她压向桌面,酒瓶和杯子散落一地,碎成一片,但他们已无暇顾及……

“不……”他惊喘一声,猛地停手。

下腹的紧绷已明确地在警告他,他的自制力已快崩溃了,再这样下去,他一定停不下来。

他一把将她拉起,紧紧缚抱住她,痛苦地埋首在她耳边低喊:“阻止我……煦和……快阻止我……”

“不……”她勾住他的肩背,意乱情迷地低语:“我爱你……我要你……”

她的声音有如春药,轻易就瓦解了他薄弱如纸的意志,他抽口气,面对面将她整个抱起,走向卧房。

不久,房间内传出了急喘与呢喃,他们撩拨着彼此的感官,碰触着,爱抚着,互相占有……

他迷恋着她雪白纤细的胴体,清瘦,脆弱,却美丽无瑕,尤其当她在他的抚弄中颤抖迷眩时,妩媚如水,足以将他淹灭。

于是,他沉迷了,沦陷了,在埋入她体内的同时,一种可怕的思维也同时入侵他的灵魂,那一刻,他忽然觉得无所谓了,就一起堕落,一起下地狱吧!

就让她……一起陪他承受这份罪孽……

一起……万劫不复……

她在疼痛中初尝性爱的滋味,含着泪,却心甘情愿,因为对象是他,是她所爱的男人,为了他,她可以把一切都交付奉献。

当激情如繁星坠地,困倦的两人相拥而眠。这一夜,他们在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中,终于找到了十年来真正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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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起了头,就再也停不了,唐则安几乎夜夜都需要童煦和相伴,似乎只有在疯狂的做爱中,在她柔软温暖的身体里,他才能暂时找到心灵的平衡,也才能确认童煦和还在他身边。

他知道自己的恐惧,愈是爱她,就愈害怕失去她,相对的,秘密就锁得更深更紧。

正因为这样,迫使他加快办理出国的手续,他不想再耽搁,只有快点将童煦和带离这里,到一个没有人会拆穿他秘密,也没有人会打扰他们的地方,他才能安心。

终于,出国的日期确定了,他一早就出门,约了会计师见面,处理他名下的私人财产;那都是他个人的投资获利,以后即使不靠父亲,他和童煦和也能生活无虞。

童煦和则在家忙着整理行李,毕竟是要出国住一段时间,该带的东西不少,一整个上午她都不得闲,弄好自己的皮箱之后,接着就到唐则安的房间,先帮他整理一些需要带的衣物。

他的房间她已经很熟悉了,想到每天晚上在这张大床上与他缠绵拥吻,她的脸就微微发烫。

唐则安有时像个孩子,总是不让她好好睡,他会尽其所能地挑逗她,诱惑她,直到她欲火焚身,他才会进入她,然后与她一同到达激昂的高潮……

那一刻,像死又像生,她可以清楚感受到他莫名的不安,像心灵中缺了一块,怎样都找不回完整。每当在那个时候,她都会好心疼,只能紧抱住他,用自己来填满他的内心破洞。

她要用她的爱,让他幸福快乐。

只是哪……夜夜这样销魂,有时还真会吃不消,尤其昨晚他简直像只不啖足的野兽,饭后才在客厅的地板要了她,临睡前又把她当消夜吃了一次……

真难想像外表看来斯文冷淡的他,也会这么狂野!

红着脸,她揉揉酸疼的肩膀,嘴角堆着害羞又满足的微笑,走向衣柜。

衣柜里的东西都收放得很整齐,就像唐则安有条不紊的个性,她将几件他常穿的衣服放进皮箱,很快就整理得差不多了,然后唐则安打了一通电话回来,要她帮他找一份文件。

“你放在哪里?”她问。

“忘了,好像在书柜里,你帮我找找看有没有,如果没有我再回公司去找。”他似乎很忙,说得很仓卒。

“好,我找一下,待会儿再回电给你。”

通话完毕,她开始在书柜里找寻他说的文件,只是翻了半天,除了书,什么也没看见。

正想放弃时,她看见一个抽屉,一拉,却上了锁。

“该不会在里面吧?嗯,钥匙在哪里?”她猜想着,并到处找抽屉钥匙。

从书柜旁的书桌上,到书桌的每个抽屉,她一个个翻找,就在快累乏了之际,才在书桌上的笔筒里,找到一支小钥匙。

她好奇地拿去试开书柜里的抽屉,没想到卡嚓一声,竟然打开了!

