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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街道很清寂,浅寒一个人走着,倒也不觉得害怕。习惯了深宫中的那些寂寞,渐渐地,她便不再奢求什么热闹。
“站住,给我围住她!”身后,响起一男子的怒斥。浅寒讶异地回头,竟是那羽林军头领。他的身后,跟着数十个手持火把的羽林军。只见他大手一挥,身后的人便围住了她。“哼,我张横聪明一世,竟然让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给耍了。来啊,把她带走,说不定就是蓝慕远的同谋!”张横哇哇乱叫,月光下分明可以看到乱飞的唾沫星子。
“蓝慕远?”浅寒故意愣了一下,“民女不认识。大人,这黑灯瞎火的,你在大街上公然劫持一个女子,不怕丢人么?传出去,名声不好。”
张横冷哼一声:“休要耍花样,带走!”
浅寒灵机一动,忽然掏出了一块玉佩,晃了晃:“我乃莫浔山庄的人,你们若敢伤我,我家公子断然不会轻饶你们!”
那厢张横倒还真被唬住了。他看了看那块玉佩,心中衡量了一番,觉得眼前这人不能惹,至少现在他不能惹。略略一想,他便挥了挥手:“原来是剑圣的人,多有得罪。走。”他看了浅寒一眼,转身离开。
浅寒深吐一口气,双腿一软,险些摔倒。紧张的心情终于平复,心头却又复杂起来。原来苏陌就是剑圣?自己这样贸贸然将苏陌搬出来,真的好吗?还有那个蓝慕远,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受人追捕?
昨夜回来晚了,浅寒天蒙蒙亮才得以入睡。她睡得很不安慰,梦里有一个身影,模糊的看不清楚。那人手中抱着什么,狞笑着说:“留下来,不然我杀了他。”
杀了谁?浅寒拼命地瞪大眼,想看清眼前的一切。要她留在哪里?他是谁?“哇——”那人手中的竟是一个婴孩,似有所觉地大哭起来。
“孩子!”浅寒尖叫一声,倏地坐了起来,顿觉只是做了场噩梦。她一抚额头,满手尽是冷汗。微微吁了口气,她下了床,披上外衣,上前推开了窗。
微暖的秋风扑在脸上,阳光正好,驱散了她心中的一丝恐惧。楼下的一个妇人正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那婴儿很大声地哭泣着,正好入了她的梦。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对母女,眼中流露出了连自己也不知道的羡艳。不觉中,她伸手抚上小腹,目光黯淡下来。
其实,她还是期待着那个孩子的吧。
毕竟,他也是……
城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三匹快马旁若无人地从闹市疾驰而过,扬起一地尘土。妇人咒骂一声,抱着婴儿避开了。浅寒的目光便随着三匹快马一直消失在街的另一头。
中间的那个男人,背影坚毅如劲松,打马而过时的侧脸,是常年历练下的刚强霸气。
这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轻叹一口气,浅寒微微抬头,看向晴朗的天空。一群鸟从城外的那座凤熙山上一起飞起,似是受了什么惊吓,在天空中盘旋一阵,又落回了凤熙山林内。
想起凤熙山,想起莫浔山庄,浅寒心中就感到温暖。这是她在这里的第一个慰藉,也许会在未来的日子里成为她永远的星火,暖她一生。
有人敲门,小二的声音传来:“客官,方便小的进来吗?”
