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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这样面无表情,云霜自知铸成大错,猛地跪在了雪地中,以额触地:“公子,属下是无心的。方才属下上山时,因山路覆冰而滑倒,此物磕在了利石上,其内机关不知为何被触开,属下不知,不知……”他的鬓角,竟在这样的天气中,划下了几颗汗珠。
“你看到了多少?”苏陌手指轻触信件,又问。
云霜咬牙,说道:“属下无意间瞥见信件上的署名,其余的并未多看,请公子责罚!”他自幼跟随苏陌,知道他只用做分内之事,其余的事不必也不可以染指。但是这一次,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偷看的。
竹林中沉寂了很久,压抑的气氛使蓝羽鸟也受不了而飞走。夕阳已沉,红晕未散。山风缓缓吹来,夹杂着一丝冷意。跪在地上的少年倔强地挺着背,一脸坦诚。苏陌右手一伸,他任命地闭上了眼。可预料之中的那一掌并未汹涌而至,有力的手将他从雪地上扶了起来。
“公,公子?”云霜讶然。
苏陌垂眸,淡淡地说道:“你从八岁就跟着我吃苦,现如今也有十年了。我待你便如对待小南一般。即是兄弟,又何必隐瞒。既然你已经看见了,想必也猜到了我的身份,只望你将其掩于腹中。”
“公子……”云霜觉得喉间一阵酸涩,方才他上来时,便没有打算活着出去。窥见了公子的秘密,他自知是难逃一死,可未曾想……“属下一定守口如瓶!”他认真地说道。
苏陌淡淡地应了一声,也不再避讳,当着云霜的面读阅起信件。看第一封时,他眉色淡然,越往后眉头皱的越紧,直到看完最后一封时,他嗤笑一声,眉宇间尽是江湖中人才有的不屑和傲然。
“养虎为患,鼠目寸光。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他一句话,便对十几封信件做了一个精辟的总结。
“可是为了这一次奚王入宫之事?”云霜不由问道。问完后,他不由想扇自己一巴掌,又多事!
不过苏陌倒没有介意,语气间略带嘲讽地说道:“祁渊以为把祁奚软禁于宫中,就可以阻断他与外界的来往,殊不知这样一来却给祁奚提供了极大的方便。”祁奚是什么人,狡猾如狐狸,不出三日,皇宫内的一切防卫、暗哨都将被他识破。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云霜也非愚笨之人,知道苏陌是真的不介意,便也大了胆子:“可属下听说皇帝派出了几路百人亲卫,去沿线城市阻挡流民了。这样一来,奚王的军队运不进来,便是他有通天的本领也难以以一敌百啊。”
“百人亲卫?”苏陌脸上满是不屑。他突然跃起,折了一根竹枝便站在了雪地上,手腕灵动翻转,不多时一幅北秦地形图便出现在了雪地上。他唤了云霜上前看,便拿着竹枝给他讲解起来。
“这是京城。”苏陌在一出平原地带做了个记号,又弯曲着划向南方边陲,“这是文城。”他挑起几片竹叶,分别放置在沿线几座大城市,“这几个城池,都是祁渊将派人管制的地方。尤其是凤城、云城和川都。”
云霜不停地点头:“这是一座近乎天衣无缝的牢笼,奚王便是有再大的魄力,也不敢派兵一路杀到京城吧?”
“可是,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苏陌拿着竹枝飞快地圈出几处地方,云霜一看,再一思索,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只听苏陌缓缓道:“樊城本就地处南方,自文城到这里,沿途多山区、峡谷、河流。这些看似凶险之处,却是防守最弱的地方。甚至在秦中岭这一带,根本无人防守!”
“可,可……”云霜瞠目结舌,“可秦中岭地势险要,毒物遍布,野兽凶险无比,更有迷雾林生长,奚王怎敢让大型军队往哪儿走?!”