“哇!我要跟则安说,我可以当侦探了……”她轻笑着,直接打开抽屉,正要看看里头有没有唐则安要的文件,倏地,笑意就僵在脸上。

这……是什么?

她怔怔地拿起那份资料,被上头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

心脏激动狂跳,她慢慢地翻开一看,只见里头满满详载着有关她的一切,从她出生,到她十七岁……

她的脸色一截截刷白,不太明白自己的调查资料怎么会锁在唐则安的抽屉里?

接着,她的视线盯住抽屉里的另一张纸。

那是一张旧报纸的剪报,报上刊载着的,正是十年前她和父母全家出事的照片和报导!

惊恐地后退一步,她无法理解,唐则安收集这个剪报要做什么?

他甚至还调查了她?

为什么?

难道,从一开始他就是有计画在接近她?

愈想愈混乱,也愈害怕,满脑子的疑问一个比一个大,却怎么也想不通。

就在此时,手机传来一则简讯,轻轻的几个单音,还是让她惊跳了一下。

滞顿了好半晌,她才拿起手机,盯着萤幕。

上头显示着一个新讯息,来电号码却隐藏不显示,她纳闷着,点进去一看,人整个呆住。

简讯里只有六个大字。

唐则安是凶手!

这是……什么意思?她屏住气,惊愣着。

接着,又有一则简讯传来。

她再看,吓得手不停颤抖。

唐则安杀了你父母!

是谁?是谁在恶作剧?到底是谁?她又惊又怒,冷汗直流。

接着,第三则简讯又传到她手机里,她看完之后,骇然失魂地坐倒在地上,手机从手中滑落。

萤幕上,清楚地写着——

十年前童家车祸,肇因于唐则安在山道蛇行,童定兴闪避不及,撞上山壁着火,唐则安见死不救,仓皇逃逸!

这是假的!是有人要中伤唐则安,才故意胡扯的!

她全身战栗,不停地这样告诉自己:可是唐则安藏在抽屉里的东西,却又让她忍不住起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十年前的旧事,为什么现在又回来兴风作浪?

那明明是一场意外……所有人都说是意外……

她的震惊尚未歇止,简讯又像幽魂一样,接二连三地传来。

他是为了赎罪才领养你,为了求心安才和你在一起。

他对你只有同情,没有爱。

你能和一个凶手一起生活吗?你对得起你父母吗?

字字像要将她逼进绝路,她恐惧地将电池拆掉,冲出房间,无助地站在客厅中央,喘着气,情绪沸腾,脑中不断回想第一次见到唐则安的情景。

他主动到教堂找她,一副好像认识她的模样……

他说他见过爸爸……

他直接申请收养她……

那时……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是她?他为什么会找上她?

然后来到台北,就在这间客厅里,他告诉她,他欠了她!他要把她原有的一切还给她!

那些话,当时她不明白,现在想起,却隐隐和简讯里的指控连成一气。

唐则安……真的……是凶手?

真的……只是在对她补偿?所以……他才拚命治好她的脸?所以才照顾她,就只为了……

减轻他的罪恶感?

这……就是他内心那个黑洞吗?

她睁大双眼,每回想一次他所说过的话,他为她所做的事,泪就流得一次比一次凶。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才不会相信这些谣言……绝不会去信……

“我要问则安,问清楚……”她抓起电话,按下他的手机号码,却在铃响一声时,猛然打住,匆匆挂断。

唐则安曾说过,她不可以爱他,否则,会下地狱……

他……不许她爱他的理由,就是这个吗?

因为,他是当年她全家出事的肇事者?

她怔怔地出着神,心如受绞刑,痛彻心扉。

果真是这样,她该怎么开口问他?

该怎么问他,他是不是杀了她父母的人?

万一是真的呢?万一,他承认了,她受得了吗?

自己最深深挚爱的男人,竟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凶手,而她,直到昨晚,还在他怀里厮磨……

这种事,她能承受吗?

她……能原谅得了自己吗?

狂乱地揪扯着头发,她全身止不住抖瑟,跪趴在地上,凄喊痛哭。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凌乱的思潮像个漩涡,正将她拖往黑暗深渊,在这近乎崩溃的一瞬间,她才知道,这种内心不断撕扯挣扎,无处躲藏,恐怖煎熬得令人痛不欲生的感觉,才是真正的地狱……

唐则安所说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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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则安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他的手机响了一声就停了,上头显示的是家里的号码。

童煦和找他吗?她怎么不用手机?

