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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街上小雨
怎么也没想到,会落到如此境地,因为有仇恨在心里不停漫延,唯有坚强活下去———莫绾
三天三夜阴雨连绵,那场大火早已灰飞烟灭,那个楼沫绾的名字沉寂在椒秀宫,听百姓们说,皇上病了三天三夜,险些死去。
楼沫绾流浪在街上,从未寻求有名的大夫治好自己的病,可是无人相助,那张丑陋的容颜令她找不到一份糊口的工作,画画都不敢有人买,只有沦为乞丐。
路上见到大夫打扮的人经过,她上前去求:“大夫,求您治治我的脸。”
“你有钱吗?”
“我日后会还你的!”
“哼,没钱想治病,走开,丑八怪!”大夫厌恶的推开她。
春秋,她食不裹腹,寒冬时手脚冻疮流浓,经常病重,又一次次挣扎醒来。
饱受一年之流浪之苦,她来到一个叫风桥镇的地方,因为有贺兰家的善人施粥,她便留在镇上。
一年的变化何止四季,还有人也会变的,比如皇上登基后,吕嫣从将军成为了新贵,玢儿也上位了,两人都是贵妃,而皇后的位置聂少邪只字不提。比如尸骨无存的楼沫绾被风光大葬,比如三年一次大选的规矩从聂锦沧那一年实形到现在,他,又要纳新宠了吧。
某天,有一个过马路不看人的马车经过,楼沫绾差点被他的马踢死,那个下人还骂道:“臭乞丐!敢惊了吕大人的马!滚!”
她被赶到人群中,看着吕家人驰骋而过,听别人说,“是吕贵妃的亲戚,哎,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缩在墙角,几乎绝望的盯着来往的人。
贺兰成是贺兰家的主人,年约五十岁,他一路哀求着一个白衣男子,约三十出头,那张脸很深沉,似乎是个很有故事的人。
贺兰成道:“就念在我与你爹是世交的份上请你过府救救我的女儿。”他一直拉着白衣男子的衣袖,生怕他跑了似的。
“我说过,你女儿没事的。”
“哎呀,可其它大夫说她服的毒素未清,我怕有个什么病,我贺兰成晚年得女,就她一个宝贝,你就过府再看看好不好。”
白衣男子摇摇头,“我有事要回草芦,实在是……”
贺兰成长叹一声,忽然见到楼沫绾,上前询问:“你……叫什么?”
“莫……绾。”一年来未曾有人主动说过话,她几乎有些不适应了。
她知道白衣男子是个大夫,便跪下,“求求大夫,救救我的脸。”
“中毒已深,太难。”白衣男子回她六个字,像给她罩了一个绝望的笼子令她再也不出去。
可是,她还有一岁多的紫陶,她想女儿,还有害她的两个女人,还有邪,她无论如何要回去,复仇也好,相逢也罢。
贺兰成打的算盘却是另不一样。
“这么可怜的女子,愿意跟我回府吗?在后院干点轻松的活,包你吃住。”
“多谢贺兰老爷。”她跪下磕头。留在他府上,日后也可以打听白衣男子的住处,又可以有个温饱之所。
白衣男子望着她的眼睛,好熟悉,有些像心里的那个女人,于是留下一句:“先把这包药吃上,如果一个月后你的脸上有些刺疼,便问贺兰老爷要我的住处,去找我吧。”
接过药,楼沫绾似乎知道,如果药没起作用,她的脸是没救了,如果有反应,她还有一线希望。
跟随贺成到府里,贺兰夫人被楼沫绾的模样吓个半死,抱怨贺兰成:“你把她领回府,万一她的病传染怎么办!”
“放心吧,东方问说她不传染。”
“哎,对了,他人呢?”
“不来!有什么办法。”
“哼,他是不是忘了他穷困潦倒的时候我们借助他的事儿了,还两大家族呢,哎,一点不念旧情。”
贺兰成听够了夫人的抱怨,道:“行了!他以往也没少帮咱们,你去年差点病死,他还救了你呢,再说,我们的女儿没事了。”
夫人突然掩面流泪:“可是选采女,她还是不愿意啊,以死相逼。”
贺兰成也长叹一声,叫过楼沫绾,“你也看到了,我唯一的女儿贺兰妆宁死不愿入宫,前后自杀两次了,被我惯坏了,我贺兰成一生没求过几个人,现在我请求你帮我们一个忙好吗?”