苏陌扔掉了竹枝,负手看向渐趋灰蒙的山色,冷笑:“他当然敢。文城终年炎热多雨,处处都是无人涉足的密林,林中的凶险不必秦中岭少。我得到的消息是,自从六年前他被任命为文城太守之后,他便已在招收壮年,于密林中常年训练了。如今,奚王麾下的军队,恐怕最适合的反而是山间行军!”
渐暗的天色下,云霜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等着雪地上的一连串圈圈,只觉得那像一把利剑,直捣京城!
“那,那公子不打算提醒一下皇帝吗?”
“他们安逸太久了,挫挫他们的锐气也好。帮他们?哼。”
次日下午,被软禁在皇宫内的当朝七王爷和九王爷正在一处凉亭内安然对弈。只见青松带雪,远空深邃,温煦的冬阳下,倒更显得这亭内气氛安和。湖水很静,像镜子一般,倒映着蓝天白云,倒映着湖心小筑。
祁奚吊着右肩,显然右肩中的那一刀还不轻。他左手执白棋,不急不缓地落下,狭长的眼中露出些微笑意:“九弟,认输吧。”
“也不尽然是败局,七哥,可别这么早就下定论。”祁轩捏着一颗黑子,抬眸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落子。
看着祁轩不知是何用意的一子,祁奚也不思索,径直在一处下了一子,连吃他六颗黑子。“九弟,你真是性格不改,这么久了,还是一样的倔驴脾气。”
祁轩似是一点也不为那六颗棋子可惜,伸手又是一子:“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本王还真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七哥可要陪弟弟玩下去?”
“自然!”祁奚气定神闲地吃了祁轩三子,此时棋盘上,黑子已被冲的七零八落了,“不玩下去,咱们可就对不起这盘棋了。”
祁轩漫不经心地放下棋子,笑道:“七哥魄力不减当年,弟弟佩服。”祁奚便将白子捏在指尖,玩转了好一会,才下了一子:“本王听说九弟前些日子冲冠一怒为红颜,竟是为了府上一个门客,便将思夫人赶出了府。九弟才是真风流,真魄力。”
祁轩手一顿,又状似无意地落棋:“哪比得上七哥重金买下波斯舞姬,却只为欣赏一下美人那血染的风采来的风流。九弟惭愧。”
“哈哈……”祁奚扔掉了手中的白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九弟的消息可真是灵敏。只是九弟这对待美人的功夫,却还需向本王学学。”
祁轩上下抛着一个圆润的黑子,闻言,收掌敛袖,抱拳道:“还请七哥不吝赐教。”
一杯清茶冒着热气和清香,被祁奚握在手中。“美人就像这茶,急不得,也缓不得。刚入手时是烫的,太急了反倒伤了自己。但是也不能等得太久,否则这茶凉了,就失了味道。磨着她,捧着她,却不要放了她。等到温度适宜了,便——”他一仰头,饮尽杯中茶,“一口入腹。茶最美的味道只在一瞬,别听信那些老匹夫的品茶之道,那样反倒失了原味。”
这番话虽然是出自祁奚之口,却成了祁奚唯一被祁轩记住的地方。
“不要放了她……”祁轩半眯起眼,喃喃地说道,好似忘却了身边还有人一般。浅寒也是这样么?要磨着、捧着,等寻个适宜的时机,再……
当天晚上,祁渊前去熏兰殿找祁轩时,却被告知祁轩去了国医馆。无奈之下,他只好扭头去找心怀不轨的老七谈天论地讲春猎去了。
却说国医馆最德高望重的史太医颤颤巍巍地送走了九王爷这尊大佛,不由暗暗舒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这位平日里最严肃冷酷的铁腕王爷,今日是受了什么刺激,竟主动跑来国医馆问他怀孕女子何时可行房事?!
史太医抬头观了观星象,捻着花白的胡子进了门。“不正常,太不正常了!”于是,这位可怜的白发老人,一整夜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