蹙着眉,他回拨给她,可是她的手机未开机。

没电了吗?他改拨家里,但响了半天,没人接。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状况?她应该在家的啊!

“唐先生,文件找到了吗?”会计师问他。

他回神,道:“哦,我请人帮我找了,应该放在我家的书柜……”

说到书柜,他陡地定住,神情丕变。

书柜!他竟然叫童煦和去找书柜!

他霍然起身,抓起西装外套就往外冲。

“唐先生?”会计师惊讶地喊他。

“我临时有事,我明天再来。”他丢下这句话,就焦急地奔出事务所,往回家的路上狂飙。

别紧张,应该没事的,那里上了锁,钥匙他也藏着,煦和不会发现的。

对,不会有事的,她一定只是在忙,或是在洗手间,或是在阳台……

他不断安抚自己,可是心头却被忧虑紧紧攫住,连开车的手都不由自主地轻颤着。

回到大楼,按了门铃,没人应门,他的心就开始下坠,赶紧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大声喊着:“煦和?煦和!”

屋子里空荡荡的,平常都会在客厅里笑着迎接他回来的人,在哪里?

“煦和!”他急得打开她的房间,不在。

不在厨房,不在客房,不在储藏室……

然后,他看见他的房门开着,走进去,他就惊瞪地呆住了。

抽屉……开了!

那藏了十年的秘密……被打开了!

他最怕,最痛,最苦,最恨的过去,现形了……

蹒跚地走到书柜前,剪报还躺在抽屉里,童煦和的调查书则掉在地上。

煦和看到这个,会有多震惊呢?

她会怎么想?她一定很困惑吧?一定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吧?

那么,她为什么不打来问他?为什么躲了起来?

“煦和!煦和!”他心痛焦急地喊着,转身找人,却在床边踩到什么,低头一看,是她的手机电池,而手机就掉在一旁。

她的手机为什么会掉在这里?

他脸色微变,弯身捡起手机,将电池装回去,开机,查了她最近的来电,是他打给她的那一通。

然后,他看见了一封未读的简讯,打开一看,当厂然变色。

你和唐则安根本不该相爱,死都不能爱!离开他吧!你们在一起只会更痛苦而已。

是谁?是谁传这种简讯给煦和?

他大怒,发现连续好几则简讯在同一时间传来,于是一一打开。倏地,他惊恐地倒抽一口气,似乎有什么在心里炸开,痛,瞬间窜遍每一条神经,每一个细胞!

这个人……知道他是凶手!

知道他的事!

那么……煦和也看到了……

“不……不……不——”他疯狂地大喊,嘶声力竭地大喊,喊到哑,喊到内心泣血。

到底是谁要做这种事?是谁……要拆穿他,拆散他们?

一定是李瑞芸,他的事,只有她知道。

他的脸因暴怒而扭曲变形,立刻打电话向她质问。

“不是我,我没说。不过,你爸爸好像一直在调查童煦和的事,他最近常常找江秘书,想办法要把你们分开……”

江秘书?

他一凛,他之前为了找童煦和时对他露了口风,以那家伙的聪明能干,是有可能找出任何蛛丝马迹……

“则安,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李瑞芸冷冷地道。

“是……你说的没错……”是他的懦弱把一个事件变成了梦魇……

“赶快找到童煦和吧!以她的个性,她绝对会想不开的。”她叹口气,提醒他。

他心猛然一震。

煦和……会做什么傻事?

“从一开始,你就不该让她爱上你,而你,也不该爱上她,结果你很可能因此……而害死童家最后一个人,变成真正的凶手……”李瑞芸的语气很重。

他被她的话击倒了。

忍着十年的自责和罪恶感,以强硬姿态武装自己的那层外壳,碎了。

挂上电话,他颓然坐倒在沙发上,怔然无言。

原来,他并没有那么坚强,他只是个不知道如何面对内心已腐败溃烂伤口的胆小鬼……

现在,他得用自己的力量止血,由自己去承担一切后果。

所以,他必须找到童煦和,他要亲自向她认罪,然后,由她来为他判刑。

他,再也不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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