面对他的真诚,楼沫绾道:“老爷夫人给我容身之所,我理应报答你们才是。”
“好,这事儿万一拆穿,我们都是死,可我宁愿冒险,也不愿我女儿再轻生,也是无奈之策。我想,你刚进府,我不会让人见到你,再对外说我女儿染上毒疮了,等采女大选时,你……你能替代我女儿进宫吗?恕我直言,你第一关就不会过的,被令返回府里,但没人知道你与我女儿交换了,则日你再进府工作就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好,我答应。”即使进宫选采女碰到熟人,也不会有人认出自己的。
贺兰夫人泪眼婆娑道:“我代女儿谢谢你。”
楼沫绾露出再不曾露出的微笑,“不必,我只想请老爷告诉我,你们说的东方问就是白衣男子吗。”
“嗯,是他。我们两家本来是世交,可是在东方问十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因为给人诊治失误,所以被官府判刑,抑郁而终了。即使东方问有天赋传承医术,但他也极少给人治病,怕重走他父亲之路,所以,东方家家败,他只卖些采来的药物为生,两年前,他本来相爱的女人也因他穷困而离开他了。”
楼沫绾懂了,跟着贺兰夫人去了安排的房间,从此不离房门。
采选的当日,楼沫绾穿着贺兰小姐的衣服,头上带着环纱的帽子遮面出门了。
街坊都听说了贺兰小姐患病的事了,同情的望着她上了马车。
两日后到了皇宫,宫门前已集结了许多达官贵人,以及千金小姐,一位公公令所有人站整齐,楼沫绾选择站在角落。
在入宫之前,由公公先粗选一遍,把最丑的弃掉。
一一看过,只有两个被弃,走到最后令楼沫绾打开纱,她照做,吓了公公一跳。
“你这是……”
“公公恕罪,我身染毒疮,现在还未治好。”楼沫绾的言辞有一种距人千里之外的距离。
“那你也回家治病去吧。”
“是。”楼沫绾转过身,透过纱遇见了楼言西进宫,他似乎并不那么开心。
两人交错而过,楼言西回首望她,熟悉的感觉浮在心里,最终摇摇头,“怎么可能呢。”
楼沫绾两行清泪淌下,心里的声音道:言西,好好照顾自己和朝娅,还有家里的人,虽然,我的灵魂并不是你的姐姐,可是与你们相处,却把你们当成家里人,我一定会再回到你们面前的。
楼言西入宫后,陪伴怀孕的朝娅,给她削苹果吃。
大概是因为皇上深爱着七姐,所以对楼家所有人都很好,加上朝娅又是黑若的女儿,所以令她可以宫中生产,有太医医护。
“宫外正选采女呢。”
“皇上不一定能看上,自从沫绾没了,皇上一心攻于朝政,国家变好了,我看他快变垮了。”
“有时间多看一看紫陶去,你好歹是他舅舅。”
“嗯,对了,你说我姐是不是没死呢,我刚刚在宫外,有一种……好像她就在附近的感觉。”楼言西失神的咬着苹果。
朝娅没说话。
“哎你说话呀。”他继续吃着。
朝娅仍没说话,直勾勾盯着他。
楼言西意识到自己吃完了苹果,陪着不是,道:“我再给你挑个甜的啊。”
……
楼沫绾自然而然的进了贺兰府里,贺兰夫人又传出小姐的病渐渐好了,贺兰小姐也不再想不开了。
贺兰妆儿亲自到后院去谢谢她,并未被她的脸吓到。
“你们一家有恩于我,这是我的报答。”
贺兰妆儿长的不算特别美,但温婉贤静,她点点头,“这后院不常有人来,你在这里安心住下就是,还有两个人住在这里,一个是带着孩子的阿失,一个是冯婶。他们人都很好,只是阿失的脸上也有疤,你不必怕。”
难怪她不怕自己的脸,原来这里还住着一个像自己一样丑的人。
“我知道了,谢谢小姐。”
“有什么困难,你去房间找我就是。”她挥挥手,微笑着道别。
她安静的走在后院,经过窗子,远远见到一个脸有疤痕的男人哄完孩子睡觉,便在一个用普通木头雕琢的灵位前上香。
他喃喃自语,“娘,您在九泉之下是否怨我当初不够狠呢?但我还是请求您,若遇见沫绾……”说到这里,孩子又醒了。
他只得去哄着。
楼沫绾几乎要哭出来,他是谁,面熟却又难以想像,怎么会记得她?
孩子看见楼沫绾被吓的洼洼大哭,聂锦沧望过去,楼沫绾募地一愣,但仍然容色淡淡,“我……我是新来的,叫……绾,对不起,我吓到孩子了。”
她急忙离开,一直想不通,难道是重名?如果他认识自己,那,阿失这个名字一定是假的。
吃过晚饭,她却见那个冯婶有些神秘的走出来,一身黑衣黑帽,像个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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