浅寒回身,去开了门。只见小二手中端着个托盘,托盘内是一碟月饼。他笑道:“客官,今日是中秋佳节,本店免费赠送月饼。”
道了谢,浅寒关上门又走到了窗边,倚着窗品起了盘中的月饼。月饼入口软香,甜而不腻,里面的豆沙馅虽然磨得不匀,但是口感很好。
“中秋了……”山的那头飘来一团云絮,像一根倒放的船桨,应着窗口飘出的一声叹息,悠悠地飘来。才行至一半,边缘便淡去,在风的搅动下,船桨分裂成了两朵白玉兰,一上一下,一大一小,继续飘过来。阳光下,白玉兰好似被镀上了金边。
倏地,街上一阵鞭炮声惊天般响起,天上的白玉兰便受了惊吓,眨眼间散成了蝉翼般的云丝,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浅寒凝眸,向下看去,只见六匹快马载着六个官兵,每个官兵手中都提着一束鞭炮。其中一人喊道:“辰时到,上灯笼!”民众顿时沸腾了起来,原本就不怎么安静的街道,人声鼎沸,锣鼓喧天。大家一起从家里拿出了早早糊好的灯笼,开始争相往檐上挂。
这家笑那家灯笼太小家子气,那家回敬这家做工不够细致。张三指着李四的灯笼说挂不了多久准会掉,李四嫌弃地看了张三的灯笼一眼,扔下一句点了都看不见烛光便走了。大街上一阵喜气洋洋,拌嘴归拌嘴,可是那家忙不过来了,也会有人上去帮忙。
这就是禾城的民风,热情淳朴,直爽善良。
连浅寒,也不禁染上了这丝喜色,原本因孩子而产生的愁绪便也烟消云散。难得遇上这样喜庆的节日,她不去看看未免也太可惜了。
在市集逛了一早上,浅寒有些累,便回到了迎宾客栈吃饭。
唤来小二,她随意点了个招牌菜——玉桂白兔。等待上菜期间,迎宾客栈不远处的一家蓬莱客栈门口停下了两匹骏马,一男一女从马上跳了下来。
正好坐在窗边的浅寒,自然而然地眯起眼朝那边看去。只见男子一身灰蓝衣衫,手持一柄长剑,恭敬地站在女子身侧。女子穿的很雅致,只是一个侧面,浅寒便觉得她美极了。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从男子的神情可以看出,女子大概是不怎么高兴的。
标准的江湖人士的模样,令蓬莱客栈进出的客人都不觉远离了几分。
“姑娘,菜来了。”小二端上了食物。
浅寒回神,看向桌上,不禁失笑。原来那“玉桂白兔”竟是桂花年糕羹。桂花是去年摘下晒干的,一煮便有股陈年的香气萦绕不散。那年糕颜色浅白,软糯可口,混着桂香,便使人瞬间有种唇齿皆化般的享受。她倒是真的饿了,便也将一碗年糕都吃了下去。
禾城城守府,城守从书房出来,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连忙捏着袖子掖去了额上的冷汗。里面的那位,今天看起来脾气不怎么好,他还是少说少做为妙,免得做了冤魂。年过半百的城守缓缓吐出一口气,轻手轻脚地出了这院子。
“大人,大人,张统领求见王爷。”管家匆匆忙忙地跑来。
“见什么见!”城守面对着手下,嗓门又大了起来,他扔过去一块拇指大小的玉牌,“王爷有令,天大的事也等明天再说。”笑话,这个时候再去打扰里面那人,他还要不要活了!
夕阳斜挂,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归林的鸟儿列成一队一队,从橘红的天际掠过。傍晚的天空没有了云朵,只剩下两种色彩,各自占据了半壁江山。街上飘满了饭菜的香味,还夹杂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这家大嗓门的母亲隔着一条街喊贪玩的孩子回家;那家已经开始吃饭,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说笑声从窗口传出,一直飘到很远很远;在凤熙山下放羊的牧民赶着十几只山羊进了城门,羊叫声与牧民的呵斥声交织成一片;浣纱女端着木盆从溪畔回来,泠泠的笑声清脆悦耳。
还有切菜声、蔬菜入锅声、倚墙农民粗犷的笑声……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汇成一股洪流,把和乐安详带给那些漂泊天涯的浪子,愿他们同样安好。
浅寒醒了过来,夕阳正将屋内的摆设也染上了橘红的色泽,温和梦幻。她笑了笑,轻轻对自己说:“浅寒,中秋节快乐。”
以前在宫里,中秋节都掺上了妃子们的明争暗斗,令人心寒。而浅寒其实早已经习惯了这份孤独,只是每当看见天上那轮圆满的月亮,她也会有一种无言的企慕。
而今日的禾城,却给了她一种别样的温馨。
洗了把脸,喝了杯茶,浅寒便出了门。此时的客栈里已经空无一人,大概都回家过节了。掌柜在柜台后面拨弄着算盘,手边是一壶热酒和一碟月饼。听见有人下楼,他抬了抬头,冲她和善地一笑,又低下头去算账了。
浅寒没有说什么,径自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